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陰謀迫近(1)

本章節 3163 字
更新於: 2023-04-12
  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我突然驚醒,迷茫間,燁雪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和以前一樣活潑可愛,但也有幾分煩人,偶爾黏著我不放,偶爾連正眼都不願看我一眼,她會在飽餐過後留下一水槽的餐盤給我洗,在睡前和我搶浴室洗澡,可在戰鬥時,她又會是最堅挺的後盾。
  
  她那藍色的長髮像天空,也像海洋,一望無際,卻充滿未知,這些特質,正如燁雪本人那樣。
    
  「燁雪!妳醒……」
  我睜眼後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看向身邊的燁雪,很遺憾,這只是我的錯覺罷了,大概是夢吧,總之,燁雪仍維持著我記憶中的樣子,靜靜地躺在沙發上,那姿態讓我想起童話中的睡美人,我深吸了口氣,雙手摀住臉,朝天哀嘆著。
  
  「怎麼會這樣啊,我好遜……」
  自責與悔恨再次蔓延至全身,都怪我,我沒有保護好燁雪,沒能守護住在乎的人,在人間時的孤傲執著,如今成了我的絆腳石,讓我在重獲新生的路上摔了一跤。
  
  我撫著燁雪的頭髮,將瀏海撥開露出她的額頭,並輕輕地把手背放在上面。
  
  「還是和以前一樣冷冷的啊。」
  不知道這是不是燁雪名字的由來呢,冰冰的體溫,像雪一樣的白皙肌膚,個性又充滿了兩面性,不過這所謂的「兩面性」似乎隱藏著更深的謎團。
  
  「莉莉妲」到底是誰?
  
  很可惜,或許能解答這問題的其中一人是個混蛋,肆意玩弄生命的逢煌月已經在槍口前倒下了,而作為當事人的燁雪還沒有恢復意識。
  
  至於萊……一直都維持神秘表象的他,現在看來,是不是也是為了掩蓋什麼不想被我們察覺的真相呢?
  
  想到這,我從「軍火庫」中拿出當時刺傷燁雪的匕首,接著張開手,緩緩的用刀鋒朝著掌心劃去。
  
  畢竟,發現真相最好的方法,就是實際驗證了。
  
  我屏氣凝神,而結果令我感到意外。
  
  萊說謊了。
  
  我的手隨著刀的移動,慢慢的多了一道傷口,同時伴隨的是難以忍受的劇痛。
  
  雖然在刀離開的幾秒鐘後,傷痕迅速癒合,並留下淺淺的疤,而且跟之前我們面對的所有敵人,以及燁雪一樣,傷口沒有滲出一滴血。
  
  我不信邪的用另一把刀再試了一次,可最後得出的結果還是一樣。
 
  造成這種情況的,只有兩種可能,要不我們根本不是純正的神,不然我們對付的壓根不是純粹的人類。
  
  萊口中那以超能力為幌子,藉口「冒充神的人類」,他對「偽神」那恨之入骨的樣子,難道都只是演給我們看的一場戲?
  
  但現在,如果連萊都消失了,那我真的就剩下孤身一人,和以前在人間沒兩樣,身上背負著無數條生命。
  
  所以我寧願相信萊,相信這只是他的口誤,相信虛渺的真相沒那麼複雜,相信燁雪會醒來,相信我這因禍得福的第二人生能夠繼續維持。
  
  找出自己死亡的原因已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待在身邊,能夠觸碰到的人,不是嗎?
  
  起身來到廚房,打開冰箱門走進其中,縱使從任務開始到現在,我什麼東西都沒有吃,可途中,散發誘人香味的美食我一眼也看不上,直至盡頭處,想起燁雪最喜歡的甜點,我便簡單地拿了一片草莓蛋糕。
  
  回到客廳,我將蛋糕放在茶几上,放在燁雪的一醒來就能看到的地方,握住她的手,我輕聲說道:「燁雪,我拿了妳最愛吃的草莓蛋糕喔,所以……拜託妳快點醒來吧。」
  
  但就算這樣,燁雪還是沒有動靜,我很傷感,卻沒有流淚,也許是因為太久沒哭過了,忘了眼淚為何物,最後拿了條毯子給她蓋上後,我終於直面現實:接下來,就是沒有燁雪的生活了。
  
  到浴室簡單沖個澡後,晚上,我把燁雪抱到我房間,讓她睡在柔軟的大床,自己則下樓睡在沙發上,一天天過去,空氣變得安靜,飯後要洗的碗盤少了一份,一切好像回歸了在人間的獨居生活,可我卻慢慢感到恐懼,萬一我又習慣回了這樣的生活怎麼辦。
  
  「好不容易,有了可以改變的機會……」
  這天我在沙發上,望著黑漆漆的電視,沒心情打開來看,每天,我都會放一塊草莓蛋糕在客廳的茶几上,就在燁雪最喜歡坐的位置前,期待哪天她醒來後,一下樓就能看到,可到了晚上,還是得迎來我自己把它吃掉的結局。
  
  鬆軟綿密的海綿蛋糕放入口中,草莓的酸甜和奶油的純香相互輝映,很好吃,可以理解為什麼燁雪會喜歡吃這個。
  
  「沒有任務能夠轉移注意力,好煩…」
  我想過要祈禱,明明在人間時不會這麼做的……可現在成神後,反而遵照著人類的本能,向未知又強大的存在尋求庇護,將希望寄託於其中。
  
  距離上次任務結束,萊把我們送回來,粗略估計已有一週的時間,這其中不只燁雪,連萊都沒有動靜。
  
  「對啊,萊那傢伙到底是去哪裡了?收拾善後需要花那麼久的時間嗎,還是說……」
  我想起了那時從逢煌月手中奪取的神秘金屬盒,還是說,萊是在找這個?
  
