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UE END.　任性一次

TRUE END.　任性一次



　　近來睡覺有點兒不安穩，中途總會被什麼吵醒，
　　只是跳舞是很費勁的運動，我才想翻身看清楚就無法控制地倒下來了。

　　…………
　　嗚唔……哈啾，唔。
　　有點冷了，是秋天快到嗎？
　　呼，還是先去關風扇好了，要不然哥哥也會冷死……
　　……
　　咦，哥哥在哪裡？

　　他不在我身邊。

　　我瞇起眼觀察整個房間，依然看不見他的影子。
　　去了廁所嗎？
　　關了風扇，回到床邊坐下，不知怎的覺得有點不安。
　　伸手摸到哥哥睡覺的位置，涼涼的。
　　把手摸回自己的位置，溫溫的。
　　嗯？
　　等等……好像有點奇怪。
　　再摸清楚看看。

　　哥哥，涼的。
　　我，溫的。

　　奇怪……這麼晚了哥哥還去哪裡？
　　門縫處透出一絲燈光，哥哥好像是在客廳。
　　我悄悄打開房門。
　　客廳白茫茫的燈泡把走廊映成一片白色，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揉揉眼，用最輕的腳步沿著走廊向前。
　　轉角位慢慢顯現出一條腿，嗯，哥哥應該是坐在沙發上吧？
　　我停下來，漸漸將頭靠上前偷望。
　　嗯？哥哥腳前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黑黑的。
　　我踏進一步，差丁點就進入客廳範圍了。
　　哥哥的腳前確實是有個蠻大的東西，好像是個大箱子之類，他遮住了，我看不見。
　　耳邊傳來一些聲音，不知道哥哥在幹什麼，也許是在翻些什麼紙張。
　　算了……從這個角度怎麼也不可能看見，直接問哥哥吧！
　　我大大方方地大踏步走入客廳。





　　「哥哥你怎麼還不──呃？」





　　呃？
　　耶？
　　咦？
　　哥哥在做什麼？

　　「你……做什麼？」

　　喉嚨好乾。
　　水……水在哪？
　　哥哥？

　　「為什麼又不說話……」

　　他心虛了。
　　心虛？
　　哥哥、哥哥他……

　　「不是要一起嗎，哥哥？」

　　不對啊……怎麼可能？
　　他現在是……！
　　搞什麼了！




　　「你收拾行李箱到底想幹什麼！說啊！」
　　「小逸。」



　　他悄聲把手上的銀行本放在小几上，向我牽出微笑。
　　為什麼……又是這種、這種強顏歡笑！
　　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我……耍完任性了，該去做應做的事。」
　　「什麼意思？」
　　「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
　　「返回老家，考個商業碩士，然後幫爸處理公司的事。」
　　「那我呢？」
　　「繼續留在這裡，好好學跳舞──」
　　「不要不要不要！」
　　「我已經把錢存進你的銀行簿，學費生活費足夠有餘。我走之前會打個電話，芯姐很快會來照顧你，不用擔心。」

　　哥哥他……他要拋下我？
　　他不想管我了？
　　他、他一早有預謀……他早就跟老爸串通好？
　　為什麼！
　　為什麼！
　　那到底是什麼回事啊！

　　「為什麼突然要這樣！突、突然說走！這裡才是我們的家啊哥哥！」

　　我喜歡這裡！
　　與世隔絕的幽幽山林，被青草包圍的小木屋，附近還有泉水瀑布……
　　山腰下有小鎮，可以買很多很多的小食，怎麼也不會膩。
　　雖然天天都要坐一個多小時的車才能到市區，
　　可是在這兒，連坐車都這麼輕鬆自在，撲面的風清新舒服，什麼也不用費神。
　　老家那邊有什麼比得上這裡！
　　根本沒有！
　　我和哥哥的家，是在這裡，不是那裡！
　　哥哥他不喜歡這裡嗎？為什麼要走！我真搞不懂！
　　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明明是他自己搬過來這裡住的，現在又走，算是什麼意思！

　　還有……我呢？

　　我和他不是互相表白過了嗎？
　　我們不是要永遠在一起嗎？
　　他不是說喜歡我嗎？

　　那為什麼還要走？

　　過去一星期，天天擁抱我，親吻我，不斷逗著我……
　　假的嗎？假的嗎！
　　可是他明明每一天都笑得這麼快樂、出自真心的快樂！
　　他……他幹嘛要自己剝奪自己的快樂！
　　這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我不懂，真不懂！不懂不懂！

