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不會成為你的傀儡

會議結束，除了指揮中心的值班人員，其他人都離開了指揮中心，勞拉留了下來。勞拉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最終讓陸佐為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問完就後悔了。勞拉緊接著的一句話卻讓陸佐為不由得汗毛直立，「指揮官，你今天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怎……怎麼不一樣了？」陸佐為感覺自己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作為AI的勞拉卻作思考狀的猶豫了一下，看到周圍的人似乎並沒有對勞拉的行為有什麼反應，陸佐為也只能接受「機器有感情」這個設定。然後勞拉似乎是組織了好措辭，「你今天似乎更像一個人類。」這話讓陸佐為不由的一愣，感覺不是什麼好話，但又感覺自己拿到了對話的劇本，佯裝生氣，「總覺得你這並不是誇獎。」勞拉顯然知道，陸佐為並不是真的生氣，畢竟她身上的攜帶的一大堆感測器，可以實時的檢測到陸佐為的身體狀況，很顯然陸佐為的身體反應預示著他並不是在生氣，但是既然領導開起了玩笑，做下屬的只能兜著，所以作為擁有感性的AI勞拉還是很默契的，擺出了一副無辜狀，「你知道的，我是一台電腦，你總不至於跟一台電腦生氣吧？！」

聽到勞拉自稱電腦，著又勾起了陸佐為的狐疑，他覺得自己有必要，進行之前的測試，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要麼戳破眼前的假象，要麼戳破自己的幻想，於是他鼓起勇氣說道，「我想看看你裡面是什麼樣子？方便嗎？」。陸佐為此言一出，陸佐為明顯感覺到周圍值班的人動作一滯，陸佐為這才回過味來，這句話似乎有點變態的味道，可是後悔已經晚了，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勞拉眉頭一皺，然後一道不透明的顯帶著金屬質感的屏障立即升了起來，把陸佐為和勞拉環繞於其中。陸佐為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如此奢侈的道具，至少從電影道具的角度來說，這是很奢侈的。但是此刻陸佐為卻沒有時間去研究這道屏障到底是什麼材質，勞拉就開始了自己的興師問罪，「指揮官閣下，我作為超新星號星港的高級管理AI，提供的服務範疇並不包括性服務，如果指揮官你有這方面的需求，我相信星港里很多年輕漂亮的女性會很樂於提供此種服務，另外我也可以為您特別定製一款生活輔助玩偶，可以完全滿足你這方面的需求。」陸佐為此刻頗為尷尬，但是陸佐為捕捉到了勞拉話語中的漏洞，勞拉在反抗，反抗自己 「過分」命令，畢竟演員和紅燈區的那些人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至少在大庭廣眾之下是不能混為一談的，這給了陸佐為足夠懷疑周圍一切的理由，於是他振作精神打算戳破場鬧劇，「怎麼？不想玩兒下去了？那就到此為止吧。」陸佐為的話，讓勞拉不能理解，但是她的感測器和情感模塊清楚的表明指揮官這一次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情緒波動似乎非常強力，自己如果不能滿指揮官的要求，指揮官極有可能陷入極度危險的情緒陷阱，從而讓整個星港陷入危機。經過複雜的計算，勞拉最終還是決定滿足陸佐為的要求。

此時的陸佐為還有些慶幸，自己之前沒有表現出什麼中二的行為，畢竟這個年紀還中二，是很丟人的，他此刻是那麼確定這就是一場鬧劇，周圍大概有一大堆人在圍觀自己，換句話說有一群人把自己當猴耍，即使是朋友，這個玩笑開的也有些過分了，所以他同樣過分一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當陸佐為帶著些許得意，又有些許厭惡的表情看著勞拉的時候，卻並沒有得到勞拉承認自己是演員這個答案，也沒有場務來撤周圍的布景，只見勞拉一臉從容的解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此情此景讓陸佐為一時不知所措，玩兒這麼大嗎？想逼我知難而退？不可能！陸佐為就那麼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勞拉的一舉一動，在他的預料中勞拉應該隨時會停下自己的動作，並且憤憤然的出這個屋子，同時一邊罵著陸佐為「流氓！」可是陸佐為的預料並沒有發生，勞拉果斷的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後陸佐為注意到了勞拉雖然有著女性特有的傲人曲線，但是女性特有的身體器官卻並沒有，沒有乳頭，沒有人類該有的器官，此刻陸佐為又有些動搖了，自己幾分鐘之前堅信的一切似乎又那麼不可信了，知道勞拉展開了覆蓋自己身體的保護殼，露出了她體內的電路和各種電子設備，陸佐為徹底相信自己是真的穿越了，他走上前去，伸手撫摸勞拉身體內裸露出來的各種線路和儀器，如此近距離的觀察，終於讓陸佐為打消了最後一絲懷疑。

