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絲的冒險

本章節 16182 字
更新於: 2018-10-15
  狼人族的部落暫且是保住了,但在這場保衛戰當中的慘重死傷也難以忽視,要是新的大天使追兵再度來襲可能就抵擋不住了,族長為了保全族人的安危還是決定往後山的山腰遷徙,盡可能遠離人族的生存空間。

  對於地域性強的狼人族而言這樣的抉擇想必是相當沉重,但萬幸的是狼人族並沒有在這場戰爭中被趕盡殺絕,就結果來說還算是差強人意完成了這次任務。

  最大的戰功非族長芬里爾莫屬,其次就是軍團長阿斯莫德,還有天外飛來一筆的貝爾芬格,只有我和別西卜從頭到尾都沒有立下任何功勞。

  說到那個自大的小鬼笨蛋西卜,明明連最強的兩人都不慎負傷,沒穿戴任何防具又一直待在最前線搗亂的笨卜卻不知為何毫髮無傷,該說他是運氣太好嗎?

  我駕著變回原來造型的馬車帶輕傷到重傷不等的討伐隊成員們回到公會,老闆站在門口搓著手迎接我們的歸來。

  「唉呀,真是辛苦各位了,雖說不少人身負重傷,幸好你們一個都沒少的全員歸隊,我真的感到很欣慰。」

  只要每個成員都活著回來就好,他大概是真心這麼認為,這就是我們公會的會長,即使平時嘴巴很壞又吝嗇,卻比任何人都關心公會的成員。

  就連像我這種剛加入的半吊子,他也嘗試用自己的方式鼓勵我、認真的對待我。

  當初的那位女騎士也是基於這個理由才把我託付給這個公會吧?雖說至今仍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老闆也只告訴過我那是位值得尊敬的大人物。

  討伐大天使耶利米爾的戰役結束之後,老闆根據每個人的貢獻度發放報酬,立下最多戰功的啊嘶和芬格各得二十枚金幣(抽成後各得兩枚金幣),前線的戰士們都是十枚到五十枚銀幣不等(抽成後是一到五枚),至於我和笨卜基本上什麼都沒做,只有分到一塊麵包當安慰獎(抽成後剩一小塊)。

  聽說騎士團接下來要有大動作,啊嘶Mode完成任務就匆匆忙忙趕回藏匿在極北雪原的基地了,其他人也都回歸日常的生活,時間很快就過了兩個星期。

  芬格理所當然地回到她那頹廢的御宅生活,不過陰暗的房間多了一個人,比起以往變得熱鬧多了。

  自從那天開始我三不五時就會跑去她的房間陪她打電動,她好像對我出現在她房間這回事感到習以為常,我也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或者說我可能只是回歸到原來世界的習性。

  可能是因為同為穿越者,她對我的戒心比起老闆或笨卜他們都小,跟第一次見面時相比變得多話並且說什麼都毫無顧忌,甚至給我一把備用鑰匙允許我任意進出她的房間,條件是別讓笨卜知道否則會被他煩死。

  注意到這陣子閣樓的房間常常都不見我的蹤影,笨卜那傢伙還在公會到處宣傳什麼「家臣開始芬格化了」、「芬格變成兩個了」之類的話。

  想想廢人化也沒什麼不好,像我這樣的平凡人比起攻略勇者王這種國家大事,還不如守護著這份日常比較實在。

  某天下午,我一如往常跑去她的房間打電動,打到一半她忽然冒出一句話。

  「我說吶,過去的記憶你還是完全想不起來嗎?」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想知道這些,對於失去記憶的我來說當下比較重要,過往發生過什麼也與現在的生活無關緊要,連我自身都不太關心的事她卻比我還在意。

  「嗯,是啊,雖然作夢會夢到在原本世界的事,不過僅限於看到夢中出現過同樣的東西才會想起來,目前除了這些電器和遊戲,除此之外的記憶還相當模糊……怎麼突然說這些?」

  「也沒什麼啦,只是想說你難得到了異世界,卻總是做些跟之前一樣的事不會覺得無聊嗎?」

  無聊嗎?這是在暗示她跟我玩遊戲覺得無聊?還是在顧慮我的感受,擔心我受到她的遷就?從她那張死魚般的臉蛋根本無從判讀她的意向。

  「無聊……倒是還好,妳不也是成天都待在室內嗎?」

  「我早就無藥可救也就罷了,你偶爾也該出去走走嘛,不然就太可惜了不是嗎?」

  逐客令?雖然不知道我做了什麼,不過可以感受到些許不受歡迎的味道,似乎是隱晦地要趕我走。

  還以為她長期缺乏陪她打電動的對手,難得來了一個可以跟她一起玩的傢伙可以成為朋友,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就膩了嗎?面對這種情形我該怎麼回應才恰當?

  「啊,你別誤會了,我不是說你不能再來,只是剛好今天有點別的事要忙,想問問你的意願,如果你想去外面逛逛的話……」

  她好像留意到自己的話有點傷到我的自尊,脹紅著臉扭扭捏捏向我解釋清楚,到底有什麼要忙的又不好意思讓我知道?總而言之,幸好不是因為對我厭煩才要我走。

  「說是要到外頭……妳應該也知道的,魔族在人族的村莊是不受歡迎的,我出外閒逛又會受人側目吧?」

  遙想最初到達這個世界,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村民群起圍攻,那種恨之入骨的眼神至今仍歷歷在目……如果我是作為勇者轉生就不需遭遇這種麻煩,偏偏我是作為魔族轉生的呢,這樣的經歷我可不想碰上第二次。

  「啊啊,你還不知道吧?只要戴上這種眼鏡,就算走在路上人家也不會發現你是魔族喔。」

  「眼鏡?」

  「魔族和人族其實在外表上並沒有太大的差異,最明顯的差別就在於瞳孔會微微散發出血紅色的光芒,只要戴上特製的眼鏡就很難被察覺了。」

  她摘下自己的眼鏡,在漆黑的房間中透出些許暗沉的紅光,由於背景昏暗顯得更加顯眼。

  平時都沒特別去注意,直到她拿下眼鏡才覺得她的五官其實很美,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光線不足看不清楚黑眼圈,但不得不承認在那個瞬間……我對芬格稍微動心了,呆滯幾秒鐘想起她那副死宅的懶散模樣就回過神了。

