Light 20·毒繚亂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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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6-04
風緊,卻不是去年冬天的樣子,有一種善用風的妖獸進入到了這個城市,並蟄伏已久,第一次展現出了妖獸的模樣,並捲起了來自陰界的風。

乾燥的風觸及到皮膚如同刀割,出門需要包裹住一切能包裹住的地方,

空唯嘆等到了想要見到的人,本想迫不及待地上前給個感謝的擁抱,但是他強迫自己忍住了,選擇商場的更衣間就是為了通過鏡子強調開始變色的頭髮是個怎樣的境地,而清醒的時間又是如何的短暫。

他的手機里時刻會有詢問的簡訊被接收到,以熟悉的那些人的居多,但是他從來不打開看,直接滑動刪除,然後保留一個同意與他見面的一條——安梟燁的那一條。

他靠在牆壁上,甚至連坐下都不敢,他害怕一旦有稍微的放鬆,犼的一面會立刻佔據主導。額頭上的虛汗一直沒有停,瞳孔收縮到了極點,慶幸就在這時安梟燁開門走了進來,他稍微喘了口粗氣,咬牙支撐了一下身體,靠著牆壁站好。

「你臉色好差。」安梟燁插好門,對空唯嘆一副大病中的臉表示抱歉,她拽了拽身上的斜挎包的背帶,向空唯嘆走幾步,「我來的時候爾源把解藥交給了我,你現在需要不需要吃一粒?我建議你吃一粒。」

「你們怎麼處理的白離鴉?」空唯嘆驢頭不對馬嘴地問了個問題,他對解藥沒有多大興趣,他知道吃了不會有多大作用,「按理說背叛的人應該抹除記憶,然後離開指揮部,但是她是沒有靈魂的另外一種存在,晁吝有說要怎麼處理么?」

「你為什麼不關心自己一下?」安梟燁側眸,她對空唯嘆這個問問題專業戶表示淡定,同時又不喜歡他現在不考慮自己的樣子,「你為什麼不來問我要一粒解藥?」

「……我不想問。」空唯嘆低眸,腦子混亂的疼十分難以忍受,「我的時間不多,因此我不想浪費這寶貴的清醒……」

「好吧,我能告訴你的只有巫祭華沒有回過指揮部,現在估計和你一樣不正常,但千星解正在康復,順便說一下白離鴉現在稍微有點意識了,晁吝的意思是給白離鴉裝點靈魂碎片什麼的,讓她有點自理能力。最」安梟燁從斜挎包里拿出一個小鐵盒,塞到空唯嘆的手裡,「之前我從巫祭華那裡學了點儲物空間的符文,我裝了點食物在裡面,你會需要的。」

「多謝……」空唯嘆的呼吸斷斷續續了一陣,他終究還是坐了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然後將小鐵盒裝到了袖子里,和巫祭華的袖子空間方向一致,「如果還有什麼情況出現,請務必發簡訊告訴我,請務必……」

安梟燁抓住了空唯嘆的手腕,把小鐵盒從袖子里重新拿出來,打開之後裡面塞滿了滿滿一盒飯菜,熱氣騰騰的一下子霧掉了兩個人的雙眼。她建議空唯嘆現在吃掉這個不知道會有多少分量的便當,免得一會成為犼之後,想到的只有吃掉妖獸的身體與靈魂。

空唯嘆拿出看似袖珍的筷子,完全接觸空氣后伸展為正常的竹筷,戳了戳米飯的他勉強有了點食慾。小鐵盒裡滿滿當當的食物是安梟燁從指揮部裡帶來的,加之空唯嘆緩慢的吃飯速度,這一小盒他能吃上一天。

他還是決定分開吃,即使成為犼,也是一只絕對不浪費糧食和辜負另一半人類血統的犼。安梟燁實在是懷疑這個設定,聽起來簡直就是個異常的神經質糾結體,實現運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安梟燁還是勉強同意了,畢竟身體上的不適難以進食太多,所以還是不讓他太勉強吃東西為好。

