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次
本章節 13930 字
更新於: 2023-05-14
為什麼?
少年幾近把這藏在心裡超過一個小時的想法對天咆哮,可惜的是尚存的理性按捺住他這股衝動。
換個說法就是當理性被磨滅之後,少年肯定會化身成瘋狂的猛獸朝著不合理的現實怒吼。
少年在一個多小時前按照指示來到這個準備了飲料與餅乾之類點心的房間,當時已經有幾個「幸運兒」待在這裡,在那之後又來了十人左右,而這些人早已陸陸續續在其他人員的帶領下離開了。
少年生氣的理由並非自己像是被遺忘一樣已經獨自一人待了快半個小時,而是自己非得待在這個地方。
桃濱對魔局年度招募日,所有於本年度年屆十六歲的居民不分男女必須參與,一旦抽籤中獎將成為對魔局局員,展開為期兩年名為社會體驗的服務社會工作。
每年適齡人選約千人,招募的人數則大多落在個位數與雙位數之間,中獎率不到百分之一。
既然少年在這裡,自然意味著他非常幸運地中獎了。
「可惡,就連遊戲裡的轉蛋我都可以三百抽觸發保底,而且保底出來的還能夠歪我不想要的,怎麼可能只抽一次就中啊?」少年恨得牙癢癢,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就在少年即將抓狂的時候,房間的門終於再次打開,壓抑的空氣彷彿終於找到缺口似的排出,開門的那人看來受到了沖擊而停步。
當然實際上只是少年那怨恨的眼神太過嚇人,身穿對魔局制服——和辦公室女郎無異的黑色套裝——的年輕女性被震懾到了。
基於少年接到的指示就是在這裡等待下一個指示,實際上透過這一個多小時所發生的事,他知道自己與其他人在這裡等的其實是相關人員的召集,對魔局旗下分為四個戰隊,其他與自己一樣中獎的人便是被那些戰隊的負責人帶走了。
既然前面三個戰隊的負責人都沒喊到少年的名字,他自然以為自己會隸屬於最後的第四戰隊,卻在所有人都離開後仍沒聽到自己的名字,當他意識到孤單一人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可以問了。
女性承受著中籤加上被閒置了一個小時以上的雙重怨念,只能說不愧是社會人,她輕推了一下眼鏡,裝成一副沒察覺到的平淡模樣走到少年面前,「請問你……你是藍……文韜先生嗎?」結果還是咬到了舌頭。
少年默默地點了點頭,並不是因為想到對方是無辜而避免遷怒,而是更單純,更符合性別與年齡的理由。
當初對方站在門口還沒有什麼感覺,可是當對方來到面前時,年輕女性的魅力叫少年有點緊張起來。
女性沒有讀心能力自然不知道少年在想什麼,她露出帶有歉意的笑容,「抱歉讓你久等了,我是『女武神』的通訊員安莉‧麥克萊,因為出現了突發狀況必須先處理,畢竟我們部隊的人員很吃緊……」
「慢著,妳說『女武神』?」少年顧不得禮貌,因為他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名字。
雖然這段時間內少年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因為可能性真的等於零的關係,所以只得排除了。
對魔局常規戰隊只有第一到第四戰隊,當前提到的女武神戰隊自是屬於非常規,名字聽起來響噹噹像是最強一樣,實際上則是相反,因為那是別說整座桃濱,就連外國也會有所耳聞的存在——形象戰隊。
是的,「女武神」是桃濱對魔局為了建立漂亮形象而設的宣傳大使,不過比起負責公關活動當紙板人偶,更叫少年在意的是那是只會招募女性的戰隊,而且是頂級的外貌協會。
少年是男的這點無庸置疑,因此比起對方其實並不無辜而是真的害他空等了一個多小時的原兇,他自然更在意為何自己會被招攬至女武神戰隊。
「不,剛剛她有提到人員吃緊,雖然說年度招募都是招現場人員,但可能就是這『女武神』特殊,急著要後援人員吧?」少年想了想得出了這個合理解釋。
少年之所以在反問完後還能有時間思考這些,是因為安莉在被打斷後陷入困擾之中,在她糾結了半晌後回答:「我想應該不是你猜的那樣……不論如何,戰隊長有吩咐,說明的部份會由她來做,我不能多說,只負責帶你前往基地。」
「神秘主義是吧?」少年並沒有多在意,因為他已經那樣認定,能夠近距離接觸女武神可是千金難買的機會,更何況是一起共事,這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確實是中了大獎,而不是因為倒楣非得強制參與社會勞動了。
少年的表情可謂把心聲表露無遺,知道他肯定是誤解了的安莉深知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聽得進去,更何況她被叮囑不能多嘴,當下便按照本來的預定,帶著他離開了。
少年此刻就像準備要去遠足的小學生,滿心期待地跟著安莉走,甚至在當知道自己將要乘搭小型直升機前往目的地時,差點興奮得流出淚水。
畢竟在桃濱基於現實因素可謂沒有交通工具,除了個人用的電動滑板車外,另一種就是受到管制只有少數人或在緊急狀況下方可以使用的小型直升機,像少年這樣的普通人當然不可能乘搭過了。
在安莉看來不禁覺得少年挺可憐的,不是身世之類的意思,而是想像到現在他有多雀躍,之後面對現實時恐怕就有多絕望,實在叫她光是想像就忍不住顫抖。
幸好的是駕駛過程中不好說話,對安莉而言算是一點救贖,因為站在她的角度來說,有點像是把人賣掉般有種罪惡感。