  「眼鏡的話我這裡還有好幾副可以借你,缺錢的話前兩週討伐大天使的報酬也可以分你一半,稍微去揮灑一下青春吧,冠以撒旦之名的青年喔!」

  在芬格的建議之下,我從她那裡借取了跟她同一款的眼鏡以及一枚金幣,上街享受難能可貴的異世界漫遊。



  漫無目的地走在喧鬧的街上,四處都有攤販在兜售商品,蔬果、魚肉、衣服、日常用品……琳瑯滿目,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

  僅是多戴了一副眼鏡,人們對我的態度就是天壤之別,各個都相當熱情地招待我,眼見這幅和平安寧的景象,完全無法想像當初對我視若仇讎的正是這些人。

  雖說我現在是有跟芬格借來的一枚金幣以及初次任務得到的一枚銀幣,以這個世界的物價而言算是不小的數目,不過東逛西晃也沒有特別想買的東西,也只是走馬看花隨意看看而已。

  偶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轉角發現一間掛著鐵鎚招牌的小舖,估計是武器舖之類的店家,想想我到現在連個像樣的武器都沒拿過,就走進去瞧瞧有沒有適合我的武器。

  店面比原先預期更加老舊,木門、地板、桌椅都破破爛爛,由於窗戶都被封得死死,室內在白天顯得格外昏暗,並且飄來濃濃的鐵鏽味以及一絲酒臭味。

  「歡迎光臨啊混帳東西,真沒想到還有人會走進老子這種寒酸的小舖。」

  聽到聲音才注意到有個滿臉鬃髯的矮人拿著酒瓶坐在櫃檯上頭,炯炯有神的銅鈴大眼瞪視著我,用很不客氣的語氣向我搭話。

  「那個……我想要訂製一把專屬於我的武器,請問需要多少錢呢?」

  「混帳東西!你這種說詞太籠統了,鬼才知道你要打造哪種武器啊?」

  他怒氣沖沖把一旁的空酒瓶丟向我的腳邊發出清脆的匡啷聲,所幸摔破的碎片沒刺傷我,但還是讓我受到不小的驚嚇。

  這個傢伙的脾氣未免也太差了……是不是該去找別家武器舖比較好呢?可是什麼都沒買就走出去會不會又被他一路追殺……也只能自認倒楣走進黑店了。

  我膽怯地一面顫抖著一面慢步走上前,把自己的來歷以及想選擇的武器類型結結巴巴說給他聽,他才哈哈大笑出來。

  他的名字是杜華林,在魔王之治的時代是首屈一指的鐵匠之一,也曾為眾多勇者打造過武器,直到勇者王實施人族至上的政策之後受到牽連,如今矮人族被視為奴僕一類的存在,自尊高人一等、不甘淪為下人的他也只能待在遠離王城的小村莊自立一戶,卻受盡歧視沒人光顧才流落於此。

  得知我是無能者,沒有劍術技能就算拿大劍也無法完全發揮,其他種類的武器亦然,於是推薦我使用最泛用的短劍,即使是無能者也能上手的基本款武器,一般來說是用來防身,對我來說卻可能成為主要的攻擊技。

  我接受了提議向他訂製了一把短劍,原本要價五枚銀幣,他卻表明難得有客人上門心情很好,僅收我一枚銀幣就成交。

  「明天記得來取貨啊混帳東西!」

  這位矮人鐵匠雖然嘴上隨時掛粗口,實際上是個熱情如火的好漢子,可能是因為他並非為了利益而是純粹喜歡打造武器這份工作吧?

  我在門口向他再三道謝才離開了武器舖,此時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時分了。

  大部分的店面都打烊了,我漫步走在夕陽映照的昏黃後街上,正打算回公會跟各位分享今天的遭遇,忽然注意到後方有一道視線在盯著我。

  難不成我被誰跟蹤了嗎?我連忙回頭一看,有支手在後方的轉角招手,彷彿是在叫我過去。

  當我還有些猶豫之際,對方露出半顆頭才看清楚,竟是兩週前說要趕回騎士團的阿斯莫德,我才小跑步過去向她打聲招呼。

  「啊嘶Mode?為什麼妳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你剛才叫我什麼?為什麼連你都學那個骯髒的懶女人這樣叫啊!」

  糟糕,跟芬格相處太久不小心被她傳染了,被這樣稱呼會不高興也是理所當然的嘛……雖說我覺得這個暱稱取得很妙,跟她給人的印象很合,姑且還是道個歉好了。

  「啊!真對不起……話說妳不是說騎士團要有大動作了嗎?怎麼會突然跑回來了?」

  「也沒什麼,一點瑣事罷了……我說傻蛋小哥,要不要陪我去喝一杯呢?」

  聽她這麼說我才注意到在她身後有一間小酒館,店內的燈光偏向冷色系又昏暗不明,總覺得是什麼不太正經的聲色場所。

  該拒絕嗎?可是她好歹也是老闆捧上天的公會王牌,當面拒絕又太不給她面子,至少要想點合適的理由推託一下才行。

  「那個……還是算了吧,我好像還不到喝酒的年紀……」

  實際上這句話說得有點心虛,我根本想不起自己今年是多大的歲數,單從外表來估算可能是二十幾歲吧?至於有沒有喝過酒連我自己也不敢保證。

  「真的嗎?你看起來跟那個醜女年紀差不多啊,不過年齡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想喝的慾望比什麼都重要呢。」

  「不……還是改天再說好了,太晚回去的話笨……別西卜又要鬧脾氣了。」

  我索性把所有問題都推卸給笨卜,聽說他是騎士團長的兒子,啊嘶不敢拿他出氣,剛好成了我最佳的擋箭牌。

  趁著這個藉口還能搪塞過去,我趕緊加速走回公會,再被她逮住恐怕就要被拖去灌酒了。

  「老闆,我給你帶生意來了。」

  「唉呀貪財,傻蛋你可回來得真晚,今天在外頭逛逛有什麼收穫嗎?」

  走進公會門口說出暗語,內部擺設也隨之產生變化,老闆前來迎接我的歸來。

  我把今天在街上見到的祥和生活簡單闡述一遍,還有在轉角不起眼的武器舖跟看起來兇巴巴的矮人鐵匠訂製了一把短劍,老闆笑臉迎人聽著我今天的遊歷。

  但我不確定是否要把啊嘶要拉我去喝酒的事也說出口,她好像私底下在盤算著什麼,果然還是先稍微知會一下比較好吧?