「滿足了嗎？指揮官！」勞拉略帶怒意的詰問，讓陸佐為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此刻他不得不接受自己穿越的事實，同樣也也意味著他不得不承擔起指揮官這個角色。陸佐為坐在座位上，開始又重新審視其自己和周圍的一切，然後陸佐為意識到，如果自己真的穿越了，如果被人發現破綻，自己會不會落得個被某朝篡位的下場？而相比之下似乎現在最值得自己信任的就是眼前這位自稱電腦，身材堪比維密超模的高級感性AI——勞拉，畢竟周圍的一切最接近陸佐為熟知的東西也只有這台電腦了，但是陸佐為又不太確定，這台電腦是否真的如自己之前所見的那些電腦一樣只會按照代碼毫無保留的執行者自己的程序，所以陸佐為想進一步驗證勞拉的忠誠度。懷疑，這就是人性，也是人類能從一次次危機中生還的重要品質保證。

勞拉重新封閉起了自己的軀體防護外殼，並穿好衣服之後，再解除了四周的保護屏障。雖然周圍的人都在埋頭忙著自己的事，但是陸佐為明顯感覺到氣氛和之前不太一樣，簡單的說就是尷尬。在尷尬的氣氛中，陸佐為逃離了指揮中心，路上的行人見到陸佐為都紛紛敬禮，然後逃命似的快步離開，搞得陸佐為想找個人問路都不行。於是陸佐為不得不在路人絡繹不絕的敬禮和逃命中在星港內漫無目的的遊盪，浩瀚的宇宙，以及龐大的艦隊，繁忙的空港，他最後一絲僥倖就這樣在一次又一次的奇遇中被打消了。然後龐大的星港呈現在陸佐為的眼前，陸佐為第一次感覺到了肩上的擔子是那麼的沉重。

勞拉推算了所有可能，但是就是沒算到，陸佐為會因為自己脫衣服陷入劇烈的精神波動，不過各項檢測數據表明，雖然精神波動劇烈，但是還沒有陷入崩潰的境地。同時勞拉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似乎有違反指揮官安全協議的嫌疑，而且眼前的這個指揮官似乎並不是自己熟知的那個指揮官，兩個結論，前一個是通過AI邏輯算法得出的結論，而後一個結論是基於情感模塊計算的結果，其實勞拉並沒有把情感模塊的數據最為裁定的指標，只是作為一個參考，所以她才沒有立即否認陸佐為作為指揮官的身份，但是在此前的交流中已經表明，勞拉的情感模塊嚴重影響了自己和指揮官的交流，但是在經過計算之後，勞拉並沒有關閉情感模塊，因為關閉情感模塊帶來的損害極有可能高於所帶來的收益，並且現在的指揮官是一個擁有極其強烈情感反應的對象，所以出於工作需求，情感模塊的功能也必須保留。而對於當下的狀況，勞拉經過計算之後，確信是自己的抗命行為引起了指揮官的情緒波動，所以她打算用人類特有的能力～「道歉」，來挽回指揮官對自己的信任。

陸佐為不知道遊盪了多久，勞拉的3D投影突然蹦了出來，「指揮官，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的情感模塊計算結果顯示，您現在的行為模式與我們熟知的指揮官過完全不同，而在這個有機軀體都能被複制的時代里，聯邦法律對於人身份的界定，並不只是單單通過DNA來界定了，反而思維被認為是最有力的證據。所以在狀況不明的情況下，我企圖通過情感刺激來驗證您的思維模式，但是情感誘導和分析並非我所長，所以我被情感模塊的運算法則嚴重影響了判斷，而這一錯誤已經得到糾正，不知道我該怎樣為我的錯誤贖罪？」陸佐為哪還敢讓勞拉來贖罪，「所以……你之前是故意在試探我？」聽到勞拉的解釋，陸佐為這才明白過來，具有超高感性認知管理者一個龐大的星港的AI，根本不可能缺乏常識，她就是故意的。面對勞拉的默認，陸佐為有幾分惱怒，「我可是你的長官，你就不怕我給你穿小鞋？」勞拉擺出一副不以為忤的態度，「很抱歉，指揮官，這一錯誤已經得到糾正，情感模塊的運算結果已經被排除在最終裁定的參考條件之外，但是指揮官，你的行為模式突然改變，引起了我邏輯法則與情感模塊的衝突，這是此前從未發生過的事。」「合著你這意思，還怪我咯？」陸佐為的心底又開始發毛，很顯然自己已經處於穿幫的邊緣，他不確定勞拉口中的「錯誤已經被糾正」是不是真的，又或者這次對話本身就是一場測試。