雖然少年沒有成為一隻小鳥的夢想,但能夠飛在空中俯瞰這座養育了自己十多年的海上城市,實在很難不感動起來,近乎把臉貼在窗上的他,終於察覺到了直升機要飛往的地方。
「誒?這不是朝著市中心,源鄉大樓前進嗎?」少年扯開嗓子大喊,自然是因為引擎聲相當大,怕安莉聽不到。
這對安莉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種攻擊,畢竟二人都有配載附設通訊功能的護耳罩,幾乎就要哭出來的安莉按捺住脫下耳罩的衝動,她可不想因為鬆開操控桿而發生什麼愚蠢的意外,「是的……我們的基地設在大樓地底。」
「哇!真的是特殊部隊耶?居然會挑那種地方!」興奮的少年自然沒察覺安莉的異樣。
打從來到桃濱生活,少年離開社區宿舍半小時生活圈的次數真的屈指可數,更莫說親身來到這座城市裡最特殊的地方,樓高達到六層的源鄉大樓可是這座城市的地標,進駐在內的更是只有管理局和出資建立這座以船艦構成島嶼的企業。
想像著自己以後能夠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毫無疑問就是人生的轉捩點,少年腦海裡已經想像得到輝煌的未來。
直升機順利降落在打開了頂蓋的機庫,少年正期待著近距離觀賞源鄉大樓以及內部是怎樣時,卻被安莉帶往機庫內的秘密通道,直接朝女武神基地前進。
經過安保檢查以及一連串與保密相關的叮囑後,少年被帶到一間頗為空曠的房間,需知道桃濱最缺的就是空間,一般房間都會被壓縮到只著重功能性,就這點而言這裡可謂相當特別。
正中央是立體投映裝置,目前正在投映的影像看起來像是一座城市,考慮到只有中間特別比其他地方高出一段,很容易叫人聯想到是桃濱。
有十來個移動式工作站分成兩邊呈半圓圍繞著這個裝置,而在另一邊的盡頭,亦即房間的深處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進來的安莉與少年。
「終於來了啦,新人。」對方以輕快活潑的聲音表示歡迎,接著短短的手掌揮了揮。
安莉立即意識到那是叫自己退下的手勢,所以僅在心裡為身旁的少年祈禱後便默默離開。
「妳……妳好。」少年雖然心裡感到震驚,但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以禮貌的方式回應。
對方太年輕了,年輕得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當然考慮到既然是「女武神」的成員,最低限度也是同齡,不過根據安莉的說法對方是戰隊長,所以判斷對方比自己年長才對。
只是白色軍服風格的洋裝所包裹的身體實在太小,說好聽一點勉強能說是初中生,但要是在不知道背景的前提下第一次碰面,把對方當成小學生也不意外。
少女踩著輕快的步伐去到少年面前,從頭到腳,再由腳到頭打量了一遍,然後相當滿意地點著頭:「看來不用擔心吶,是能輕易變裝的類型。」
「變裝?」少年聽到一個叫他產生不好預感的字詞。
「誒?該不會你不知道什麼是『女武神』嗎?」
「呀……我當然知道。」
「那就對呀,你要成為我們的一份子。」
因為對方說得太過理所當然,少年險些就跟著點頭,幸好在最後一刻回過神來:「不不不不不,我怎麼看都是男的啊!妳說的是指當類似通訊員那種後勤吧?或者管理倉庫之類?」
「後勤是另外招聘的喔,而且那種事情當然讓成年人來做,要對付異魔只有我們才行呀。」少女依然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看來她之所以命令要親自招呼新人,就是很享受這種戲弄對方的事情。
「所以……我真的……是加入……女武神?以這副樣子?」
「對!」
「不可能吧?女武神不是都要去宴會應酬,又或者陪伴重要的來訪客人嗎?由我這個男的?一定會穿幫!」
「沒問題的,只要換上適當的衣服,化點妝,完全不會有人分得出來喔。」少女雙手的手指靈活地舞動,已然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真的不用擔心,你不是第一人,也不會是最後一人。」
「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後?」少年陷入更大的混亂之中。
「你會混亂也是理所當然的,你說的那些確實是我們的工作,但極其量只能說是表面上,真的『應酬』一下就行,實際上我們和其他戰隊一樣,都是專責處理異魔,而且是特別強大,其他戰隊處理不了的那一種。」少女辛苦地踮起腳跟,才順利拍到對方的肩頭以示安慰。
「嗯……」
「這可是現實又不是遊戲,真的只要做門面功夫的話哪用從招募裡挖人,還把男的挖回來?就是因為有麻煩的條件,就算是男的也得拿下來。」少女那小巧的鼻子挺得高高的。
「這……」
「你的魂能量姑且比起最低要求高那麼一點點,我們也只能勉為其難啦,所以你就好好感激能在這麼厲害的地方發揮功用吧!」少女已經從因為懂得這種道理而沾沾自喜,變成高高在上的模樣。
「就是因為那個什麼魂能量的關係,以前也有男的……」
「不只以前,現役也有。」
少年的腦袋正式停止運作,雖然他稱不上是女武神的粉絲,但當中盡是美少女,再加上形象戰隊的關係有著大量宣傳,一天之中要沒看到還比較難,他自然對其中幾名隊員頗有好感。
可是,按照戰隊長的說法,當中居然有男的。
少年無法接受,實在是太可怕了,到底要抱持怎樣的惡念才會製造出這樣的陷阱?
