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顏酒抱著恢復貓咪大小的漆漆，迅速與姍姍來遲的善後者交接後續工作，實驗者在被皇甫時重傷後，茍延殘喘地堅持沒多久時間，就砰然倒地，魊也因此消失，他們非常克難地爬過擋在隧道中央的屍體，所以，全身臭氣逼人還能堅持到善後者到來已是非常不容易，尤其渾身髒兮兮的皇甫時就像被跳蚤騷擾般，一時半刻都停不下來，焦慮地走動著。

終於回到下榻旅館後，學長他難得沒有多說一句話，直奔房間，顏酒幫漆漆擦拭過全身和腳掌，以及新長出的翅膀，那位置正好是牠先前喊癢的地方，此時想想，原來一切都早有徵兆，變身後的影響耗盡了靈力，只見牠呈大字型仰躺在床舖上呼呼大睡。

顏酒在一陣忙碌後，才終於進到浴室，洗去一身髒污黏液，數十分鐘後，吹完頭髮，CALL學長卻遲遲沒接聽電話，擔心是否有什麼意外，她直接來到他房門前，輕敲幾次也沒任何反應，只好呼喚裡頭的獬豸幫她開門。

髒衣服直接被扔入垃圾桶後踢到房門口，回收的殘骨被妥善放置在半開的行李箱內，浴室裡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獬豸身上也被收拾乾淨，鱗片閃爍著光，脖頸、胸前與尾巴的五色長毛還濕漉漉地，顏酒拿起乾毛巾幫牠擦乾，當拿起吹風機時，牠便搖頭，從陽台門的細縫鑽出，跑到外頭去吹風晾乾。

顏酒見牠沒事，便細心地拉上簾幔，將藥與繃帶一一放到小桌上，喀地一聲，皇甫時出來僅圍著一條浴巾，手上拿著毛巾擦頭髮，赤裸白晰的胸口不斷有水珠滑落，體型勻稱而挺拔，一看到房內突然多出的人時，瞬間停下腳步變得呆滯而僵硬。

「抱歉，學長……」顏酒滿臉通紅地轉過身，「還是，我先出去……」慌張而流暢地道歉，但是走出去又會跟皇甫時錯身而過，感覺尷尬到不行，室內溫度因水蒸氣而逐漸變得炙熱，空氣似乎也變得稀薄。

「不用，我很快就好。」皇甫時迅速打開另一個行李箱，急忙拉出幾件衣物，又躲回浴室裡，啪地一聲有東西落地，「我沒事，不小心弄掉了！」裡頭傳來有點失真的聲音，然後布料摩擦的沙沙聲後，很快得以一身T-shirt短褲的休閒裝扮，服裝儀容正常的學長重新回歸，但隱藏在毛巾下的緋紅耳朵，仍顯露出男子的羞赧。

「……手機那個……然後……小黑……開門……」顏酒指向陽台，拿著藥與繃帶解釋她為何會出現在房內，但整個腦中都是剛剛眩目的畫面，頭昏腦脹的，一整個語無倫次。

「抱歉，因為實在太臭了，就稍微洗得較久一點……」皇甫時專注地擦著濕潤髮絲，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女孩，只想挖坑埋了自己，怎麼會一時忘記帶衣物去洗澡，就遇上這種窘態百出的局面。

顏酒好不容易調整過來，就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肌膚，心想學長肯定在裡頭洗到快擼掉一層皮，她突然靠近他，他被突如其來的親近，驚得瞪大眼睛愣住，連呼吸都差點忘了，彼此貼近的距離，幾乎能數清她右眼上睫毛，還能看到躲藏在瀏海後的銀灰星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很香！」，又抽身坐回原位。

皇甫時當下只覺得他被撩了，但又發現是自己想太多，以她遲鈍的個性，根本不懂何為撩撥人心，他加快擦髮的速度，順便藉此抹去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

「那個……實驗體出現的時機有點湊巧，那個老師，妳要多加註意。」他板起臉十分正經地講到公事，免得被鼓譟的心跳聲洩露他那些無法宣之於口的秘密。

「好……學長，手。」顏酒拿沾了藥劑的棉球，向他伸手，膚若凝脂雪白得透亮，讓他一時恍惚，「手！」小手再次晃動。

皇甫時伸出受傷的手臂放到她手上，被突如其來的柔嫩溫暖，又直接弄得腦袋短暫當機，她看到因泡水過久而泛白浮腫的傷口，責難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輕巧地為他上藥，然後輕輕吹乾後包紮，綑上繃帶，然後完美地打個小蝴蝶結。

皇甫時直到她離開他身邊，才放開另一側緊捏住被單的手指，被沐浴後的香氣籠罩，那若有似無的碰觸在手臂上熨燙而過，以及涼風微癢的如蘭氣息，就像無數螞蟻爬上心窩，引起一陣又一陣的波濤，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浮躁不安的思慕之心，在看到手中央的黑線，滾燙的內心如同被一桶冷水淋下，再熾熱的熔岩也會瞬間被澆息，他捏緊左手，笑容變得苦澀。

「學長……我先走了……你休息……明天見！」顏酒收拾桌上的東西，和低頭不語的他揮手告別，卻只得到他悶悶地一聲嗯，她心想學長潔癖真的很嚴重，要不然，等等幫他買杯甜甜的奶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