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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啊......嘎！」殭屍戳戳正國的臉，嘗試讓他脫離那個使他止不住微笑的甜蜜美夢，啊嗚啊嗚地呼喚他，就像隻嗷嗷待哺的幼雛。

　　「『忠建』？這個名字是誰的啊？」

　　正國睜開惺忪雙眸，重回現實後所在意的就是現在幾點。他一邊伸著痠痠痛痛的懶腰一邊看向窗戶，已是隔天早上。

　　「難怪身體這麼痠痛......唉唷──我用這個姿勢睡整晚了啊？」

　　「哈啊嘎嘎......嗚嗚嗚唔嗯......」殭屍一臉無助又沮喪的模樣，摸著她發出咕咕聲響，已經餓得發疼的肚子。

　　她看向正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渴望的神色，嘴唇因飢餓而變得有些發抖。

　　「啊......妳肚子又餓了對吧？也是呢，昨天只有給妳喝半瓶汽水跟......咳咳，我這就幫妳弄吃的吧！但在那之前，先穿好衣服！」

　　像是幫準備上學的幼童穿好衣物後，正國站起來，對方則主動牽著正國的手跟上，讓他感到很是新鮮又害羞。

　　來到廚房後，正國安排殭屍坐在木凳上，要她乖乖等著，自己則轉向流理台，以及從冰箱拿出退冰的飯菜。

　　雖然母親死後他就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但吃的事情幾乎都是靠外食解決，要省錢時也只會買麵條跟簡單的火鍋料，全都丟到鍋子裡用熱水煮一煮就搞定了。

　　「嗯嗯......這些應該蒸一蒸就可以了吧？湯的話就用爐子開火加熱......」

　　靜候著加熱中的飯菜，正國多次回頭瞧瞧殭屍，每次她都是乖乖坐在椅子上，用期待的神色注視正國。

　　「看她嗅著食物散發的香氣，嘴裡還不停地流口水，可見她真的忍耐了很久。而且這次她沒有到處翻箱倒櫃找食物吃，而是選擇等我起床......懂事得好快啊。」

　　將飯菜端上餐桌後，她興奮地直接用手抓獅子頭吃，結果因為燙而在兩掌間交互丟著，等到冷卻後就野蠻地吃下一口又一口，讓紅燒醬汁滴得到處都是。

　　「啊......很髒耶。」

　　當她終於嚐到食物的味道時，她感到滿足和幸福。

　　「姆姆姆......哈啊啊～唔唔啊哈哈！」

　　正國瞧著眼前這位未受教育的小孩子殭屍，就又想起了「該怎麼處理她？」的問題。

　　「不能把妳一個人留在這裡......那難道要跟外公講嗎？嗯嗯嗯......好像是目前最合理的做法，但......外公外婆會怎麼想？會『真正意義上的處理掉殭屍』嗎？這樣的話，未免太可憐了......」他心想著，又見對方用手抓著其他肉吃，把醬汁弄得滿桌都是的畫面。

