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於似乎挖掘到秘密的事,時予並未細想過多。
一來,澄賢不是他重要的誰,其次,這有很值得探討或深究的必要嗎?
如果調查真相可以拿到高額獎賞,那倒是能挖挖看,但是沒有啊,那何必呢?他正好藉心裡這座搭起的梯子收心,思緒飄散得比想像中還遠還久。
後續現狀如他所想,有人拖到隔天才把器材做好,在經過反覆試玩和修正後,正式宣布完工,隨後會長大手一揮,說周日讓大家休息,下周一就來演練動線。
終究是消耗著放假時光,多少還是要讓人放鬆,會長本身也拒絕為新生營忙得昏天暗地,平日忙一點無妨,周末至少要喘口氣。
由於交易的存在,澄賢和時予從無遵照會長最後交代的,能稍微先私下和組員協商帶隊時,各自開口的part,直接進到周一當天。
各組前去起先說好的出發點,假裝帶著人走,為著避免在介紹上遇到問題,兩名文書有事先寫出口稿,照著背,給點表情別死念就好。
「同學們好,我們是這次帶領你們的領隊,我叫澄賢——」
順著澄賢將目光投來,時予配合地自報名字,過程中他唯一得出聲的情況,剩餘時間就幫忙開開門,關關燈,抬手引導走得慢的人跟上。
本人還挺滿意的,不用講話就爽,只是落在別人眼裡,就是澄賢單方面在忙,雖然會想著大概有分配過部分,他們僅是分到和澄賢互動,因而不大會出言質疑。
偶爾有幾個心比較大的,會坦率直問,澄賢便也表明此處就他負責的地方,沒說每一處實則都他下場,嚴格上來講不算說謊,奈何那些人依然升起疑心。
「哦,是哦……」
這份疑心是針對時予,懷疑他推卸責任,不得不說猜得真準,所幸時予是正當提出商量,不然看猜疑的視線往當事人去,澄賢總感覺後背涼涼。
這傢伙……做人未免也太失敗了。他自知身帶團寵光輝這事,廢話,怎麼可能不曉得,所以才對帶不飛時予感到很納悶。
雙方互相抱持著相反的想法。顧及眾人想必「念著」前塵往事,臉色都毫不避諱擺給時予看的,澄賢只能綠茶精上身,張口茶言茶語。
「那個……你應該不會在意吧?」
時予聞言輕哼一聲,澄賢見狀懂了,完全不在乎嘛,基於和誰皆是水火不容,他預料得到就算時予願意公開原因,局面也只會變得更複雜。
相比之下,持續被誤會反而還好一些,之前結的梁子都多到數不清了,還怕多這一回嗎?遑論能否真造成誤會,還不一定呢。
總之,澄賢覺得,他得稍稍地多幫幫時予,俗話說眾口鑠金,積非成是,不料他真的太低估時予敗人觀感所招致的怨恨,翌日晚上就出事。
繞場遊覽是七八點的行程,星期一先試個水溫,檢查途中有無需修改處,並在周二轉而模擬身歷其境,白天則改去打掃院內,為往後的佈置做準備。
而既然改成晚間行動,前面的晚餐就岔出分散吃、統一叫的分歧,這天是後者,把便當拿來會議室開吃,當時予率先吃飽後離場,好戲上場。
「澄賢,時予對你實在是太過份了吧?」
哈啊?澄賢湯喝到一半,對於話題瞬間大急轉還反應不及,眼看周圍人接連附和進去,他才驚覺大事不妙,事實終竟被看穿了。
他跟時予同樣受到許多的關注,前是擔憂、後是憎惡,兩相加總,加上現下能聊的東西也就那樣,聊一聊就互通資訊,拼湊出被扭曲的故事。
說是被扭曲,無非就認定時予懶得動嘴,把工作全推給他,他迫於無奈只好接受,明面上不想撕破臉便不敢說,這聯想能力——不愧是新聞學院的!