「喂——喂——回來囉。」少女看到少年雙眼失去神采,整個人放空沒有反應,她想了想後,決定直接掄起拳頭,直接朝對方的肚皮打下去。
「嗚嘔……」少年痛得蹲下來,這力量確實證明了對方不可能是小學生。
「真是的,既然加入了,我就是你的上司,怎麼可以在我說話的時候發呆呢……」少女對於自己打了人一拳連丁點想法都沒有,只有話說到一半時突然記起了什麼而改口:「對了,說了這麼久,我還沒自我介紹吧?我是『女武神』的戰隊長,行動代號『銀星』,我們之間都是用代號稱呼,很有戰友感覺吧?就算我是戰隊長也不用一直隊長、隊長的喊,不用加敬稱,直接叫我銀星就行。」
少年還是繼續蹲著做深呼吸,發抖的雙腿完全沒有足夠力量站起來。
銀星繼續無視她造成的狀況,自顧自地說下去:「既然你入隊了,那也來起個行動代號吧,你的姓名既然剛好有藍色,那就取個和藍有關的礦石名……天藍如何?嗯,很適合,就這個吧。」
對於銀星完全沒有詢問天藍這個當事人的意思,他決定不做無謂的反抗,雖然說二人連相識都說不上,但他已經蠻有信心說自己清楚這個人了。
至於為何要是礦石的名字,對於是宣傳部隊的女武神來說,外界早就有過不少猜測,真相如何沒有人知道,但已經算是不成文規定,因此天藍也沒什麼好說的。
「好啦,我想想看還有什麼事是非得由我來說明的……」銀星並沒有真的認真思考,而是似乎早就準備好須辦事項的小抄,直接拿出便條來看,「自我介紹、戰隊性質說明,要是深受打擊或者不夠積極就利誘,拿出當女武神的福利……」
聽著銀星的碎念,總算稍微恢復了一點的天藍不禁對「福利」起了反應,要說這種加入對魔局的強制勞動為什麼能成立,主要有兩個關鍵,一個是安全,至今為止對魔局的戰鬥人員在消滅異魔的過程中未出現過重大傷亡個案,另一個便是銀星口中的福利。
不只是優渥的薪金,還有考慮到「奪走」了求學時間,會另外安排非一般的課程,至少不亞於一般求學,要是更努力的話甚至可以取得更高的學歷,有點像是提早選定路向而進了職校,以及最重要的是管理局推薦,有一個好推薦甚至可以說是眾多企業的入場券,說得更直白一點便是走後門。
當然最後一點是坊間說法,天藍是第一次親身經歷,以後才知道是真是假了。
「哦?你有興趣?」雖然銀星不在意天藍的想法,但還是有注意到他的反應,「我只能說,那是真的誘人,與其他戰隊相比可是以倍數來計算,不過考慮到女武神的秘密還是不能把像你這樣的男生記錄在帳面上,儘管處理上會迂迴一點,但絕對不用擔心因此缺少什麼,說不定其實還更賺呢。」
天藍不知道這番話到底有沒有成為推動力的效果,但至少聽起來確實有稍微安慰到他,畢竟他已經認知到自己沒有選擇的權利。
對方可是這座桃濱的主宰者,自己不過是消失了恐怕也沒有人會察覺的普通人,把雞蛋拿去砸石牆的結果,不言而喻。
「應該沒什麼遺漏了吧……」
就在這時,天藍背後的門突然打開,三名美少女默默地走了進來,站到銀星的旁邊。
「來得剛好!」銀星輕輕拍手,「該給你介紹一下隊員才行,女武神基本上分為兩個小隊你知道不?」
天藍一邊偷望那幾人,一邊點頭,之前之所以那麼疑惑,其實是因為女武神的公開資訊中並沒有什麼戰隊長,自然不認識銀星這個人,但眼前這三人則是常常會在公開場合露面。
「在你面前的便是月亮小隊成員,小隊長霓,隊員貓眼和石墨,由你頂替退役的橄欖,四人是小隊的標準配置,不過平常執行任務都是二人一組,所以你的搭擋是貓眼。」
那三人在被銀河點名時紛紛向天藍點頭致意,從她們點頭的動作與表情能輕易與宣傳的形象連結起來,霓是溫文爾雅的淑女,貓眼是含羞答答的小動物,至於石墨則是愛理不理的無口少女。
不過比起目前看起來表裡如一的驚喜,更打擊天藍的是這三人對於他是男的這件事沒有丁點反應,換言之有男成員加入女武神是見怪不怪的事。
不,這三人之中可能就有一個是男的!或許兩個,或許全都是!
