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之三－異時空同位體

　◆


　　呲……呲呲……。

　　叮。

　　《第一次系統讀取進度完成。》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似乎還有一股不祥的氣息。

　　空間似乎不太穩定。

　　《阿，抱歉，似乎有些錯誤，正在建立新的正確時間序索引。》

　　是系統在講話？聽起來是女生的聲音。

　　《我是女生，沒有錯。》

　　我揮了揮手，抓到了一個繩子，似乎可以拉動著。

　　咔噠。

　　照明非常昏暗。

　　整個深灰色房間籠罩在一種冷冽的氛圍中，充滿著寂靜和死寂。

　　除了鐵床之外，房間裡沒有其他的傢具或物品。

　　牆上空無一物，沒有窗戶，就像是監獄一樣。

　　《請稍待一下。》

　　「喵。」聲音從鐵床下面傳來。

　　《不要過去。》

　　不要過去？

　　《不行。》

　　好吧，聽你的。

　　床下似乎有動靜。

　　貓優雅地從鐵床下方鑽出來，那是隻橘貓。

　　它伸出前爪，輕輕地舒展著身體，好像在伸展懶腰一樣。

　　但跟我救起的那隻有點類似，又不太一樣。

　　然後牠看著我，牠的雙眼就是個黑點，兩個圓圓的、大大的黑點。

　　真要說的話哪裡不一樣的話，應該是眼睛吧。

　　彷彿深淵一般，會把人拉入無盡黑暗。

　　使其一切崩毀。

　　《遠離它。》

　　牠蹲坐了下來。

　　《新的時間序建立完成。》

　　《一秒後，進行讀檔。》

　　轉瞬間，貓的突然伸出無數隻黑暗般被某種未明文字環繞的觸手，觸手向我襲擊而來──

　　就在碰到那瞬間。

　　呲……。

　　《讀檔開始。》

　　《清除讀檔錯誤時間線記憶。》

　　《清除失敗，權限出現錯誤，改為放入記憶深處隱藏區。》
　
◆

　　叮。

　　《讀取進度完成。》

　　呲……呲……。

　　頭似乎有點暈眩，但還沒問題，站得起來，還可以，還可以。

　　我畢竟是第一次讀檔。

　　多少會有些副作用，要嘗試習慣一下。

　　「懂了齁，所以說現在你出去就是個砲灰，你這能力值，也許後期能當的趁職的法師，不過我現在鑑定你就沒甚麼技能，出去應該撐不了一分鐘吧。」

　　《將繼續繼承結算，讀檔之前的所有動作統計。》

　　嗯，沒錯，何止去當砲灰，面對這樣的過於逆天的存在，其勝率可以用數學上概念微積分中的無窮極限，無限趨近於零來形容，也就是說無論女神召喚了多少人送去那個世界，在這樣的情景條件之下，都只是去送頭的。

　　身體突然癱軟，重心不穩，頭朝後癱倒在地。

　　戰鬥後的恐懼餘勁到了。

　　明明現在沒有受傷，沒有流血，沒有半點問題，卻感覺身體被聖劍刺穿的殘留感，猶如歷歷在目，那冰冷的生命流逝，那無助的肢體癱瘓感。

　　我的身體在不自覺的顫抖著。

　　強者之間的戰鬥只有一瞬之間，第一次出戰，接著，第一次被秒殺。

　　也許這就是我作為一個平凡人那微不足道體會。

　　即使我有外掛般的技能。
　　沒有做好萬全準備，沒做好戰情即時應對，沒做好情報蒐集。
　　在戰場上有任何０．００１秒的恍神、疏失、放過錯過一個機會。
　　如果我找不到能那關鍵性、決定性的一瞬間，並加以突破，並控制住優勢。
　　最後等著我都只是讀檔──再來一遍。

