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恐怖已死
本章節 7308 字
更新於: 2023-05-22
「到了！」
到達目的地後，四人紛紛下車，一名看起來古板穩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行禮說：「『影』大人，好久不見！」
「世謙叔，您辛苦了！」阿渚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禮，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就沒介紹彼此，直奔主題的說：「裡面還有誰？」
「除了外來者，就只有黑虎了，其他的都已被帶去隔離監控了！」徐世謙朝闕澄蔚三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在前方帶路，說：「雖說可能性很低，但城主大人強調不能心存任何僥倖，只能暫時委屈他們了。」
「暫時？」阿渚好奇問：「城主大人有辦法快速確認他們有沒有被下暗手？」闕澄蔚她們也在仔細聽。
「陸曦晨小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徐世謙看了看時間，說：「估計半小時內到。」
「是她啊！」阿渚不由感慨的說：「還是這麼厲害，把一切都算好了！」他聽著都覺得累……
徐世謙說：「此事過後，我們就能幫城主大人分憂了，但還是希望影大人多多幫忙才是！」
阿渚撇了撇嘴，「之前是情勢不容許，但再來會有很多事要忙，你覺得城主大人會讓我閒著？」龍城因南水村一事而沉寂，他在外行事也只能低調，如今好不容易洗刷汙名，做事自然不用再綁手綁腳，然後他就會被拚命使喚了，更別說他還接下了『影』的稱號。
「甚好！」徐世謙欣慰的說：「影大人心裡有數就好……」
一行人來到了宅邸前便不再閒話家常，阿渚與其他三人看了看後，就推開了大門。
「我還是不懂耶！」倩雅苦惱的扒著頭，癟著嘴說：「以那個外來者的特殊能力，只要能跑掉就很難抓到他，到時想怎麼搞事都行，為何不試圖逃走？」
「因為他是帶著任務的，不完成任務，他搞再多事都枉然。」藍清嚴肅的說：「加上龍城之主出乎意料的將他軟禁，他不想過早暴露又忌憚龍城的底蘊，乾脆順勢潛伏尋找血祭失敗的原因。」
阿九一針見血的吐槽說：「這種人說是小心謹慎，但說白點就是多疑又怕死！」
倩雅又問：「那闕澄蔚去找他報仇，就不怕被他趁亂跑掉嗎？」
「他不會跑，血祭失敗的原因就是南水村尚有倖存者，殺掉闕澄蔚就完成任務了，只是……」藍清不解的說：「龍城之主難道就不怕闕澄蔚報仇不成被反殺嗎？」
阿九說：「妳這想法太想當然了！強者廝殺本來就沒有必贏的，能有較大贏面已經足夠讓龍城之主鋌而走險，更何況闕澄蔚身為故人之後，又是血祭的關鍵人物，龍城之主一定有後手保住她的命！」
倩雅正聽得入神，忽然電視螢幕一閃，畫面裡有四人正在對峙，頓時興奮又帶點緊張的正襟危坐，說：「呀！有畫面了！要開打了嗎？」
「是啊！不過……」阿九忽然陰惻惻的說：「妳不能看！」
「為什……」還沒說完，倩雅就感覺脖頸為微微一麻，整個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藍清嘴角抽續，說：「太早了吧！」這女人報復心很重啊！
「不差那點時間。」阿九斜睨了她一眼，「妳也別太慣著她！」
「喔！」藍清心虛的應了聲，不自在的偏過頭看電視。
闕澄蔚平靜的看著擋在一道門前的黑虎，臉色無喜無悲，更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顯然沒有出手的打算，因為在對上外來者前，她不能有所耗損，席若紫跟沈千虹也知道這點，默契的正要上前時，阿渚卻搶先攔住她們，淡淡的說：「讓我來吧！」
黑虎好歹也是龍城的人，又是被控制了，算是受害者，若死在闕澄蔚手上誰也無話可說，但若是其他人，那怕是關係親近的人，依然有人會有微詞，阿渚自然不能讓她們出手，當仁不讓的扛起這份罪責。
阿渚沒心情廢話，雙眼含悲的快速衝上前，黑虎猙獰一笑，屈指成爪迎了上去，兩人拳爪相接，不過數回合黑虎就被狼狽打退，手指也不自然的扭曲，阿渚則毫髮無傷，但他並沒有絲毫得意，沉默的繼續搶攻。
黑虎徒勞的反擊數招後，就被阿渚從後方抓住脖頸壓制在地，但仍激烈的掙扎著，還不斷發出詭異的嘶吼聲，這一瞬間阿渚還是遲疑了，他想到了黑虎為龍城盡心盡力的事蹟，也想到了他身不由己的悲哀，同時腦海裡也浮現了龍城之主要他不要猶豫的叮囑，他不由閉上了眼，手指施力，掐斷了黑虎的脖頸。
阿渚心情沉重的輕輕放下黑虎的屍體，眼角餘光瞄到了闕澄蔚已推門而入，頓時顧不上悲傷，要搶在門關上前追過去，不然要再開啟會很麻煩，而裡面還有設置安全閘門，一旦落下基本上就束手無策了！
誰知身後刀光一閃，讓毫無防備的他瞬間寒毛直豎，身子奮力一扭，險之又險的閃了過去，驚怒交加喝斥道：「妳瘋了？」他察覺偷襲的這刀看似毫不留情，但仍留有餘地，不然自己絕對會受傷，但他卻想不通為什麼。
沈千虹收起手術刀與席若紫一起擋在門前，面無表情的說：「你不能過去！」她那一刀已經充分說明了她會貫徹這句話的決心。
「澄想自己報仇。」席若紫平靜的說：「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決定。」
