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人性

　　「是『門』啊。」

　　聽到這單字，兩人恍然大悟地喃喃了一句，接著古少淩點了點頭，「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再回到這裡，也是有跡可尋。」

　　「嗯，就不知道……」衛晨曉略略偏頭，把藥膏收回櫃子，「是我們配合還是小隊配合了。」

　　顏映星眨了眨眼，「啊？什麼意思？如果像之前那樣的話，不能我們自己守嗎？」

　　「關於這點──」古少淩頓了頓，起身把甩了甩手臂又用手搧了搧臉頰，與衛晨曉互看了一眼，接著帶著顏映星，與衛晨曉一同前往會議室。



　　「守門是A+級的任務，門的地點是由核心小隊的術數師排算出結界薄弱之處而開的，地點向來都不固定，當然也就會視地點來排定人手。」

　　聽到古少淩的解釋，向宇倫飛快地舉起了手，「所以，如果開門的地點是在風水、磁場好的環境，也就用不到那麼多人力是吧？」

　　「答對了一半。」衛晨曉鼓勵地拍了一下手，「不管怎麼說，還是A+的任務，而且兵不厭詐，儘管磁場佳的地點有克制效果，但有些……嗯，比較神經病的魔神，真的不好說。」

　　顏映星沒忍住地笑出聲，在大家看過來時，有些害羞的抓了抓頭，把話題順了下去，「這就是哥剛剛說不知道是我們要配合還是小隊要配合的意思？」

　　「嗯，總之，A+級的任務，多半會配上處小隊與區小隊共同處理，而我們這裡嘛……」衛晨曉看向古少淩。

　　「我看過了，結界沒有鬆動，不過，畢竟是累積百年的惡意，確實很容易成為高等級的墮神、魔神的目標，感覺應該會是核心小隊過來。」

　　「這就是上次我們守門碰到墮神的原因？」岑桓文若有所思地問。

　　「機率上來說，我們那次算走運。」

　　「啊？是這樣嗎？」鐘聿爔感嘆了一聲，又有些疑惑地折起眉宇，「但上次、我還以為只有封師兄？」

　　「想太多。」古少淩撇了撇嘴，「依能力來說，如果是上次我們碰到的墮神，或許他跟莊隊就能解決，不過那時是我們的考核，所以應該是瑤光小隊的成員們在附近接應，否則不可能那麼快就找到詩音過來。」

　　「啊？不是哥找的嗎？」當時在外頭聽得一清二楚、也看到了露露追著符咒出去，現在聽到古少淩這麼說，向宇倫很是訝異地問。

　　「是，但露露回來的太快，我估計，應該是早在看到墮神時，瑤光小隊的成員就已經先找了。」

　　「喵！」從剛剛就一直待在顏映星腿上的黑貓輕快地喵了一聲。

　　於是岑桓文微微一笑，給予肯定的回答，「嗯，露露是這麼說的。」

　　「喔，有道理。」鐘聿爔撓了撓露露的下巴。

　　「那如果這次是核心小隊的話，還是瑤光小隊嗎？」花輕似好奇地看向拿著公會函文的岑桓文。

　　「是。」岑桓文頷首，「明天開門前，他們會先過來佈置。」

　　「哦，所以是我們配合他們囉。」

　　「依實力來說，也是如此。」古少淩聳了聳肩。

　　「嗯，確實。」衛晨曉點點頭，視線看向窗外，落在大門前的影壁上。

　　「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這次會是什麼樣的狀況。」

　　聞言，岑桓文與鐘聿爔不禁一同看向衛晨曉，與此同時，顏映星突地抬起頭來，像是意會到什麼的、微微歪頭露出了些許恍然。

　　「嗯？」

　　「啊、說不定，我是說、說不定……」古少淩微微皺眉，帶著不敢置信、卻又莫名肯定的無奈笑容，「小題大做了。」



　　「啊啊啊啊啊！」封翊凝發洩似地抓亂了頭髮，「搞什麼啊！」

　　「翊凝。」

　　「不是嘛，我們都下結界了，結果居然什麼都沒有？」

　　「這不是件好事嗎？」莊宇涵自帶氣場的丹鳳眼一抬，微冷，但覺得搭檔這樣的行為很是幼稚又好笑而勾起嘴角，倒顯得平易近人，「你不是早也說了？土地神既已下了祝福，這次的開門，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波動。」

　　封翊凝被自家搭檔過於理智的語氣一噎，不甘心地撇了撇嘴，「我當然知道，但我肯定的是不會有太大的波動，而不是完全沒有啊！」

　　知道他的煩躁不源於「門」，莊宇涵只是揚起單邊眉，以眼神示意他看向另外一邊正驚詫地瞪著他看的小朋友們。

　　封翊凝望了過去，意會過來，略略瞇起了眼，「怎麼？」

　　「不怎麼，只是他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真的是同輩。」衛晨曉笑咪咪地把話接了過來。