而最殘酷的是,這三人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極其優秀的美少女,走在路上都會遇到星探那一種。
在銀星快樂地說出「這位新人是天藍喔」之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認為介紹就只需要說名字,她立即回到本來的主題上:「另一隊是星辰小隊,但目前她們在執行機密任務,等她們結束任務回來後才介紹吧。至於我這個戰隊長和瑪瑙副隊長組成太陽小隊,不過沒什麼事不會出動,也不會在檯面上行動,所以你不認識我和瑪瑙是正常的。」
雖然銀星的解釋相當合理,但天藍不知為何總有種感覺是為了每年嚇新人才特意把自己隱藏起來。
「那麼應該差不多了吧?接下來就交給貓眼囉,帶他熟悉一下環境,最要緊的是什麼應該知道的吧?」
貓眼面對銀星那賊賊的笑容,看來就算是相識已久仍是抵擋不住,慌慌張張地低垂著頭。
即使是這種模糊的反應,銀星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喊了一聲「那就解散回去工作吧」便率先離開,可是走到門前時突然想起了什麼而回頭:「對了,關於剛剛提到的那個福利,為了證明你有努力當個女武神,又或者該說是從新人畢業的任務?總之你要猜對所有人的真正性別,只要沒猜對就不算當過女武神喔,我這個戰隊長還是有點話語權的。」
「這肯定是妳的個人喜好吧!而且還明目張膽職權騷擾!」天藍雖然很想這樣吼回去,不論怎樣看這都是銀星在尋樂子,這一點別說依據對方的表現,看其他人的反應就知道了。
不知道是覺得天藍有著一顆反抗的心,又或者怕這還不夠好玩,銀星在真的離開前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不能瞎猜喔,要是瞎猜的話就令你變成真正的女武神。」
這一瞬間,天藍深深瞭解到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笑容,叫作不是開玩笑。
當銀星離開之後,霓成為現場職級最高的人,而她也自然地承擔相應的責任,主動開口:「看來你已經懂得銀星是怎樣的人了,那就好好加油吧,雖然會需要點時間適應,但只要用心努力就不會有問題的,貓眼會幫你,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找我,看不開又或者合你口味的話,找銀星她還是會解決你的煩惱。」
原本天藍對於能夠聽到這麼正常的話相當感激,可是最尾那句不必要的話可謂狠狠地拍了他的腦袋一下,到了嘴邊的回應當下說不出來了。
要是銀星的話肯定會乘勝追擊,霓則是似乎不太知道天藍為何會傻住,她只是有點困惑地接續說下去:「今天的行程有讓貓眼排空,所以你就盡量在今天把必要的事項弄清楚,我和石墨先去工作了,有什麼事便聯絡我吧。」
隨著霓動身,石墨自是跟在其身後,等到二人離開之後,一直膽怯的貓眼僅只對天藍說了聲「跟我來」就領在前面了。
擺在天藍面前有兩個難題,一個是眼前個子比自己稍微小一圈的貓眼到底是男還是女,只是從那叫人無法移目的胸前波濤,怎麼想都應該是發育超級良好的女性,更何況羞答答的個性亦符合女性的普遍印象。
另一個問題就是如何與這麼容易害羞的人溝通,自己的未來說是全看今天這個起點也不為過。
不過天藍對於溝通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在貓眼帶著他離開剛才的房間後,除了她說話的聲音有點小外,以介紹基地與提醒各種注意事項而言,毫無疑問十分稱職。
女武神基地比天藍想像中來得普通許多,又或者該說他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功能性上就像一般附設員工宿舍與食堂的企業,最與別不同的也就剛才與銀星見面的作戰指揮室罷了。
在對基地有了基礎瞭解,也和一些後勤人員打過照面後,二人最後的目的地是宿舍,更準確來說是貓眼的房間。
「看來即使是女武神也沒什麼特權,房間一樣是那麼小,不過至少是一人一間……」天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認真評價的是妙齡女性的房間,該說幸好的是他把想法藏在心中吧。
雖然說實際大小其實比天藍以前宿舍的房間還要小上些許,但因為宿舍的房間是四人共用,得擺放兩張雙層床佔掉不少空間,剩餘的傢俱還得共用,根本沒有私人空間,如今有單人房肯定是好上許多了。
「裝潢上很普通,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物品,真要說的話倒是有幾張海報……是電腦遊戲還是電影?戰場上拿槍的士兵,總覺得是少女喜歡肌肉帥哥,或者是少年喜歡戰爭主題都行……」