「她發神經妳們也跟著發啊？」阿渚抓狂的指著她們氣憤的說：「妳們就沒想過她可能會打不過嗎？那條路通往的是地下避難所，外來者之所以將地點選在那，就是要延長我們援助的時間！」
「這代表他也跑不了。」席若紫堅定的搖搖頭，「而且澄也不需要援助，就算打不過澄也會拖仇人一起死，這是澄的意願，我們就會替她完成，所以你不用跟著過去。」
「妳…妳們……」阿渚焦急的不知該說什麼，卻又能理解闕澄蔚的想法，想獨自完成復仇這種儀式感滿滿的腦殘想法雖然有，但只佔一部份，更主要是為了確實除掉外來者，若只有闕澄蔚一人，外來者就會優先殺她，但若他也一起上，外來者就可能會有顧慮而心生退意，到時只會徒增變數。
這時徐世謙帶著一群手下進來了，他先讓人將黑虎的屍體抬出去後，然後對著阿渚勸聲道：「影大人，城主希望你能尊重闕澄蔚小姐的意思。」
阿渚這才冷靜了下來，知道這已經不是他該干涉的了，畢竟身為一名高手，自有其傲氣，又是第一殺手的傳人，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與信任，不然也只是單方面的自以為是的為她好而已。
雖然知道龍城之主有留一份生命能量給闕澄蔚，但他還是止不住的擔憂，因為若是遭到必死的創傷，生命能量是否還能救命誰也不知道，但現在也只能相信她了！
夜王朝代表陰陽怪氣的說：「黑虎好歹也算龍城的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說殺就殺了，真是無情啊！」
陰影教堂代表事不關己的的說著風涼話：「是啊！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孤兒院代表跟著拱火的說：「牧成舟，親眼見到龍城殺死自己人，你不發表點感想嗎？」
逆龍會代表語帶沙啞的說：「此……此事我相信龍城之主的判斷，此時就下言論還言之過早！」
其他人也要發言，卻發現沒有聲音，同時螢幕一閃，就見龍城之主又與外來者對話。
阿鎏司一臉玩味的嘲弄說：「吾還以為妳會嘗試拯救黑虎，想不到連試都沒試就直接下殺手，是高高在上太久了，養成妳視下屬的性命如螻蟻的冷酷嗎？」
對這挑撥之言，龍瑤沒有辯駁，只是隔著螢幕用冰冷的視線盯視著他，答非所問的說：「因為你而造成的犧牲已經太多，為了徹底剷除你，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
「龍城之主寧可錯殺一百的決心，讓吾甚是惶恐啊！」阿鎏司佈滿皺紋的蒼老面容裂嘴而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恐怖之感，「待此事過後，吾會去黑虎墳前上香，憐憫他的無辜與不甘。」
這時有個通話響起：「城主，都準備好了。」
龍瑤回道：「燒吧！」
「是！」
阿鎏司僵住笑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燒什麼？」
龍瑤沒回話，只是冷笑的開啟另一個螢幕，畫面裡是一群人抬著一具棺材放進一個臨時搭建的焚化爐裡，地點就在外面，阿鎏司頓時驚怒而起，臉色陰沉的可怕。
龍瑤擲地有聲的說：「等解決你後，我會為黑虎舉辦一個隆重的葬禮，雖然委屈了他，但我說過的，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阿鎏司陰狠的瞪著她：「妳猜到了？」
龍瑤搖頭，自嘲的說：「我只是寧可錯殺一百！」
像是配合好似的，此時焚化爐裡忽然傳出一聲慘烈嘶嚎，驚的龍城人員個個如臨大敵，好在只是虛驚一場，沒有發生什麼後續意外，所有人才鬆了口氣。
闕澄蔚走在下斜的通道裡，通道很長，沒有一點雜物，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門，堅硬的平底鞋踩在地面卻悄然無聲，呼吸平穩有力，人也沉著冷靜，一點也沒有即將面對仇人的激動狂躁。
她知道，為了她能在這時保持冷靜，樓嵐與龍瑤不知費盡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所以她不能辜負她們的期許！
「嵐，我想去報仇！」
「不行！」
自從學有所成後，闕澄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手刃仇人，但每一次都被樓嵐拒絕，直到有一次，她『無意中』發現了南水村的參與名單，上面那怵目驚心的樓嵐二字，刺激的她當場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殺向樓嵐。
「難怪妳一直阻止我報仇，原來妳也是兇手！」
「冷靜！澄，妳要冷靜！」
「死吧殺人兇手！」
「澄！不要被那股力量控制，妳要接受它，引導它，讓它成為妳的一部份！」
「啊啊啊啊啊！！！！！」
「澄，冷靜下來！不要失控，不管面對什麼情況，妳都一定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妳才能報仇成功！」
「澄，妳做到了，我就知道妳一定能做到……記住這種感覺，一定要徹底掌控它，最…最重要的是，要冷靜……」
「為什麼？嵐，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
