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 黑鳶紅豆麵包（二）
本章節 3672 字
更新於: 2023-05-28
半小時後——少年A帶著薩蒂，出現在咖啡廳兼烘培坊「來葉」門口的小花園。
少年A以前偶爾會偷溜出來，一個人在這附近亂轉。
他記得阿姨曾一邊嫌棄他、一邊聯絡住在周圍的太太們發起什麼「連署」，就為了讓這家店離開。每次她一提到這個，就會說些很難懂的詞⋯⋯像是「破窗效應」什麼的。
但最終，店還在，他也回來了。現在他人就站在門口。
「薩蒂，我們進去吧。」
少年A看向旁邊的薩蒂，她點點頭，從容不迫地走了過去。
他也鼓起勇氣，緊跟著她跑進了掛著捕夢網與黑鳶裝飾的玻璃門內，小巧但溫馨的空間。
「歡迎光臨⋯⋯哎呀。」
站在櫃台後面、身穿圍裙、衣著優雅的翼人老闆娘，對少年A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欸，怎麼了？」少年A百思不得其間，「請問我做了什麼嗎？」
「沒做什麼，只是你看著很眼熟。」她瞇眼笑著，「我知道了，你是醫生家的小孩吧？來找爸爸？」
她伸出手，用打磨過的爪子指著旁邊角落裡，某位正在喝手沖咖啡的佐醫生。
「嗯，嗯嗯嗯嗯？？」
佐醫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少年A看向眼前的「父親」，他也看向了少年A。
父子？倆面面相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互相乾瞪眼。
他們看著對方，彷彿兩尊靜止的石像。約過了100000000000年那麼久，佐醫生終於開口了。
「■■，來買麵包嗎。」
「對，不過，那個。」少年A低下頭，「你經常跟老闆娘說我的事嗎。」
「沒有，只是偶爾提到。」少年A的扶養人心虛地扭頭，「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
少年A看著急出滿頭大汗的「父親」，突然想起了老師那句「他就是那種人嘛」。
他懂了——他們家的笨蛋醫生，肯定是有他的深意，才會滿頭大汗地強調老闆娘只是普通朋友吧。
「你、你旁邊那位又是？」佐醫生微微鬆開自己的領帶，「似乎很眼熟呢。」
「薩蒂是我朋友。」少年A故意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最近才認識的。」
「妳好，薩蒂。很高興認識妳。」
佐醫生故作姿態地移動到她身前，伸出手。
「我也一樣，醫生。」
薩蒂握住他的手，對少年A的「父親」點頭示意。
「父親」見狀，也裝得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故意和她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天氣。
「今天天氣真好呢。」
「是的。」
「明天應該也會是好天氣吧⋯⋯」
一旁的少年A欲言又止，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懂了，這就是「從頭尷尬到腳」吧？
「我下午要看診，先走了。」佐醫生對薩蒂點點頭，「有緣再見。」
「嗯？這麼快？不是說可以再坐一下嗎？」
看著抓起包就往門口跑的佐醫生，老闆娘似乎頗為失望。
「是急診！！」
臉紅到耳朵根的「父親」光速衝出來葉。
他走得太急，地上還落下了張小小的集點卡。少年A把它拿了起來，看著那上面蓋滿了整整一個月的簽到章，兩眼無神地把它塞進口袋。
「醫生經常跟我表揚你喔。」老闆娘笑著趴在櫃台上說，「之前他給我看過你做的卡納蕾和馬卡龍，太厲害了，我們店完全被你比下去啦。」
「謝、謝謝！」
被這麼一誇，少年A都不好意思了。
「別客氣，我才要謝謝你們照顧薩提莉絲。唉，這孩子可難搞了，未成年就休學當候鳥打算環遊世界什麼的，和她媽一樣倔。」
「別說了。」
薩蒂皺起眉頭。
「好好，換個話題。」老闆娘兩手一攤，「我很會聊天的，話題不差這一個。」
她幫自己倒了杯水，又往裡面插上根乾辣椒和迷迭香。
「嗯，嗯。就這個話題吧。」她點頭，「薩提莉絲她媽法蒂瑪，帶著小時候的她啊⋯⋯」
「烏薇，打架。」薩蒂黑著臉說，「現在。」
「說好的換話題呢！？」
少年A頭很痛，非常痛——這真的算會聊天嗎！？！
「唉，再年輕個二十歲，倒是能跟妳過幾手。」老闆娘按下旁邊的接待鈴，「話說，妳該不會是跟人在路上打架，才遲到這麼久吧？」
