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夢（四）

這座塔高聳入天，總共有13層，迦南等人自進入塔內開始，便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閻摩軍襲擊，而且每一樓層的向上處都由一位閻摩幻影把守。
愈往上層，難度便增加，一行人不斷突入、鏖戰數回，縱使是神人，體力也會逐漸瀕臨界限。
第八層末，一行人剛擊倒了一個閻摩幻影。
「啊......哈啊......」迦南手握長槍，沾著血汙與塵土。
「再往上，是第幾層來著？」
「吧餔，吧餔。」保數著手指頭，比了9的手勢。
「好......快結束了。」迦南用長槍撐地，讓自己不至於累倒。
在闖關的過程中，迦南只管揮動手中的長槍，他的內心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記得揮動長槍的動機，是為了復仇，也為了了結這一切。
他想著，只要到達13層，打倒閻模本尊，一切就結束了。
他們不斷向上，就在正要突破第九層時，守關的閻魔幻影迎面向他們衝撞過來。
「小心！」
「崩！」一聲巨響。
穿著尖刺鎧甲的閻摩，其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顆鐵球，直衝眾人，保擋在閃避不及的楚蒙面前，保橫槍抵擋，只見斧槍抵擋不住衝擊，硬生生斷成數截，鮮血四濺、塵土飛揚，剎那間，保抓起半空的一截斧槍，直直往眼前的閻摩幻影奮力一刺。
「保——」迦南大喊。
就在保的意識快要消散時，他看見閻摩倒下，化作氣態，他露出滿意的微笑，向後倒下。
他感覺到意識逐漸飛昇，恍惚之間，他能俯瞰整個樓層，看到迦南、珠玉、珠玥、楚蒙等人圍著倒下的肉體，再往上，到達13塔頂，他能看見整座浮空城，最終他脫離雲層，來到宇宙，一道白光將他的意識吸納進去。
一切回歸虛無。

「嗯......嗚......」貝比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布魯斯號內大廳的天花板。
「嗚...哈啊......」他打著呵欠，揉著惺忪的睡眼。
「唔...咿呀咿呀......」他起身爬了幾步，便感覺身體掉落到冰冷的地板。
他繼續爬著，走馬看花似的，繼續爬著，他被中央的藍光吸引，像隻趨光的蛾子。
他爬到了中央處，左右張望，以泛著藍光的顯影為中心，菲、賽克斯、尼洛、巴特、亞伯、無名、陰，全都睡著了，或者，以無明的話來說，他們都進入了休眠模式。
「咿呀...呵呵，咿......」他坐起身，看著眼前的顯影，畫面中，正是迦南等人的畫面，它們已經來到第11層了。
「喔呀，有一位玩家醒了。」突然，畫面出現一行文字。
「不過才過了三小時，你就醒了。」
顯影的文字繼續閃現。
「沒想到，還會在宇宙看到人類。」
「這可值得紀念了。」
「等，等我一下，我得弄個麥克風，跟形象。」文字停留在這一行，過了許久。
「咻！」一聲，顯影出現了一個藍黑色人臉。
「喂！喂！喂......有聽到嗎？」那人臉說。
「咿呀......唔姆......呵呵呵......」貝比看著眼前的顯影，舔了舔手指後，笑了出來。
「上次有人類遊玩我的遊戲，已經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怎麼樣？我設計的遊戲好玩嗎？」
貝比伸展雙手，牙牙了幾聲。
「我就當你這反應是覺得好玩了。」那人臉先是沉思了一會後說。
「說了那麼多，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崔斯坦，是英雄旅程3049版的開發者。」
「我目前在你們飛船座標的遙遠南方，黃梁星雲的南柯星。」
「什麼？你在好奇，睡夢中是如何遊玩的？」
貝比只是咿呀喊了幾聲，顯然崔斯坦只是很久沒遇到人類，憋了很多話想說。
「哼哼......那當然是透過網路將你的意識傳送到南柯星。」
「你做的夢，他們做的夢，無論是瞬息之間，或是千百年華，都確實發生在南柯星。」
「嗯......他們快破關了。」他摸著下巴說。
「很高興可以跟你說話，小嬰兒，雖然我不懂你的意思，不過你是個好聽眾。」
「噓——讓他們繼續把夢做完。」
「噗！」貝比舉起右手，像是跟他道別。
崔斯坦的臉消失，四周再度回歸寂靜，只留下泛著藍光的顯影，一旁的玻璃窗外是寂靜、漆黑、繁星點點的銀河，布魯斯號正緩緩前行，船上除了貝比醒著，其他的無明都睡著了，貝比則坐在一旁牙牙學語的自得其樂，看著他們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