「哎呀,容我在這澄清一下。」
這回的確是經由討論,而非任何莫須有的緣由導致如此,澄賢即使想為眼前人們靈活的幻想力比個讚,偏偏對他而言是件麻煩事,只得盡力圓場。
礙於面臨不被打破砂鍋不罷休的困境,但澄賢心中思忖著,哪怕透漏些許能示於人前的內容,也照樣會為時予招惹禍事,他人緣太爛。
因此,他不停地迂迴而堅持主張,頂多扯謊說這邊他來,至於大掃除和掛裝飾時,時予會相對多做點,彼時人人皆忙,沒人無聊到去計算兩人的貢獻吧。
說破嘴皮子還小小撒了謊,否則肯定洗不白時予,澄賢束手無策,費盡心思才過了這關,說要洗便當盒和上廁所,金蟬脫殼。
如廁完出來,他怕馬上回去,又被追問些很難回答的,索性散步消化去,會議室在二樓,附近有通往別的系館的通道,建築構造相當聚風。
殊不知,某人從後跟隨著,從澄賢走離人群處,路口往左再往右,抵達別棟樓,走至一條漫長的走廊半路,他就被叫住。
「喂。」
澄賢轉頭,時予站在那,眼下這條走道只靠月光照亮,營造了漫畫裡的常見情景,人物身上有明有暗的區塊,將臉部遮去一角,氣流挑逗髮絲。
「有什麼事嗎?」待回神過來,澄賢隨即啟唇。
也有注意到四下環境造就的氣氛,他起初微愣,這啥鬼畫面啊,心底的嘰嘰喳喳時予聽不見,他很乾脆地挑破來意,言明聽了場胡亂說三道四的對話。
果真不能背後說人。澄賢聽言一陣心驚,剛剛那群人說的可是天花亂墜啊,時予也是還沒走遠到哪,就聽自己成為消遣的主角,突然心血來潮想聽聽。
不怕被抓包,他直直站於門旁,聽人講他嫌澄賢畫圖醜,排演又全都讓澄賢來,這裡還能承認,結果這些蠢蛋越說越起勁,就開始亂潑髒水。
罵他都挑輕鬆的活在做?來添亂的?男聲女聲此起彼落,一個個說得言之鑿鑿,要抹黑人真是輕易,他嗤之以鼻。
儘管人家會這麼想,挺正常,撇除偏袒澄賢,二是眼見為實,他表面表現的不作為,就像把苦力全扔給澄賢,獨自逍遙著。
不過,令他出乎意料的是,澄賢居然沒一同落井下石,反倒還替他辯護,也不外洩虛實,將那時的談話保護得密不透風,縱然不需要嚴防死守。
「你不必為了我解釋的。」他言簡意賅。
在被討厭的前提下,有三寸不爛之舌去闢謠,都能被找到新的切入點攻擊,澄賢與其費力去幫他開脫,不如笑笑不應答,任由火去燒。
本意是希望澄賢別白費氣力,豈知他聽完後,不贊同兼無言地皺起眉眼。
「呃……確定?」
他欲言又止。腦袋裡有關時予的印象百轉千迴,從這人有夠奇怪的,再到也能心平氣和交談嘛,當今又回到另類的他好怪哦,沒鍋還想硬背。
並非不懂時予所站的立場,心想往哪走都被嘴砲,有鍋就背吧,不介意了,純屬男孩沒法理解時予在此事分明占理上也選擇擺爛,耐心地將本心如實道出。
「反正,我是真心認為你……不該因為這件事被罵啦。」
畢竟協議上是你情我願的,沒往外說罷了,縱使時予平時惹人厭,這時他也絕對沒錯,再來,澄賢含糊地提了下,你知道身邊人會幫我出頭吧?
「誰去弄你,就會連帶影響到我。」
假設他沒護住時予,後來誰擅自去找時予算帳,澄賢身為隊友會間接遭殃,他絕非閒閒沒事幹,有閒情逸致收爛攤子,能保人幹嘛不保?
「何況你被弄久了,你勢必會把鍋往我頭上按的。」
不論澄賢自身有那意圖與否,被視作事發起點,百分之百會被連坐,明天、後天或下禮拜,看個人脾性決定何時被恨上,他光是想就傷腦筋。
故而,在剛才那一刻,他要設法死死按住騎士團,起碼要保持和平到營隊結束,事後想怎樣就不管啦,況且有仇能延續到那天還在恨,那澄賢也救不了。
是做了多令人憤怒的大舉啊?說回來,澄賢很理性客觀地分析情勢讓時予想,假如被說真會瞎掰,也無礙,放手給人感受一遍後果即是。
開玩笑的。澄賢依舊會保他,以防火延燒到腳下自焚,如今說完,現場安靜了幾秒後,時予低沉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謝謝。」
一聽見道謝,哇,你也會說謝謝哦?澄賢OS吐槽,神情變化為不明顯的呆滯,難以置信,而後才靦腆地微笑,看來時予終於不再左耳進右耳出了。
「不客氣。」
另一頭,看在澄賢無論是發揮善心或想自保,終是給予了援手,時予禮貌地致謝,雖說出乎意料的餘韻仍然在。
被詆毀時,一堆人炮他個性超爛,澄賢吃了不少苦吧,原本以為澄賢會參與抨擊,沒成想澄賢從始自終都不表態,末了還肯助他擺脫惡毒言語構成的網。
此外,他認真思考半響,偶然察覺出澄賢所謂的自保,全是為頭一項理由打掩護,語氣有微小差異,相較於本來的鄭重誠懇,後兩項則有種放煙霧彈的急促。
明明澄賢看著……也挺不喜他的樣子,被下面子的屈辱還記著呢。
06.END
【作者後記】
經過一周調養,身體好多了(雖然腸胃還是有點問題)
只希望可以趕快完全康復,目前的符晴是超級傳染體XDDD
(跟我接觸超容易感染哦)
時予似乎對澄賢有些想法了,更沒想到澄賢會在質問下回嘴回去(原來不是傻白甜啊)
不得不說比起一邊被興師問罪,我比較喜歡這種互相往來的對話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