隨著接待鈴聲響，好幾名同樣帶有鳥類特徵的異人少女從後面的小房間裡慢慢走了出來。
她們手上或多或少都拿著紙跟筆，還有一些少年A沒怎麼看過的外文書。
「薩蒂，這是⋯⋯」
「讀書會。」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妳了。快去吧。」
「嗯，拜拜。」
少年A點點頭，笑著對薩蒂揮手告別。
——真好啊，交到朋友了。
看著她被女孩們圍著的樣子，少年A開心之餘，也多少有些寂寞。
「想加入嗎？」
老闆娘突然湊過來，嚇得少年A抖了一下，差點沒摔倒。
「哎呀⋯⋯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沒、沒有！」少年A慌張地回答，「沒有啦！」
「那就好。對了，來都來了，乾脆吃點東西吧。要來點什麼？」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哎呀，太可惜了。」老闆娘皺眉，「今天正好是蔓越莓巧克力派第一天開賣，本來想請你吃吃看的。」
「那個，其實我沒有很急！」少年A急忙舉手，「請給我一塊！堂食！」
---
最後少年A要了一塊蛋糕，與一杯不加辣椒的鹽味迷迭香氣泡水特調。
少年A也不想的，但這可是來葉的蛋糕，而且⋯⋯這麼說有些丟臉，但人家請客啊。
「所以，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老闆娘拉開椅子，坐到少年A對面。
「我只是剛好在路上遇到薩蒂，正好我也知道這裡。」少年A看著氣泡水裡上下載浮載沉的冰塊，「我以前住附近。」
「哎呀？那看來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了，這裡房子好貴的。」
「沒有啦。」
少年A插起一塊蛋糕，咬了下去。純巧克力苦澀而絲滑，激烈的苦味與莓果的酸甜在舌尖激烈媾和，酥酥麻麻的。
「好好吃！」少年A捧起臉，「和想的一樣好吃！」
「和想的一樣？」
「啊⋯⋯那個，我其實是第一次吃到這裡的蛋糕。其實以前家裡還挺常吃蛋糕的，不過⋯⋯」
——不過，不配吃。
還住在叔叔阿姨家時，每次少年A都只能眼巴巴地躲在廚房，眼巴巴地看著叔叔阿姨還有客人們享受法國空運來的乳酪、日本帶回來的餅乾、網紅店的限量蛋糕⋯⋯少年A偶爾會舔盤子，如果足夠幸運，他還能在垃圾桶裡找到整塊的蛋糕。
但自從某次偷吃被抓到之後，少年A就再也沒進過廚房了。
「其實我不怎麼吃蛋糕。」少年A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只是不愛吃啦。」
「欸，不是吧，怎麼可能有小孩子不愛吃蛋糕的？過生日也不吃嗎？」
「其、其實我媽媽以前有買過生日蛋糕的。」
少年A裝模作樣地喝了口飲料，假裝無視發生。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陣子我和我媽媽還住在一起。那個時候她買過。」
他輕輕咬了口下嘴唇。
「那天我生日，我吵著想吃蛋糕，她就去了⋯⋯然後，是一個白頭髮的鳥人叔叔和很壯的警察先生把蛋糕送過來的。他們是我媽媽的朋友，我媽媽說她臨時有工作回不來，讓他們陪我慶祝生日。」
他面無表情，像是在講別人的八卦。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然後我就哭啊鬧的，那個蛋糕也被我不小心摔在地上⋯⋯那個時候是很傷心啦，但仔細一想只是因為我只是想和電視上的小朋友一樣，吃蛋糕過生日。」
他假裝沒有嘆氣。
「其實我本來也不愛吃蛋糕啦，沒關係的。沒錯，我不愛吃蛋糕。一點也不愛吃。」
最後那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是嗎？」老闆娘盯著少年A說，「話說回來，有沒有人說過，你們家的人演技都很差？」
少年A愣住了。
「別裝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她擺擺手，「你是那個什麼TGG還是TTG總裁的小孩吧？好幾年前被他前妻綁架，找回來後就再也沒露過臉的那位，呃，少年A什麼的。」
「欸，叔叔和阿姨嗎——」
「不是名義上的爸爸跟繼母嗎？」
老闆娘用那雙火焰似的明眸盯著他，他也不再好意思說什麼了。
