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請對我一個人特別就好

　　亦煬稚嫩的小臉在我眼前陡然放大，他的身上有種肥皂的乾淨香味，讓人感覺很舒服，非常香，好像是熊寶貝還是毛寶冷洗精的味道。

　　要是一直聞著這樣的香味，我都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禽獸般的非人事情。

　　FBI別抓我，我真的是無辜的！

　　我現在立刻去教堂裡隔著格子窗跟神父告解，我可以一隻手捻著玫瑰念珠，另一隻手在胸前劃十字，信誓旦旦地說：『神父，我無罪，都是這個小男孩往死裡勾引我，我死後是不下地獄的！』

　　「寶貝，你來現實裡找我了。」他那雙水靈的大眼眨巴著看我，看上去特別無辜。可他分明就是個混世魔王！

　　「什麼寶貝，胡說……別胡說……我才不是你寶貝……！」

　　單只是用鼻子，都快要沒辦法順暢呼吸了。絕不是因為我鼻塞，而是我的心跳得特別厲害，心臟就快要爆炸似的，「不是，是因為……」

　　明明就是因為采洺說你自己一個人待在家裡，會放火把家燒掉，還會拿窗簾繩上吊，我才來的。

　　絕對不是因為你就是烈焰狂神，你就是……「那個人」。

　　「我總覺得，你看我的眼神很特別。」他一隻手捧著我的臉，「婆，你老實告訴我，看到我之後，你是不是更喜歡我了？」

　　「……」不知怎地，我竟他媽的鬼使神差地點了頭。

　　我他媽居然點了頭？！我是腦袋被門夾，還是被老二控制腦子了？？

　　「婆，其實我也是。」他用極其稚嫩的聲音說：「你在現實裡，長得比遊戲裡還好看。遊戲裡的角色，都沒有你本人十分之一好看。這次我是真的對你一見鍾情了。」

　　？？？這年頭的國小生都這麼隨便？這不至於吧？

　　他真的知道「一見鍾情」這四個字組合起來，是什麼意思嗎？

　　我還處在全身心的驚嚇中。亦煬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其實從你站在我家門口，用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就有一種預感，我一直在想的人，他今天一定會來找我。」

　　「然後你就來了。我總覺得你就是琉璃光，你是我的『那個人』。」他說。

　　這、這是開始告白環節了嗎？

　　救命！你要告白也可以，可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年幾歲？你才十二歲，大不了十三歲！把你那些話全部塞回肚子裡去，我可以當作沒聽見，你造嗎？

　　「咳……」我雙手抱著他又窄又薄的肩膀，「寶貝……不是，我是說，亦煬啊，你知道，我是國中生嗎？我今年國三了，明年升高中，你明年也才國中……」

　　你要不要等你升上高中，我讀大學之後，我們再來探討這些非升學年紀才有資格探討的成人話題啊？

　　「！」

　　還沒等我來得及說完，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被乾燥而小巧的唇瓣輕輕碰了一下。

　　亦煬已經閉上雙眼，深黑的睫毛很長，根根分明。

　　他的五官真漂亮，清秀柔和，比例完美。眉毛修長，輕輕上揚，微微翹起的鼻尖尤其俊秀。

　　我也跟著閉上眼睛，感覺濕濕，軟軟的，有波樂洋芋片的味道。他正在用小小的舌頭，來回舔我緊抿的唇縫。

　　我才微微打開嘴唇，準備含住他，那股屬於他的熱息就離開我的臉前。

　　終於意識到他對我做了些什麼，更糟糕的是我居然沒有反抗！？FBI會不會立刻把我抓走？

　　我張開眼，聽見他說：「寶貝，為什麼不躲開？你是不是也開始有點喜歡我了？」

　　「……我沒有討厭過你。」我說：「真的，從來也沒有。」

　　其實我也很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

　　只是你年紀太小了，我就連在遊戲裡跟你結婚都不敢，我很孬種。

　　你現在就已經這麼投入，我都不敢想像，如果真的跟你結婚了，我會把你害到什麼程度。


　　我看見他趴在我的大腿上。從往下垂墜的領口中，能依稀看見衣服裡頭潔白精緻的鎖骨，還有一大塊平坦的白皙胸脯，甚至是一點點淡粉色的乳頭。

　　他的體育服裡面居然沒有穿內衣……我的天，好色禽。

　　他怎麼可以在裡頭沒穿別的衣服的情況下，讓我從上往下俯視他？他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被我看光嗎？

