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開店營業

隨著夜幕低垂，開店營業的「落華」也染上喧嚷的氣息。

一邊側耳聆聽樓下的歡言笑語與杯盤碰撞聲，我緊跟在娜茵身後走下樓梯。

「原本希望埃因大人能盡快把所有人的名字和種族記住，不過店裡的孩子有點多，我今天就從幾個需要重點注意的孩子開始介紹吧。」

「需要重點注意？」

基於職務需求，需要記住所有亞人奴隸的的種族和名字，這部分我姑且能理解，但需要重點注意又是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需要埃因先生出動的暴力事件和護衛任務，幾乎都發生在那幾個孩子身上。」

「也就是所謂的問題兒童？」

「我不會用這種方式形容。」娜茵委婉的表示我誤解了她的意思，領著我來到一樓吧檯後方。

從這裡能夠一眼看清酒館內的動態，娜茵伸出修長的食指，往幾名正在接待客人的亞人族女孩們比了比。

「這幾個孩子，有的因為種族，有的因為身體狀況，比較容易在接客時引發狀況，還請埃因大人多幫忙看顧。」

「我明白了。」

看來不是那幾個女孩本身有問題，而是她們比較容易吸引「有問題的客人」。

暗自在心中做了註記，我以眼神向娜茵示意。

「那麼，請告訴我這幾位女孩的名字、種族和需要注意的事項吧。」

「好的。」娜茵主動靠到我身旁，順著我的目光指向一名身穿「落華」的黑白制服、替客人送上大杯冰啤酒的女孩。

「那個孩子是牛人族的薇兒，您也看到她頭上的角了吧？」

「看到了。」

一對圓潤、彎曲的硬角從女孩胭脂色的蓬鬆卷髮中伸出，看起來相當惹眼。

儘管身高略輸，薇兒卻擁有勝過娜茵的傲人上圍，短裙下方、幾乎要從吊帶襪邊緣溢出的大腿肉感覺相當柔軟，當她端著托盤來到桌邊時，好幾名酒客都毫不客氣地大肆盯著這兩處看。

「碩大又漂亮的胸型是牛人族雌性的招牌特徵，身為夜精靈的我是比不上的。」

似乎是感覺到我比較的視線，娜茵掩嘴笑道。

「不過別看薇兒那樣，她除了胸部和大腿以外，其他地方都很緊緻哦。」

「像是腰或手臂嗎？」

「除了胸和腿以外，全部都是。」

「這還真看不出來。」

「脫掉的話會更傲人喲。」娜茵以談論天氣般的語氣說道。「薇兒的性格很溫順，只要埃因大人開口，她應該會願意脫給您看。」

「這就不了。」我微笑著拒絕了娜茵半開玩笑的提議。

「妳應該也不是為了告訴我牛人族少女的身材多傲人，才帶我來這邊的吧？」

「您說的是。」娜茵勾起嘴角，重新望向一邊說「幫您收拾桌面喲」、一邊彎身擦拭木桌的薇兒。

「牛人族雌性的身體相當強韌，因此那些動作比較粗暴的客人，大多都會交給她來接待。」

「原來如此，我懂了。」

這就是娜茵要我多加留心她的原因。

不論走到那裡，都會有以凌虐、調教女性為樂的人，這個以孕育犯罪聞名的「郊區」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對象是自己的伴侶，這份征服慾可能還會有所收斂，然而一旦換成淪落為奴的亞人族娼妓，這些人下手就會毫無顧忌。

牛人族的身體再怎麼強韌，終究也抵不住接連的辣手摧殘，更別提那些會來光顧「落華」的客人，要嘛是潛伏郊區的犯罪份子，要嘛是專職獵殺魔物的冒險者，如果總是不知輕重的下手逞慾，很可能會讓薇兒受傷。

「在一樓店面的時候還好，但薇兒只要被帶上樓，就必須多加註意。」

「好的。」

「再來是那邊。」娜茵指向另一名女孩。

和勤奮服務客人的薇兒不同，削著齊肩短髮、右眼被半邊瀏海遮住的女孩顯得低調許多。

面貌清秀的女孩身材相當纖細，不論是坐在桌邊與顧客談笑、還是起身幫忙店務，舉手回眸間都迎合著周遭的氣氛，簡直就像刻意要融入背景中一般。

「這個孩子的狀況比較特殊，埃因大人，您能看出她是什麼種族嗎？」

我定睛端詳了她一會，最後搖搖頭。

「抱歉，看不出來。」

在滿店的獸耳、尾巴、尖耳朵和各色肌膚中，外貌和普通人族沒有分別的女孩，看起來實在不怎麼起眼。

「她叫露依，是『殘身魅魔』。」

「魅魔？」我不禁皺起眉頭。

「這裡還收容了那種強大的種族？」

「純血魅魔當然不太可能淪為奴隸，但露依是所謂的『殘身』，也就是血緣濃度低於四分之一的魅魔。」娜茵一面解釋，一面在胸前抱起雙臂。

「不僅是混血，而且連二分之一的『半身』都遠遠不到，因為這樣，露依的能力和魅魔特徵都殘缺不全，連身體的發育程度也和純血魅魔相差甚遠。」

正如娜茵所說，光論外表的話，實在很難把「魅魔」和這個名叫露依的女孩連結起來。

比起魅魔，五官清秀、身材纖瘦的她，還比較接近世人對「書院學生」的想像。

穿著體面的制服、手捧書本，在王都的貴族學院內學習，這才是與露依外貌相襯的生活。

然而現實卻完全相反。

「難道說……是殘缺的魅魔能力很棘手？」

「您猜對了。」娜茵點點頭，細長的眼角罕見地顯露憂色。

「如果是純血的魅魔，就能透過雙眼對視來魅惑男性，但露依只有一隻眼睛能發動能力，而且還沒辦法自在的控制。」

「只用一隻眼睛發動能力的話，會發生什麼事？魅惑的效果減半之類的？」

「不，如果是那樣倒還好，問題在於，單用一隻右眼發動魅惑的話，只會讓對方變得頭暈想吐。」娜茵嘆了口氣，似乎真的對這件事感到束手無策。「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更麻煩的是，那孩子沒辦法抑制她的能力，要是不小心和她對上眼神，就很容易被弄到渾身不舒服。」