「別哭…孩子，妳不需要愧疚，我本就沒多少時間了，記住…不管面對……什麼，一定要保持冷…靜……我…累了……想休息了……」
「嵐……？嵐！！！」
龍瑤說：「我會將外來者所有的退路都斬斷，到時妳將面對的，是一個為了活命只能背水一戰，不顧一切將妳斬殺的兇惡狂徒。」
「求之不得！」
「我知道，但問題是妳不能死，這不是我私心，而是我懷疑妳是外來者最後的退路！」龍瑤說：「妳的死是完成血祭的最後一個步驟，妳一死，血祭就完成了，到時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不過很可能是延時發作，不然外來者直接來殺妳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為了保全自身而畏手畏腳。」
「所以妳一旦死了，妳所謂的報仇就成了笑話，千萬別想著同歸於盡！」
「……我知道了！」
「妳是嵐悉心教導出來的，實力我能放心，但該做的保險還是要做，首先我會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妳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時間點搶先攻擊，還有……」龍瑤拿出一個特殊的小盒子，打開後可以看見裡面放著一個膠囊，「這是特別壓縮過的生命能量，妳事先吞下去，大概十分鐘後就會起效，足以保妳一段時間不死，此戰妳若贏了，自是皆大歡喜，若妳打不過，這段時間也足夠撐到『龍』的支援，但卻很可能會讓外來者趁亂逃走。」
闕澄蔚下意識的就想做承諾，但嘴一張，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別急，還沒完！」龍瑤瞭然的笑了笑，「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除了實力，心理素質也很關鍵，以外來者多疑謹慎的性格，他多半會進行心理戰，試圖刺激妳讓妳失去冷靜，相信妳自己心裡也有數，而妳要做的就是，假裝被他激怒……」
來到通道盡頭，闕澄蔚吞下膠囊後就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外來者正對著螢幕怨毒的瞪視龍城之主，然後一臉錯愕的看著闖入的她，時間掐的剛剛好，外來者完全失去先機，闕澄蔚也沒浪費大好良機，身形快如鬼魅般遊走，操縱餘光從四面八方襲殺而去。
阿鎏司匆忙掏出兩把伸縮鋼棍，在十道餘光連綿不斷的攻擊下，從一開始的倉促接招很快就變成游刃有餘，將所有的攻擊都擋下，看似臃腫老邁的身軀竟異常矯健靈活，他還不忘冷嘲的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惜就算妳們機關算盡，也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有眼尖的高手發現，外來者竟能完全識透餘光先後攻擊的順序，利用時間差才會應對的這麼輕鬆，都震驚不已，無法理解他是怎麼做到的。
對此，闕澄蔚沒有驚慌，更沒有意外，奮力躍到阿鎏司的上空，交織成網的餘光跟著籠殺而來，卻見阿鎏司早一步將兩把伸縮鋼棍組合而更長的鋼棍，將餘光橫掃開來。
「哈哈哈哈！線就是線，再鋒利速度再快也改變不了輕柔的本質！」
此時闕澄蔚勢頭未盡，迅速調整姿勢，頭下腳上的踩在天花板上，曲腿半蹲後用力一踏，整個人快速飛到另一頭，帶動被掃飛而纏繞在一起的的殺人利絲，可又被阿鎏司搶先翻身閃過。
「哈！餘光都纏繞在一起了，看她怎麼解套！」
「白癡！看清楚，她才用八道餘光而已！」
「是八籠之網羅天織，之所以只用八道餘光，就是因為這招容易讓餘光纏繞，十道全用也意義不大，乾脆留兩道應變。」
「而且樓嵐在製作餘光的時候，就考慮過纏繞的問題，不但在材質上下功夫，餘光的出招變化也是有講究的，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收回餘光。」
「這麼難對付？」
「不然你以為為何大家都談樓嵐色變！」
果然，還在半空中的闕澄蔚催動念動收回餘光，阿鎏司正要趁隙反擊，闕澄蔚將保留的兩道餘光接連射出牽制住他，讓自己安然落地，而在這一瞬間，她雙手拍地，十道餘光沿著地板飛竄而出，然後在不同的時間點斜射向阿鎏司。
闕澄蔚心知外來者的冥語識危很大程度上克制了餘光，要想戰勝他，最好的方法是拉近距離攻擊，無限縮短他反應的時間，但她不能死，那就要防備外來者同歸於盡的手段，因此她只能採取遠距離的不間斷攻擊，不給他喘息的餘地，而莫奇老邁的身軀將是拖累他的一大關鍵。
阿鎏司很快就察覺她的意圖，邊躲避邊得意的說：「想拖垮吾？告訴妳一個諷刺的事情，這老傢伙很怕死，就算被吾佔據身軀，依然堅持不懈的修練龍息不死術，這倒是讓吾好奇，會是妳的精神力先耗盡，還是吾先累垮！」
「答案是，你會先死！」闕澄蔚半蹲著雙手朝上畫圓一拉，將餘光線身拉的筆直抬升，配合十道餘光的圍殺，就像兩個拳頭合握，形成一個必死的局面。
可就算是這樣，依然被阿鎏司搶在合攏之前及時衝出來，此時的闕澄蔚餘光盡出，阿鎏司自然不會放過大好機會，趁機拉近距離，大喊著：「會死的是妳！」並朝她一棍砸下 。