正當天藍想著這些的時候,讓他坐在椅上的貓眼已經把需要的工具拿來並放到他面前的桌上,是一個大得誇張的工具箱。
天藍雖然不知道內裡裝的是什麼,但他有種見過的感覺,記得是在電視劇裡看到的,場景好像是劇場的後台……
「你目前最需要學習的是化妝技術,必須得練習到不會讓人懷疑你是男生才行。」貓眼一邊說一邊打開工具箱,多層架構放滿了各式各樣的化妝品與工具,乍看起來恐怕連專業的化妝師也未必有如此齊整的工具。
「這些……全都要用上嗎?」天藍臉如死灰,別說化妝了,他連男性用的清潔用品都沒用過。
「視乎你想要什麼形象,但建議還是都有認識比較好。」貓眼一邊說一邊拉開抽屜,拿出一本書交給天藍。
「時裝雜誌嗎?」天藍瞄了眼封面像是在走秀的伸展台,在對方示意下翻開閱讀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有必要嗎!有必要弄一本雜誌出來專門提供參考嗎!」天藍是真的忍不住把心聲哭出來。
雜誌內展示著歷代女武神的打扮,既然招攬男性並非新鮮事,意味著當中肯定有不少女裝例子。
貓眼並沒有被天藍的反應嚇到,她就只是繼續盡自己的責任解釋:「個人建議選一些比較誇張或者惹眼的,這樣比較能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不容易聯想到變裝的層面上。」
「具體來說?」
「你喜歡大的還是小的?」貓眼問得超級直接。
天藍的目光不禁從手上的雜誌朝右方移動,那碩大的果實毫無誤解的餘地。
要是平常在宿舍裡和那些豬朋狗人對別人評頭論足的話,他肯定會回答小有小的可愛,大有大的滿足,正所謂「胸不平何以平天下,乳不巨何以聚人心」,那是肯定各有各好,再加上小孩子才選擇,而天藍已經長大了,問他一定是全都要。
前提是,那是長在他人身上的狀況,自己是享受者才能這樣說。
貓眼的詢問沒有丁點誤解的空間。
「一定要墊?」天藍糾結半晌,終於擠出這番詢問。
「一定要,砧板太可疑了。」
且不說貓眼在擁有如此美滿的身材下說出這番話會招來多少怨恨,但這確實是天藍得面對的問題。
「那……妳建議?」
「你居然會在這問題上問別人的意見啊……」貓眼不知不覺間完全沒了那種會害羞的感覺,其實在帶著天藍逛基地的時候就沒剩多少了,也許那種個性是看場合或對象才會出現,「那就先挑想要的風格,大小根據風格的適合度調整?」
「那……風格有什麼考量嗎?」天藍並非嫌麻煩,倒不如說他其實已經算非常努力了,至少接受了無法改變的事實。
貓眼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後退半步重新仔細打量天藍,托著腮子煩惱了一陣子才回答:「你的骨架以女性來說大了點,最好挑突出一點的風格好分散別人的注意力。」
「所以只能大了嗎……」
「你似乎很排斥?」
「我是正常的男人!才沒有那種嗜好好嗎!」
「分散注意力的要素也不是只有大小,從顏色與配件著手也是不錯的方向,當然還有妝容。」
「例……例如?」天藍是真的完全沒想法,即使手上的雜誌展示了很多樣板,但什麼叫作適合分散注意力,實在是任憑腦袋怎樣思考都得不出答案。
「挑一些具有非現實感的風格,又或者刻意誘導向某一類客群。」
雖然天藍很感激貓眼如此熱心又沒有保留地幫助自己,但他真的不懂,唯有繼續問:「啊……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像我刻意染了金髮,搭配這雙巨……咳咳,人們會有一種『本該如此』既有印象,自然就不會深究多想些什麼了。」
「原來如此……」
「所以如果不想靠大小,那可以從髮色甚至是瞳色著手,搭配衣服的色系可以有不錯的效果。」貓眼認真地給出建議。
「非現實感……也就是不自然的顏色?不過桃濱本來就有很多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天藍一邊說一邊掀著雜誌,既然有現成的沒道理不拿來尋找靈感。
然後,天藍的眼球停在某一頁上。
看到天藍突然整個人定格,貓眼不禁好奇跟著看,然後輕輕地開口:「原來你喜歡這種……不難喔,要試試嗎?」
「誒?男的怎麼都不可能變得像這張照片吧?完全是不同……」
聽到這個「並非拒絕」的回答時貓眼就懂了,她拿出手機發了個訊息之後,便著手開始一邊教導天藍,一邊替他化妝。
因為天藍在這方面真的是零認識,不論是工具、用品、手法乃至用途及背後的觀念全都非得解釋,這令化妝的進度非常緩慢,而這種漸漸改變的過程,對雙方而言都是種折磨。
貓眼教得很累,天藍則是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變得越來越不是自己。
直至一切結束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小時,除了頭髮之外,天藍在鏡子中已經找不到臉上有哪一部份是認識的。