　　在這個剎那之間我似乎看到我未來的道路，我的未來。

　　這轉生不是通往我夢想中的後宮天堂，而是通往無限重複輪迴煉獄。

　　「拓也小朋友，你都還沒出發，怎麼就先躺在地上了呢？」

　　「……」
　　
　　傳說中的勇者帶給我精神震撼。

　　即使離開了戰場，影響的程度遠遠大過於我的預料。

　　現在的我腦中只有一片空白，甚麼都不想思考。

　　我甚麼都不想思考。

　　只想好好的放空，想想接下來的人生該怎麼辦。

　　「不能轉生之後到異世界還當個鹹魚阿。」

　　「我回來了。」

　　「你都還沒去呢。」女神滿頭問號，搞不懂我到底在說甚麼的樣子。

　　「先讓我休息一下。」

　　我感覺。

　　我來到了輪迴地獄，而現在只是開端。

◆

　　我從一開始癱軟在地上，放空大腦，到後來稍微能動了，在一旁找個石柱背靠著，呆坐在那邊，望著白雲，望著那清澈藍空，甚麼話都沒講。

　　靜靜的，任由輕風微微吹拂著。

　　看著遠方的綠葉隨風飄浮，看著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落。

　　大奶女神似乎注意到了點甚麼，早早就離開了，說是去準備點甚麼東西。

　　但其實看出來，我想一個人獨處吧。

　　這世界的太陽與雲影也在緩緩地再移動，時之軌跡。
　　從陽光普照、艷陽高昇；到夕陽西下、落日餘暉，──至夜幕低垂。

　　待回過神來，周遭已經有不少螢火蟲了，在夜空下亮起微弱的光芒。

　　在廢墟國王座廳不遠處傳來火焰燃燒滋滋作響，由於不在視野範圍內，所以我只得站起身來緩步走過去看看，然後看見女神已經在那堆起營火了，並且火烤了幾隻魚，烤魚的香味隨風飄了過來。

　　這味道，是秋刀魚的味道，還撒了些許海鹽上去。

　　是我平日最喜愛的一道料理，鹽烤秋刀魚。

　　女神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旁邊放著一個已經打開的塑膠漁獲箱，裡面擺滿了處理好的十幾條魚和幾顆檸檬。旁邊還有一塊看起來像是從廢墟中搬出來的可以坐的石塊，這大概就是我的座位了。

　　「過來這邊，坐下來吃吧。」輕輕托著下巴，示意我趕快過去。

　　這感覺就像是在戶外野營一樣，一個大姊姊帶著我這個小弟弟。

　　「我感覺這一次，我們會相處很久。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得照顧你這個小毛頭。」女神說著，似乎感覺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去別的世界，買了一些食物回來。」

　　「嗯！」

　　不知怎麼，感覺眼眶有點濕潤下來，雖然沒有很多，但總感覺有點感動。

　　我默默的坐到女神旁邊的石塊上。

　　「邊吃，邊講吧，看樣子在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技能在。」

　　的確是有不知道的隱藏技能在。

　　女神遞了一隻烤秋刀魚過來，給我接著，微微的煙燻鹽烤香氣，頓時迎面而來，我默默的咬了一口，魚肉的油脂滴了幾滴到地上，為了不浪費那些精華，我稍微調整了一下拿的角度姿勢，讓油脂不太容易滑落滴下去。

　　「讓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上位女神──零式央末，終焉之女神，掌管數據演算與分析，在情報為零的情況下，解決眾神無法解決的問題世界。你可以叫我央末姊。」

　　「真要說就是在無數眾多個異世界，其中某個世界，已經惡化到沒有任何神明、女神可以解決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被分配我的工作旗下，並嘗試重置這個世界。」

　　「不過這次這個世界是特別的，其部分內容被標記為權限不足、禁止查閱事項……」

　　「那個……我在想，之前被召喚的勇者是不是帶回來的情報太少了，既然我是第七千多萬位，真的沒有其他人帶回情報過嘛。」我輕聲問著央末女神。

　　考慮到之前那麼多人被召喚，總不可能沒有人帶著一些資訊回來吧。

　　央末女神嘆了一口氣，接著說。

　　「這個嘛，如果以勇者身分被召喚到這邊，如果又恰巧死亡了，靈魂就會回歸正常的順序，回去其他的世界。」

　　「但這才是真正的問題，代表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世界的難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越來越難攻略，最後才到了我的手上。幾乎全部都是零進展的情況。」