「原來知道的啊。」少年A難為情地玩起手指，「我媽媽給社會大眾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別這麼說，母親想見孩子是天經地義。而且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你媽的。」
美麗的老闆娘伸了個懶腰，大而美的翅膀隨著她的動作舒展開來。少年A不禁想起老師之前介紹過的，希臘的勝利女神「尼凱」。
「你媽很強呢，看著是個弱女子，卻有辦法一個人帶著你開著車全台逃亡，差點就成功逃到國外了啊⋯⋯」
「不要講了。」
「抱歉。那換個話題吧，想聊什麼？」
「唔，那。」少年A弱弱舉手，「我可以問妳跟我舅舅，是怎麼認識的嗎？」
「哎呀呀，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講講吧。」
她笑著喝了口水。
「大概一年多前，有個髒髒的小鬼老是在店門口亂轉。我覺得奇怪，想說這不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嗎？哪來的小髒鬼⋯⋯總之，經過一番波折，我終於聯絡上了你那個從小就被出養到國外的舅舅，把人救了出來。」
「那就是我。」
「對。」
老闆娘又幫自己倒了杯水。
「喔，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後來我把你那畜牲老爸拽到巷子裡打了一頓。什麼狗男人，揍一拳就趴，話還特別多。」她越說越大聲，「一下說全是她的錯，一下又說都是別人逼他的、甚至還嚷嚷著什麼天狗蕃跟異人就該全部槍斃——咳咳咳咳咳！！！」
「嗚哇，嗆到了啦！！」
少年A將水杯推到一邊，輕拍起老闆娘的背。
「沒事，休息休息就好。」老闆娘朝少年A眨了眨眼，「我說了這麼多，換你來說說話吧？你來這裡，肯定不只是為了散步跟吃蛋糕吧？」
「對⋯⋯」
少年A無奈地嘆氣，向老闆娘說明了事情經過。
一分鐘內，她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憤怒，又從憤怒變成無奈。
「確實是有監獄的志工帶東西來賣，不過，那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欸！？」
「你欸什麼欸啊，誰叫你不立刻拆信的？」老闆娘哼了一聲，「活該。」
「對不起⋯⋯」
「別跟我說，去跟你媽說。」
老闆娘掀開少年A頭上的「防護罩」，彈了一下少年A的額頭。
「不過，你人都來了，直接原路返回感覺也沒什麼意思⋯⋯正好今天也有市集，等下要不要帶著薩蒂去那附近轉轉？」老闆娘故意給了少年A一個眼神，「我們的烘培師娜娜今天放假，好像就是在那擺攤呢？」
少年A以前偶爾會偷溜出來，一個人在這附近亂轉。
他記得阿姨曾一邊嫌棄他、一邊聯絡住在周圍的太太們發起什麼「連署」，就為了讓這家店離開。每次她一提到這個，就會說些很難懂的詞⋯⋯像是「破窗效應」什麼的。
但最終，店還在，他也回來了。現在他人就站在門口。
「薩蒂，我們進去吧。」
少年A看向旁邊的薩蒂，她點點頭，從容不迫地走了過去。
他也鼓起勇氣，緊跟著她跑進了掛著捕夢網與黑鳶裝飾的玻璃門內，小巧但溫馨的空間。
「歡迎光臨⋯⋯哎呀。」
站在櫃台後面、身穿圍裙、衣著優雅的翼人老闆娘，對少年A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欸，怎麼了？」少年A百思不得其間，「請問我做了什麼嗎？」
「沒做什麼，只是你看著很眼熟。」她瞇眼笑著，「我知道了，你是醫生家的小孩吧？來找爸爸？」
她伸出手，用打磨過的爪子指著旁邊角落裡，某位正在喝手沖咖啡的佐醫生。
「嗯，嗯嗯嗯嗯？？」
佐醫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少年A看向眼前的「父親」，他也看向了少年A。
父子？倆面面相覷，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互相乾瞪眼。
他們看著對方，彷彿兩尊靜止的石像。約過了100000000000年那麼久，佐醫生終於開口了。
「■■，來買麵包嗎。」
「對，不過，那個。」少年A低下頭，「你經常跟老闆娘說我的事嗎。」
「沒有，只是偶爾提到。」少年A的扶養人心虛地扭頭，「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
少年A看著急出滿頭大汗的「父親」，突然想起了老師那句「他就是那種人嘛」。