闕澄蔚只能向後跳躍躲避，阿鎏司趁勢追擊，可追了一陣子就發現不對，餘光竟然沒有繼續的攻擊，不由冷哼一聲：「很冷靜麻！還知道趁機休息。」
意圖被識破，闕澄蔚也不再跑，操縱餘光再度攻擊，阿鎏司怡然不懼， 在躲避的時候忽然說：「其實吾一直有個疑問，就是樓嵐是怎麼死的？」
闕澄蔚的動作忽然僵了一下，隨即裝作無事的繼續攻擊，可依然被阿鎏司捕捉到了她的異常，露出得逞般的邪笑：「呵呵呵！當年吾為了防備樓嵐，特地查了歷代使用念動的人的事蹟，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念動的使用者大部分都會因腦損傷而活不過五十歲，吾推斷是念動使用過度傷害到腦部才造成的，可樓嵐還不到五十，她為何死了？」
闕澄蔚死死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什麼，身體輕輕顫抖著，餘光也不再犀利。
觀看的人此時也都想起有這麼回事，他們為了對付樓嵐，也找過古籍，都知道念動使用者難以活過五十歲的事，可沒人笑得出來，因為若真等樓嵐自己死，那整代人都將成為笑話。
所以頂尖高手們都在尋找樓嵐的蹤跡，也不相信樓嵐已死的消息，就算是龍城之主證實的，也只會認為是陰謀詭計，畢竟龍城之主的陰險腹黑可是得到公認的，可現在外來者忽然再度提起與闕澄蔚奇怪的反應，都不得不讓人產生聯想，難道樓嵐真的死了？
最重要的是，怎麼死的？
阿鎏司輕鬆架開餘光，意有所指的說：「妳不說點什麼嗎？樓嵐的弟子。」
闕澄蔚鬆開被咬出血的唇瓣，陷入了沉默，還收回餘光，阿鎏司也沒趁機攻擊，陰笑的等著看戲，觀看的人也在等，他們在等一個答案。
席若紫跟沈千虹則緊緊握著拳頭，拚命默念著：「不要說！不樣說啊！」
沒讓人等太久，闕澄蔚緩緩說：「嵐的確死了，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宛如投下震撼彈般的震驚了所有的人，在反應過來後，有的人在大罵她恩將仇報，有人在叫囂著要她自盡謝罪，也有人依然不信，因為闕澄蔚還差了樓嵐不只一籌。
但不管如何，此時闕澄蔚已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澄！為什麼要說？為什麼？」席若紫跟沈千虹是慌的六神無主，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她們實在無法澄理解為何要承認，只要她隨便說個謊，甚至不理會，就不會有人知道嵐的死因，因為知情的只有她們三人跟龍城之主，而她們是絕對不會說的。
儘管聽不到，但闕澄蔚知道肯定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可她覺得無所謂，若非龍城之主提醒她不能死，她早就跟外來者同歸於盡了。
可她活著幹嘛呢？
守著她殺了嵐的秘密，難道就能活得很好？
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且她其實一直想坦承，她想讓人們知道嵐為她做了什麼，如何為她付出，甚至甘願犧牲自己，她最敬愛的嵐不該死的無聲無息，應該得到她應有的評價！
受到責難反而會讓她感到輕鬆。
「你應該很疑惑為何我能這麼冷靜面對你吧！」闕澄蔚面無表情的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是嵐幫我封住我大部分的情感，所以當我看到你時，我恨不得殺了你，卻不會衝動，更重要的是，施展念動，需要保持冷靜。」
話一說完，闕澄蔚雙手上揚，十道餘光散射而出，卻懸在空中凝而不發，宛如十條虎視眈眈的致命巨蟒，那極致的壓迫感連透過螢幕觀看的人群都感到脊背發涼，尤其是老一輩的，更是被喚起了多年前被樓嵐壓制的抬不起頭的憋屈與恐懼。
「這是第一殺手的『十方．天誅地滅』！」
「恐怖要延續了嗎？」
「此女不能留！不能留！！！」
通常高手都只會有一個稱號，但樓嵐卻有兩個，這就足以說明她的不凡之處，因為稱號不是自封的，而是被叫出來的，也就是要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這就代表單單只有『第一殺手』已經不足以代表樓嵐，還必須加上『恐怖』才能更貼切的描述出高手們對樓嵐的畏懼。
而這一招『十方．天誅地滅』，說是樓嵐的必殺技都不為過，因為這一招很難應對，不但要防備十道快慢不一的攻擊，後續攻勢更是連綿不絕，足以讓人疲於應付，當年有資格逼樓嵐使出這招的，不是頂尖高手，就是靠圍殺，但問題是這招還是範圍技，這就更讓當時的高手們絕望了。
但阿鎏司卻無視十道致命殺機圍繞，傲然的說：「吾有冥語識危，任妳餘光再多再詭異莫測也是無用！」
忽然，十道餘光像是被觸動般先後發動，宛如一道道從天而降，銳利無匹的劍光，迅捷無倫的殺向他，就見阿鎏司如閒庭信步般輕鬆躲過所有攻擊，但這只是開始，攻擊落空的餘光刺到地面後就立即折返，形成第二段攻擊，不但出奇不意，也更加難以防範，可就算這樣依然傷不到阿鎏司，於是餘光再又碰到障礙物時再度折返，形成第三段攻擊，乃至於第四段、第五段，彷彿無窮無盡………
透明利絲不斷來回折射，幾乎形成一個將阿鎏司包裹在內的繭，但就是這麼密集的攻擊，阿鎏司依然毫髮無傷，最後更是抓準闕澄蔚心神疲累到露出破綻時，強行破繭而出，一記橫掃將她打的慘嚎著飛出去。