　　「即使有些進展的情報，這種資訊也會隨著時間開始變得不準確或無效。換了幾個神之後，所帶回來的情報可參考價值也會大幅降低。只有當下自己親自派出去，努力帶回來的情報才具有分析參考的價值。」

　　央末女神停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接著繼續說道。

　　「雖然你是第７０３５６２９１位勇者，不過以我來說大概是我第１１３８位選擇召喚而來的勇者，你就知道前面經手的那些神有多慘烈──超級慘烈的。」

　　央末女神這時也拿起了一隻秋刀魚，開口吃了起來。

　　「嗯！我烤魚的料理技術，還是不錯的。」

　　「是說，你看過你自己的等級了嗎？」

　　「阿……沒看，我調系統靜音了，連介面都隱藏了。」

　　「你不看一下嘛？」

　　「？」我轉頭看著央末，一手拿著烤魚。

　　「有甚麼很重要……」我問道，伸出另一隻手點開右下角的解除靜音和顯示介面的視窗，使用者介面跳了出來，經驗值仍在逐漸增加。

　　「快９９９等了喔！第一階段滿等！」

　　>　名稱： 神坂 拓也 (Kanzaka Takuya) 　職業：勇者
　　>　年齡 : 15 (Locked) 性別 : 男　　
　　>　Lv：968
　　>　HP：1346781　MP：3073480
　　>　攻擊力：385461　防禦力：534791
　　>　速度：549318　魔力：1868873
　　>　抗性：無。
　　>　技能：情報鑑定、倉庫、合成、分解、契約召喚
　　>　固有能力：橘貓之庇護

　　然後，沒有然後了，差一點忘記手上還拿著一串烤魚，就不小心滑了下去，不過好佳在，沒有掉到地上，接了起來。

　　應該再過不久就９９９等了吧。

　　「現在可以跟我講講了，你怎麼在完全沒出去的情況下，把等級升到９９９的方法。」

　　「……這個嘛……我也不太確定該怎麼說呢。」

　　我到底該不該說呢，我想想。

　　《可以說。》

　　可以說？系統這樣覺得的嗎？

　　《不說的話，根據過往紀錄，女神也會猜得出來。》

　　過往紀錄？系統你再說甚麼？

　　「我大概也猜得出來，機率最高的可能性。」

　　「嗯，我作弊了。」我說。

　　「果然是這樣子的嗎，剩下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只見央末女神突然擁抱起我來，將我的臉硬貼在他的大奶上，感受到一股柔軟而溫暖的壓迫感，但甚麼都看不見。

　　她輕輕對我耳語。

　　「也許你是唯一能破這局的存在，但現在的你還不夠強，你要變強拓也，不能軟弱。」
　　
　　
◆

　　呲……呲呲……。

　　《抱歉，系統似乎出現了一些不該出現的時空宇宙錯誤，正在修復中。》

　　甚麼錯誤？發生了甚麼事？我快沒辦法呼吸了。

　　《時間序資料還是安全，所以可以正確回到剛剛位置。》

　　央末緊緊抱著我，呼吸變得急促，卻無法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央……央末女神……我……我快不行了……」

　　『我最喜歡拓也了！』央末說著，但聲音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年輕了很多。

　　我想要推開央末，央末卻是把我抱得更緊。

　　「先……先讓我吸口氣……」

　　「阿……好吧，抱歉。」央末鬆開力道，我推開了央末，腳步一踉蹌地後退，往後倒下，雙手撐地。

　　我閉上了眼睛，猛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終於感覺解脫了。

　　哎……

　　睜開雙眼，周圍還是一模一樣的環境。
　　卻看見眼前是銀色的短髮的少女，穿著白櫻色般連身洋裝。
　　眼眸是深邃的湖水藍色。
　　平平的，我視線緊緊地盯著那如同平地一般胸部。