「所以才用頭髮遮住一隻眼睛？」

「那也只是權宜之計而已。」娜茵頓了頓，靜靜轉過眼神。

「埃因大人，您應該也發現那孩子一直在避免過度接觸人群了，對吧？自從她進店以來，已經發生過很多起客人因為那隻眼睛而動怒的暴力事件，為了不讓這類事情一再上演，她才會盡量保持低調，以免有人不小心看到她的右眼。」

「那麼，為什麼還要讓她出來接客？應該也有內場的工作能做吧？」

「這個問題問得很好，埃因大人。」面對我的質疑，娜茵嫣然一笑。

「雖然能力和肉體都沒能保有魅魔的優勢，但再怎麼稀薄，露依身上也還是流著魅魔的血，簡而言之，她很會取悅男人。」

「取悅？用什麼方式？」

「這部分就請埃因大人自行去發掘了。」娜茵說的很神祕，但我對這類話題的興致不高，因此沒有繼續追問。

「總之，這個女孩跟薇兒一樣，都需要當心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暴力事件，是嗎？」

「是的。」娜茵再次閉上嘴唇，這次改為指向靠近吧檯的角落。

「那個孩子叫做奈葉，和我一樣是夜精靈族。」

順著娜茵手指的方向望去，能看到一名身材姣好的兔人族女性正半跪在地，用滴管將某種藥物滴到另一名夜精靈族少女的口中。

深綠色的藥汁緊緊在少女的舌尖停留一秒，就迅速滲入其中，坐在圓椅上的奈葉全身一陣顫抖，接著緩緩放鬆下來。

或許是身體仍未臻完熟，奈葉並沒有娜茵那樣的魔鬼身材，但略顯弱氣的眼神、以及將雙手夾緊在大腿之間的姿態，仍別有一番青澀的風味。

「和薇兒她們的狀況不一樣，奈葉不常惹出麻煩，我只是希望埃因大人能多替我看顧她，不要讓她步上我的後塵。」娜茵喃喃說道，臉上顯露一絲哀傷。

「夜精靈族的女性一旦淪落為奴，下場往往就是死於藥物或淫紋的改造，奈葉現在的狀況還不算太嚴重，只要好好控制，不要再讓客人投餵奇怪的藥給她，未來應該有機會維持正常的生活。」

「這是妳個人的請託，還是實際的工作內容？」我挑起眉梢，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娜茵愣了愣，旋即露出平穩的笑容。

「如果奈葉的身體變得跟我一樣，『落華』就會損失一件有價值的商品，所以這既是我個人的請託，也算在保鑣的職責範圍內。」

「我知道了。」聽到娜茵精明的回答，我也報以一笑。

「除了她們三個以外，還有哪個女孩是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有的，目前一樓店面還有一位。」娜茵以目光向連接後廚的出入口示意。

捧著一疊需要清洗的碗盤、搖搖晃晃走向廚房的，正是稍早前將魔礦石燈交付給我的貓耳少女。

「那個孩子是言言，貓人族，您應該已經和她見過面了。」

「她的年紀看起來還很小，已經到可以在這邊工作的年齡了嗎？」我瞇起眼，意有所指地問道。

儘管「郊區」的店面大多遊走在法律邊緣，但還是有一定的規則存在，比如在娼妓這行就有嚴格規定從業年齡。

當然也有店家為了滿足特殊需求，刻意蒐羅年紀幼小的奴隸，不過「落華」好歹是掛牌營業的娼館，實在很難想像他們會做出這種有損店譽的事情。

「言言還要再過一陣子才能開始接客，在那之前，埃因先生，請您務必確保不會有顧客對她出手。」

「因為年齡還沒到？」

「是的，不過這樣的規範無關道德或良心，單純只是因為年紀太小的女孩如果過早紋上『淫紋』，很可能會影響身心健康，在我們這行，每個淪落為奴的少女都是珍貴的商品，為了盡可能降低毀損率，才會定下這樣的規矩。」

「這番話還真是十足的商人嘴臉呢。」

「您討厭嗎？把花樣年華的少女當作商品買賣？」娜茵展開淺笑，像是要試探我的心意般抬起眼神。

「老實說，不討厭。」我淡淡回答，話語中不帶一絲感情。「這個世界運作的方式就是如此，不論我喜歡或討厭，都不會對它產生影響。」

「所以才不討厭？」

「也不喜歡。」

「這樣嗎……」娜茵望著我，露出浸入熱水般的柔和笑容。

「埃因大人是那種，無論在多嚴苛的環境都能生存下來的人呢。」

這樣的評價稱不上負面，因此我欣然接受。

「除了那四個女孩以外，還有哪邊需要注意的嗎？」

「有的，還有最後一個孩子，她的狀況比較特殊……」娜茵明顯猶豫了一下，接著才以眼神向我示意。

「請跟我來。」

*第一次讀者投票由貓人族少女言言大比分獲勝！我說你們.....應該知道這次徵文有規定「不能以真實幼女蘿莉為主角」吧?就算得票再高，言言也不會有瑟瑟場面哦?(插、插圖的話應該沒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