貓眼累得坐在床上稍作休息,緩過氣來後看到天藍還是一動不動地盯著鏡子,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天藍仍然處於難以置信的狀態,就算在來到基地之後,每人的反應以及客觀的事實都在訴說真的可以把男的變成女孩子,但當這件事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並不是說看到就能接受。
天藍終於動了起來,伸手摸向自己的臉頰,但並沒有真的摸下去,不是怕破壞了貓眼的努力,而是想著在鏡子裡的手真的觸碰那張一輩子都未見過的臉,而那張臉確實就是自己的臉時,自己就真的得接受這個現實。
手在空中像是把影片放慢十倍甚至二十倍播放那樣,經過一段相當長的時間後,天藍終於輕捏了一把自己的臉蛋。
沒有看起來那種水嫩柔軟的感覺,依然是每早洗臉時所感覺到,有點硬硬的男人肌肉,換言之鏡子裡有著白裡泛紅臉蛋的少女確實是自己。
眉毛經過修整,眼線修改後令雙眼更女性化,藉由很輕的粉底與腮紅改變令人注目的地方從而分散男性臉型的印象,以及活用一些勾勒出線條的陰影效果,突顯女性化一面的同時亦隱藏了男性的特徵。
毫無疑問,鏡子裡的那張臉是屬於少女的,而天藍就是這張臉的主人。
這時貓眼休息得差不多,便把化妝途中後勤人員收到訊息後送來的東西取出,自然是變裝所需要的假髮、瞳片與女武神的制服等物件。
天藍真的有一刻險些被眼前的臉影響以為自己變成女的了,可是當他看到貓眼把那件白色軍服風格的洋裝拿到面前,也就是要他穿上時,這種一輩子都未穿過的服裝重新把他拉回到現實。
天藍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選,他得穿起這套制服成為女武神,只是從未試過的事情,而且是覺得不應該的事情,總是會叫人產生對抗心理。
「真的要穿嗎……」天藍擠出沙啞的聲音,他也很清楚這是無謂的問題,只能說這是身體不受控地發出聲音。
「穿多了就會習慣,還不是衣服?」貓眼並非在敷衍,她是認真在提供思想的開導。
「穿多了啊……」天藍還是忍不住囉嗦,但動作上是認命了。
「那我到外面等,換好了跟我說。」貓眼說罷也不等天藍回答,她懂得那是需要些時間的,走到門口的她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別在我的房間做奇怪的事情。」
「才不會咧!」天藍立即意識到對方是什麼意思,且不說他現在心中對貓眼如此「照顧」自己頗為感激,就算不是也不可能做那種叫人感到噁心的事情。
至於進門時在心底裡評論房間的事情就先忘掉吧,畢竟那是為了調查對方是男是女的線索。
天藍看著整齊擺放在桌上的全套制服,原本他以為被迫穿上女裝是件非常屈辱的事情,心中肯定有著萬般不願意,可是再次瞄了一眼鏡中的自己,忽然有種想要試試看——那說不定非常搭的感覺。
「糟糕……我是不是被迫瘋,變得奇怪了?糟糕……真的糟糕!」天藍唸著的同時手緩緩地伸向那件白色基調的上衣。
天藍得承認,自己在雜誌上看到那張照片時,真的可以說是觸電了,那簡直是理想中的少女,不要說是一見鍾情,根本是可以一輩子都待在一起的等級,亦因此有了種曖昧的想法——要是自己變成她的話,那不也算是一種一輩子在一起的方式嗎?
天藍猛地搖了搖頭把這奇怪的想法攆出腦袋,「不不不,只是因為要當女武神才穿而已,是被迫的,怎麼可能是喜歡?我不是變態,我很健全……」
取回冷靜的天藍在脫掉上衣之後,才意識到先要穿的並非那件洋裝,而是為了偽裝得看起來更像女性的道具,一件近似是運動內衣,穿上後會在適當位置隆起的道具。
天藍絕對不是想試著摸摸看,而是因為得穿上才拿在手上,那種按下去挺軟,輕輕用力時則有種彈力回饋的觸感,他不知道和真的有什麼差別,畢竟他又沒摸過真的,但這毫無疑問相當接近一直以來的幻想。
天藍在今天之前真的是個健全的青春期少年。
天藍穿上之後,看著自己的胸前多了兩顆大橘子,心裡自是五味雜陳,只是繼續低頭看著沒有意義,他接著拿起女裝上衣穿上。
不知道是自己沒穿過這樣的布料,還是女裝摸起來特別柔順,不過比起質感,天藍第一次感受到的是套在身上時所遇到的阻力以及非常輕的磨擦聲,那種感覺真的叫他久久說不出話來。
準備這套衣服的後勤人員肯定是讀取了抽籤前所做的體檢報告,此刻只能說衣服無比貼身,就像天藍所看到的其他人穿著,這套軍服風格的洋裝特意在剪裁上強調女性的線條,如今他低頭往下望的時候,那隆起的地方完全遮蓋住了自己的雙腿。
「原來是這種感覺的啊……」天藍陷入了感慨之中,連同衣服被異物撐起的感覺在內,有種夢一樣的不真實感。
過了上衣這個關口之後,下一道難關便是裙子,上衣還能說是設計上有點不同,可裙子就真的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天藍在猶豫片刻後還是換上了。