　　這是誰？我的大奶央末呢？

　　「……央……央末？」
　　
　　『對阿，你這眼神看起來我像是個陌生人一樣！』眼前的央末嘟著嘴看我。

　　我只是楞著。

　　『你可是跟我約好終身要再一起生活。』我頓時瞪大眼睛看著她。

　　這麼激進？我都不記得央末是那種會看上我的女神。

　　系統、系統、系統、系統、系統、系統！

　　系統，這是甚麼回事？

　　《不好意思，系統網路內似乎存在著某種干擾，造成了讀檔系統錯亂。》

　　不，不，我是說，我眼前沒有大奶的，平胸少女央末是誰？

　　《上位女神──零式央末，終焉之女神，掌管數據演算與分析》

　　不，不，不。

　　我只的是大奶央末跟平胸央末，是甚麼關係？

　　《平行世界同位體，異時空同位體，這是不同宇宙拓也的存檔紀錄。》

　　還可以讀取別宇宙的嗎？！

　　《正常情況下不行。》

　　『拓也，怎麼了？』

　　這種時候應該講甚麼，又不能拖太久，又是第一次見面，又要裝作很熟。

　　央末頓時撲倒在我身上，將雙手放在我身體兩旁，瞪大雙眼看著我。

　　這對身為阿宅的我，一見面就正面硬上我，有點太過於刺激了。

　　「我……我覺得……」

　　央末只是瞇起了眼睛。

　　近距離面對面看著我，打量著我，觀察著我，注視著我。

　　「疑？你不是我的拓也，不過你跟拓也長得一模一樣。」

　　「嗯……我不是……你怎麼分出來的……」

　　「這個嘛。」少女央末笑咪咪的說，「我的拓也，他會這樣子做。」

　　接著把我的一隻手，強拉了起來摸起她平平的胸部，我頓時臉紅了起來。

　　這宇宙少女央末版本超開放的阿！！！

　　還有另一個宇宙的我這麼主動的嘛！？

　　還是我身為阿宅太保守了？！

　　「不過拓也臉紅的樣子一樣呢，但──」

　　只見眼前的央末在身為小男孩的我身上，像隻動物般嗅了嗅，不知道在聞甚麼。

　　『你身上有貓的味道，大肥橘的橘子味，我的拓也是紅酒味。』

　　「……我想是因為我抱過牠吧。」

　　『不是，我不確定──你看起來像是阿呆宇宙來的。』

　　「欸？！我看起來有這麼笨嗎，我好歹也是考上公務員。」

　　『笨笨噠。』央末毫不猶豫地說道，然後雙手拉捏著我的臉皮。

　　想當年我讀那麼多書。

　　歷經千辛萬苦終於考上了公務員，還通過了體能測驗。

　　『我的拓也，穿越之前是資深霸道總裁，他三天速通了，不過那不重要，你打贏艾倫沒？看起來你廢廢噠，應該打不贏。』

　　……

　　…………

　　………………

　　「身為穿越之前是阿宅的我，一定可以想得出打贏艾倫的攻略方式。」

　　不能服輸！

　　『我不相信！那你現在跟我說說怎麼打贏！』

　　「還沒想！我穿越才來第一天而已。」我義正嚴詞的說道，「不過我毀滅了尼姆洛斯世界，艾倫都沒有死。」

　　『是的，艾倫不會死，不論你怎麼努力都是一樣，但……』

　　央末突然漂浮了起來，身體逐漸脫離地面，懸浮在空中。

　　雙眼閃耀著神祕的光芒，專注地盯著我。

　　周圍環境模糊，暗了下來，周圍出現個無數魔法陣在快速旋轉。
　　
　　《在一分鐘，就可以回去了。》

　　系統等等。

　　只見央末快速地毫無表情如同機械一般冰冷言語：『你真的是第一天嗎？』、『你似乎漏掉甚麼？』、『也許你的確可以打破這局。』、『你並不是被命運選中的人。』、『仔細思考艾倫是不是你的敵人，如果艾倫沒有叛變，而是另一種可能性。』

　　『還有，你是誰？』

　　央末看著我，就彷彿我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那樣。

　　那這樣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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