「就這？」阿鎏司獰笑著追殺上去，「當年樓嵐都無奈吾何，更何況妳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闕澄蔚還在半空中，形勢相當危急，但她卻咬牙忍住傷痛，催動念動收回餘光，阿鎏司卻已先一步的猛然停頓，接著一個旋身跳了出去，躲過了回攏而來但依然具備殺傷力的殺人利絲，不過也讓闕澄蔚有了喘息之機。
即使是佔據上風，阿鎏司此時也感到棘手，念動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他雖然不怕念動，但他也很難趁勝追擊，場面頓時陷入了僵局。
闕澄蔚落地後再順勢一個後躍，先拉出一段安全距離，防備的看著好整以暇的阿鎏司。
到達目的地後，四人紛紛下車，一名看起來古板穩重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行禮說：「『影』大人，好久不見！」
「世謙叔，您辛苦了！」阿渚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禮，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就沒介紹彼此，直奔主題的說：「裡面還有誰？」
「除了外來者，就只有黑虎了，其他的都已被帶去隔離監控了！」徐世謙朝闕澄蔚三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在前方帶路，說：「雖說可能性很低，但城主大人強調不能心存任何僥倖，只能暫時委屈他們了。」
「暫時？」阿渚好奇問：「城主大人有辦法快速確認他們有沒有被下暗手？」闕澄蔚她們也在仔細聽。
「陸曦晨小姐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徐世謙看了看時間，說：「估計半小時內到。」
「是她啊！」阿渚不由感慨的說：「還是這麼厲害，把一切都算好了！」他聽著都覺得累……
徐世謙說：「此事過後，我們就能幫城主大人分憂了，但還是希望影大人多多幫忙才是！」
阿渚撇了撇嘴，「之前是情勢不容許，但再來會有很多事要忙，你覺得城主大人會讓我閒著？」龍城因南水村一事而沉寂，他在外行事也只能低調，如今好不容易洗刷汙名，做事自然不用再綁手綁腳，然後他就會被拚命使喚了，更別說他還接下了『影』的稱號。
「甚好！」徐世謙欣慰的說：「影大人心裡有數就好……」
一行人來到了宅邸前便不再閒話家常，阿渚與其他三人看了看後，就推開了大門。
「我還是不懂耶！」倩雅苦惱的扒著頭，癟著嘴說：「以那個外來者的特殊能力，只要能跑掉就很難抓到他，到時想怎麼搞事都行，為何不試圖逃走？」
「因為他是帶著任務的，不完成任務，他搞再多事都枉然。」藍清嚴肅的說：「加上龍城之主出乎意料的將他軟禁，他不想過早暴露又忌憚龍城的底蘊，乾脆順勢潛伏尋找血祭失敗的原因。」
阿九一針見血的吐槽說：「這種人說是小心謹慎，但說白點就是多疑又怕死！」
倩雅又問：「那闕澄蔚去找他報仇，就不怕被他趁亂跑掉嗎？」
「他不會跑，血祭失敗的原因就是南水村尚有倖存者，殺掉闕澄蔚就完成任務了，只是……」藍清不解的說：「龍城之主難道就不怕闕澄蔚報仇不成被反殺嗎？」
阿九說：「妳這想法太想當然了！強者廝殺本來就沒有必贏的，能有較大贏面已經足夠讓龍城之主鋌而走險，更何況闕澄蔚身為故人之後，又是血祭的關鍵人物，龍城之主一定有後手保住她的命！」
倩雅正聽得入神，忽然電視螢幕一閃，畫面裡有四人正在對峙，頓時興奮又帶點緊張的正襟危坐，說：「呀！有畫面了！要開打了嗎？」
「是啊！不過……」阿九忽然陰惻惻的說：「妳不能看！」
「為什……」還沒說完，倩雅就感覺脖頸為微微一麻，整個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藍清嘴角抽續，說：「太早了吧！」這女人報復心很重啊！
「不差那點時間。」阿九斜睨了她一眼，「妳也別太慣著她！」
「喔！」藍清心虛的應了聲，不自在的偏過頭看電視。
闕澄蔚平靜的看著擋在一道門前的黑虎，臉色無喜無悲，更沒有絲毫情緒波動，顯然沒有出手的打算，因為在對上外來者前，她不能有所耗損，席若紫跟沈千虹也知道這點，默契的正要上前時，阿渚卻搶先攔住她們，淡淡的說：「讓我來吧！」
黑虎好歹也是龍城的人，又是被控制了，算是受害者，若死在闕澄蔚手上誰也無話可說，但若是其他人，那怕是關係親近的人，依然有人會有微詞，阿渚自然不能讓她們出手，當仁不讓的扛起這份罪責。
阿渚沒心情廢話，雙眼含悲的快速衝上前，黑虎猙獰一笑，屈指成爪迎了上去，兩人拳爪相接，不過數回合黑虎就被狼狽打退，手指也不自然的扭曲，阿渚則毫髮無傷，但他並沒有絲毫得意，沉默的繼續搶攻。
黑虎徒勞的反擊數招後，就被阿渚從後方抓住脖頸壓制在地，但仍激烈的掙扎著，還不斷發出詭異的嘶吼聲，這一瞬間阿渚還是遲疑了，他想到了黑虎為龍城盡心盡力的事蹟，也想到了他身不由己的悲哀，同時腦海裡也浮現了龍城之主要他不要猶豫的叮囑，他不由閉上了眼，手指施力，掐斷了黑虎的脖頸。
阿渚心情沉重的輕輕放下黑虎的屍體，眼角餘光瞄到了闕澄蔚已推門而入，頓時顧不上悲傷，要搶在門關上前追過去，不然要再開啟會很麻煩，而裡面還有設置安全閘門，一旦落下基本上就束手無策了！
