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另一個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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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5-11
入夜後的袁氏酒樓，過了酉時用膳時刻後，便只有住宿的外地人，通常這時的袁瑾禹早就回家懶散偷閒，就交代給掌櫃負責，然而這幾日他都等著自家大哥和阿影，與他們共乘一車，順路回家。
他瞧了瞧二樓，再看看外頭早暗下的天色，估量著他們也差不多該下樓了，他便向掌櫃說了幾句，自己走向酒樓外等在一旁的馬車。
隨侍在馬車旁的五名袁府護衛的交談聲，正巧讓袁瑾禹聽見了些。
「唉！我們不是守袁府的護衛嗎？怎麼現在淪落到守一個小倌？」
「什麼小倌？你說什麼？是大少爺有令，讓我們守著公子！」
「什麼公子？聽說那小子是從窯子出來的，是大少爺買下來的！啐！真不明白，那什麼身份？也配大少爺用心？」
「真的嗎？就是那位公子嗎？之前就聽說過，大少爺買下個小倌，原來傳言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我們也要守著，這是大少爺的人啊！」
「嘴巴放乾淨點！我看公子不像是那種人，上頭給命令，我們遵守便是，哪來這麼多話！」
「可我還聽說那林家少爺欺辱——」
「這麼多『聽說』啊？」袁瑾禹雙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的走向馬車。
「四少爺！」環繞著馬車的五名護衛，一見袁瑾禹現身，立即直挺身子換上恭敬模樣。
「本少爺回府後就跟杜澔談談，不想在外頭風吹日曬，就再換一批人吧！省得讓外人覺著我們袁府虐待下屬。」袁瑾禹笑得無辜，略帶稚氣的聲嗓就像在打趣般。
「屬下不敢！請四少爺手下留情！」袁府內的護衛調度，全讓杜澔說了算，連袁家瑾字小輩們，自小都喊著杜澔叔，而在袁瑾翱接任家主之位後，主僕尊卑便立現。
「不行、不行。」袁瑾禹皺起了眉頭，凝重搖頭道：「你們的守護很重要的，若是失了心，保不定本少爺的命哪一天就沒了。」
「請四少爺責罰，是屬下失言了！」方才對阿影評論說嘴最多的那名護衛先單膝跪地，其他護衛們也紛紛彎身抱拳行禮。
「領著主子的月錢，我們袁氏可曾讓你們做些傷天害理之事？若無法真心以待，大可另尋他處。」袁瑾禹學著自家大哥，冷笑說道。
「四少爺！是屬下錯了！與其他人無關！」跪地的護衛著急自攬罪責！怕自己的一時快語妄言會害到身旁的夥伴！
「怎麼了？」從酒樓走出的袁瑾翱和阿影，身後跟著小六，瞧見了盛氣凌人的袁瑾禹，袁瑾翱免不了要關心詢問。
一聽見背後傳來兄長的聲音，袁瑾禹一下卸去威嚴感，揮了揮手讓護衛各回各位，孩子氣的笑容揚起，轉身迎向袁瑾翱。
「大哥，要回府了嗎？」袁瑾禹笑容可掬，卻讓阿影一句話戳破。
「四少爺笑得這般『燦爛』，肯定就是有事，藏不了。」和袁瑾禹熟了些，阿影有時也會鬧鬧他。
「嘿嘿嘿嘿，你能不說話嗎？」袁瑾禹乾笑幾聲還白了阿影一眼。
袁瑾翱護著躲在身後的阿影，微笑不語盯看著自家弟弟。
「好啦！就我覺得這幾日派來守酒館和醫館的護衛們，整日風吹日曬的，是否該給些獎賞？」袁瑾禹此話一出，真叫那些護衛們驚訝在心底！
倒是袁瑾翱眉角微勾，欣慰笑道：「長大了，懂得體恤別人。」
「在大哥眼裡，我從來都是孩子？」袁瑾禹可不滿意了！「我都要成親了，你能別把我和宸兒放在一個秤上嗎？」
「你們倆放同一秤上，秤錘會壞的。」俏皮的阿影又探出頭堵了句話，再躲回袁瑾翱身後。