輕飄飄的不踏實感從屁股順著脊椎竄上到後頸,難以言喻的感覺衝擊著腦袋,就像沒有心理準備就坐在從冷凍庫裡拿出來的金屬椅上。
天藍試著稍微抬腿,然後又扭動了一下腰。
與大腿輕輕接觸產生磨擦又分離開的細微觸感,那種空蕩蕩的感覺原來就是裙子的特色。
天藍不自覺地伸手往下壓住裙襬,他真的不覺得自己有穿著東西,就在這時一直在門外等著的貓眼終於受不了開口詢問狀況,嚇得他不小心踢倒了旁邊的椅子。
只要貓眼夠冷靜,就知道自己的房間裡根本不可能出什麼事,但在聽到動靜的一刻,自然反應就是想要開門確認狀況,而她也確實那樣做了。
因此貓眼看到天藍那副模樣。
寂靜降臨在二人之間,大概幾秒,又或者幾十秒。
最終還是由貓眼率先開口:「這不是挺棒的嘛,十足一個美少女了。」她選擇了稱讚,而這亦是她的真心話。
自己看自己還好,當這副模樣被別人看到時,天藍真的沒有心理準備,有種失去了什麼再也找不回來的感覺,一旦跨越某條界線就永遠無法回頭,是生命中的烙印。
天藍當然不會知道此刻自己臉上所泛起的紅暈要比塗上的腮紅深上不少,只知道趕緊把手從微妙的位置挪開。
「總之你把過膝襪和手套也穿上,確認尺寸沒問題的話,要請後勤幫忙準備幾套替換。」貓眼說完也不再盯著天藍看,她還有其他準備要做。
如今天藍總算明白為什麼上衣要刻意設計成長袖,又要另外戴上手套,以及把能蓋住一截大腿的過膝襪納為制服的標準,是因為早就設想到女武神中會有男性,服飾才會盡量避免皮膚外露,透過線條的誘導來強調女性的魅力以免被人識破,同時適當的外露卻又能叫人不會生疑,是種恰到好處的平衡。
天藍終於穿好整套制服,他不論從過往的宣傳廣告,還是今天在現實中遇到的那幾人,眾人穿的都是以白色作為主調的服裝,包括手套、裙子與過膝襪大多都是以白作為底色,唯一不同的是強調各部位的色塊會採用個人喜歡——或者該說想要塑造成某種風格的顏色。
貓眼選擇的是清澈的湖水藍,有一種清新感,其餘還有像是可愛迷人的粉紅,又或者高貴淡雅的淺黃,而天藍所挑則和他的姓名或代號的「藍」無關,而是熱情如火的赤紅。
除了胸前雙峰,腰際與裙子都有色塊或紋樣,過膝襪也非全白,整體以白紅所搭配出來的形象非常搶眼,只是這尚未能說大功告成。
「剩下來就是假髮、瞳片和飾品,準備好了嗎?」貓眼或許是看到自己的傑作而有些許興奮,又或許只是終於看到終點而鬆一口氣。
天藍點了點頭,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多說了。
頭髮選用的是銀白色系,亦即現實中難以看到的顏色,髮型挑了有點空氣感的清爽短髮,至於瞳片也搭配服裝色系加上強調不真實的一面而採用紅色,如此一來白髮赤眼的紅白騎士就登場了。
最後的飾品是一頂褐紅帶黑的貝雷帽,搭配全身色彩之外,替不真實的感覺添上一點可愛的風味,定下完美的平衡。
毫無疑問,就像從某隻遊戲或某個故事裡走出來的女主角一樣,活脫脫的公主騎士。
天藍退後幾步讓鏡子能照到大半身,真的找不到還有哪一部份是半天前那個不起眼的少年了,現在走到街上,肯定會成為痞子搭訕的對象,接受路人的注目禮吧。
貓眼拿起雜誌重新翻到那一頁,比對了幾眼之後,滿意地點頭:「看吧,我就說不難。」
天藍無從反駁。
當然硬要挑骨頭的話,體型之類不可能真的跟照片一樣,但整體給人的感覺真的能夠說是完美地複製出照片中的少女。
這麼說來,那本雜誌內的模特兒本來就是真人了,在現實中能夠重現出一樣的氛圍可以說是理所當然。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最後。」
都已經做到這個地步,差不多分不出照片中的少女和現實中的「少年」有什麼差別了,居然還有最後,這叫天藍不禁愣住。
「傻眼什麼呀,嗓音不解決一下子就會曝露,不是嗎?」
「什麼!該不會要做變聲手術……」
「才不會那麼殘忍啦。」貓眼一邊說一邊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塑料瓶,看起來像是便攜的消毒液,「這個是能暫時改變嗓子的藥物,放心無害的,擠一下就能擠出一小滴,效果大約是半天,當你覺得聲音變得不穩定時就補滴一下便行,基本上是早上和傍晚各一次。」
「呀……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天藍雖然感到疑惑,但貓眼已經示意要他試試看,他也只能接過來然後往嘴裡滴下去。
沒什麼味道,倒不如說真的只是一滴的關係根本沒什麼感覺,他立即試著發聲但似乎沒什麼改變。
「嚥口水,然後等一下啦,藥要發揮效果需要點時間。」貓眼沒好氣地提醒這種理所當然的事。
當天藍依言重新嘗試後,他的嗓音真的變了。
