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辯解，傾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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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5-09
怎麼？又來？上次夜聊還不夠嗎？又來？
溫柔？哈？！可能嗎？上次想要感謝我還沒夠？又來一次？眼前這個和露絲雅一樣傻愣愣的女孩是怎麼還是抱有這麼個有如受虐狂的結論的？
對她溫柔？希絲提拉腦子又壞了？這段時間被我恣意地指使來指使去，竟然以為我是在對她溫柔？笑話！——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對她說的那些不容置疑的話太過份了，希絲提拉到底是什麼樣的腦子會覺得我對她溫柔的？
自信這段時間並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哪怕那次和她說開了，允許她留在我身邊以後）的我，古怪地低下頭，看著側躺在我身邊，因我剛剛的提高聲調而又變得有些怯懦的希絲提拉，「我什麼時候對你溫柔了？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覺得我上次和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想要留在我身邊，不介意我奪走了你的未來，那麼，我會對你負這個責，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沒什麼特意為你著想，沒什麼溫柔不溫柔的，是不是我又不經意做什麼事讓你自顧自地感動了？別胡思亂想！——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要感謝我，很煩！」
「我……」可是希絲提拉並沒有被我的話語堵住，僅僅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再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嘴唇，「我……想謝謝你給我那個機會——那個報仇的機會……」
「那個啊……」我無趣地撇撇嘴，「就因為這個？那可不是我對你的溫柔——你想要向馬庫斯報仇，我也想向非神協會復仇……我很理解你那種想要親手殺掉仇人的願望，換做是我，我也不希望在我親自動手之前，仇人死在別人手裡……再說……前天在地窖里你不是表示得很明白了嗎？——不願借我的手幫你報仇，那我只好讓你自己來了。」頓了頓，我又補充了句，「這是很合理的發展，沒什麼我特意想要照顧你的感情成分，所以沒必要感謝，明白了嗎？……又是想要感謝我對你『溫柔』……真無聊。累了，睡覺！」
「雷斯你……明知道我憎恨馬庫斯……卻一直沒有問我的過去……謝謝。」本以為說到這裡，明白我想法的希絲提拉能乖乖閉嘴，可沒想到今晚的她異常執著，「謝謝。」
「我只是對你的事不感興趣而已。」
「是么……」希絲提拉輕輕地搖搖頭，在我面前又一次展露出遠超露絲雅的敏銳，「我不信……雷斯你一個月來一直在謹慎布局，明明這幾天我狀況很糟，可是雷斯你卻不聞不問——你明知道我情緒的不穩定有可能會給你的計劃帶來負面影響的。」
「最終不是沒影響么，」無謂地嗤笑了下，我說，「我那麼聰明，怎可能考慮不到這個？說不定會有影響，但影響不大——這是我計劃執行前的判斷。」
「我……出生在距離塔耶克邊境不遠的小村莊，它叫……盧布西亞。」不想希絲提拉根本不想聽我的解釋，微閉著眼，低聲回憶道，「那是個……貧瘠得……幾乎被王國遺忘了的小村莊，印象中，似乎從沒見到過行商……」
呼……看來殺掉馬庫斯，報完仇后，希絲提拉現在是很想找個人吐露下自己憋悶已久的心事。
那……
算了，反正躺著也是休息，就隨她說吧。
想到這裡，我雙手枕在腦後，平躺過身子，無趣地看著暮色中有些灰濛濛的天花板，決定不再打斷身邊希絲提拉的獨自低語。
「雖然是個偏僻的小村，但還是很快樂的，那裡有我的家，家裡有爸爸媽媽，有祖母，有一直很寵我的叔叔，還有好多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拉扎，奧庫托，瑪娜奈爾……」
——就是她在馬庫斯面前細數的幾個人名吧？
「我們大家在村子里一直很幸福，一直無憂無慮的活著，直到……」說到這裡，滿是幸福語氣的希絲提拉聲音變得痛苦而低沉，「直到……蒼狼傭兵團的出現。」
恩？蒼狼傭兵團？額……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不是在傭兵團排行榜上，是在其他地方……是哪裡來著？