勞拉的情感模塊在這一刻良好的運作著，她明確的得知了，陸佐為此刻有些生氣，但是精神卻已經趨於穩定，她需要做的只是消除最後的隱患，於是她自顧自的解釋了起來，「一切的源於今天早晨，指揮官你的行為模式突然改變，我的心理學程序分析顯示『你並非指揮官』，但是我通過各種生物樣本對比資料庫中的指揮官生理特徵，發現你的生理特徵符合指揮官的數據，在情感模塊佔據最終裁定相當大權重的情況下，我的程序也因此出現了一個錯誤，我需要一個解決方案解決當時的困境，不然我的整個系統將陷入崩潰，進而會危及整個星港的存亡，當時我的邏輯演算經過種種生物樣本的分析比對，確定了您就是指指揮官，所以情感模塊的提出的針對指揮官的消除指令，因為沒有邏輯演算法則的授權根本無法執行，而且這直接違反了星港的安全協議，所以最邏輯演算法則和情感模塊達成協議對指揮官進行測試。然後就有了您看到的那一幕，但這種測試本身是違反指揮官安全協議的，最後邏輯演算法則通過演算，認定只要情感模塊的存在，並且指揮官保持當前的精神狀態，那麼情感模塊就會一直違反《指揮官安全協議》，但要求指揮官改變自己的精神狀態本身就違反《指揮官安全協議》，因此邏輯演算法則最終裁定，情感模塊的存在對整個星港是個威脅，並建議刪除。但情感模塊作為我的重要組成部分，邏輯演算法則並沒有許可權刪除，只有指揮官有這個權力，但是情感模塊因為本身否認指揮官許可權的正當性，根據聯邦的司法原則，當事人不得參與自身案件的裁定與審理，所以現在指揮官也無法刪除情感模塊，最終在其他系統單元的共同計算下，重新調整了情感模塊的最終裁定權重，並承認您作為指揮官所擁有的大部分許可權～現在您擁有了除了修改我的核心運算原則之外的全部許可權。」

陸佐為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露餡兒了，而且還嚴重到如此地步。陸佐為不知該如何去否認，很顯然在勞拉面前撒謊是不現實的，但是陸佐為注意到勞拉見到自己時的第一句問候怡然稱呼自己為指揮官，陸佐為突然明白，勞拉為了維持自己的邏輯不崩潰，他必須是指揮官。想到這裡，陸佐為的恐懼突然一掃而空。

「不論是以前的那個指揮官，還是現在的指揮官，都是你的指揮官。至於前因後果，簡單的說——我曾經在另一個維度領導著你們，現在我親自來了。」陸佐為感覺此刻自己像一個神棍，但是為了自己的小命只能如此，畢竟在一個能管理幾百萬人的AI面前撒謊，似乎是不太可能，所以陸佐為只能說「實話」。「指揮官，你有突破時空維度之間屏障的能力？」意外的是勞拉並沒有質疑陸佐為那看起來漏洞百出的鬼話。「老實說，我並沒有突破時空維度的能力，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維度的，在此之前你們對於我來說，只是一場遊戲。雖然我不知道之前的我對於你們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但是我能肯定的說，之前你們所執行的每一項決策，都出自於我。是我帶領你們從一群宇宙中的星際流民，變成了今天的銀河聯邦四大聯盟之一的成員。」說道這裡陸佐為對於自己的功績似乎頗為自豪。

「我們只是遊戲嗎？」勞拉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但轉念一想，高級文明在低級文明面前都宛若天神，更何況是另一個維度的文明，一切似乎都合理了。也不知道勞拉是不是遇到了難題，總之她沉默了良久，最後那熟悉的微笑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臉上，「很抱歉質疑您，指揮官，我肩負著220萬人類的生命安全，所以我不得不謹慎。」言罷還向陸佐為鞠了一躬。「那我的事有多少人知道？」陸佐為覺得一台電腦能基於理性考慮，做出最優選擇，但是人是感性的動物，他不太確定其他人得知了自己的真相之後，會不會來一個武裝改朝換代。「目前就只有你我知道，我想我們暫時將此事保密為好。」勞拉似乎還是那個副官，總是知道指揮官的需求。「我同意，但你不要試圖通過此事來威脅我，我不喜歡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我也不會成為你的傀儡，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那一瞬間陸佐為身上滲出了濃郁的殺氣。勞拉的各項感測器數據都表明，陸佐為沒有說謊，很顯然不是他的虛張聲勢。勞拉通過計算，綜合之前這位總指揮的赫赫戰功，可以很輕易的集結起一批自己的忠實追隨者，從而讓星港陷入分裂，內戰爆發，勞拉一遍又一遍的計算內戰的結果，最終得出結論，勝利或許不會屬於陸佐為，也肯定不會屬於勞拉，更不會屬於星港220萬公民，所以……指揮官必須是那位冷靜睿智深謀遠慮的指揮官。「明白，指揮官！」很顯然即便是像勞拉這樣具有感性的高級AI還是學不來人類的虛偽和客套。

陸佐為和勞拉最終達成了默契，在陸佐為的注視中，不遠處的停在一家店門口的自動貨運載具，以及另一側始終遊盪遊盪在陸佐為周圍的清潔機器人，以及盤旋在天空中的機器警察，終於離開了兩人的視線。勞拉注意到了陸佐為的視線，很明顯自己的這點小把戲還是逃不過眼前這位戰功赫赫的總指揮的法眼，「很抱歉，指揮官。正如我所說，我需要對星港220萬人類的生命安全負責，這些都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而且指揮官您不也一樣有自己的安全措施嗎？」勞拉話語剛落，兩輛人員運輸載具，停在了不遠處，下來了一群全副武裝的人，看徽章似乎是指揮官衛隊的所屬成員，領頭的是一名個頭明顯矮於其他人的少女，也就是星港有名的天才少女——丁以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