誰知身後刀光一閃，讓毫無防備的他瞬間寒毛直豎，身子奮力一扭，險之又險的閃了過去，驚怒交加喝斥道：「妳瘋了？」他察覺偷襲的這刀看似毫不留情，但仍留有餘地，不然自己絕對會受傷，但他卻想不通為什麼。
沈千虹收起手術刀與席若紫一起擋在門前，面無表情的說：「你不能過去！」她那一刀已經充分說明了她會貫徹這句話的決心。
「澄想自己報仇。」席若紫平靜的說：「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的決定。」
「她發神經妳們也跟著發啊？」阿渚抓狂的指著她們氣憤的說：「妳們就沒想過她可能會打不過嗎？那條路通往的是地下避難所，外來者之所以將地點選在那，就是要延長我們援助的時間！」
「這代表他也跑不了。」席若紫堅定的搖搖頭，「而且澄也不需要援助，就算打不過澄也會拖仇人一起死，這是澄的意願，我們就會替她完成，所以你不用跟著過去。」
「妳…妳們……」阿渚焦急的不知該說什麼，卻又能理解闕澄蔚的想法，想獨自完成復仇這種儀式感滿滿的腦殘想法雖然有，但只佔一部份，更主要是為了確實除掉外來者，若只有闕澄蔚一人，外來者就會優先殺她，但若他也一起上，外來者就可能會有顧慮而心生退意，到時只會徒增變數。
這時徐世謙帶著一群手下進來了，他先讓人將黑虎的屍體抬出去後，然後對著阿渚勸聲道：「影大人，城主希望你能尊重闕澄蔚小姐的意思。」
阿渚這才冷靜了下來，知道這已經不是他該干涉的了，畢竟身為一名高手，自有其傲氣，又是第一殺手的傳人，必須給予足夠的尊重與信任，不然也只是單方面的自以為是的為她好而已。
雖然知道龍城之主有留一份生命能量給闕澄蔚，但他還是止不住的擔憂，因為若是遭到必死的創傷，生命能量是否還能救命誰也不知道，但現在也只能相信她了！
夜王朝代表陰陽怪氣的說：「黑虎好歹也算龍城的老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說殺就殺了，真是無情啊！」
陰影教堂代表事不關己的的說著風涼話：「是啊！我覺得還能搶救一下。」
孤兒院代表跟著拱火的說：「牧成舟，親眼見到龍城殺死自己人，你不發表點感想嗎？」
逆龍會代表語帶沙啞的說：「此……此事我相信龍城之主的判斷，此時就下言論還言之過早！」
其他人也要發言，卻發現沒有聲音，同時螢幕一閃，就見龍城之主又與外來者對話。
阿鎏司一臉玩味的嘲弄說：「吾還以為妳會嘗試拯救黑虎，想不到連試都沒試就直接下殺手，是高高在上太久了，養成妳視下屬的性命如螻蟻的冷酷嗎？」
對這挑撥之言，龍瑤沒有辯駁，只是隔著螢幕用冰冷的視線盯視著他，答非所問的說：「因為你而造成的犧牲已經太多，為了徹底剷除你，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的！」
「龍城之主寧可錯殺一百的決心，讓吾甚是惶恐啊！」阿鎏司佈滿皺紋的蒼老面容裂嘴而笑，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恐怖之感，「待此事過後，吾會去黑虎墳前上香，憐憫他的無辜與不甘。」
這時有個通話響起：「城主，都準備好了。」
龍瑤回道：「燒吧！」
「是！」
阿鎏司僵住笑臉，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燒什麼？」
龍瑤沒回話，只是冷笑的開啟另一個螢幕，畫面裡是一群人抬著一具棺材放進一個臨時搭建的焚化爐裡，地點就在外面，阿鎏司頓時驚怒而起，臉色陰沉的可怕。
龍瑤擲地有聲的說：「等解決你後，我會為黑虎舉辦一個隆重的葬禮，雖然委屈了他，但我說過的，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
阿鎏司陰狠的瞪著她：「妳猜到了？」
龍瑤搖頭，自嘲的說：「我只是寧可錯殺一百！」
像是配合好似的，此時焚化爐裡忽然傳出一聲慘烈嘶嚎，驚的龍城人員個個如臨大敵，好在只是虛驚一場，沒有發生什麼後續意外，所有人才鬆了口氣。
闕澄蔚走在下斜的通道裡，通道很長，沒有一點雜物，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的門，堅硬的平底鞋踩在地面卻悄然無聲，呼吸平穩有力，人也沉著冷靜，一點也沒有即將面對仇人的激動狂躁。
她知道，為了她能在這時保持冷靜，樓嵐與龍瑤不知費盡了多少心血，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所以她不能辜負她們的期許！
「嵐，我想去報仇！」
「不行！」
自從學有所成後，闕澄蔚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手刃仇人，但每一次都被樓嵐拒絕，直到有一次，她『無意中』發現了南水村的參與名單，上面那怵目驚心的樓嵐二字，刺激的她當場失去理智，不顧一切的殺向樓嵐。
「難怪妳一直阻止我報仇，原來妳也是兇手！」
「冷靜！澄，妳要冷靜！」
「死吧殺人兇手！」
「澄！不要被那股力量控制，妳要接受它，引導它，讓它成為妳的一部份！」
「啊啊啊啊啊！！！！！」
「澄，冷靜下來！不要失控，不管面對什麼情況，妳都一定要冷靜，只有保持冷靜，妳才能報仇成功！」
「澄，妳做到了，我就知道妳一定能做到……記住這種感覺，一定要徹底掌控它，最…最重要的是，要冷靜……」