他懂了——他們家的笨蛋醫生，肯定是有他的深意，才會滿頭大汗地強調老闆娘只是普通朋友吧。
「你、你旁邊那位又是？」佐醫生微微鬆開自己的領帶，「似乎很眼熟呢。」
「薩蒂是我朋友。」少年A故意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最近才認識的。」
「妳好，薩蒂。很高興認識妳。」
佐醫生故作姿態地移動到她身前，伸出手。
「我也一樣，醫生。」
薩蒂握住他的手，對少年A的「父親」點頭示意。
「父親」見狀，也裝得像是第一次見面一樣，故意和她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天氣。
「今天天氣真好呢。」
「是的。」
「明天應該也會是好天氣吧⋯⋯」
一旁的少年A欲言又止，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懂了，這就是「從頭尷尬到腳」吧？
「我下午要看診，先走了。」佐醫生對薩蒂點點頭，「有緣再見。」
「嗯？這麼快？不是說可以再坐一下嗎？」
看著抓起包就往門口跑的佐醫生，老闆娘似乎頗為失望。
「是急診！！」
臉紅到耳朵根的「父親」光速衝出來葉。
他走得太急，地上還落下了張小小的集點卡。少年A把它拿了起來，看著那上面蓋滿了整整一個月的簽到章，兩眼無神地把它塞進口袋。
「醫生經常跟我表揚你喔。」老闆娘笑著趴在櫃台上說，「之前他給我看過你做的卡納蕾和馬卡龍，太厲害了，我們店完全被你比下去啦。」
「謝、謝謝！」
被這麼一誇，少年A都不好意思了。
「別客氣，我才要謝謝你們照顧薩提莉絲。唉，這孩子可難搞了，未成年就休學當候鳥打算環遊世界什麼的，和她媽一樣倔。」
「別說了。」
薩蒂皺起眉頭。
「好好，換個話題。」老闆娘兩手一攤，「我很會聊天的，話題不差這一個。」
她幫自己倒了杯水，又往裡面插上根乾辣椒和迷迭香。
「嗯，嗯。就這個話題吧。」她點頭，「薩提莉絲她媽法蒂瑪，帶著小時候的她啊⋯⋯」
「烏薇，打架。」薩蒂黑著臉說，「現在。」
「說好的換話題呢！？」
少年A頭很痛，非常痛——這真的算會聊天嗎！？！
「唉，再年輕個二十歲，倒是能跟妳過幾手。」老闆娘按下旁邊的接待鈴，「話說，妳該不會是跟人在路上打架，才遲到這麼久吧？」
隨著接待鈴聲響，好幾名同樣帶有鳥類特徵的異人少女從後面的小房間裡慢慢走了出來。
她們手上或多或少都拿著紙跟筆，還有一些少年A沒怎麼看過的外文書。
「薩蒂，這是⋯⋯」
「讀書會。」
「這樣啊，那我不打擾妳了。快去吧。」
「嗯，拜拜。」
少年A點點頭，笑著對薩蒂揮手告別。
——真好啊，交到朋友了。
看著她被女孩們圍著的樣子，少年A開心之餘，也多少有些寂寞。
「想加入嗎？」
老闆娘突然湊過來，嚇得少年A抖了一下，差點沒摔倒。
「哎呀⋯⋯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沒、沒有！」少年A慌張地回答，「沒有啦！」
「那就好。對了，來都來了，乾脆吃點東西吧。要來點什麼？」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
「哎呀，太可惜了。」老闆娘皺眉，「今天正好是蔓越莓巧克力派第一天開賣，本來想請你吃吃看的。」
「那個，其實我沒有很急！」少年A急忙舉手，「請給我一塊！堂食！」
---
最後少年A要了一塊蛋糕，與一杯不加辣椒的鹽味迷迭香氣泡水特調。
少年A也不想的，但這可是來葉的蛋糕，而且⋯⋯這麼說有些丟臉，但人家請客啊。
「所以，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老闆娘拉開椅子，坐到少年A對面。
「我只是剛好在路上遇到薩蒂，正好我也知道這裡。」少年A看著氣泡水裡上下載浮載沉的冰塊，「我以前住附近。」
「哎呀？那看來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小姐了，這裡房子好貴的。」
「沒有啦。」
少年A插起一塊蛋糕，咬了下去。純巧克力苦澀而絲滑，激烈的苦味與莓果的酸甜在舌尖激烈媾和，酥酥麻麻的。
「好好吃！」少年A捧起臉，「和想的一樣好吃！」
「和想的一樣？」
「啊⋯⋯那個，我其實是第一次吃到這裡的蛋糕。其實以前家裡還挺常吃蛋糕的，不過⋯⋯」
——不過，不配吃。