  我從「軍火庫」裡將它拿了出來,仔細端倪,上頭髮絲紋的處理相當細膩,摸起來就有如光滑的玻璃,而金屬的黑也黑的深邃,試著用大拇指按了幾下,可卻毫無反應。
  
  當腦中出現這些念頭時,說曹操曹操到,萊這時好巧不巧的敲響大門出現了,就像算準時機一樣,幸虧我在那之前就把盒子收回「軍火庫」中,並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萊則踏著小碎步,任由紫色的長髮飄逸,晃晃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喔?蛋糕欸!啞音,沒想到你還挺近人情的嘛,居然為了我準備好食物,那我就不客氣啦。」
  他一眼看到桌上的草莓蛋糕,也不多問幾句,就直接拿起盤子,狼吞虎嚥地將整塊蛋糕塞入嘴裡。
  
  「等一等,那不是──」
  他的動作之快,甚至我都來不及出聲制止。
  
  「嗯?怎麼了?」
  
  「唉,算了。」
  看著股著雙頰像隻倉鼠一樣的萊,我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是說,燁雪還沒醒啊。」
  咀嚼完嘴裡的食物後,萊突然好奇地開口向我問道。
 
  「她好像傷的很重,萊,你有什麼方法吧,無所不能的你一定有辦法可以幫到她吧!」
  我無意間向萊做出了求救般的發言,不過萊聽了只是搖搖頭說道:「我很抱歉,據你的描述,這樣的傷勢,唯有讓她好好休息才是最有幫助的,目前我們能做的就只剩等待了。」
  
  「這、這樣啊……」
  一瞬間,我很想告訴萊燁雪變成這樣的真正原因,但話到嘴邊後又被嚥下了。
  
  因為想起燁雪說過的,雖然當下沒來得及回應,可如果連這都無法做到,那我也沒資格稱自己是她的夥伴了。
  
  見我低下頭,萊似乎是為了緩解凝重的氣氛,坐到我旁邊搭著我的肩膀說道:「哎呀,幹嘛啦,看起來一副失落的樣子,燁雪的事又不是你的問題,殺手本就不是為了守護他人而生的不是嗎?相反地,幹掉逢煌月,取走他的性命才是你的工作,而你完美的達成了喔。」
  
  「不要說這種話……」
  我低下頭,視線看向地板不想面對,而萊則用冷靜的口氣答道:「奇怪…我有說錯嗎?」
  
  見我沉默地垮著臉,萊有點尷尬的繼續說道:「啊…抱歉打壞你的心情了,你也知道,我平常不會來煩你們,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
  
  「是嗎?我怎麼沒有感覺?」
  
  「那當然啊!所以我這次來就是想問你一些事。」
  說著,萊將身子往我這更靠近了些,企圖用縮短物理上的距離來創造親近感。
  
  「就是啊…那個,逢煌月在死前有沒有透露什麼…就是藏有秘密寶藏啊、或是一些對他來說非常重要,形同生命的東西啊?」
  他靠在我耳邊像說悄悄話一樣小聲問道,我趕緊把頭撇開,畢竟這樣實在是太噁心了。
  
  「不要這麼害羞嘛!如何啊?他有說什麼嗎?我知道我知道,那時候叫你把他一槍斃命,那他的手下之類的呢?沒有人告訴過你什麼機密資訊嗎?」
  
  萊果然在尋找什麼嗎?那個神秘的金屬盒想必是關鍵,對此,我必須抓牢這個線索,不能輕易告訴萊。
  
  「呃…如果你要一個特定物件的話倒是沒有,不過我有聽說逢煌月在各地都有自己的安全屋,我們所知的那間屋子只是冰山一角。」
  
  聽到我這麼說,萊用手搓揉自己的臉,皺起眉頭,感到困擾地說道:「啊啊啊!逢煌月這傢伙!真是麻煩死了,唉……總之,還是謝謝你,啞音,我在人間的事還沒有處理完,這裡就先交給你嘍。」
  
  我看著萊的金色瞳孔,堅定的點點頭後,目送他的背影走到宿舍的大門,在離去前,他突然轉頭,語重心長地望著我說道:「啞音,相信我,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為何要這樣做。」
  
  說完,他就推開厚重的門消失在黑暗中,他的這句話沒有在我心中激起漣漪,至少…目前還沒有。
  
  我再次來到廚房,拿出一塊新的草莓蛋糕放在桌上,不管怎樣,日子總要繼續,於是我按下遙控器的開關,讓電視裡傳出的聲光充斥整個客廳,營造沒那麼空虛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