　　正國終止思緒，看不下去地伸手朝對方的頭拍了一下，使殭屍短促地發出「呃」的哀疼聲。

　　「吃飯就要用餐具啦......」

　　殭屍知錯地微嘟起嘴，眉毛委屈難過地擠成八字形，大概再難過一點眼淚就要滴出來了。

　　正國抽幾張衛生紙，擦擦對方臉上的醬汁。隨後，正國覺得筷子可能對她來說還太難，於是先用湯匙開始教。

　　「像這樣拿好，然後挖飯，看著我做哦。啊啊──」

　　正國挖了一口白飯，然後放入嘴中咀嚼，殭屍也跟著做，雖然動作仍有點生澀，但總算是能像個正常人吃飯了。

　　接下來正國幫她夾想吃的菜，細心監督著她一口一口慢慢吃。

　　正國邊做一邊心想：「她也不是沒辦法教，而且學得也挺快的......所以我應該可以慢慢讓她變得正常吧？」

　　殭屍一手拉拉正國的衣服，拉回他的意識。

　　「啊嗚嗚嗚～啊啊──」

　　此刻，正國撐大雙眼，眼前這名女子，神韻、姿勢無一不像那個不管自己幾歲，都喜歡餵自己的詩雅。

　　過去的母親就好像與殭屍重疊在一起了，使正國不禁重新眨幾次眼，才將思念母親的殘像從對方身上抹除。

　　殭屍疑惑地歪頭，並心切想要餵正國吃飯，把湯匙緩緩地向前推動，而就連推動時，那縮回又推進的習慣，都跟正國回憶裡的詩雅如出一轍。

　　這時正國腦中迸出了一個理想的念頭，又或者說是安慰自己的奢侈妄想。

　　「也許......我確實復活了媽，但因為術式並不完全，只有復活肉身，而靈魂什麼的還在沉睡吧？說來也合理啊！我畢竟不是專業茅山道士嘛！如果我一直引導著她，回顧我與媽的回憶，說不定......就能喚醒她了！？」

　　當然，這個辦法並沒有任何根據，正國自己也很清楚，但他就是有一股強烈的信念，認為這辦法一定管用。

　　這麼想後，頓時便對往後的生活充滿無限的期待，不假思索地吃掉對方餵給自己的獅子頭，心滿意足地和殭屍一起笑著。

　　「既然要把妳帶在身邊生活，我看我得幫妳想個其他名字才對，一直叫妳殭屍也不好。」

　　「嘎嗚嗚嗚？」

　　「嘎嗚......不好。直接叫詩雅？不行，很多鄰居都知道我媽叫什麼名字......唔嗯──」這時他見到門邊，在地上爬著的螢火蟲，應該就是昨晚那隻，讓他靈光一閃。

　　「『螢螢』，怎麼樣？」

　　詩詩一聽到自己終於被正國命名後，便樂不可支地在椅上蹦跳著。

　　「嗯嗯！」

　　「妳很喜歡嗎？」

　　螢螢如搗蒜般點著頭，臉上的雙眸笑到瞇成一條線，臉蛋上出現兩個甜美的笑窩，似如綻開的白蘭花，溢著輕柔愉悅。

　　兩人繼續用餐，本以為已經沒什麼意外會發生了，這時螢螢的臉色卻隨著時間過去而越變越難看。

　　「嗯？怎麼不繼續吃了？吃飽了嗎？」

　　「嗚嗚呃呃呃......」她發出了低吼，彷似是在生著悶氣、鬧著彆扭。

　　查覺到事情可能不單純，正國停下吃飯問：「......怎麼了嗎？」

　　「嗯！」只見螢螢指著正國的褲檔處，露出了不悅的神情。

　　「啊？不行啦......桌上不是還有很多好吃的嗎？來，啊──」

　　「唔嗯嗯──呸！」

　　螢螢咬下去卻故意吐了出來，徹徹底底地在生氣。

　　「欸！妳幹嘛呀？不許浪費食物！」正國拍了不聽話的對方頭，這下有些大力，讓螢螢的眼眶溢出了彆扭的淚水。

　　「嗚嗚嗚......哼哼嗯嗯──」

　　她離開飯桌，氣沖沖地回到房間去了。

　　對這莫名其妙的發展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的正國，跟了過去。

　　螢螢不在被窩裡，也不在浴室，而是把自己關回衣櫃裡了。

　　正國這才意會到，昨晚他叫螢螢躲進衣櫃時，跟他說了這番話──「唉唷！別鬧啦！妳乖乖躲著直到我回來！就讓妳吃！」

　　「原來是因為這樣才生氣嗎？嘖......」

　　他在衣櫃前左右來回踱步，猶豫著該不該做這件事。

　　「嗚嗚嗚嗯嗯......」

　　衣櫃裡傳來小小狗般的悲傷嗚吟，從中還夾雜著啜泣。

　　「......」

　　正國打開了衣櫃，看到裡面捲成一團的螢螢，淚眼汪汪，不停留著斗大淚珠看著自己。

　　「對不起啦，妳明明有做到我要求的事情，而我卻沒有信守承諾......別哭了，好嗎？」

　　「呃嗯！」螢螢繼續掉著淚，手依舊指著正國褲檔，念頭堅定無比。

　　「......好啦，會給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