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就像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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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4-21
「妳是說有一個穿著迷你裙巫女服的女孩子,從一個月前就一直纏著妳,而且除了這次這麼明目張膽地闖進妳房裡,之前妳學校那起遭不明人士破窗而入的事件也是她做的?」
偌大的辦公室內,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此時眼睛正危險地瞇起,而與他熟識的人絕對都知道,這是他即將發怒的前兆。
「嗚……」
儘管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哥哥,但沐浴在他那懾人的視線下,還是讓靜下意識地將原本就嬌小的身子縮得更小,好像這麼做就能從那可怕的壓迫感中擠出一絲能喘氣的空間似的。
「音璃,那些沒用的下人,之後就叫他們全都不用來了,還有先前我要妳幫靜準備的機票的事,處理好了嗎?」
「是,靜流少爺,還有關於靜小姐的隨扈,不久前就已經付了遣散費,要求他們離開了。」
才剛被指名,一位身穿套裝的短髮女性便立刻站了出來,將早已完成的工作一一報備,看著便給人一種精明幹練的形象。
「等等,哥哥為什麼要音璃小姐幫我買機票?這是要送我出國的意思嗎?」
聽到音璃的回答,靜這時終於按捺不住,從意識到自己因為雙腳的關係而跟其他人都不一樣後,不管是人多的地方或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都令她感到恐懼,這要她出國的消息實在來的太過突然,讓靜整個手足無措。
「是這樣的靜花小姐,其實是因為位在外國的分公司,在幾個月前他們僱用的考古團隊發現了一座建於地下的遺跡,然而那座遺跡真正的用途以及刻劃於遺跡內的文字專業團隊花了非常多的時間卻依然無法解析,因此少爺判斷那裡需要藉助靜花小姐的能力,不過少爺是預計要等到小姐妳這學期結束後才讓您去的。」
為了安撫靜激動的情緒,饒是像音璃這般平時就惜字如金的秘書,此時也不得不在說話時使出渾身解數。
—儘管看上去是幾乎沒起到什麼安慰的作用就是了。
「可是哥哥,上次的那口古壺你不是說那是最後一次了嗎?」強迫自己去直視靜流那張總令她感到懼怕的臉,靜彷彿將未來十年的勇氣一口氣全預知了般堅定地說:「每次使用能力,我都會有種身體像是被異物佔據的感覺,不能呼救、也不能反抗,可是我還是能感覺的到自己的身體確實在動,我……」
「夠了!靜花,我應該說過一切要以大局為重,在家族的利益之前,個人的因素都必須屏除。」一臉厭煩地打斷靜花說掉一半的話,靜流直接下令,讓人帶靜花離開。
「音璃,帶靜花回去吧,到靜花出國前的這段時間,妳先暫時擔任靜花的護衛。」
「呃……是,靜流少爺。」
雖然深知以靜流的個性,他絕對會拒絕靜花的請求,然而靜流的無情卻著實讓身為外人的音璃也感到訝異。
「那麼我們走吧,靜花小姐。」
才握住輪椅的扶手,便立即能察覺到那從坐在前方的靜花所傳來的些微的顫動,即便音璃心底還是對這位人生只能受他人擺佈的大小姐十分同情,
然而現實就是如此,又有多少人能不受其他事物擺佈呢?
「啊啦,相夜先生,你妹妹都楚楚可憐地那樣求你了,居然能狠的下心拒絕,真是讓我看到了十分有趣的畫面呢。」
辦公室的大門才在音璃帶著靜出去剛關上不久,一陣帶著撫媚的嗓音便從靜流的身旁傳來。
「羅勃特小姐,我記得我應該說過只准我去找妳的吧?」
偏過頭看向了身旁,此時一位穿著黑色晚禮服的美豔女性就站在那裡,一雙狡黠的眸子眨啊眨啊地盯著他看,似乎是想藉此捕捉靜流窘迫的表情,而令人失望的是,靜流的表情就如同用石膏固定過一樣,完全看不出與平日相比有什麼不同的變化。
「相夜先生可真是個工作狂呢,在這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情況下,別這麼不解風情嘛。」裝出微慍的模樣,女性那有如白玉的纖纖細指就這麼順著靜流的衣服緩緩伸出,最終不著痕跡地滑過他下顎上光滑地肌膚:「要是相夜先生希望的話—可、以、唷。」
「零祿‧帕希爾‧羅勃特,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請不要試圖挑戰我忍耐的極限。」揮開零祿不規矩的手,靜流不慍不火地說道:「如果羅勃特小姐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只是為了調戲男人,那我想妳可能是找錯地方了。」
「嗚,明明都有溫香軟玉要投懷送抱了,相夜先生好過分,人家的自尊心受傷了。」悻悻然地收回了手,零祿像是完全不把剛才的警告當回事般,繼續跟靜流打哈哈。
「既然羅勃特小姐找我沒甚麼重要的事情,那麼可以請妳……」
唰!