空唯嘆蓋上蓋子,保持熱量,如果有需要的話他會讓自己的袖子里保持著溫熱,以防止下次吃的時候冰掉牙。

「那麼,在最後,讓我來問一個有關我自己身卻對你們來說十分機密的問題吧。」空唯嘆收好小鐵盒,現在確實沒有心情吃飯,「晁吝有沒有一個方案,好讓我安安靜靜地找個地方死掉?」

安梟燁驚了一下,關於這個問題她在指揮部中是沒有資格參與有關成員的去留和生死的資格,她甚至不完全是指揮部這個隊伍的一份子,她是一只自由的三青鳥,擁有更多的人類一面,所以晁吝也同意了她的與眾不同的兼職方式。她緩過神來,盯著空唯嘆扭曲的面容,說:「我想,有關這樣的事情,我是最不會知道的一個,你應該問爾源,或者虹光。」

空唯嘆起身,他一歪頭,拿起掛在一旁的帽子扣在頭上,故意不緊不慢的,實則雙手都在發抖,「因此,我才想向你打探消息,因為指揮部里的所有人都不會防著你。」

「等等,你是讓我做內應?然後你就這麼直接走掉?」安梟燁再次抓住空唯嘆的手腕,制止他不自主地顫抖,「你現在的狀態必須接受隔離和治療,現在聽我的,吃一粒。」

「不——」空唯嘆的臉埋在了帽子的陰影中,餘光里卻充滿了不友善的蒼色,「我現在需要的,是去找一下現在我能吃的東西,而不是那個人類部分吃的東西,我想作為曾經的好朋友,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說不定,我們今後還會是好朋友呢。」

安梟燁沒有鬆開手,她意識到空唯嘆雙手的顫抖是人類部分的掙扎,不過她還是有點不明白,之前坐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如何在瞬間被擊潰的。

空唯嘆雙手的顫抖逐漸減緩,他側眸凝視著安梟燁,嘴角淡淡地抿著,嘴唇似乎比以往薄了些,卻充滿了血色。他握住安梟燁的手,低頭給了個親吻,落在安梟燁額頭上濕潤,讓安梟燁僵住。他的手指輕放在安梟燁的臉側,輕柔說道:「若你是更強大一點的存在,說不定我早就嘗一下你的味道了,不過你令我好飢餓,小——三——青——」

安梟燁臉色一變,用力推開了舉止怪異的空唯嘆,面前的這個傢伙,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經病外加小流氓,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空唯嘆,那個話癆問題多的雙刀驅魔人。

她搖搖頭,側身從空唯嘆的身邊走過去,而後者竟是歪嘴笑著給她讓路,然後在她走到前面的時候伸手揪掉一撮幾根頭髮,趁著她憤怒回頭的時候輕佻一笑,大步上前摸了摸她的頭,再張揚而去。

空唯嘆的一系列動作不僅自主而且發自內心,犼的血統和意識改變了他的性格甚至是形體,成熟且不羈以及一定的身體變化是他最明顯的體現,再留點胡茬說不定會更有些男人味,不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丟掉再也不用系上的圍巾防止脖子冷成冰窖。

對他來說,這是全新的人生和命運,在他的視線里,這座城市正在展現與以往不同的色彩,視覺更加敏銳,只要他願意,便能夠輕易看到力量在城市裡的流動。

他大大咧咧地走在街道上,這樣在走路時帶起的蒼色火焰有時會嚇到那些稍微有點靈感的人,為此他也會在不經意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清冷的天空下,就連灰色的路燈都反射著奇怪的藍色,如此平靜的環境有點令人不安,彷彿落葉的行道樹正在暗地裡掙扎著想要鼓出綠芽,而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過路人的身體里居住著一只妖獸,尖牙利齒地試圖掙脫人性的囚籠。

空唯嘆雙手揣在兜里,他在找一個時機,讓犼的形態晃出來,或者找只小妖獸玩玩,滿足一下飢餓的胃。

不過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