　　他該不會是故意在色誘我吧？現在的國小生就這麼懂得PUA人嗎？

　　看夠了以後，我才立刻把視線轉開，就怕被亦煬發現我如此猖狂，居然在視姦他。

　　也不知道亦煬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剛才看了他的哪裡？

　　他趴在我的大腿上，對著我搖搖小翹臀，「婆，你真的好甜，好好吃。」

　　「你才好甜好好吃，你全家都好吃。」我說。

　　我沒跟他說的是，他好吃，他哥也好吃，他們兩兄弟最好吃。真的很謝謝他爸媽，生了這一對兄弟給我。

　　亦煬的兩隻眼睛都笑彎了，像是月亮。「寶貝，你來的時候是不是吃了糖？愛吃什麼糖？告訴我，我買最貴、最好的給你。」

　　什麼翹屁嫩男，真的救大命，我快彎成甜甜圈，拜託別再勾引我了，我真的會原地去世。

　　「我、我有零用錢！我媽一個星期給我一千塊，就算想買遊戲王卡都可以，不用你買糖給我！！」我在說什麼……我可是一個連PS3都沒有的臭屌絲啊。

　　「你也玩遊戲王卡？我有正版的蕾雅卡喔，百貨公司買的，送你好不好？連正版的原廠卡冊一起給你。」

　　亦煬身形一動，靈活地跨坐到我身上，兩隻穿著白襪的小腳丫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他的體重很輕，可能二十公斤都不到，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那本來是我最喜歡的，可是我更喜歡你。所以沒關係。你想要青眼究極龍，還是歐貝利斯克的巨神兵？閃卡，金亮，紅鑽，埃及鑽，雷射浮雕你要哪一種？」

　　他仍自顧自地說著。呵，傻男孩，居然以為區區的遊戲王卡就可以收買我……雖然他說的那些卡，可能真的值上千塊，隨便一張都可以買十個我。

　　更糟的是，我能感覺到他的小屁股，正好坐在我最要不得的地方。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調整坐姿的時候，臀縫隔著尼龍材質的體育褲，在我的褲襠上蹭了蹭，弄得我想立刻去廁所……我在幹嘛？！

　　陸語辰，別讓他這個樣子坐在身上，要是等采洺回來，被看見之後我會立刻社死的。

　　我到時候該怎麼跟他解釋？親愛的采洺，我確實來你家照顧你弟了──只是我他媽照顧你弟，一路照顧到床上了！

　　更糟的是，如果開房門的不是采洺，而是他媽，這該如何是好？

　　恐怕下一個被五雷轟頂，當場渡劫的人就是我，真的救大命！

　　他抱著我的腰，仰頭看著我，「語辰，你真的好會說話，我好喜歡跟你聊天，好喜歡有你陪。」

　　「遊戲裡是，現實裡也是。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討人喜歡。」他說。

　　我是真的不解，「我有什麼好讓人喜歡的？」

　　亦煬「哈哈哈」地笑出聲，「你問我嗎？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有一種讓人瘋狂的魔力，會讓人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你。」

　　「上線的時候想你，下線的時候也想你，我就這樣一直想你。我還夢見過你。我夢見長大之後，我們真的結婚了，結果那天的國文，我考了35分，因為我沒睡好。」

　　……？

　　這不就是《金瓶梅》裡頭，李瓶兒對西門慶說的：「誰似冤家這般可奴之意，就是醫奴的藥一般。白日黑夜，教奴只是想你。」

　　他這年紀，鐵定沒看過《金瓶梅》啊？我只是恰巧在圖書館看的，我可不是故意問圖書館理員這套書放在哪一區，然後按圖索驥，專程找去看的。

　　我聽他這話越聽越奇怪，他這年紀，應該還是跟別人打戰鬥陀螺的時候，怎麼可能會知道戀愛是什麼？又怎麼可能會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該不會是動漫或小說看太多吧？

　　亦煬見到我之後，像是有很多的話想跟我說，說都說不完。

　　他的一雙眼清澈而有神，如一池被春風吹皺而蕩漾的碧波，讓人一眼望進去就心醉神迷，而他黑曜石的眸子裡，如今倒映的只有我一個人。

　　只有我一個人。只在這個當下，他是我的人，而我也是他的人。

　　亦煬深情地望著我，傾盡衷腸，緩緩低訴道：「我常常在想，最好不要有任何人來跟我搶你。一想到別人也能像這樣跟你聊天，然後你也會說好聽的話給他聽，我就覺得很難受，好像有人拿刀在一塊、一塊地割我的心臟。」

　　「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我就是飯也吃不下，覺都睡不好，每天像個死人。」

　　「我當然沒有不相信。」他這話說得我整個人都難受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我隨隨便便的任何一個行為，都害得他這麼痛苦。

　　我一把抱住他，「沒有，我只對你一個人特別，我從來沒有對其他人這樣。」

　　「琉璃，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很有耐心，你是我遇過的人裡頭對我最好的，所以我很喜歡你，更喜歡和你在一起度過的所有時間。」

　　亦煬把臉埋在我的胸前，「只是，你確定，那個『夜歌』對你而言，就不特別嗎？」

　　他這話說得我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