　　古少淩忍不住噗哧一笑，於是其他人也跟著笑出聲。

　　封翊凝不以為意，把槍口對準了衛晨曉，哼了哼，道：「還說呢！都是你！」

　　「我？我怎麼了？」

　　「都說了讓你來，但你不來，現在可好了，我們隊來了個小瘋子。」封翊凝軒起了眉。

　　「啊？」衛晨曉楞了一下，正想開口，又聽莊宇涵冷靜的嗓音。

　　「翊凝，不要這樣說。」莊宇涵略帶責備，「小言是個好孩子。」

　　「我沒說他不好，小瘋子這可是他自己說的吧？」封翊凝不置可否地道，接著把他推到向宇倫身邊，「你不用擔心我跟他之間會起什麼矛盾，我們瘋子之間總有那麼一些難以言喻的默契，倒是你，不是對小師弟很關注？」

　　看著莊宇涵無奈地皺起眉，一時間大家真不知道該先吐槽封翊凝的話、還是該起鬨兩人吵起、咳，不是，多交流些，讓他們八卦八卦瑤光小隊的情況，卻是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了一步，讓莊宇涵能跟向宇倫好好聊聊。



　　向宇倫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在莊宇涵看過來時，下意識低頭躲過他的視線，略微遲疑地喊了一聲：「師兄。」

　　「嗯，在這邊過的好嗎？」莊宇涵倒是不介意他的疏離，反而很是溫和地問。

　　「很好。」

　　「沒什麼不適應的吧？」

　　「沒有。」

　　「有什麼話想讓我帶給小言的嗎？」

　　向宇倫詫異地抬頭看向他。

　　「我知道你們因為分宗的事情吵了一架。」莊宇涵的表情依舊淡然，「但我還是那句話，所有的選擇都沒有錯，從心，便是最好的修行。」

　　向宇倫抿了抿唇，「他……還在生氣？」

　　「看樣子是，所以才不願意進來。」莊宇涵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可你也不必遷就他的脾氣，他還虛長你幾歲，但性格……總之，這件事你們都沒錯，甚至──」

　　明顯就沒有說完的話語，向宇倫感到奇怪地看向他。

　　「我想說的是，鍾馗大人也選擇了他。」

　　向宇倫這下是真驚訝了，他忍不住往門口看去。

　　莊宇涵好笑地搖了搖頭，看著隨著向宇倫的視線也跟著轉頭的顏映星，心念一動，像是喃喃自語，又剛好能讓兩個小朋友聽到的音量道：「所以啊，慾望、妄念、貪嗔，不過就是人性，鍾馗大人順天道而行，底下的這一切，對大人而言，或者，不過是門派、人族間無謂的紛擾。」

　　向宇倫與顏映星又齊唰唰地把視線放回到他身上，像是疑惑、又似是思索地皺起了眉。

　　「因為是人性，觀之，固然有對錯，卻不見得是壞事，想成開枝散葉，也未嘗不可。」莊宇涵拍了拍向宇倫的肩，「所以，不用太放在心上。」

　　向宇倫眉宇雖然紓緩了些，卻仍是微蹙。

　　「小言倔些了，你也知道，他需要時間，總有天會想明白的。」

　　「嗯。」向宇倫點點頭，又往門口看去，語氣很是真誠地道：「我只想跟他說，我還是在這裡，也希望他好好照顧自己。」

　　聽到明顯的一聲冷哼，顏映星瞪圓了眼、向宇倫無奈一笑，莊宇涵則是勾起了嘴角。

　　彆扭的小孩。

　　明顯知道對方脾氣的向宇倫也不再多說，只是把頭轉了回來，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莊宇涵一眼。

　　「不用那麼拘謹，無論你在哪，你都是我的師弟。」莊宇涵又拍了拍他的肩。

　　回應他的，是向宇倫鬆了口氣的燦笑。



　　那邊師兄弟溫馨的很，這邊的封翊凝卻是懶洋洋地餵德福小隊們瓜。

　　「嗯啊，林鈞言是他們分宗後又被鍾馗大人選上的神契者，不過這孩子吧，看上去對傀儡一點也不上心，最近倒偏向狩獵者去了。」

　　「林鈞言？我記得他原本不是……」衛晨曉狐疑地折起眉宇。

　　鐘聿爔顯然對這名字也很有印象，他順著衛晨曉的話，看向正認真聽莊宇涵與向宇倫對話的顏映星。

　　封翊凝瞭然地啊了一聲，「沒錯，挺軟萌的一開始，被保護的很好的小少爺嘛，不過，也不知道是分宗的事對他打擊太大、還是前一個小隊處的不怎麼樣，性格變了很多，現在尖銳又張揚，形式作風也很刁鑽，瘋起來，就算是我也不見得拉的住。」