「......哥，管好你身後的小鬼！」袁瑾禹最近才知道他小了阿影一歲，卻因為袁瑾翱的處處偏心，他現在都要懷疑誰才是他大哥心中的真兄弟！
「有人和你拌嘴，生活多點樂趣。」袁瑾翱只是微笑面對，可這心裡是感到喜悅，面前的弟弟是成長了不少，竟也與自己想到了同一點上。
看吧！是不是偏心！袁瑾禹垮了張臉，內心暗罵！
「回府就和杜澔說一聲吧！這些時日就辛苦護衛們了。」袁瑾翱拍拍弟弟的肩頭，隨後轉身要扶阿影上馬車。
「屬下多謝大少爺、四少爺！」護衛們對視幾眼，一致同聲喊道。
「回府吧！」袁瑾翱一聲令，正要踏上車凳時，有一名守在醫館的袁府護衛急奔而來！
「稟大少爺！」護衛一見袁瑾翱就衝上前單膝跪地，喘了口氣就報：「大少爺，程大夫請你立即趕往曹府，大小姐求救說曹家姑爺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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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青背提著藥箱快步推開曹家竹籬門，熟門熟路的直往其中一間草屋而去，不斷傳來的急劇咳嗽聲，在程青耳裡聽來，是聲聲催命。
曹氏是書香世家，世代皆為讀書人，多在私塾中任教授業，偏偏幾十年寒窗苦讀，也不曾有任何一人踏入仕途，命運捉弄之下，如今的曹氏一脈單傳，還是個出娘胎就帶病根的弱秧子。
這曹家公子雖體弱多病，卻思慮清晰，自小努力研讀書籍，奈何身子骨卻苦無像積極讀書般能健朗，曹家雙親就這一獨子，萬般不捨孩兒苦痛，家中的積蓄全投入藥材之中，盼望著有朝一日能見到孩兒遠離病榻。
曹氏雙親給兒子起名「無恙」，望一切皆能平安無恙。
曹無恙自小就被關在家中養病，這人關久了，自然會對外頭的一切好奇，於是曹無恙偷跑出家門，無意之中來到袁氏書院，見到許多不同齡的學子勤奮向學，他心生嚮往便要求雙親讓他入袁氏書院。
也因此遇上了一生所愛，袁氏大小姐袁瑾繡。
兩人就像是註定要不期而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詩經·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雖然場景不是野外綠草如茵的唯美邂逅，但曹無恙與袁瑾繡就是書院相遇、伴讀相知、兩心相戀，進而共結連理。
才子佳人在眾人眼中應是幸福美滿的開端，可惜天妒英才，曹無恙的名字不能保他無恙，成婚之後的哮喘病更加惡化，整日咳不停的聲嗓都逐漸沙啞，更連帶影響到肺部的健康，程青身為袁府專屬醫者，便也自然三不五時照看曹無恙的狀況。
當程青踏入內室，躺在床上孱弱的男子正用布巾捂著嘴，劇烈咳嗽的動作牽扯著難受的呼吸，原本應該漲紅的臉頰，此刻卻是蒼白的不似常人。
「扶他起來！我不是說過，要坐著咳！這樣無法喘氣的！」程青一放下藥箱，就衝過去扶起曹無恙，讓他坐起身來咳，順勢還把上手腕的脈搏。
曹家二老卻像是發了狂，竟將程青一把推開，惡狠狠的罵道：「你少假好心了！我兒是哪裡得罪你？你治不好他便罷！還想害他！」
旁邊一貌美少婦滿臉無奈，她只能先去扶起跌坐在地的程青。
「程大夫，你沒事吧？」
「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程青一頭霧水的站起身來，看著對自己惡顏相向的兩位長輩，又瞧了瞧身旁的袁瑾繡。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就是你們聯手要害死我兒子！」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這女人過門！還以為喜事臨門能沖喜消災，結果竟是將兒子推入鬼門關！」