挑準靜流要下令逐客時機,零祿這才當著靜流的面,從半露的酥胸之間,抽出一份用緞帶捲起來的文件,放到他的面前。
「……這難道是?」
瞅了放置在桌上的文件一眼,靜流立刻急著向零祿確認文件裡的內容。
「奎帝厄斯部分技術專利的轉讓還有魔晶錬器買賣同意契約書,您在這上面簽字後,文件上所寫的都會在令妹踏上飛機時立刻生效,您確認過後沒問題就簽字吧。」
見靜流一看到自己要的東西時那立刻眼放精光的模樣,零祿沒好氣地回答。
「特地幫忙帶東西過來辛苦了羅勃特小姐,只可惜妳不是從大門進來,不然我一定會找人好好招待。」
滿意地收起大致上閱覽過的文件,靜流用著比起剛才明顯要高興許多的語氣說道。
「哼,省省吧,我要回去了。」
「慢走啊,羅勃特小姐。」
然而就在零祿剛轉過身的瞬間,辦公室的玻璃窗外卻突然襲來了一道黑影,迅雷不及掩耳間,大量的玻璃碎片伴隨部分傢具的殘骸在一陣可怕的聲響中,
於靜流的辦公室裡炸裂。
「哇!飛起來了,曦大人,我們剛剛飛起來了耶,這台勞保傑尼好強,太酷了。」
大片的煙塵中,率先走出來的,是一位穿著迷你裙巫女服的金髮少女,儘管現在看上去顯得有些灰頭土臉,但是那陶瓷般的小臉與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卻是連灰塵也無法掩蓋的亮點。
「喂、喂,夏莉娃兒,要不是多虧有吾的法力,這台鐵皮怎麼可能飛得起來,要誇獎也該誇獎吾才對吧。」
跟在夏莉身後出現的曦,一聽到夏莉只對車讚不絕口,立刻就不高興得大聲嚷嚷。
「是嗎?話又說回來,曦大人,這裡是哪裡啊?我們不是要找相夜家的當家嗎?」
注意到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是間十分寬敞的辦公室後,夏莉自然是立刻四處張望,想找尋目標,然而在室內的能見度總算恢復到能視物的程度時,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將她與曦包圍起來的武裝傭兵。
「醫療組優先確認靜流大人的安全,其餘的人自由射擊,開火!」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頓時,子彈飛彈的聲響君臨了整個空間,只見一把把機關槍不停噴出的火花,一下子便將這辦公室的一隅渲染上了刺目的豔紅,然而隨著地板上的彈殼不斷增加,漸漸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那幾乎是超現實的畫面給嚇傻了。
那是一位穿著白色西裝的俊美青年,在這般正常人都該早已千瘡百孔的絕境中,他竟能到現在還好好地站在原地,毫髮無傷。
「開火、所有人繼續開火。」
總歸是相夜家雇傭的人,沒多久便有人從獃楞中回過神,並下達繼續攻擊的指令。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於是懾人的寧靜眨眼間又被剛才的兵荒馬亂給取代,子彈的聲音比起彼落,而不一樣的是,這次眾人都看清楚了發生在青年身上的一切。
像是撞擊在一面透明的牆壁似的,只見朝著青年飛去的子彈,不是彈往了別處,不然就飛至半路便突然呈現擠壓變形的模樣,直接落地。
總之,結果就是沒有一粒子彈能越雷池一步,更別說是擊中青年的身體甚至是他的一塊衣角。
「我說夏莉娃兒,如果戲看夠了就趕緊出手,吾可不是專程來這裡表演的!」
!
