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最後通牒

　　時間轉眼之間就來到九點，此時參加遊戲的人終於到齊，同時桌子也已併排成長桌，然後我們按照昨天的位置就坐。
　　我趁機觀察他們現在的模樣，感覺除了鄭佳儀以外的所有人臉上都蒙上一層灰或炭，導致無論餐廳的燈光多麼明亮，都無法因此看清楚他們的臉。
　　而且即使我們現在面對面坐在一起，他們卻不願彼此視線有所交會，每個人都低頭看著自己的桌面，再仔細想想這個時候所有人不應該都要看往一個方向，也就是林思琪所坐的位置嗎？
　　然後這個隊伍的核心－林思琪，已經過了三分鐘都還沒有說話，之前的沉默我會認為她是在給我們做心理準備，但現在她看起來就像是腦袋當機一般，無法思考接下來要說什麼。
　　順帶一題我這次有特別關注他們的進食量，有準時來吃早餐的基本上都有吃完，但他們吃飯時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就這樣專注於眼前的食物，就好像把吃早餐當成磨練而沒有一絲快樂或幸福感。
　　然後早餐晚到的三人組，首先最早來的是黃育翰，大概八點二五分才來，然後過來就表示自己今天特別想睡，所以醒來並回覆我的訊息後就躺回去繼續睡。
　　再來就是進食的部分，雖然他同樣也有吃完，但速度跟以往相比慢了許多，之前的他總是嘴裡的食物還沒吃完，就急著塞新的食物進去嘴裡，嘴巴就這樣一直不停咀嚼，然而現在的他就好像突然注重起養生般，每一口都是細嚼慢嚥。
　　明明他昨天看起來都還正常，還是我根本沒有注意到……
　　下一位晚到的則是林思琪，大概四十分左右到，明明今天早上沒有拜託我解鎖軍械庫……
　　雖然不知道她這四十分鐘做了什麼，但她在餐廳裡的情況我都有特別關注，進食方面看起來沒什麼問題，早餐的食物都有確實吃完，但吃東西的過程她都只用簡單的幾個字來回覆一直跟她說話的鄭佳儀，跟前幾天兩人相談甚歡的情況完全不同。
　　最後就是絕對需要特別關注的對象，也就是最後一位到餐廳的王志成，他五十分左右來到餐廳，接著就先選了那個果凍飲來喝，喝完之後拿起筷子夾麵來吃，只不過只夾了一根麵條而已，但即使如此吃下去時還是相當勉強的模樣。
　　王志成就這樣吃個幾口後突然摀住嘴巴，接著端起整盤麵進去廚房裡，一段時間後才出來，而且出來時盤子與麵沒有跟著端出來，這樣即使沒有看到他在裡面做什麼，我也能想像得出來。
　　林思琪此時腦袋恢復運作，然後就按照昨天的流程，先問我們道「奕宗、欣芳，你們有什麼意見嗎？」她說這句話時完全沒有看向我們兩人，保持將頭低下並用雙手撐住額頭的姿勢。
　　正當我打算先看向陳欣芳再做決定時，她已經決定好要說什麼地說「當然有！」
　　陳欣芳站起身走到距離長桌有五步左右，同時位於長桌中間的位置，然後開口前雙手先習慣性抱胸，接著才說道「我覺得一個人最多可以犯三次錯，第一次是因為還不懂，第二次是因為還有部分不了解，但第三次就是完全沒在聽，或者根本不想學，所以昨晚已經是第二次了，然而我還是沒有感覺有什麼改變。」
　　陳欣芳看向劉國雄就說「國雄，我之前在訓練所教你們用槍時就說過，你跟思琪是隊伍的攻擊核心，所以你們兩個人絕對不能死！結果這兩天你都是第一個死的，雖然很想建議你乾脆跟志成或育翰交換武器算了，但目前就只有你跟思琪有跟我學怎麼用槍，而且又練習了兩天，所以你是無可取代的！」
　　陳欣芳加重語氣地說「我要再強調一次！你絕對不能死！緊要關頭時抓別人墊背也沒關係！反正又不會真的死！」
　　緊接著陳欣芳看向王志成，然後說「再來，志成，我將盾牌交給你的時候也說過，你的職責就是保護用槍的國雄跟思琪，結果呢？你就這樣讓國雄每次都第一個死？不要跟我說什麼那是他自己衝出去的！把．他．拉．到．你．身．後！這就是你的職責！你要強制且強迫！不要理會他意願的把他的活動範圍限制在你的身後！這樣你才保護的了他們！」
　　陳欣芳更換目標地看向黃育翰，接著說「育翰，為什麼每次你都傻傻的站在原地等對方過來？你難道不知道怪物衝過來時，那個速度加上自身重量的衝擊力會有多大嗎？你這個時候應該要直接衝過去強行阻止怪物啊！要不然就算你有架好盾牌並站在前面保護其他人，最後還不是像保齡球瓶一樣所有人一起被撞飛！」