還住在叔叔阿姨家時，每次少年A都只能眼巴巴地躲在廚房，眼巴巴地看著叔叔阿姨還有客人們享受法國空運來的乳酪、日本帶回來的餅乾、網紅店的限量蛋糕⋯⋯少年A偶爾會舔盤子，如果足夠幸運，他還能在垃圾桶裡找到整塊的蛋糕。
但自從某次偷吃被抓到之後，少年A就再也沒進過廚房了。
「其實我不怎麼吃蛋糕。」少年A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只是不愛吃啦。」
「欸，不是吧，怎麼可能有小孩子不愛吃蛋糕的？過生日也不吃嗎？」
「其、其實我媽媽以前有買過生日蛋糕的。」
少年A裝模作樣地喝了口飲料，假裝無視發生。
「我很小的時候，有一陣子我和我媽媽還住在一起。那個時候她買過。」
他輕輕咬了口下嘴唇。
「那天我生日，我吵著想吃蛋糕，她就去了⋯⋯然後，是一個白頭髮的鳥人叔叔和很壯的警察先生把蛋糕送過來的。他們是我媽媽的朋友，我媽媽說她臨時有工作回不來，讓他們陪我慶祝生日。」
他面無表情，像是在講別人的八卦。
「可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們，然後我就哭啊鬧的，那個蛋糕也被我不小心摔在地上⋯⋯那個時候是很傷心啦，但仔細一想只是因為我只是想和電視上的小朋友一樣，吃蛋糕過生日。」
他假裝沒有嘆氣。
「其實我本來也不愛吃蛋糕啦，沒關係的。沒錯，我不愛吃蛋糕。一點也不愛吃。」
最後那幾個字，他說得咬牙切齒。
「是嗎？」老闆娘盯著少年A說，「話說回來，有沒有人說過，你們家的人演技都很差？」
少年A愣住了。
「別裝了，我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她擺擺手，「你是那個什麼TGG還是TTG總裁的小孩吧？好幾年前被他前妻綁架，找回來後就再也沒露過臉的那位，呃，少年A什麼的。」
「欸，叔叔和阿姨嗎——」
「不是名義上的爸爸跟繼母嗎？」
老闆娘用那雙火焰似的明眸盯著他，他也不再好意思說什麼了。
「原來知道的啊。」少年A難為情地玩起手指，「我媽媽給社會大眾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別這麼說，母親想見孩子是天經地義。而且說實話，我還挺喜歡你媽的。」
美麗的老闆娘伸了個懶腰，大而美的翅膀隨著她的動作舒展開來。少年A不禁想起老師之前介紹過的，希臘的勝利女神「尼凱」。
「你媽很強呢，看著是個弱女子，卻有辦法一個人帶著你開著車全台逃亡，差點就成功逃到國外了啊⋯⋯」
「不要講了。」
「抱歉。那換個話題吧，想聊什麼？」
「唔，那。」少年A弱弱舉手，「我可以問妳跟我舅舅，是怎麼認識的嗎？」
「哎呀呀，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講講吧。」
她笑著喝了口水。
「大概一年多前，有個髒髒的小鬼老是在店門口亂轉。我覺得奇怪，想說這不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嗎？哪來的小髒鬼⋯⋯總之，經過一番波折，我終於聯絡上了你那個從小就被出養到國外的舅舅，把人救了出來。」
「那就是我。」
「對。」
老闆娘又幫自己倒了杯水。
「喔，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後來我把你那畜牲老爸拽到巷子裡打了一頓。什麼狗男人，揍一拳就趴，話還特別多。」她越說越大聲，「一下說全是她的錯，一下又說都是別人逼他的、甚至還嚷嚷著什麼天狗蕃跟異人就該全部槍斃——咳咳咳咳咳！！！」
「嗚哇，嗆到了啦！！」
少年A將水杯推到一邊，輕拍起老闆娘的背。
「沒事，休息休息就好。」老闆娘朝少年A眨了眨眼，「我說了這麼多，換你來說說話吧？你來這裡，肯定不只是為了散步跟吃蛋糕吧？」
「對⋯⋯」
少年A無奈地嘆氣，向老闆娘說明了事情經過。
一分鐘內，她的表情從震驚變成憤怒，又從憤怒變成無奈。
「確實是有監獄的志工帶東西來賣，不過，那是半個月前的事了。」
「欸！？」
「你欸什麼欸啊，誰叫你不立刻拆信的？」老闆娘哼了一聲，「活該。」
「對不起⋯⋯」
「別跟我說，去跟你媽說。」
老闆娘掀開少年A頭上的「防護罩」，彈了一下少年A的額頭。
「不過，你人都來了，直接原路返回感覺也沒什麼意思⋯⋯正好今天也有市集，等下要不要帶著薩蒂去那附近轉轉？」老闆娘故意給了少年A一個眼神，「我們的烘培師娜娜今天放假，好像就是在那擺攤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