「那天我們正準備給瑪娜奈爾慶祝十歲生日，那些傭兵突然出現在村口，一句話都沒說，他們根本一句話都不說，就那麼長刀一揮，前去接待的村長就那麼簡單地被他們劈成兩半——在我們面前……然後……然後……然後就是屠殺……毫無來由的屠殺……他們抓住村裡的小孩，殺光所有成年人……包括我的爸爸媽媽，祖母……叔叔……」
沉默，流淚，抽泣，隨著希絲提拉哀傷的話語，她塵封已久的記憶有如開閘的河水般傾瀉而出，伴隨泄出的，還有她隱藏在內心的痛苦和哀傷。
我沒有安慰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不是我這種毫不知情的人的安慰，復仇完畢的她現在需要的只是釋放，痛快地傾訴，放聲的痛哭，盡情地宣洩。
於是，繼續呆看著天花板，我無言地靜靜等待。
話說……希絲提拉生活的村子被毀，是她在給朋友慶祝十歲生日那天……也就是說……那時她應該也就是十歲左右的年紀……被傭兵團毀掉家園，奪走幸福安逸的生活……和我，和小荻的經歷好像……
「抱歉……」抽泣了好一會，希絲提拉終於平復了些心情，深吸口氣，接著說，「後來我才知道，蒼狼傭兵團他們要的只是奴隸，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小孩奴隸——他們抓到我們以後，也真的賣了個好價錢。」
「就在蒼狼綁著我們離開村莊，遇上了個巡遊的神父……那個神父……就是馬庫斯……」
「哦……」我回應了聲，藉以表示在認真傾聽。
「馬庫斯付給蒼狼一大筆贖金，解救了我們，然後帶著我們十幾個小孩回到被摧毀的村莊，幫我們掩埋了自己的親人。一切，他都是那麼的和善。帶著我們一起挖坑，帶著我們一個個祈禱……那時，在我們這些小孩的心中，馬庫斯就像是聖書里提到的前來解救我們的救世主一樣。」
「『啊！我哪裡是救世主？我只是神的使徒而已』——至今我還記得馬庫斯當時對我們說的話，『這裡救你們，是神的旨意，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可是，那為什麼神不早點派大人您來？這樣我的爸爸媽媽……』當時我這麼問。『那也是神的安排，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是有罪的，你的爸爸媽媽每天有對神虔誠祈禱么？只有擁有虔誠的信仰心，才可以洗滌生而為人的罪惡，才有能力保護自己，解救他人，才不會禁受世間的無盡苦痛！』『那……神父大人，我們……我們也能像您一樣……像您一樣偉大嗎？』有孩子這麼問。『呵呵……只要你們擁有像我這樣虔誠的信仰心，你們會比我做的更好。』——之後，馬庫斯帶著我們這群失去父母的孤兒，帶著我們這群嚮往成為神的使徒的孤兒，離開了只剩下親人十字架的村莊……然後……」說到這裡，希絲提拉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無比痛恨與絕望，「把我們帶進了地獄！」
溫柔？哈？！可能嗎？上次想要感謝我還沒夠？又來一次？眼前這個和露絲雅一樣傻愣愣的女孩是怎麼還是抱有這麼個有如受虐狂的結論的？
對她溫柔？希絲提拉腦子又壞了？這段時間被我恣意地指使來指使去，竟然以為我是在對她溫柔？笑話！——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對她說的那些不容置疑的話太過份了，希絲提拉到底是什麼樣的腦子會覺得我對她溫柔的？
自信這段時間並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哪怕那次和她說開了，允許她留在我身邊以後）的我，古怪地低下頭，看著側躺在我身邊，因我剛剛的提高聲調而又變得有些怯懦的希絲提拉，「我什麼時候對你溫柔了？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覺得我上次和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既然你想要留在我身邊，不介意我奪走了你的未來，那麼，我會對你負這個責，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沒什麼特意為你著想，沒什麼溫柔不溫柔的，是不是我又不經意做什麼事讓你自顧自地感動了？別胡思亂想！——總是莫名其妙地想要感謝我，很煩！」
「我……」可是希絲提拉並沒有被我的話語堵住，僅僅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再下定決心似的咬了咬嘴唇，「我……想謝謝你給我那個機會——那個報仇的機會……」
「那個啊……」我無趣地撇撇嘴，「就因為這個？那可不是我對你的溫柔——你想要向馬庫斯報仇，我也想向非神協會復仇……我很理解你那種想要親手殺掉仇人的願望，換做是我，我也不希望在我親自動手之前，仇人死在別人手裡……再說……前天在地窖里你不是表示得很明白了嗎？——不願借我的手幫你報仇，那我只好讓你自己來了。」頓了頓，我又補充了句，「這是很合理的發展，沒什麼我特意想要照顧你的感情成分，所以沒必要感謝，明白了嗎？……又是想要感謝我對你『溫柔』……真無聊。累了，睡覺！」