天藍雖然現在還算是青春期,但變聲的階段已經過去,即使不至於變成老牛聲那般低沉,但也算是不會叫人錯認成女聲的厚實嗓子,如今在藥物的影響下,聽起來則有點像是變回孩童時期有點高亢的嗓音。
與天藍現在的外表相比,雖然說不上匹配,但至少沒有異性的違和問題。
「這只是原液,你想調整確切聲線的話,只要逐點,真的逐點,最好是逐顆鹽粒加進去然後搖勻,效果就會改變,這個只能由你自己去試了,據說是會因應人本身的體質和聲線而效果不同。」
「我明白了。」天藍還沒習慣這把嗓子,差點被自己的聲音嚇到了。
「那麼今天大概這樣吧,記得你之後每天都要這樣變裝,最初不習慣肯定會花很多時間,熟悉之後應該花不到半個小時。」
「每……每天……」天藍其實心裡也明白,但聽到的時候還是免不了如此反應。
「我們除了常規行動外還要處理突發狀況,緊急的時候根本沒時間換裝,休假的時候亦是一樣的道理,可能會有緊急召集得出動……」
「就連休假?所以我接下來的兩年每一天都得這樣嗎?」
看來這個事實終於超乎天藍的意料,看著他合不攏嘴完全沒有少女模樣的舉動,貓眼也只能輕嘆一口氣點了點頭。
這根本不是女裝,而是真的變成女孩子了——天藍的腦袋裡不禁浮現起這樣的念頭。
「關於你之後還得注意些什麼,以及關於女武神的事,就等明天繼續,今天先適應一下和休息吧。」貓眼說著伸了伸懶腰,舒展僵硬的身體,「雖然有點早,但我打算去吃晚餐然後早點休息,你要來嗎?」
天藍從早餐以來就沒東西下肚,經對方這麼一提飢餓感都湧上來了,而且有一點是最為關鍵的,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女性,而且是美少女邀自己一起用餐,光憑這一點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從今天起天藍就是女武神戰隊的一份子,自然得維持現在的模樣,既然都是非得習慣的,他總算放棄掙扎咬著牙,就這樣兩名可愛的少女肩並著肩朝食堂移動。
「一直都是『工作』相關的事情,實際上沒怎麼閒聊過,這應該是個好機會吧。」天藍心裡同時打著另一個主意。
「貓眼,妳是真正的女性吧?」天藍還沒蠢得把這個疑問直接提出來,既然已經付出了那麼多,為了自己的未來當然需要些收穫,而此刻顯然是最容易得到同情的時刻,更重要的是貓眼看起來是個徹底的好人,他當然要爭取機會。
「那個……有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天藍並非配合現在自己的模樣展現出怯懦,單純是自知難以啟齒。
「問,我的責任就是解決你的疑問。」貓眼甚至頭也不轉過來,面向前方毫無防備地回答。
「妳覺得怎樣才能調查出大家的性別?」天藍其實更想問她知不知道,也就是暗示能不能說出來,畢竟她們作為同伴超過一年,不可能不知道。
「你在煩惱銀星那個畢業考啊……」貓眼顯然沒想過會是這個問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請務必分享一下經驗!」天藍誠懇地雙手合十拜託,這個畢業考理論上來說應該不分本人是男是女,應該是一種讓新人更容易融入團隊的「遊戲」。
「誒?誰會有那種經驗啦,一般沒什麼特別才不會去問別人的性別吧?」
「嗯?」天藍有點無法理解地應了一聲。
光是如此貓眼就知道那是什麼意思,「這個估計是銀星一時興起提出來的,不過得提醒你一點,她一旦說出來就是認真的喔。至少我加入的時候沒這東西,也沒聽過前輩之中有過類似的經歷。」
「不是為了讓大家加深關係才提出來的?」
「勸你不要用那麼有邏輯的方式去思考銀星的行為,雖然我無法排除她可能真的有類似考量,但絕大多數時候……只是覺得好玩過癮。」貓眼無奈地聳了聳肩,看來她也吃過不少苦頭,如此才會一副憐憫的模樣給天藍忠告。
「那……」
「只能說加油了,而且這既然是銀星的要求,大家肯定都不會直接承認,誰知道破壞她的樂趣會遭到怎樣的報復啊。」洞悉天藍意圖的貓眼毫不留情地祭出不要追問下去的封殺令。
正當天藍無語的時候,突然一道警報聲響遍整座基地,本來頗為休閒的氣氛迅即變得緊張起來,貓眼更是立即拿出手機不停地確認。
雖然天藍很想問發生什麼事,但生怕阻礙到貓眼只好保持沉默,而他也不需要等待多久,因為狀況看起來真的相當緊急。
緊急到貓眼完全不做說明,僅說了一聲「跟我來」就率先跑起來。
雖然天藍一頭霧水,但指導自己的前輩都這樣說了,他當然只能跟上,直至到他發現所走的路自己還蠻有記憶——正是前往這座基地的來路時,才驚覺事情不單純。
遺憾的是當天藍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再次坐在直升機上了。
「一八三七,月亮小隊,貓眼、天藍出動。」貓眼戴上護耳罩後如此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