  「唉呀,阿斯莫德回來的事我已經聽說了喔。」

  我什麼話都還沒講,老闆就像是看穿我的心思一般,也省得我多費口舌。

  該說的都跟老闆說過了,稍微跟老闆和其他會員寒暄個幾句就上樓回房間去了。

  夜還沒深笨卜就已經睡熟了,再怎麼頑皮也是個小孩子,整天活蹦亂跳應該很累了吧?

  況且最近我經常不在,沒人陪他嘻鬧很無趣吧?年幼就與父母分隔兩地,在公會又被視為麻煩人物而不受歡迎,一直以來他是不是感到很寂寞呢?也許也該找個時間多陪陪他才是。

  明天再找個時間跟笨卜玩玩王臣的家家酒好了,現在這個時間也不好吵醒他,想想晚餐也還沒解決,去找芬格一起吃個宵夜之類的好了。

                                    

新登場角色

杜華林:矮人鐵匠,脾氣很差,經常把「混帳東西」掛在嘴邊,作為匠人的技術相當出色,但矮人在人族至上的伊甸王國也飽受歧視,因此店鋪大部分的時間都門可羅雀。

設定補給站

特製眼鏡:魔族外出常用的道具之一,可以將魔族瞳孔散發的血紅光芒屏蔽掉,戴上眼鏡就不容易被人族認出魔族的身份,等級高一點的魔族似乎有另外的偽裝技能可以暫時消除血紅的瞳色。

金幣:在王城以外的地區基本上是最大的貨幣單位,一枚金幣可兌換一百枚銀幣,一枚銀幣可兌換一百枚銅幣,一枚銅幣可兌換一百枚鐵幣,市井小民常用的貨幣是鐵幣和銅幣,通常在王城才可能見到一百枚金幣兌換的白金幣。

                                    

  我走到二樓邊緣的房間敲敲門,一如往常地沒有回應,大概是在忙自己的事懶得爬起來開門吧?於是我就直接掏出她給我的備用鑰匙進門了。

  一進門就看到她趴在電腦桌前睡死了,還發出如雷的鼾聲、流了滿臉口水,就連我走到她身旁不到一公尺都絲毫沒有察覺。

  如果她是個更有魅力的女孩子可能還會引人遐想,可是親眼看過她那連掩飾都嫌麻煩的懶散模樣,對女性的一切幻想都會徹底破滅吧?即使如此毫無防備,也不會萌生出一丁點「嘿嘿夜襲囉」的齷齪念頭。

  還是別打擾她休息好了。正當我這麼想,準備悄悄離開的時候,回過頭猛然瞥到螢幕上的畫面……該怎麼說才好呢?像是漫畫的草稿,而且不是一般向的漫畫,是一位黑長直的美女與另一位還沒畫上臉的男人肌膚相親的親密場景。

  低頭看向她趴著的桌面,確實是有一塊板子和一枝筆,她說要忙的事該不會……

  假裝沒看到好了。正當我這麼想,準備悄悄離開的時候,匆忙之間一不小心踢到桌腳大叫出來,這陣搖晃讓她從睡夢中驚醒,一邊打呵欠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挺起上半身。

  抬頭一看發現我就站在她身旁,本來還在半睡眠狀態的芬格眼神頓時完全清醒,臉色從蒼白轉為鐵青又轉為通紅,緊接著就是響徹雲霄的尖叫聲。

  「呀啊啊啊——撒……撒旦?為……為什麼你會在我的房間裡啊?」

  「欸?不……不是妳把備用鑰匙給我的嗎?」

  「啊啊,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對,那不重要!你看到了嗎?不是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得那樣!這個是……呃……這是……」

  她雖然拚命地想解釋,一時之間卻編不出可以當成藉口的說詞,可能跟她才剛睡醒不久大腦還處在有點混亂的狀態有關。

  尷尬的場面僵持了一分鐘左右,她總算是放棄編造理由,向我坦承自己正在繪製同人誌,就算沒有展場、沒有讀者也無所謂,純粹是為了自身的興趣才動筆。

  此刻她的表情相當複雜,動作又扭扭捏捏的,總覺得彼此的距離又回到初次見面時,那位躲在自己的象牙塔中、不願對任何人敞開心胸的羞怯少女,如同刺蝟豎起一根根尖刺不讓人觸碰到她心中最柔弱的一塊。

  又或者是她一直以來都是與我保持著這樣的距離,只是我從來沒有發現兩人之間隔閡的無形之牆呢?

  「我是有點意外妳有在畫同人誌啦……不過也不需要這麼怕我知道吧?」

  「因……因為很丟臉啊,被知道的話你會把我當成跟啊嘶Mode一樣不知羞恥的好色女人嘛……」

  「啊,那倒是不會,妳跟她的形象差太多了,完全不會聯想在一起。」

  「我說吶,是我太敏感還是你心裡在想些失禮的事?例如是在暗諷沒什麼女性魅力之類的?」

  「絕對是妳想太多了。」

  一陣鬥嘴之後,距離總算是漸漸拉回原來的位置,她還是我所認識的芬格,是跟我擁有相同經歷與遭遇、可以理解並接受彼此喜惡和習慣的知交。

  我答應她不會把她在畫同人誌的事告訴其他人,往後會預留創作的時間給她,今天晚上就不打擾她作業了,晚點再帶點宵夜給她。

  正準備走出房門,就看到笨卜在門外探頭探腦,大概是剛才的尖叫聲把他吵起來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大夥們,芬格跟家臣在畫色情的東西啦!」