聞言,在場的傭兵這才想起一開始衝進來時,見到的似乎是兩道人影,只可惜有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就在眾人意識到夏莉存在的時間點,在場的傭兵幾乎都不約而同地受到力道超乎想像的重擊,儘管他們各個都全副武裝,卻依然沒有一個能在那有如風暴般的偷襲中仍屹立不倒。
「好樣的,夏莉娃兒,看來芷豔那丫頭說要好好鍛練妳是說真的哪,既然收拾的這麼輕鬆,剛才怎麼不早點出手?」
見夏莉撂倒一群身高體重全在她之上的職業傭兵卻豪不費力,讓曦抱怨歸抱怨,卻還是忍不住露出讚賞的神色。
「因、因為聽說曦大人的壁光術無堅不摧,所、所以忍不住想多見識一下……」
大概是心虛的關係,使得夏莉在回答的時候顯得吞吞吐吐。
「夏莉娃兒,記恨剛剛吾不讓妳開車的事就要老實地承認,記得嗎?說謊的孩子肚臍可是會被雷公沒收的喔。」用力地揉了揉夏莉的腦袋,同時曦也將注意力放到了站在辦公室角落的靜流身上:「初次見面,吾名為曦,而這娃兒名叫夏莉,話說回來要見你一面可還真難啊,相夜先生。」
「呵?那還真是抱歉,因為我跟某些只需要關注天上世界就有飯吃的人不一樣,在地上世界生活的人,不腳踏實地的工作可不行,這點還望你諒解,神會的曦先生。」
在目睹了兩人在方才所做的一切後,當著曦的面靜流卻仍能維持那般唯我獨尊的模樣,甚至還能做到反唇相譏。
「既然兩位都特地『不請自來』了,那麼有什麼事就說來聽聽吧,如二位所看到的,接下來需我去做的工作可還多著呢。」
「那好吧,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吾就直說了,吾覺得有必要確認一下靜娃兒的身體狀況,所以希望相夜先生能答應讓令妹來神會待個幾天。」
此話一出,靜流那種事毫無波瀾的臉上,竟閃過了一絲慌亂,(其實只是眼皮跳了一下)。
然而靜流這微小的失誤,卻是早已被曦看在眼裡。
「原來曦先生這麼大費周章是為了靜花的事啊,相信舍妹知道了,也會感到受寵若驚吧,不過她的情況還是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起色,恕我直言,曦先生一上來就提出這樣的要求,難道不會覺得太過唐突了嗎?」
即便心裡完全沒在關心靜的情況,但在外人面前靜流的說詞卻毫無破綻,讓人難以見縫插針。
「嘛,相夜先生說的也不無道理,看來可能是因為吾活得太久,有些糊塗了,看來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你以為如何呢,相夜先生?」
「曦大人,您怎麼……」
見曦才跟靜流講沒兩句就要打退堂鼓,夏莉連忙想要上前發難,然而才剛要動作就被曦按住了肩膀,因此夏莉不得已只好暫時先老實下來了。
「沒想到曦先生能這麼善解人意,關於這事若能如此當然甚好。在這裡我先替靜花謝過曦先生的關心。」
「哈哈,相夜先生客氣了,反倒是吾,登門拜訪卻兩手空空,吾才要感謝相夜先生海涵呢。」
「哈哈,曦先生說笑了,你能親自來拜訪我這般寒舍就已經令我面上有光了,哪還需要帶什麼東西呢。」
「是嗎,想不到吾的面子這麼大啊,哈哈哈哈哈,那麼時候不早了,打擾你工作真是對不住啦。」
「哈哈哈、好說、好說,下次要來就直接打電話通知我就好了,我一定把時間給空出來。」
於是原本劍拔弩張的的會面就在這一派和諧的對話中落幕了,只不過對於這樣的結果,有人卻感到不是很滿意。
「夏莉娃兒,嘴巴在嘟下去,都要碰到天花板了,會有這種結果本來就在預料之內嘛,有必要生氣嗎?」
走在回程的路上,曦邊盯著夏莉的臉邊打趣道。
「曦大人!您一開始明明就不是這麼說的,結果這不是連靜都沒見到就被趕出來了嗎?而且還免費送了那個渾蛋勞保傑泥!」
「啊,是嗎?可是夏莉娃兒,要知道所謂的計畫往往是趕不上變化的,就像一坨屎,原本妳也不希望吃下去的東西變成那樣又髒又臭吧,但事實上食物最後就是會變成屎,這是連無所不能的吾也改變不了的事,懂嗎?」
「姆?意思是曦大人覺得自己說過的話就像吃進去的食物一樣,最後都會變成一坨屎?」
「咳、咳……不,不是那樣……吾、吾的意思是,既然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不如就讓這些全隨著流水而去吧,吾是這個意思。」
見曦完全就是在敷衍的模樣,夏莉皺了皺小鼻子,覺得跟臉皮厚的人爭論,真的是件累人的事。
「那被丟在渾蛋那的勞保傑尼曦大人打算怎麼辦,它不是曦大人借來的車嗎?」
「呃……這事也先放水流吧,吾到時候看著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