　　陳欣芳最後看向林思琪，然後說「思琪，妳的槍是裝飾品嗎？還是妳有每日開槍次數限制？如果真的有的話那麼就不要在練習時把次數浪費光了，留一些到遊戲裡面吧，但如果沒有的話就不能解釋，為什麼這兩天妳碰到怪物時都沒有開槍。」
　　陳欣芳繼續對著林思琪說道「還有妳是這個隊伍的隊長，結果重要關頭時卻沒有下達任何指示，讓所有人就這樣站在原地被怪物攻擊甚至吃了，妳到底是打算帶領隊伍通關遊戲，還是怕怪物餓著所以帶領隊伍過去充當怪物的糧食？」
　　陳欣芳雖然依舊看著林思琪，只不過接下來的話並不是對著她說「最後就是拿槌子跟刀的兩個人，我一開始就想說拿這兩把武器的人應該很難有什麼表現，你們也真的完全符合我的期待，但這也不完全是你們的問題，因為你們的作用只在完整的隊伍中才能表現出來，可是現在這支隊伍就像一盤散沙也難怪你們沒能有什麼表現，所以我期待並堅信著只要隊伍完整你們就可以立刻大放異彩。」
　　陳欣芳說到這裡就暫時結束的給予他們反駁機會，但沒有人把握此機會進行反駁，反而把這些時間用來更加譴責或反省自己，也因此他們的頭跟腰都更加垂跟彎了下去，幾乎到了快要趴在桌上的程度。
　　但也因為這樣我才注意到，有一個人還挺直著腰。
　　陳欣芳眼看沒有人話說，就繼續說下去「我今天沒有要你們把遊戲通關，單純只是要你們按照我的計畫進行，即使打不倒怪物也沒關係，結果你們就連這種事都做不到，這樣你們還妄想通關遊戲？怎麼可能！」
　　陳欣芳下達最後通牒地說「所以今晚的第三次遊戲，已經是最後一次了，今天只要你們依舊沒辦法按照我的計劃進行，那麼就代表你們有自己的想法與計劃，根本不需要我跟奕宗，我們接下來就停止協助你們！」
　　妳這渾蛋！我一個不留神就直接被妳拖下水了！
　　「為什麼……」正當我還在將自己想說的話藏在心裡時，已經有人忍不住地將內心話說出來「妳應該知道他們在遊戲裡有很痛苦的經歷，為什麼還要用這麼過份的話來批評他們！」
　　說這句話的人是鄭佳儀，同時剛才挺直著腰想要頂撞陳欣芳的人也正是她，她那無法壓抑的憤怒情緒，讓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激動，同時身體也按耐不住地站起身。
　　「決定繼續的是他們，想要獲得指教的也是他們，我只是接受他們的拜託並盡全力做到而已，結果卻換來妳如此的評價？」
　　「的確是我們拜託妳跟奕宗的，所以妳沒有任何的錯，但問題就在於妳把他們批評的一無是處，聽完這些誰有辦法打起精神去參加遊戲？他們只會因此背負更加沉重的壓力與打擊！這樣他們在遊戲裡的表現又怎麼可能會好！」
　　看來前面鄭佳儀的情緒醞釀許久，所以現在說完這麼多話也沒有就此緩和下來，反而情緒還要從其他地方發洩地讓她落下好幾滴眼淚。
　　鄭佳儀先是抹去眼角的眼淚，只不過剛帶走不少眼淚，就又有新的眼淚聚集在眼角並就此流下，鄭佳儀隨即放棄擦拭眼淚繼續說道「妳沒有看到他們現在非常的難受嗎？妳沒有看到他們這幾天都非常努力的練習嗎？如果妳真的這麼厲害的話，為什麼妳不加入他們！然後親自體驗看看在遊戲裡死了會是什麼感覺！」
　　陳欣芳對於有人會跟她硬碰硬早已做好準備，所以剛才鄭佳儀站起來時她沒有絲毫驚訝的反應，勢氣也沒有因此減弱。
　　只不過就在她看到鄭佳儀流下眼淚時，她的情緒明顯受到影響，所以即使她的抱胸動作依舊展現著她的氣勢，但她的語氣卻變為柔弱、冷靜許多地說「我永遠忘不了我國小一年級的時候有一場大隊接力，隔壁班有一個男生為了大隊接力而拚命練習，就是希望自己能在正式比賽時替班上爭取到第一名，結果比賽當下他接下接力棒後卻往反方向跑，導致他最後不僅沒能幫班上拿下第一名，還因此讓班上從原本的第一名變成最後一名，然後比賽結束之後他就被全班的人責備，為什麼？明明他這麼努力了？為什麼他還會被罵呢？不是只要努力了就行了嗎？」
　　鄭佳儀現在臉上都是疑惑，因為她不了解陳欣芳說得故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同時也不了解她為什麼要突然提到這件事，更不了解陳欣芳到底想用這件事來傳達什麼。
　　「好了！就到此結束吧！」我站起身並不斷拍手，藉由這兩種行為來吸引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同時將對話強制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