「為什麼？嵐，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
「別哭…孩子，妳不需要愧疚，我本就沒多少時間了，記住…不管面對……什麼，一定要保持冷…靜……我…累了……想休息了……」
「嵐……？嵐！！！」
龍瑤說：「我會將外來者所有的退路都斬斷，到時妳將面對的，是一個為了活命只能背水一戰，不顧一切將妳斬殺的兇惡狂徒。」
「求之不得！」
「我知道，但問題是妳不能死，這不是我私心，而是我懷疑妳是外來者最後的退路！」龍瑤說：「妳的死是完成血祭的最後一個步驟，妳一死，血祭就完成了，到時會發生什麼事，誰也無法預料，不過很可能是延時發作，不然外來者直接來殺妳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為了保全自身而畏手畏腳。」
「所以妳一旦死了，妳所謂的報仇就成了笑話，千萬別想著同歸於盡！」
「……我知道了！」
「妳是嵐悉心教導出來的，實力我能放心，但該做的保險還是要做，首先我會試圖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妳要做的就是在這個時間點搶先攻擊，還有……」龍瑤拿出一個特殊的小盒子，打開後可以看見裡面放著一個膠囊，「這是特別壓縮過的生命能量，妳事先吞下去，大概十分鐘後就會起效，足以保妳一段時間不死，此戰妳若贏了，自是皆大歡喜，若妳打不過，這段時間也足夠撐到『龍』的支援，但卻很可能會讓外來者趁亂逃走。」
闕澄蔚下意識的就想做承諾，但嘴一張，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別急，還沒完！」龍瑤瞭然的笑了笑，「決定一場戰鬥勝負的除了實力，心理素質也很關鍵，以外來者多疑謹慎的性格，他多半會進行心理戰，試圖刺激妳讓妳失去冷靜，相信妳自己心裡也有數，而妳要做的就是，假裝被他激怒……」
來到通道盡頭，闕澄蔚吞下膠囊後就推門而入，看到的是外來者正對著螢幕怨毒的瞪視龍城之主，然後一臉錯愕的看著闖入的她，時間掐的剛剛好，外來者完全失去先機，闕澄蔚也沒浪費大好良機，身形快如鬼魅般遊走，操縱餘光從四面八方襲殺而去。
阿鎏司匆忙掏出兩把伸縮鋼棍，在十道餘光連綿不斷的攻擊下，從一開始的倉促接招很快就變成游刃有餘，將所有的攻擊都擋下，看似臃腫老邁的身軀竟異常矯健靈活，他還不忘冷嘲的說：「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可惜就算妳們機關算盡，也依然改變不了結局！」
有眼尖的高手發現，外來者竟能完全識透餘光先後攻擊的順序，利用時間差才會應對的這麼輕鬆，都震驚不已，無法理解他是怎麼做到的。
對此，闕澄蔚沒有驚慌，更沒有意外，奮力躍到阿鎏司的上空，交織成網的餘光跟著籠殺而來，卻見阿鎏司早一步將兩把伸縮鋼棍組合而更長的鋼棍，將餘光橫掃開來。
「哈哈哈哈！線就是線，再鋒利速度再快也改變不了輕柔的本質！」
此時闕澄蔚勢頭未盡，迅速調整姿勢，頭下腳上的踩在天花板上，曲腿半蹲後用力一踏，整個人快速飛到另一頭，帶動被掃飛而纏繞在一起的的殺人利絲，可又被阿鎏司搶先翻身閃過。
「哈！餘光都纏繞在一起了，看她怎麼解套！」
「白癡！看清楚，她才用八道餘光而已！」
「是八籠之網羅天織，之所以只用八道餘光，就是因為這招容易讓餘光纏繞，十道全用也意義不大，乾脆留兩道應變。」
「而且樓嵐在製作餘光的時候，就考慮過纏繞的問題，不但在材質上下功夫，餘光的出招變化也是有講究的，能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收回餘光。」
「這麼難對付？」
「不然你以為為何大家都談樓嵐色變！」
果然，還在半空中的闕澄蔚催動念動收回餘光，阿鎏司正要趁隙反擊，闕澄蔚將保留的兩道餘光接連射出牽制住他，讓自己安然落地，而在這一瞬間，她雙手拍地，十道餘光沿著地板飛竄而出，然後在不同的時間點斜射向阿鎏司。
闕澄蔚心知外來者的冥語識危很大程度上克制了餘光，要想戰勝他，最好的方法是拉近距離攻擊，無限縮短他反應的時間，但她不能死，那就要防備外來者同歸於盡的手段，因此她只能採取遠距離的不間斷攻擊，不給他喘息的餘地，而莫奇老邁的身軀將是拖累他的一大關鍵。
阿鎏司很快就察覺她的意圖，邊躲避邊得意的說：「想拖垮吾？告訴妳一個諷刺的事情，這老傢伙很怕死，就算被吾佔據身軀，依然堅持不懈的修練龍息不死術，這倒是讓吾好奇，會是妳的精神力先耗盡，還是吾先累垮！」
「答案是，你會先死！」闕澄蔚半蹲著雙手朝上畫圓一拉，將餘光線身拉的筆直抬升，配合十道餘光的圍殺，就像兩個拳頭合握，形成一個必死的局面。
可就算是這樣，依然被阿鎏司搶在合攏之前及時衝出來，此時的闕澄蔚餘光盡出，阿鎏司自然不會放過大好機會，趁機拉近距離，大喊著：「會死的是妳！」並朝她一棍砸下 。
闕澄蔚只能向後跳躍躲避，阿鎏司趁勢追擊，可追了一陣子就發現不對，餘光竟然沒有繼續的攻擊，不由冷哼一聲：「很冷靜麻！還知道趁機休息。」
意圖被識破，闕澄蔚也不再跑，操縱餘光再度攻擊，阿鎏司怡然不懼， 在躲避的時候忽然說：「其實吾一直有個疑問，就是樓嵐是怎麼死的？」