　　衛晨曉挑了挑眉，顯然對他這句話很是懷疑，但還是把話接了下去，「但他確實下了苦功吧？」

　　封翊凝給予肯定地點頭，「瑤光小隊好進，但總是得有兩把刷子。」

　　知道他又在跑火車的衛晨曉哼笑一聲，卻是在看到古少淩一臉深思地來回看著鐘聿爔與封翊凝，終於察覺到什麼不對勁。

　　是啊，先不說封翊凝愛玩的性格，就說從剛剛他已經眉頭微皺、若有似無地瞄了鐘聿爔好幾眼，到底是？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說？」

　　封翊凝表情一凝，接著略略嘆了口氣，漫不經心地看向鐘聿爔，「你最近有沒有聽到關於許傑昊的、事？」

　　「許師兄？」鐘聿爔愕然，在封翊凝看過來的詢問視線下，立刻收拾了心神，認真地答：「沒有，我知道的，封師兄再清楚不過，就是他從瑤光小隊退回到處小隊的事，但是，原因我、是真的不知道。」

　　「哦，無所謂，原因我同樣不知道，話說回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封翊凝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再看到古少淩訝異的望向他時，抽了抽嘴角，「你知道？」

　　「呃，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古少淩擺了擺手，欲言又止。

　　「因為我們是一起長大、也曾在同一隊，所以我應該要知道？」封翊凝諷刺地勾起了嘴角。

　　古少淩為這句話裡帶著的攻擊性一怔。

　　「喂喂喂，好好說話啊。」衛晨曉沒好氣地瞪了眼封翊凝。

　　封翊凝哼了一聲，「你也別太護著他，他總歸是要明白的。」

　　「明白什麼？別你自己處不好，就覺得大家都處不好。」

　　「現在是不是該我說：你好好說話？」

　　看到封翊凝略瞇起的眼，衛晨曉自覺地擺了個投降的姿勢，「是是是，我的錯。」

　　碰了個軟釘子，封翊凝更覺煩悶，但總歸知道是自己的情緒問題，也就只是扯了扯嘴角，「成年人總得要有邊界感，適當的距離，才能看的更清。」

　　這下換花輕似一臉懵，其實他跟岑桓文一樣，打從剛剛一說到許傑昊的事，就一點也跟不上進度，只顧著在旁邊發呆了，突然回過神現在一聽到這句話，是真有些銜接不上的茫然，卻是見到古少淩略有些凝重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擔憂地往他靠去。

　　封翊凝如此精明，怎麼會不知道古少淩心中在想些什麼，故而嗤笑地道：「小時候的好，不管是因為被迫路線相同、還是真因為氣味相投而走了一路，長大之後，選擇多了、眼界開闊了，不見得會繼續走上同一道。」

　　「師兄你……」

　　「嗯，不用懷疑，我說這話有特別的意思，也確實是想暗示什麼，好好悟吧。」封翊凝嘴角彎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擺了擺手，打斷鐘聿爔要說的話，又朝莊宇涵那看去，發現他們的對話也告一段落後，便揚聲道：「時辰過了，既然什麼都沒有，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分會回報了。」

　　莊宇涵頷首，食指一勾，五個小傀儡輕快往五個方位走去，一下子便消失了蹤影，「通知好了。」

　　封翊凝嗯了一聲，略微揚頭，神情散漫地看了莊宇涵一眼。

　　知道這是他不想說場面話的意思，莊宇涵好笑地搖了搖頭，便走向前，先是對德福小隊的隊長岑桓文交代了後續處理，又對著小隊所有人說了聲謝以及肯定之後，才與封翊凝一同離開。

　　

　　「哥？」顏映星一扭頭，就發現古少淩的表情不對勁，不由得喊了他一聲。

　　古少淩抹了抹臉，嘆了口氣，「沒事。」

　　「你很介意？」鐘聿爔卻是突然冒出了這一句。

　　「不是，我就只是沒忍住冒出了那樣的表情，怎麼知道剛好被封副隊抓住。」

　　「你真不介意？」衛晨曉挑起了眉。

　　「也說不上介不介意，但……嗯，八卦之心人人有之？」古少淩一臉無辜地道。

　　「那個，我可以申請聽懂你們在說什麼嗎？」向宇倫忍不住舉起手打斷了他們。

　　「我也想知道。」儘管一直在旁邊，卻什麼都聽不懂岑桓文附和。

　　花輕似與顏映星立刻點點頭表示贊同。

　　見狀，衛晨曉、古少淩與鐘聿爔互看了一眼，後者飛快地退後一步，「啊，我退出，我頂多介紹背景跟人物關係，但我不知道你們想要討論的是什麼。」

　　「哪有什麼啊。」衛晨曉被氣笑地握拳輕揍了鐘聿爔的手臂一下。「不過你是真的可以先說背景跟人物關係。」

　　鐘聿爔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說起了有關封翊凝、許傑昊與莊宇涵之間的事。

　　

～～～


*5/21 稍作修改。


1-15有人物關係修改。

主要是改鐘聿爔與封翊凝之間的關係，就像古少淩、衛晨曉那樣，是同門但不同師父。



以上，希望大家閱讀愉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