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當我們都眼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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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5-20
對於執行長發洩的話語我只冷冷一笑,光在這裡發脾氣躺在醫院裡的人就會醒嗎?
無人接話的會議室靜的只有我扣桌子的聲響,不過這樣無人答應的窘境並沒有持續太久,在營運長的手勢示意下公關部長便接著報告了下去,好像方才的窘境不曾存在過似的,「前天早上警方有打電話來通知,」聽到這我便不由得直起腰桿,屏住呼吸,「另外一個假冒成工班的人找到了,但是……警方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上吊多時,因為發出腐臭味才被附近鄰居發現。」
果然還是發生了……
殺人滅口向來都是葉氏慣用的手法,和我當初料想的八九不離十。
倒回椅背上,沒有任何對自己料事如神的自豪,有的只有無以言喻的鬱悶,就算早猜到了會是這個結果,我還是止不住的鬱悶。
我已經能預感,甚至是篤定,這次會跟十年前的那場車禍一樣,在一個看似完美且合理的案發原因下結案,跟他們葉氏半點干係也無。
雖然在爆料新聞那件事上我成功地讓葉氏吃了癟,但這件事上他們卻分毫無損的全身而退,被糊的滿身腥的只有我!
不過他剛才說「前天」?
前天警方就打電話來通知過了?
但為什麼我沒接到消息?
第一時間我便轉頭望向身為我與公司訊息橋梁的艾姊,而在艾姊的眼裡,我看的了與我一樣的困惑……
他們在搞什麼?
火氣才剛起便被我壓了回去。
罷了,就算早個兩天知道這些,結局也不會有所改變,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勞神動氣,不值。
現在我只想知道:「警方有確認死因是什麼嗎?」即使我早已預見未來的結局。
「上吊還能是什麼?」執行長不屑地哼了聲。
不過這次我沒打算理會他,靜靜地等著公關部長的回答。
「警方初步研判是自殺。」
「遺書什麼的有沒有?」我接著問道。
「什麼都沒留下。」在這壓抑的氛圍下公關部長回答得小心翼翼,「不過據附近鄰居所述,四、五天前有一群黑衣人去找過假冒成工班的那個人,好像是上門討債之類的,死者住家前面被灑滿冥紙,鐵門也有『欠錢還錢』、『有種再逃』之類的紅漆字。」
聽到這我的手已經克制不住地緊握成拳。當初編造那兩個假冒工班是因為被逼債而憤恨人生不如意,藉隨機犯案來報復社會的劇本,不過是為了破解葉氏將他們製造的事故嫁禍到我頭上的謠言,可現在我的劇本卻變相成為了葉氏拿去殺人滅口的好藉口……
看著演變至今已然脫離掌控的劇本,我還能說些什麼?
怪只怪我「計」不如人。
這天衣無縫的布局。不論那假冒成工班的傢伙是真自殺,還是被自殺,最後都會以被逼債自殺結案,而造成我演唱會事故的原因則因兩個涉案人已死,其接觸的人事過於複雜難以查清就這樣不了了之,變成一個眾說紛紜的謎,一個足以讓葉氏編造出上百個故事來攻擊我的溫床。
「可是這兩個人看起來就和演唱會八竿子打不著,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到演唱會做這種事?」
「鬼玫,該跟我們交代清楚了吧!」營運長一提出質疑,執行長隨即搭腔,好似早分配好了台詞般,「妳是不是有什麼沒對公司說清楚的關係,或者說……妳隱瞞了什麼?」說到這,執行長已然瞇起了懷疑的眼。
唉……
終於,這天還是來了。
出事後的隔天營運長就在開完會後把我拉到一旁問過差不多的問題,那時我反駁了,但今天同樣的問題又從執行長的口裡問了出來,可見我當時的反駁最終還是沒能打消她對我的懷疑。
「執行長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起疑、質問,這些都無可避免,但我怎麼可能跟他們說實話?
「鬼玫,如果生活上還是感情上有遇到什麼麻煩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我們才能幫妳,這邊這麼多人一起想,一定能幫妳想出解決辦法的。」
似乎覺得前面那些話還不夠動人,營運長又補充道:「妳看被他們那樣一鬧,演唱會辦不下去,又被新聞報的那麼大……我們也知道保護藝人是公司的責任,但是我們也總要先知道問題在哪裡,才能事先做好防備保護妳啊,是不是?」
看看營運長那飽含溫情的眼、那煞有其事的口吻,若是讓不知情的人看見了,怕還真以為她是真心為我著想呢!
聽著營運長令人作嘔的煽情話語,我只默默地在心裡冷笑。
好個要先知道問題才能做好防備保護我。
不過她確定是防備外人,不是先防備我?
她在溫情喊話前也不想想自己上次是怎麼對待方奕汎的,上一刻才不顧我反對執意要推我愛人出來當擋箭牌的傢伙,下一刻說為我著想,誰信?
營運長這不打草稿的謊啊……
想想我都覺得好笑。
「謝謝營運長的關心,不過我的情感和生活都還不錯,沒有營運長提到的問題,萬一以後遇到了再來找您談心。」我那招牌的笑容再度升起。
「還是人太多妳不好意思講?」營運長似乎還沒玩夠她的溫情喊話,隨即「和藹的」屏退了各部門主管,會議室除了我和她外,只留下了執行長和艾姊,「好了,現在這裡都是自己人了,放心說吧!」
她說什麼?
她和執行長是自己人?