闕澄蔚的動作忽然僵了一下，隨即裝作無事的繼續攻擊，可依然被阿鎏司捕捉到了她的異常，露出得逞般的邪笑：「呵呵呵！當年吾為了防備樓嵐，特地查了歷代使用念動的人的事蹟，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念動的使用者大部分都會因腦損傷而活不過五十歲，吾推斷是念動使用過度傷害到腦部才造成的，可樓嵐還不到五十，她為何死了？」
闕澄蔚死死咬著嘴唇，似乎在忍耐什麼，身體輕輕顫抖著，餘光也不再犀利。
觀看的人此時也都想起有這麼回事，他們為了對付樓嵐，也找過古籍，都知道念動使用者難以活過五十歲的事，可沒人笑得出來，因為若真等樓嵐自己死，那整代人都將成為笑話。
所以頂尖高手們都在尋找樓嵐的蹤跡，也不相信樓嵐已死的消息，就算是龍城之主證實的，也只會認為是陰謀詭計，畢竟龍城之主的陰險腹黑可是得到公認的，可現在外來者忽然再度提起與闕澄蔚奇怪的反應，都不得不讓人產生聯想，難道樓嵐真的死了？
最重要的是，怎麼死的？
阿鎏司輕鬆架開餘光，意有所指的說：「妳不說點什麼嗎？樓嵐的弟子。」
闕澄蔚鬆開被咬出血的唇瓣，陷入了沉默，還收回餘光，阿鎏司也沒趁機攻擊，陰笑的等著看戲，觀看的人也在等，他們在等一個答案。
席若紫跟沈千虹則緊緊握著拳頭，拚命默念著：「不要說！不樣說啊！」
沒讓人等太久，闕澄蔚緩緩說：「嵐的確死了，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宛如投下震撼彈般的震驚了所有的人，在反應過來後，有的人在大罵她恩將仇報，有人在叫囂著要她自盡謝罪，也有人依然不信，因為闕澄蔚還差了樓嵐不只一籌。
但不管如何，此時闕澄蔚已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澄！為什麼要說？為什麼？」席若紫跟沈千虹是慌的六神無主，卻又不知道怎麼辦，她們實在無法澄理解為何要承認，只要她隨便說個謊，甚至不理會，就不會有人知道嵐的死因，因為知情的只有她們三人跟龍城之主，而她們是絕對不會說的。
儘管聽不到，但闕澄蔚知道肯定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可她覺得無所謂，若非龍城之主提醒她不能死，她早就跟外來者同歸於盡了。
可她活著幹嘛呢？
守著她殺了嵐的秘密，難道就能活得很好？
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而且她其實一直想坦承，她想讓人們知道嵐為她做了什麼，如何為她付出，甚至甘願犧牲自己，她最敬愛的嵐不該死的無聲無息，應該得到她應有的評價！
受到責難反而會讓她感到輕鬆。
「你應該很疑惑為何我能這麼冷靜面對你吧！」闕澄蔚面無表情的指著自己的腦袋，說：「是嵐幫我封住我大部分的情感，所以當我看到你時，我恨不得殺了你，卻不會衝動，更重要的是，施展念動，需要保持冷靜。」
話一說完，闕澄蔚雙手上揚，十道餘光散射而出，卻懸在空中凝而不發，宛如十條虎視眈眈的致命巨蟒，那極致的壓迫感連透過螢幕觀看的人群都感到脊背發涼，尤其是老一輩的，更是被喚起了多年前被樓嵐壓制的抬不起頭的憋屈與恐懼。
「這是第一殺手的『十方．天誅地滅』！」
「恐怖要延續了嗎？」
「此女不能留！不能留！！！」
通常高手都只會有一個稱號，但樓嵐卻有兩個，這就足以說明她的不凡之處，因為稱號不是自封的，而是被叫出來的，也就是要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同，這就代表單單只有『第一殺手』已經不足以代表樓嵐，還必須加上『恐怖』才能更貼切的描述出高手們對樓嵐的畏懼。
而這一招『十方．天誅地滅』，說是樓嵐的必殺技都不為過，因為這一招很難應對，不但要防備十道快慢不一的攻擊，後續攻勢更是連綿不絕，足以讓人疲於應付，當年有資格逼樓嵐使出這招的，不是頂尖高手，就是靠圍殺，但問題是這招還是範圍技，這就更讓當時的高手們絕望了。
但阿鎏司卻無視十道致命殺機圍繞，傲然的說：「吾有冥語識危，任妳餘光再多再詭異莫測也是無用！」
忽然，十道餘光像是被觸動般先後發動，宛如一道道從天而降，銳利無匹的劍光，迅捷無倫的殺向他，就見阿鎏司如閒庭信步般輕鬆躲過所有攻擊，但這只是開始，攻擊落空的餘光刺到地面後就立即折返，形成第二段攻擊，不但出奇不意，也更加難以防範，可就算這樣依然傷不到阿鎏司，於是餘光再又碰到障礙物時再度折返，形成第三段攻擊，乃至於第四段、第五段，彷彿無窮無盡………
透明利絲不斷來回折射，幾乎形成一個將阿鎏司包裹在內的繭，但就是這麼密集的攻擊，阿鎏司依然毫髮無傷，最後更是抓準闕澄蔚心神疲累到露出破綻時，強行破繭而出，一記橫掃將她打的慘嚎著飛出去。
「就這？」阿鎏司獰笑著追殺上去，「當年樓嵐都無奈吾何，更何況妳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
闕澄蔚還在半空中，形勢相當危急，但她卻咬牙忍住傷痛，催動念動收回餘光，阿鎏司卻已先一步的猛然停頓，接著一個旋身跳了出去，躲過了回攏而來但依然具備殺傷力的殺人利絲，不過也讓闕澄蔚有了喘息之機。
即使是佔據上風，阿鎏司此時也感到棘手，念動的威名可不是吹出來的，他雖然不怕念動，但他也很難趁勝追擊，場面頓時陷入了僵局。
闕澄蔚落地後再順勢一個後躍，先拉出一段安全距離，防備的看著好整以暇的阿鎏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