  「煩——死——了!臭蒼蠅,你敢到處張揚我絕對扒了你的皮!撒旦,我們現在是共犯了,那傢伙就麻煩你了!」

  「我什麼時候也變共犯了!」

  無論如何,必須先逮住笨卜才行,否則放任他亂傳謠言,就連我的形象都會一起跌到谷底。

  才走出房門過彎幾步還沒走到樓梯,就撞見在一旁邊搓手邊笑嘻嘻的老闆望向全速追趕笨卜的我。

  「唉呀,真是青春呀。」

  老闆一副全都看在眼裡的模樣,還吹了個口哨調侃我一番,若不是我太弱了實在是讓人很想卯他一拳,而且我現在正在追笨卜沒時間理會,只好繼續往樓下追。

  「芬格和家臣在房間做色色的事喲!」

  「笨卜別亂說這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啦!」

  他那雙短腿意外會跑,在酒館四處穿梭,嘴巴還不忘亂喊一些有的沒的,最後就跑出公會的大門,我也一起追了出去。

  一推開公會的木門奔出就直面撞上一團柔軟的東西,因驚人的彈性向後一跌摔倒在地,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啊嘶Mode站在門口。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別西卜大人剛才邊跑出來邊嚷嚷你跟那個不修邊幅的女人做過了……沒想到你挑女人的眼光這麼差啊。」

  「別聽他胡說八道啊!我是清白的!」

  「開玩笑的,既然有這個機會我們就一起去喝一杯吧,如何?」

  這下真的糗了,啊嘶不知為何很堅決要帶我去喝酒,但這次沒辦法再推笨卜出來擋,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把我帶到附近一間小酒吧,跟公會的酒館明顯是不同的類型,在這個場所出入的份子不是穿著性感火辣的女人就是來玩女人的玩咖,帶我來這種地方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你沒喝過酒吧?這杯是為你特調的,酒精濃度比較沒那麼高,應該不至於一杯就醉倒才是。」

  啊嘶從吧台推了一個酒杯過來,我也不好意思不捧場,只好強作笑顏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該怎麼形容呢……其實沒什麼酒味,味道就像是某種果汁,一股清香從喉嚨直衝鼻腔,喝起來又相當順口,不知不覺就一飲而盡了。

  「嘖嘖,看不出來你的酒量也不錯呢!」

  「因為喝起來不太像酒嘛——」

  「話說回來,你還是處男嗎?」

  「對啊,我是……咦?」

  聽到她突如其來的提問,嘴巴完全沒有遲疑就回答了,可是正常來說面對這種怪問題我不可能這麼乾脆的作出回覆,而且我也確定自己還沒醉到無法自制……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嘶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在那個瞬間我明白到她並不是單純想找我陪她喝酒,而是有更深的目的。

  「妳在我的酒裡加了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前幾天有收到一則小道消息,最近有名間諜想潛入公會刺探騎士團的動靜,你不覺得在這個敏感的時機突然有位來歷不明的傢伙進入公會聽起來很可疑嗎?於是我就在你的酒杯加了會吐露真心話的特製藥水,你現在只要面對提問就必定只能回答真話。」

  「妳說得沒錯……我的確很可疑,妳肯定懷疑我就是間諜吧。」

  嘴巴又自動回話了,就連保持沉默都做不到,這藥水的效力相當顯著,完全無從招架。

  「那我就單刀直入了,你是不是間諜?」

  「不是。」

  「你認識可能是間諜的傢伙嗎?」

  「沒有。」

  絲毫沒有遲疑的問答,她的表情從原本的自信滿滿變成滿頭大汗,會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抓了一個超可疑的傢伙竟然真的不是犯人,跟原先認知的落差使她一時之間難以取得平衡。

  「噯噯,竟然真的不是嗎?看來是盯錯人了啊……」

  「真的不是。」

  「那還真是抱歉了,作為賠罪今晚你可以盡情享用大姐姐我唷。」

  「不了。不是客套,是真的不想。」

  「……」

  她果然就如芬格所說是個沒有節操的女人,本來大概是想趁機對我下手吧?幸好我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多虧藥水我才能如此正面的作出拒絕。

  原本她那張笑得淫蕩的臉則是一瞬間垮了一半,真想讓芬格也看看這張滑稽的臉孔,她一定會樂得狂拍地板笑到喘不過氣。

  「什麼啊,你難道真的喜歡貝爾芬格那個令人火大的女人吧?」

  「喜歡是喜歡,但對她可不存在什麼非份之想。」

  其實會這樣回答就連我自己也有點嚇到,我確實是經常跟她混在一起,但對她的感情已經稱得上是喜歡了嗎?

  啊嘶的臉快掩飾不住埋藏心底的那股怒氣,卻在突然之間沉住氣,再度露出有點奸詐的笑容。

  「傻蛋小哥啊,我忘了跟你說,這裡不僅是酒館,而且還是魅魔接客的場所唷,只需一枚銀幣就可以買一夜,付一枚金幣甚至能直接把她們買下來成為你專屬的女人,你身上有帶夠錢嗎?」

  「有……剛好有一枚金幣。」

  「那可真是太好了,說不定會在這裡體會到畢生難忘的美好豔遇呢,想不想早點終結你那悲慘的童貞人生啊?」

  「怎麼可能……我才……我想。」

  竟然跟我玩這招?對於像我這種一輩子不可能脫處的人生魯蛇,面對唯一可能童貞畢業的機會,就算拚命想否認也無法欺騙內心蠢蠢欲動的渴望,說得學術一點就是作為生物想繁衍後代的本能。

  周遭的魅魔聽到有帶著金幣的生意上門而紛紛靠了過來,類型各異的美女雲集任我挑選,養眼的場面令我大飽眼福,男人最原始的慾望也被激起,明知是陷阱又無法抗拒擺在眼前的誘惑,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這麼做真的可以嗎?我可以挑一位喜歡的小姐,而且不僅是共度一晚,甚至是只屬於我的對象?金幣原來是有如此價值的貨幣嗎?