面對曹家二老的指控，程青雖然不悅，但救人要緊，他急問道：「不讓我治他，你們可找了其他大夫？」
曹家二老面面相覷、頓時語塞，他們哪來的銀子能請其他大夫啊！
「程大夫，你別和我爹娘計較，先救我夫君吧！」袁瑾繡哀求著。
「你們別碰我兒子！你們就是想害死他！」十分堅持的二位長輩一起擋在床前，身後不間斷的喘氣咳嗽聲竟動搖不了他們。
「現在看這局面，是誰想害死誰啊？」袁瑾翱緩步搖扇而入，嘲笑著問道。
他瞧了瞧二樓，再看看外頭早暗下的天色，估量著他們也差不多該下樓了，他便向掌櫃說了幾句，自己走向酒樓外等在一旁的馬車。
隨侍在馬車旁的五名袁府護衛的交談聲，正巧讓袁瑾禹聽見了些。
「唉！我們不是守袁府的護衛嗎？怎麼現在淪落到守一個小倌？」
「什麼小倌？你說什麼？是大少爺有令，讓我們守著公子！」
「什麼公子？聽說那小子是從窯子出來的，是大少爺買下來的！啐！真不明白，那什麼身份？也配大少爺用心？」
「真的嗎？就是那位公子嗎？之前就聽說過，大少爺買下個小倌，原來傳言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我們也要守著，這是大少爺的人啊！」
「嘴巴放乾淨點！我看公子不像是那種人，上頭給命令，我們遵守便是，哪來這麼多話！」
「可我還聽說那林家少爺欺辱——」
「這麼多『聽說』啊？」袁瑾禹雙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的走向馬車。
「四少爺！」環繞著馬車的五名護衛，一見袁瑾禹現身，立即直挺身子換上恭敬模樣。
「本少爺回府後就跟杜澔談談，不想在外頭風吹日曬，就再換一批人吧！省得讓外人覺著我們袁府虐待下屬。」袁瑾禹笑得無辜，略帶稚氣的聲嗓就像在打趣般。
「屬下不敢！請四少爺手下留情！」袁府內的護衛調度，全讓杜澔說了算，連袁家瑾字小輩們，自小都喊著杜澔叔，而在袁瑾翱接任家主之位後，主僕尊卑便立現。
「不行、不行。」袁瑾禹皺起了眉頭，凝重搖頭道：「你們的守護很重要的，若是失了心，保不定本少爺的命哪一天就沒了。」
「請四少爺責罰，是屬下失言了！」方才對阿影評論說嘴最多的那名護衛先單膝跪地，其他護衛們也紛紛彎身抱拳行禮。
「領著主子的月錢，我們袁氏可曾讓你們做些傷天害理之事？若無法真心以待，大可另尋他處。」袁瑾禹學著自家大哥，冷笑說道。
「四少爺！是屬下錯了！與其他人無關！」跪地的護衛著急自攬罪責！怕自己的一時快語妄言會害到身旁的夥伴！
「怎麼了？」從酒樓走出的袁瑾翱和阿影，身後跟著小六，瞧見了盛氣凌人的袁瑾禹，袁瑾翱免不了要關心詢問。
一聽見背後傳來兄長的聲音，袁瑾禹一下卸去威嚴感，揮了揮手讓護衛各回各位，孩子氣的笑容揚起，轉身迎向袁瑾翱。
「大哥，要回府了嗎？」袁瑾禹笑容可掬，卻讓阿影一句話戳破。
「四少爺笑得這般『燦爛』，肯定就是有事，藏不了。」和袁瑾禹熟了些，阿影有時也會鬧鬧他。
「嘿嘿嘿嘿，你能不說話嗎？」袁瑾禹乾笑幾聲還白了阿影一眼。
袁瑾翱護著躲在身後的阿影，微笑不語盯看著自家弟弟。
「好啦！就我覺得這幾日派來守酒館和醫館的護衛們，整日風吹日曬的，是否該給些獎賞？」袁瑾禹此話一出，真叫那些護衛們驚訝在心底！
倒是袁瑾翱眉角微勾，欣慰笑道：「長大了，懂得體恤別人。」
「在大哥眼裡，我從來都是孩子？」袁瑾禹可不滿意了！「我都要成親了，你能別把我和宸兒放在一個秤上嗎？」
「你們倆放同一秤上，秤錘會壞的。」俏皮的阿影又探出頭堵了句話，再躲回袁瑾翱身後。
「......哥，管好你身後的小鬼！」袁瑾禹最近才知道他小了阿影一歲，卻因為袁瑾翱的處處偏心，他現在都要懷疑誰才是他大哥心中的真兄弟！
「有人和你拌嘴，生活多點樂趣。」袁瑾翱只是微笑面對，可這心裡是感到喜悅，面前的弟弟是成長了不少，竟也與自己想到了同一點上。
