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三十九章：自責。

　　「是我不好，不該生妳的氣，不該讓你遭受風險……」

　　好一段距離，卓玄峰抱著她椅坐在一處巨石邊不停呢喃。

　　他彷彿真的懊悔，語氣既焦慮又自責。

　　路霏霏只是看著，就這麼看著，藥力下她動彈不得，對方想做什麼她也無法抵抗，她或許能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聲音又是否含糊，其中最大的原因還是不知怎麼面對他。

　　「對……對了！我這有藥，應該可以……可以緩和妳的狀態。」

　　卓玄峰彷彿忽然想到，著急的從百寶戒中取出小藥包，動作慌亂，拆開時些許藥粉散了出來。

　　他就這麼把攤開的藥包遞到陸霏霏輕閉的雙唇前，口中不斷呢喃著：「相信我，我不會害妳的……」

　　陸霏霏眼珠子上下轉動幾下，嘴角微微挪動，卓玄峰並不急，依舊柔聲說道：「聽話好嗎？把藥吃了，它定能緩解妳的狀況。」

　　他像是在徵求自己的同意，要自己自願服用，看著他，陸霏霏終於開口：「師兄有一件事……你、你老實告訴我好嗎？」

　　陸霏霏並不清楚自己音量有多大，是否口齒不清，但顯然卓玄峰聽得懂，他重重點頭，將藥粉挪開些許。

　　「老實回答我，這是什麼藥。」

　　死死盯著他，路霏霏盡可能表現嚴肅，然後問道。

　　此時心裡早有了判斷，那時離開據點，庚沉向她傳遞一道傳音，他讓自己小心卓玄峰，說他從小道消息得知對方和某弟子購買強烈媚藥，剛剛在外林處撇見一包粉包被卓玄峰握在手裡，他甚至懷疑在鍋裡投藥的就是卓玄峰。

　　這話同樣讓卓玄峰冷汗直流，身子一抖藥粉撒出了大半：「當、當然是緩解的藥、藥啊！」

　　在這雙眸子的注目下，他心虛的回答已經說明一切了。

　　面前的人終究是卓玄峰的心上人，他可以試圖欺騙，但靈魂的拷問下，他無法做到表現自然。

　　「那麻煩師兄了。」

　　陸霏霏虛弱的聲音傳來，答覆讓他心頭一喜，可望眼看去人兒雙唇微張，美眸已然閉上，淚珠隨著眼角點點落下，一滴又一滴划落，也一滴又一滴的滴在他的心裡。

　　他知道她知道了，不只是知道也放棄了抵抗，或許是無法抵抗，也或許……是徹底的絕望，這一刻卓玄峰終於讀懂陸霏霏的心態。

　　包裹藥粉的外包滑落在地面，藥粉落到土壤部分隨風飄散，卓玄峰緊緊抱住她：「對、對不起……我錯了……霏霏對不起……」

　　這一次的道歉是發自內心的，終於意識妒火讓他失態，讓他做出何等的荒唐事，又是如何傷害對方。

　　淚水沿著臉頰滑落，沾濕卓玄峰的肩膀，滿滿哭腔帶著懇求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沒有襲擊三光對不對？」

　　「我……對不起……」

　　陸霏霏想聽見他的答覆，然而卓玄峰的回答只是不斷道歉。

　　她其實心裡早已有數，牽著疲憊的嘴角請求道：「回去好嗎？回去救他們，當回那個……卓玄峰，那個我喜歡的玄峰好不好……」

　　在選擇自我欺騙那一瞬間，陸霏霏終於意識到雲凡交代的，徹底明白自己到底喜歡誰。

　　她喜歡雲凡，因為雲凡好玩總有新鮮事也不會像其他弟子那樣討好自己，她討厭卓玄峰，他總是黏著自己管東管西，可這段經歷讓她感覺對方陌生，感覺自己失去了對方，那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對倆人的喜歡是截然不同的，雲凡是朋友，而他……

　　一直來她都不曾想過這些，倆人好像就理應一起，打小一起長大，沒有所謂的初識，沒有所謂的熱戀，甚至沒有面見家長的驚慌，這和陸霏霏讀過的小冊不同，對被包辦的姻緣本能的排斥，可是實上他們就是那些走過熱戀，理解彼此，處在分開與共營抉擇點的道侶，他們了解對方，哪怕自己沒發現，但事實就是如此，因此對方的變化讓她失望畏懼，讓她清楚那不是真正的他。

　　「好不好？」陸霏霏又一次詢問。

　　「好，等我送妳到安全的地方，我就回去……就回去救他們。」

　　「不行，現在去，帶上我……玄峰……我好累想、想睡一下，等我醒來想看見你還有那些被解救的同門，答應我……答應我好嗎？」

　　詢問落下數息，答覆才從卓玄峰口中傳來：「好，我答應妳，保證一定做到。」

　　卓玄峰或許因為妒火做出違背原則，甚至差點鑄成大錯，但有一點從來沒有變，那就是他對陸霏霏的重視遠高過自己，這也是為何對方能讓他迷途知返。

　　雖然卓玄峰對自己有一定的信心，但關乎陸霏霏的安危，還是本能的反對，如今這樣的許諾對他相當不易。

　　話音落下，這才發現陸霏霏已然沉睡，眼角還有未乾的淚痕，嘴角卻翹著好看的弧度，他並不知道，人總是在失去後懊悔，失而復得最讓人珍惜，不管是他或是陸霏霏都一樣。

　　他們或許還有很多問題，但她不想去想，也沒力氣去想，當那個熟悉的人再度回到自己面前，一切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最少……等面對了再說，兩個人一起天大的難題都有解決的辦法的？

　　放心下來的她，是抱著這樣心思沉睡的。

　　卓玄峰將她放下，從百寶戒取出一件外衣套在她殘破的衣裳上，將她拖起揹負，彷彿有感，當身軀貼附在對方寬厚的背膀上，陸霏霏下意識環住他的後頸。

　　這行為卓玄峰本該感到喜悅，此刻內心卻是沉重，深深沉了口氣，才揹著她，朝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