有沒有搞錯?
聽到這我險些就笑出來,不過表情管理良好如我最後自然是成功的憋了下來。
「我剛剛說了啊,沒有營運長提到的問題。」沒有絲毫嘲諷,和過去比起來此刻我的態度相當之好。
「夠了鬼玫,你們營運長已經夠給妳面子了,不要不識抬舉。說清楚!那兩個人到底跟妳什麼關係!」看來執行長今天的角色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黑臉呢,不過有部分也算是真情流露吧,畢竟他也看我不爽有段時日了。
「什麼什麼關係?」看著執行長這副誓要問到底的架式,我只得搬出那套劇本了,「執行長沒看新聞嗎?新聞不是說那兩個人可能是因為生活不如意才結伴隨機犯案發洩?」
一拍桌子,執行長刷的站了起來:「那兩個人從取得工作證到扮成工班混入會場設置爆裂物,所有的行為很明顯都是有計畫的進行,妳告訴我哪個滿腦子只想發洩的人會有耐心計劃這些!妳當我們都眼瞎嗎?」
完了,我漏算了外界的人不知道那兩個假工班是靠著假工作證混進會場的,但執行長他們卻是知道的……
「他們如果只是單純想發洩,隨便找個地方放火都比到妳演唱會搞這些快,比搞這些爽!」
「不是他們要針對妳,是他們背後的人要針對妳!」
執行長握成拳的指節明明敲著的是桌面,卻彷若敲在我心臟上般,讓我明顯感受到心口的震盪……
那篤定的口氣聽得我心驚不已。原先我以為他們最多也不過只是起疑而已,不想他們知道的似乎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多……
他們究竟知道多少?
「鬼玫,我希望妳能自己把事情交代清楚。」營運長一改先前的溫情路線,口吻嚴肅無比,「當初就算對演唱會場地換到世運有疑慮,最後公司還是讓妳辦了,因為公司欣賞妳的企圖心、相信妳的能力,可是妳是用什麼回報公司的信任的?隱瞞?」
「如果妳還是什麼都不說,那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妳,公司不是慈善事業,不可能幫一個不肯對公司說實話的高風險藝人發專輯、辦活動。妳好好想清楚,不要怪公司沒給妳機會。」
用冷凍威脅我?
想想當初真是失算,早知道當初就算建立新組織再辛苦、資金再吃緊也要選擇自己獨立出來不續約了!
那該死的約一簽就是五年,只怪那時貪圖方便的我讓自己未來還要再過上四年這樣受制於人的日子,將來的日子裡這種情況恐怕只會多,不會少了……
「好。說!我說!」人在屋簷下,這頭我也只能低了,「可是沒有的事,我要說什麼?」
不過頭低歸低,該裝的還是要裝到底!
就算執行長他們看起來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但知道也有程度之分,按他們目前的反應來看,他們所知的應該不多,如果他們真的知道了我與葉氏之間的所有糾葛,那反應絕對不只現在這樣而已,只要他們不清楚事情的全貌,我就有矇混過去的餘地,我可還沒傻到在不確定對方對事情了解到什麼程度之前就先自己揭自己老底。
「我就說跟她好好說只是浪費時間!」
肥碩的上半身前傾撐上會議桌,執行長以一點美感都沒有的姿勢逼視著我,「妳怎麼勾搭上華聯幫老大的,交代清楚!然後馬上去跟人家賠罪,讓他放妳一馬!」
那斬釘截鐵的話語聽得我瞬間一愣。
搞屁啊!
虧我先前還因為他們篤定的態度小心臟跟著抖了兩抖,以為他們發現了葉氏的什麼,結果居然是他們弄錯了?
不過……
「華聯幫?」這名字莫名的讓我有股熟悉感,不過那熟悉感倒不是因為在哪聽過,畢竟華聯幫早已惡名昭彰到了全台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程度,我的這份熟悉源自於記憶中的畫面,我好像在某份文件裡看過這個名字……
雖然我想不起自己在哪份文件裡看過這個名字,但這時我卻恍然明白了那遲了兩天的警方通知是怎麼回事。那兩天怕就是執行長他們在收到警方通知後,認為我跟那幫去向假冒工班「討債」的黑衣人有牽扯,而刻意壓下消息去調查的時間吧?
可如果以執行長他們的視角去看。我跟華聯幫的老大先是有一腿,後來翻了臉被報復,那對華聯幫來說那個假冒工班應該是功臣吧?
他該得到的應該是獎賞,怎麼會是「討債」?
執行長他們不覺得這邏輯上有問題嗎?
還是說那個假冒工班也是華聯幫裡的人?
但先不論執行長他們邏輯有沒有問題,還是他們查到了什麼我不知道的華聯幫內情造就了這看似矛盾的邏輯,如果他們查到的消息是真的,那群黑衣人真的是華聯幫的人,那幫葉氏做掉假冒工班的就是華聯幫!
如果這次幫葉氏打掩護的是華聯幫,那他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介入的?
是從湮滅證據開始,還是更早之前?
如果我沒記錯,華聯幫不只勢力不小,還是出了名的投資大戶,投資了不少合法、非法產業……
是廠商名單!
我在線網查到的演唱會外包商名單中看過兩三家公司有華聯幫投資的註記!
當我演唱會的總承包商發包專案給其他小包商後,有些小包商確實會拿到工作證,並在演出當天來到現場參與活動的執行,工作證只怕就是在這個環節外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