  「來吧,告訴我,你最中意哪位女孩?」

  「我……我……那邊那位我可以。」

  最後還是把持不住選了一位紫色長髮的魅魔,年齡身高看起來都跟我差不了太多,長著一張清純稚嫩的臉蛋,穠纖合度的勻稱身材,雖稱不上是豪華的巨乳但也算是標準的份量,苗條的腰身和修長的美腿在透明的薄紗底下若隱若現,在眾多魅魔之中鶴立雞群,第一眼見到就莫名對她情有獨鍾。

  「客人,您還真是好眼光,莉莉絲可是我們店裡的招牌。」

  「您要用一枚金幣買下莉莉絲嗎?從今以後她就是屬於您的魅魔了。」

  「我的名字是莉莉絲,非常感謝您的賞識,我將把自己的一切都交託給您,我的主人。」

  在一旁的魅魔們把她推上前,她則是露出欣喜又羞怯的可愛神情,低下頭向我宣誓忠誠。



  我們倆來到接待用的私房,粉紅色調的房間內除了一張大床還有放置各種玩具的櫃子就沒什麼多餘的擺設,其他閒雜人等就放我們在房內辦事了,啊嘶Mode則表示還有事要忙先回公會一趟。

  至今還是沒什麼實感……而且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背德感,尤其是不知道之後該怎麼面對芬格,雖說我跟她本來就沒在交往,但借她的錢在外面玩女人總是有點過意不去。

  「主人,接下來是直接上嗎?您看起來沒什麼經驗,我比較推薦這個方案。」

  「啊……嗯……好。」

  「那麼請脫好衣服躺在床上,就由我先來為您暖身一下。」

  我也不清楚要怎麼做才好,就遵從她的指示躺上床,讓她騎在我的身上。

  雖然長相有點稚氣,但她畢竟是魅魔,以前可能也接待過不少客人,經驗想必相當充沛。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嬌媚,再加上嬌弱的喘息聲,雙手扶在我的胸前,肌膚接觸的細膩質感使我全身上下的細胞都醒了,她用盡畢生所練就的寢技來撫慰我的身心。

  「主人,您的身體很敏感呢,前戲很快就結束了,正戲才要上場呢。」

  才在前戲的部分就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按耐得住?我已經要……

  轟然一聲巨響,突如其來的爆炸就降臨在後街的一間小酒館,有大半建築遭到炸毀並燃起熊熊烈火及濃煙,顧客們在一陣混亂中倉皇逃生。

  我還完全在狀況之外,只知道房間被炸得連牆壁和天花板都粉碎,劇烈的火勢正急速蔓延著,回過神想帶莉莉絲一起逃生卻四處張望都找不到她的身影,只好隨手抓了已有大半被燒得焦黑的褲子遮掩下半身奮力衝出陷入火海的酒吧,幸虧只有輕微的燙傷和嗆咳。

  才從九死一生的火場逃出,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號角聲,似乎是村莊的警備隊接獲線報正趕來後街,要是身為魔族的我被他們發現事情就麻煩了,趕緊腳底抹油溜回公會。

  「老闆,我給你帶生意來了。」

  進了公會大門說出暗語,老闆並沒有出來迎接我,只有利維坦那隻靛灰色的奇怪幼犬對著我狂吠,然後用牠細小的牙齒啃著我的腳趾。

  是不是我沾染上了陌生女人的氣味使牠一時認不出我了呢?不過想想牠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咬我了,反正頂多留下齒痕也不至於受傷流血就隨牠咬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晚了,公會的大夥都不在一樓的酒館,笨卜好像也還沒回到閣樓的房間,再加上剛才的爆炸……到底出了什麼事啊?難不成是恐怖攻擊之類的?

  這種時候也只能去找一個人了——無論天崩地裂除非電源被拔絕不出門的天下第一御宅,我能確定芬格肯定還在房間裡。

  「芬格?妳在嗎?公會發生什麼事了嗎?」

  「吵——死——了!三更半夜還在那裡大呼小叫,我才想問你發生什麼事咧,我正在趕稿必須集中精神呢!」

  我拿出備用鑰匙開門進房,芬格正抱著那塊板子埋頭畫她的同人誌,被突然的開門聲嚇到整個人縮了起來,用她那疲憊不堪的死魚眼瞪了我一眼。

  看到她如此正常的模樣我才鬆了一口氣,看來只是我想太多了,幸好公會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在搞啥啊?怎麼只穿了一條褲子……怎麼回事?好像有其他女人的味道混進來了……你剛才去哪了,該不會是拿我的金幣跟啊嘶Mode去了什麼聲色場所玩女人了吧?」

  她的一句話直入紅心,就連小細節也完全被她給說中了,這該不會就是所謂女人的直覺吧?

  「妳說得對,我被啊嘶帶去魅魔的店了,還拿妳的金幣買了一個魅魔,做到一半店裡突然發生大爆炸,於是我就這副狼狽的模樣趕回來了。」

  好死不死剛才的藥水效果還在,嘴巴不由自主地回答,就算不想回答也會自動把真心話爆出來。

  聽到這樣的回答,芬格不發一語、面無表情盯著我,原本就沒什麼精神的眼眸完全失神,在她眼前揮手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當機的電腦,斷了線的靈魂不曉得飄到哪裡去了。

  頃刻之間,淚水從她的眼眶湧出,雖然不清楚她是在為哪件事流淚,這可是我第一次看過芬格哭泣的樣子,一時慌了手腳不知所措。

  「是……是我錯了,真的很對不起,別哭了……」

  「囉——嗦——死——了!我現在的心情你怎麼可能明白?竟敢背著我跟啊嘶Mode去風俗店玩女人,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這個傻蛋!叛徒!負心漢!沒節操的棒子!」

  「我確實是不明白,可是看到妳哭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不但安慰不成,她還哭得更厲害了,她取下眼鏡拉起袖子拭淚,甚至很沒形象地掀起上衣下緣來擤鼻涕,本來就髒兮兮的T恤被她搞得更慘不忍睹了。

  實際過了多久我也不曉得,總之她哭了好一段時間才終於哭累了,她把哭紅的眼眶擦乾,表示自己有點脫水頭有點暈,要我留給她獨自靜靜的空間。

  我把房門輕輕闔上,蹲坐在門外呆呆看著牆壁,反省著自己到底做了什麼傻事,竟然讓芬格傷心難過到這種程度。

  雖說當時就覺得背著她做這種違背良心的骯髒事很不應該,但她遠比我想像中還更加在意這回事,反應的激烈使我完全應付不來。

  事到如今還有彌補她的辦法嗎?我低下頭縮成一團,整理腦內紛亂的思緒。

                                    