看吧！是不是偏心！袁瑾禹垮了張臉，內心暗罵！
「回府就和杜澔說一聲吧！這些時日就辛苦護衛們了。」袁瑾翱拍拍弟弟的肩頭，隨後轉身要扶阿影上馬車。
「屬下多謝大少爺、四少爺！」護衛們對視幾眼，一致同聲喊道。
「回府吧！」袁瑾翱一聲令，正要踏上車凳時，有一名守在醫館的袁府護衛急奔而來！
「稟大少爺！」護衛一見袁瑾翱就衝上前單膝跪地，喘了口氣就報：「大少爺，程大夫請你立即趕往曹府，大小姐求救說曹家姑爺病重！」
--------------------
程青背提著藥箱快步推開曹家竹籬門，熟門熟路的直往其中一間草屋而去，不斷傳來的急劇咳嗽聲，在程青耳裡聽來，是聲聲催命。
曹氏是書香世家，世代皆為讀書人，多在私塾中任教授業，偏偏幾十年寒窗苦讀，也不曾有任何一人踏入仕途，命運捉弄之下，如今的曹氏一脈單傳，還是個出娘胎就帶病根的弱秧子。
這曹家公子雖體弱多病，卻思慮清晰，自小努力研讀書籍，奈何身子骨卻苦無像積極讀書般能健朗，曹家雙親就這一獨子，萬般不捨孩兒苦痛，家中的積蓄全投入藥材之中，盼望著有朝一日能見到孩兒遠離病榻。
曹氏雙親給兒子起名「無恙」，望一切皆能平安無恙。
曹無恙自小就被關在家中養病，這人關久了，自然會對外頭的一切好奇，於是曹無恙偷跑出家門，無意之中來到袁氏書院，見到許多不同齡的學子勤奮向學，他心生嚮往便要求雙親讓他入袁氏書院。
也因此遇上了一生所愛，袁氏大小姐袁瑾繡。
兩人就像是註定要不期而遇。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詩經·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雖然場景不是野外綠草如茵的唯美邂逅，但曹無恙與袁瑾繡就是書院相遇、伴讀相知、兩心相戀，進而共結連理。
才子佳人在眾人眼中應是幸福美滿的開端，可惜天妒英才，曹無恙的名字不能保他無恙，成婚之後的哮喘病更加惡化，整日咳不停的聲嗓都逐漸沙啞，更連帶影響到肺部的健康，程青身為袁府專屬醫者，便也自然三不五時照看曹無恙的狀況。
當程青踏入內室，躺在床上孱弱的男子正用布巾捂著嘴，劇烈咳嗽的動作牽扯著難受的呼吸，原本應該漲紅的臉頰，此刻卻是蒼白的不似常人。
「扶他起來！我不是說過，要坐著咳！這樣無法喘氣的！」程青一放下藥箱，就衝過去扶起曹無恙，讓他坐起身來咳，順勢還把上手腕的脈搏。
曹家二老卻像是發了狂，竟將程青一把推開，惡狠狠的罵道：「你少假好心了！我兒是哪裡得罪你？你治不好他便罷！還想害他！」
旁邊一貌美少婦滿臉無奈，她只能先去扶起跌坐在地的程青。
「程大夫，你沒事吧？」
「大小姐，這是怎麼回事？」
程青一頭霧水的站起身來，看著對自己惡顏相向的兩位長輩，又瞧了瞧身旁的袁瑾繡。
「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就是你們聯手要害死我兒子！」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這女人過門！還以為喜事臨門能沖喜消災，結果竟是將兒子推入鬼門關！」
面對曹家二老的指控，程青雖然不悅，但救人要緊，他急問道：「不讓我治他，你們可找了其他大夫？」
曹家二老面面相覷、頓時語塞，他們哪來的銀子能請其他大夫啊！
「程大夫，你別和我爹娘計較，先救我夫君吧！」袁瑾繡哀求著。
「你們別碰我兒子！你們就是想害死他！」十分堅持的二位長輩一起擋在床前，身後不間斷的喘氣咳嗽聲竟動搖不了他們。
「現在看這局面，是誰想害死誰啊？」袁瑾翱緩步搖扇而入，嘲笑著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