「雷斯你……明知道我憎恨馬庫斯……卻一直沒有問我的過去……謝謝。」本以為說到這裡，明白我想法的希絲提拉能乖乖閉嘴，可沒想到今晚的她異常執著，「謝謝。」
「我只是對你的事不感興趣而已。」
「是么……」希絲提拉輕輕地搖搖頭，在我面前又一次展露出遠超露絲雅的敏銳，「我不信……雷斯你一個月來一直在謹慎布局，明明這幾天我狀況很糟，可是雷斯你卻不聞不問——你明知道我情緒的不穩定有可能會給你的計劃帶來負面影響的。」
「最終不是沒影響么，」無謂地嗤笑了下，我說，「我那麼聰明，怎可能考慮不到這個？說不定會有影響，但影響不大——這是我計劃執行前的判斷。」
「我……出生在距離塔耶克邊境不遠的小村莊，它叫……盧布西亞。」不想希絲提拉根本不想聽我的解釋，微閉著眼，低聲回憶道，「那是個……貧瘠得……幾乎被王國遺忘了的小村莊，印象中，似乎從沒見到過行商……」
呼……看來殺掉馬庫斯，報完仇后，希絲提拉現在是很想找個人吐露下自己憋悶已久的心事。
那……
算了，反正躺著也是休息，就隨她說吧。
想到這裡，我雙手枕在腦後，平躺過身子，無趣地看著暮色中有些灰濛濛的天花板，決定不再打斷身邊希絲提拉的獨自低語。
「雖然是個偏僻的小村，但還是很快樂的，那裡有我的家，家裡有爸爸媽媽，有祖母，有一直很寵我的叔叔，還有好多和我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孩……拉扎，奧庫托，瑪娜奈爾……」
——就是她在馬庫斯面前細數的幾個人名吧？
「我們大家在村子里一直很幸福，一直無憂無慮的活著，直到……」說到這裡，滿是幸福語氣的希絲提拉聲音變得痛苦而低沉，「直到……蒼狼傭兵團的出現。」
恩？蒼狼傭兵團？額……似乎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不是在傭兵團排行榜上，是在其他地方……是哪裡來著？
「那天我們正準備給瑪娜奈爾慶祝十歲生日，那些傭兵突然出現在村口，一句話都沒說，他們根本一句話都不說，就那麼長刀一揮，前去接待的村長就那麼簡單地被他們劈成兩半——在我們面前……然後……然後……然後就是屠殺……毫無來由的屠殺……他們抓住村裡的小孩，殺光所有成年人……包括我的爸爸媽媽，祖母……叔叔……」
沉默，流淚，抽泣，隨著希絲提拉哀傷的話語，她塵封已久的記憶有如開閘的河水般傾瀉而出，伴隨泄出的，還有她隱藏在內心的痛苦和哀傷。
我沒有安慰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不是我這種毫不知情的人的安慰，復仇完畢的她現在需要的只是釋放，痛快地傾訴，放聲的痛哭，盡情地宣洩。
於是，繼續呆看著天花板，我無言地靜靜等待。
話說……希絲提拉生活的村子被毀，是她在給朋友慶祝十歲生日那天……也就是說……那時她應該也就是十歲左右的年紀……被傭兵團毀掉家園，奪走幸福安逸的生活……和我，和小荻的經歷好像……
「抱歉……」抽泣了好一會，希絲提拉終於平復了些心情，深吸口氣，接著說，「後來我才知道，蒼狼傭兵團他們要的只是奴隸，可以賣個好價錢的小孩奴隸——他們抓到我們以後，也真的賣了個好價錢。」
「就在蒼狼綁著我們離開村莊，遇上了個巡遊的神父……那個神父……就是馬庫斯……」
「哦……」我回應了聲，藉以表示在認真傾聽。
「馬庫斯付給蒼狼一大筆贖金，解救了我們，然後帶著我們十幾個小孩回到被摧毀的村莊，幫我們掩埋了自己的親人。一切，他都是那麼的和善。帶著我們一起挖坑，帶著我們一個個祈禱……那時，在我們這些小孩的心中，馬庫斯就像是聖書里提到的前來解救我們的救世主一樣。」
「『啊！我哪裡是救世主？我只是神的使徒而已』——至今我還記得馬庫斯當時對我們說的話，『這裡救你們，是神的旨意，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可是，那為什麼神不早點派大人您來？這樣我的爸爸媽媽……』當時我這麼問。『那也是神的安排，我們每個人生來就是有罪的，你的爸爸媽媽每天有對神虔誠祈禱么？只有擁有虔誠的信仰心，才可以洗滌生而為人的罪惡，才有能力保護自己，解救他人，才不會禁受世間的無盡苦痛！』『那……神父大人，我們……我們也能像您一樣……像您一樣偉大嗎？』有孩子這麼問。『呵呵……只要你們擁有像我這樣虔誠的信仰心，你們會比我做的更好。』——之後，馬庫斯帶著我們這群失去父母的孤兒，帶著我們這群嚮往成為神的使徒的孤兒，離開了只剩下親人十字架的村莊……然後……」說到這裡，希絲提拉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無比痛恨與絕望，「把我們帶進了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