新登場角色

莉莉絲:公會附近的酒吧的魅魔,長相雖清純可愛但經驗豐富,是店裡的招牌之一,被撒旦以一枚金幣的價格買下成為她專屬的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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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位於小巷子間的酒吧,除了販酒還有魅魔進駐,有私人房間可供顧客使用,這裡是少數人族和魔族都會進出的場所,對男性人族而言魅魔是洩慾工具而非純粹的歧視對象。

特製藥水:可以讓人吐露真心話的藥水,經常用來審問嫌疑犯,在藥效消失之前無論被問了什麼問題都只能回答實話,並且無法保持沉默,但能做出的回答僅限於對象所知的範圍,本來就不知道的事無法回答。

                                    

  「家……」

  第二天早晨,總覺得頭有點昏沉沉的,昨天晚上後來發生什麼事已經記不清了。

  聽到人聲睜開眼睛回頭一看,看到的是站在門口的笨卜,由於背光只看到臉部一片黑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動作有點僵硬又些微地顫抖,以及聽到他結結巴巴的語氣。

  「家臣跟芬格沒穿衣服睡在一起啦!」

  他一如往常地胡說八道,邊跑下樓梯邊鬼吼鬼叫,完全搞不懂他在說什麼?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我再怎麼飢不擇食,也不會對芬格出手好嗎?

  話說回來,是我的錯覺嗎?怎麼覺得腦袋瓜好像躺在某種柔軟又富有彈性的東西上面……

  雙手摸上去也不像是枕頭,卻有種潛藏在無意識深處的懷念感,彷彿回到嬰兒時期投入母性的懷抱之中,感到多麼放鬆令人可以安然入眠,撇除那股揉雜著臭汗及油汙的濃厚氣味的話。

  剛才笨卜的念念有詞,再加上這讓人慾罷不能的觸感,就算我再遲鈍也差不多知道自己躺在什麼上面了,但這種事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這時又猛然注意到自己的腳好像與另一雙腳交疊在一起,硬挺著的某部位正頂在某人的大腿上,自己的大腿則是被兩支腿夾住,隱約傳來有點濕潤的微妙觸感,我剛才是以側睡的姿勢與某人裸身相擁,頭部還埋在某人的胸口。

  我小心翼翼從地板挺起身子,雖然陰暗的房間視線不佳,不過從敞開的房門照進一些光線,並且一段時間已經習慣房內的低亮度,可以看到沒戴眼鏡的芬格正睜大雙眼盯著我的臉,從瞳孔微微透出的紅光正游移不定,唇齒微顫著一副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整張臉黑了一大半。

  雖說平時她就穿得很隨便,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全身一絲不掛的模樣,胸前的份量也比原先以為的還大上一個尺寸,由於長年待在室內皮膚相當白皙,可能是飲食不正常身材顯得略為纖細,老實說她的身體意外地好看到讓人目不轉睛。

  頓時想起對方正面臨著此生最重大的窘境,我的目光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裡看,明明想多看幾眼又很難為情,目前這尷尬的場面是不是該說些什麼來化解一下?

  「這個……那個……早安?」

  緊接著就是比起畫同人誌被發現時更淒厲、更驚天動地的尖叫聲,如同要把整個公會的屋頂都掀起來。

  「呀啊啊啊啊啊——」

  不久之後,我就被公會成員們以鐵鍊綁起來,送到地下室的拷問室,由老闆親自主持這場審問,啊嘶Mode負責看管我的行動也免有逃亡之虞,老闆養的狗在我四周邊繞圈圈邊對著我狂吠。

  難得穿上好幾件衣物把全身包得緊緊的芬格坐在老闆旁邊的椅子低頭啜泣著,坐在證人之位的笨卜東張西望一副很新鮮的態度,其他會員們坐在後方當陪審團。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要怎麼做才會演變成當下的情景,以目前的情形來看這場審判我是壓倒性的不利。

  「唉呀唉呀,那麼現在就請受害者貝爾芬格闡述一下事情發生的經過。」

  老闆難得擺出嚴肅的面孔,平常那位雖有點欠揍卻和藹可親的會長儼然消失無蹤,傷害公會成員這種事想必是相當嚴重的罪行,否則他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嗚嗚……我貞潔的身體被玷汙了嗎……我變成跟啊嘶Mode一樣的下賤女人了……」

  「悶騷的臭女人,妳可不可以別仗著自己是受害者身份就趁亂婊我幾句?」

  「唉呀唉呀,肅靜肅靜,我明白妳痛苦的感受,不過妳不把事情詳述的話很難做出對他施以哪種刑罰的決斷呢。」

  老闆一面維持場內的秩序,一面安撫芬格動盪的情緒。

  看來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將受到懲罰,至於是多重的懲罰我簡直無法想像。

  她擦拭眼淚,吞了口口水,一邊哽咽一邊把昨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昨天晚上,他只穿著一條褲子闖進我房間,說他被啊嘶Mode帶去魅魔的店裡,用我給他的一枚金幣買了個魅魔,我很難過就大哭了一場把他趕出房間……」

  一直到這裡我都還有印象,後續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後來他就拿了兩杯果汁進來,說什麼怕我口渴就帶飲料給我,我本來很感動的,誰知道一喝下去意識就開始模糊了……」

  等等,有這回事?奇怪,被她這麼一說……我好像確實有去公會的儲藏室找過可以喝的飲料,我微薄的印象自己也有喝了一杯,然後就覺得腦袋昏沉了起來……

  有人在飲料中加了什麼,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何種目的,但我不小心拿到了有下藥的飲料,這是我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了,但這種沒證沒據的話說出來肯定不會有人相信的,連我自己對這種說詞也是半信半疑。

  突然之間想起啊嘶Mode說有間諜想潛入公會,昨天公會附近的魅魔酒吧發生爆炸,放在公會的飲料又遭人下了迷昏藥,難道真的是恐怖份子在搞鬼嗎……

  「唉呀唉呀,加害者傻蛋,你有什麼話想辯駁的嗎?」

  「飲料可能是被下藥過,但那個人不是我,我自己也有喝啊……」

  「唉呀唉呀,你能證明嗎?」

  「這個嘛……」

  「唉呀唉呀,那麼接下來請目擊證人笨蛋西卜發表證詞。」

  老闆果然沒有採信這樣的說法,不等我解釋就把發言權交給笨卜。

  「是是!我昨天回到房間沒看到家臣,就以為他跑去找芬格玩,因為太累了就不管他自己跑去睡了,今天一早跑去芬格房間發現門沒鎖,一開門就看到兩人脫光光抱抱睡在一起。」

  「唉呀唉呀,罪證確鑿了呢,陪審團你們怎麼看?是要處以火刑?還是先閹割處置再進行火刑?」

  「等等,兩種判刑都只有死路一條啊!」

  老闆此話一出我整張臉都綠了,我確信著今天真的會死在這裡,絲毫找不到翻盤的可能性。



  死刑的聲浪一波又一波向我襲來,那隻狗又像是抓狂似的對我汪汪叫個不停,頭痛欲裂瀕臨崩潰邊緣,此刻我什麼聲音都不想聽只想取得片刻的安寧,若非雙手都被鐵鍊綁住真想摀住雙耳躲到無聲的個人世界。

  「唉呀唉呀,今天的利維坦比平時更加不安份呀,難道是察覺到什麼不對勁嗎?」

  老闆走過來小心翼翼抱起狗,牠的吠聲依然沒有停止,看上去十分焦躁不安。

  就在這時從我的影子當中有什麼東西浮現出來,竟是一位穿著破爛麻布衣的女童,從外表估算年齡大約才十歲左右,紫色的頭髮差不多留到肩膀以下幾公分,用沉重的表情盯著我看。

  不僅是老闆他們,就連我也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幾秒後啊嘶就抽起揹在背上的騎槍對準她的腦門,其他公會的戰士們也紛紛拿起武器靠攏過來將她包圍。

  「妳是什麼人?既然有潛影技能,難不成是跟我同樣是魅魔一族嗎?」

  啊嘶大聲盤問這位來歷不明的女孩,她卻絲毫不畏懼騎槍,冷冷地回過頭瞄了她一眼。

  「是的,我的名字是莉莉絲,是專屬於主人的魅魔。」

  莉莉絲?她是昨天那位可愛迷人的莉莉絲?跟當時給人的印象截然不同,而且體型也明顯小了一個size,倘若她所言屬實,難道現在這個樣貌才是真正的她嗎?

  「妳就是莉莉絲?怎麼回事?昨天我看到妳的時候可沒這麼小一隻啊?魅魔的體型取決於體內的魔力量,這麼看起來妳的魔力幾乎是見底了啊!」

  「說得一點都沒錯,因為昨天我的『魔力容量』爆表了,休養了一整個晚上才勉強能維持目前的形體。」

  「魔力容量爆表?這不可能!魅魔雖然本身的魔力並不多,卻也演化出可以吸收上萬人魔力的體質,魔力超過上限而爆表的案例我可從沒聽說過!」

  「是的,我也感到很意外,主人在昨天為我注入的魔力竟然可以直接撐破容量上限。要造成魔力容量爆表少說要在容量上限的兩倍以上,這也代表他體內的魔力量超乎常理。因此他不可能對那位眼鏡女做過什麼,若是真的發生了她早就被炸成灰燼從世上消失了。」

  「妳說什麼?這種事……雖然很難相信,但魅魔是不會說謊的。」

  「沒錯,既然妳也是魅魔就能明白,我們魅魔雖然會使用花言巧語誘惑男性,卻從來不會口出謊言,正因魅魔是最接近人心本源的存在,天生並沒有謊言這個概念,頂多是不說實話而已。」

  全場聽到她的說法一陣譁然,可是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麼我完全沒聽懂,她好像說到我的魔力量比正常人還多,可是芬格也提過異世界人的容量可能比這個世界的人還少,難道是個體差異嗎?也許是她從沒其他異世界人才產生的誤解。

  不對啊,既然我擁有如此龐大的魔力,為什麼我無法練成魔法師的技能?說不定大賢者的技能我也能使出才是。

  「唉呀,真是出乎我意外呀,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呢,傻蛋你現在正在想自己為什麼沒有魔法技能對吧?」

  「啊……嗯。」

  「唉呀,看來是猜中了,就來回答你的疑惑吧——當時的試驗並無從得知你蘊含的魔力量,現行的魔法道具所能測得的只有單次的『魔力輸出量』,簡單來說你雖然魔力很多卻無法自由運用這股魔力,因此才無法練成魔法技能。」

  「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

  「唉呀,你還不知道呢,我們的血氣或精氣蘊藏著高濃度的魔力,所謂的魔力補充是在進行體液交換時藉由『魔力梯度』的原理,使魔力量較高的一方把魔力傳給魔力量較低的一方,所以那位魅魔才會因瞬間接收到過盛的魔力發生爆炸。」

  原來如此,雖然還有些似懂非懂,總之就是我的魔力無法正常輸出,但是當我進行魔力補充時可以直接把魔力傳送出去,當時酒吧那場爆炸的原因根本是出在我身上……

  啊,我明白為什麼當時芬格會說我性騷擾了,也幸好沒有對她補充魔力,她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如此龐大的魔力的。

  這麼說的話就能證明我的清白囉?如果我真的趁夜侵犯過芬格,魔力容量遠比魅魔更低的她是不可能毫髮無損的,這一切都只是場誤會。

  「原來是這樣嗎……撒旦跟我並沒有發生過什麼啊……」

  芬格大嘆了一口氣,大概是確認自己的貞潔沒受到玷汙而鬆了一口氣吧?

  「唉呀,貝爾芬格,是我想太多了嗎?妳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失望呀。」

  「囉——嗦——死——了!我……我只是在感慨那傢伙竟然比我早畢業罷了,本來還以為他會陪我單身到老死呢!」

  她竟然是在怨嘆這個嗎!雖說我是因為掏錢出來偷吃步,嚴格來說我還算是單身吧?

  等等,話說回來,就算能釐清我不是犯人的事實,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是沒能搞清楚,為什麼飲料會被下藥,還有為什麼我們會裸睡在一塊兒?

  「對了,昨天我潛在影子的時候都看到了,在主人和眼鏡女都被飲料迷昏之後,是妳把他們的衣服都脫光,讓他們抱在一起的。」

  莉莉絲對著啊嘶指證歷歷,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她,她一副想辯駁卻又無法說謊的窘樣,最後在眾人的壓力之下才總算坦白招供。

  她表示自己接觸他人意識深處的能力並無法直接對我起作用,跟芬格總是格格不入似乎也是同樣的理由,正因如此即使對我用了吐露真心話的藥水訊問過,依然不信任我是否為叛徒而下定決心對我痛下毒手,也趁機對老是跟她作對的芬格進行報復。

  為此她才潛在影子內靜待時機,趁著我伸手關上儲藏櫃把果汁暫放桌面的空檔浮出來在飲料中加料,讓我們喝下昏迷再偽裝成發生過什麼的情景,如此一來我就會受到公審,芬格也會以為自己在不知不覺遭受侵害而蒙上永久的心理陰影。

  我不得不說那傢伙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只差一點就會被活活燒死,也險些造成芬格無法抹滅的傷痛,我總算明白芬格會討厭她的原因,空有豐滿的身材卻是個小心眼的傢伙。



  後來啊嘶因搞出這起事件被老闆追究責任,遭幽禁在地下室的禁閉室一個禮拜,以魔封石的手銬封印她的魔力,讓她獨自在禁閉室反省自己的過錯。

  這點程度的刑罰是看在她曾為公會付出過莫大的貢獻,並且還有騎士團施加的壓力,否則這種傷害公會和諧的罪行理應讓她囚禁到死。

  莉莉絲由於魔力缺乏,維持形體很耗費魔力,就繼續在我的影子中沉睡了,老闆知道我買了個魅魔就走過來拍拍我的後背對我賊笑,彷彿是在嘲笑我悲哀到跑去找魅魔逞慾。

  本以為得知我體內蘊含的魔力過於常人大家就會對我刮目相看,可是大夥們對我的態度依然沒太大的變化。

  根據老闆的說法,如果無法妥善運用,即使魔力再多也沒有意義,就如同存了一大筆錢卻領不出來一樣,只是徒有帳面上的數值罷了。

  話是這麼說,我還是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多少感到有些失望……

  心中這股不快的情緒該怎麼抒發才好呢?雖然在發生過這起事件後對芬格感到有些抱歉,可是早上才經歷過如此強烈的視覺與觸覺刺激,今天晚上就稍微發洩一下好了。

  從那之後我們逐漸回歸日常的生活,然而或多或少還是有受到這次事件的影響,例如芬格現在規定我只准白天進她房間,名義上是晚上她要畫同人誌,實際上應該是覺得晚上跟我在一起會很尷尬吧。

  也因此我跟笨卜的相處時間比先前那段時間還長一些,到了晚上他就吵著要我陪他玩騎馬打仗,這淘氣的孩子王讓我連好好休息的餘地都沒有,不過這樣熱熱鬧鬧也不賴。

  除此之外,事發的隔天才想起訂製的短劍還沒去拿,一大早就匆匆忙忙趕去武器舖,被那位矮人鐵匠罵了好幾聲「混帳東西」又訓了一個小時才總算是拿到貨。

  雖說是一場無妄之災,幸好還是得到了一把好劍,聽說是用矮人才做得出來的特製合金打造的,不僅揮起來十分輕巧,刀鋒也相當鋒利,據他所說就算是鋼鐵也能斬開,外觀稍顯樸素但非常實用。

  再三道謝之後就慢步走回公會,回到房間笨卜不知道跑到哪去遛達了,於是就想著該去找芬格了。

  這時莉莉絲又從影子浮現出來,同樣是那張板著臉孔的小女孩模樣,當時那位嬌羞可愛的氣質美女到底上哪去了……

  「莉莉絲,昨天真是謝謝妳了,要不是妳出面替我解圍,我可能就被燒死了。」

  「別這麼說,主人,既然您願意賞識我、選擇我,我將成為您的所有物,視您為我的一切。另外,以後用莉莉稱呼我即可。」

  「是嗎?莉莉,妳怎麼表情變得這麼嚴肅呢?」

  她把頭撇向一邊,不願直視我的眼睛,有點像是在鬧彆扭的樣子。

  「怎麼了嗎?」

  「主人,您對那個眼鏡女有意思嗎?」

  她把嘴嘟起來,音量不自覺愈說愈小聲,難不成是在吃醋嗎?畢竟買下自己的主人跟其他女人關係特別密切,會在意兩人的關係也是可以理解的,總之盡可能用不太會傷到她的方式回答吧。

  「沒有啦,我跟芬格不是那種關係,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

  「是這樣嗎?那就好。對了,主人,昨天熄燈之後您趁夜做了那檔事吧?」

  「欸?那個……妳誤會了,我……」

  「姑且還是告知一下,縱使您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逸散在空氣的魔力其實很明顯。沒能親自侍奉主人是我的失職,在此深表遺憾。」

  莉莉提醒我幾句就緩緩潛回我的影子當中,在完全沉進去之前又回眸一笑補充了一句。

  「另外,昨晚您發情時輕聲喊了那個眼鏡女名字好幾次的事,我不會告訴她的,請您儘管放心。」

  在那個瞬間我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的一聲,我還來不及解釋或反駁,她便完全融入影子當中……

  莉莉躲在我的影子對我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看來以後要謹言慎行了。

                                    

新登場角色

莉莉:莉莉絲在魔力容量爆表之後所變成的小女孩形象,由於爆炸使得魔力大量溢散導致無法再維持成年的體型,與先前在酒吧相比沒什麼表情變化。

設定補給站

魅魔:魔族中的特殊種族,種族專屬技能有「潛影」和「夜間偵查」,天生的魔力量並不多,但是魔力容量可達萬人之多,吸收魔力的多寡可影響體型及身材,另外由於是直接與心接觸的存在,即使花言巧語卻無法說謊。

魔力量:實際保有的魔力總量,在這個空氣充滿魔力的世界每天都會回復一定程度的魔力量,回復量會受個體差異影響,可藉由體液交換產生的魔力梯度進行魔力補充。

魔力容量:魔力量可儲存的上限值,若是直接注入容量上限兩倍以上的魔力就可能產生魔力爆表的情況,一般來說會因爆炸粉身碎骨,但魅魔的體質比較特別,只要溢散的魔力恢復到一定程度就能勉強維持形體。

魔力輸出量:單次使用的魔力量上限,魔力輸出量如果太低,就算魔力容量或魔力量足夠也沒辦法妥善運用魔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