　　「哥哥你是沒錢嗎！那、那大不了我不學跳舞了，我去找工作！」
　　「不，我有錢。」
　　「哈哈……那、那就是死老頭強迫你了，對吧？」
　　「小逸……不，我是自願。」
　　「還有什麼呢……我……嗚哇，我想不到！總之，哥哥，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啊！不要什麼都鬱在心裡委屈自己！」
　　「我沒有委屈自己。」



　　……
　　欸？
　　沒有……嗎？全都是自願的？
　　為什麼，哥哥？
　　…………
　　不對……不對！
　　別騙人了！
　　崔逸向，別被哥哥的話矇混到了！
　　要是自願的話，哪會有這種表情！
　　對啊……哪會有這種表情？
　　嘿，嘿嘿，哥哥絕對不是真的想要離開我。
　　我稍微冷靜下來。



　　「哥哥，你為什麼要走？」
　　哥哥的手指往行李箱來回輕掃，神色顯得沉重。
　　「每個人都總會有他必定要背負的事物，逃不了。爸的產業雖說是曾祖父那邊繼承過來，可是現在能發展成這麼大，爸盡了許多心力。我是註定要繼承下去的。」
　　我的意識逐漸清醒。
　　「嗯。好，我……理解。那我跟哥哥一同回去。」
　　「不行。」
　　他這麼快便否定我！
　　「為什麼！」
　　哥哥忽然笑了一聲，在寧靜的空氣間顯得極為突兀，
　　就像……神經斷線般的不自然。
　　他看著行李箱，五指順著頭髮緩緩向後梳了兩下。

　　「傻小逸……我是因為你才要走啊。」

　　……咦？
　　因為我，為、為什麼？
　　「為什……」
　　我、現在的我竟然連幾隻字也說不出口……

　　「我跟自己約定了，只會任性這最後一次……小逸，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不明白！我怎麼會明白？
　　為什麼因為我才要走！
　　什麼是你的任性！
　　難道我跟哥哥這段最最最開心的日子，只不過是哥哥的任性？
　　任性？

　　「哥哥，別管別人啊！我們、我們……既然都已經任性了，那就任性到底啊！」

　　我飛快地撲到哥哥身上，不斷吻著他的臉。
　　哥哥的額頭，哥哥的眼眉，哥哥的臉頰，哥哥的鼻尖，哥哥的下巴……
　　明明、明明每一處都是我的！
　　他是我的！
　　「哥哥，任性點又有什麼關係……！最重要是我們都幸福！」
　　我朝他的嘴唇親過去。
　　他沒有反抗，甚至……也回應了我。
　　他張唇，允許我深吻進去，我們的舌尖開始不斷推來推去。
　　嗯，熱……
　　「嗯……哥哥……」
　　稍微透一下氣，口水便從嘴角流下，嗚嗯。
　　哥哥卻不放過我，緊扣在我背上的手開始熱情地撫摸，然後，
　　搭在腰際，手越過了我的短袖襯衫和褲子，與皮膚直接接觸……
　　……耶，耶耶？
　　我……
　　嗯、怎麼搞的，突然變成這樣了？
　　不過……嘿，沒差……

　　只要我跟哥哥好好地做一次愛，他就會留下來吧？

　　漸漸地，他的舌退離了我的唇，快速舔著我嘴角的口水，然後往下探，
　　在我的脖子處咬來咬去。
　　真、真奇怪……
　　有一點兒微痛，卻會讓人覺得興奮了，怪怪……
　　他將我推倒在沙發上，然後停下來，凝視我。
　　他的雙眼迷迷濛濛的像是喝醉了酒，顯得十分陶醉，
　　可是，幾秒後，卻錯愕地睜大。
　　他的手剎那間離開了我，整個人倏地站起，後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

　　他突然將食指放進口裡，嘴裡依然碎聲喃喃，一滴鮮紅的血就這樣直淌下來。
　　咦？
　　……這！怎麼回事！
　　「哥哥你別這樣！」
　　我才剛踏出一步想阻止他，他卻先大力叫喊：
　　「別過來！」
　　我……我暫且停住。
　　只見哥哥看向牆壁把血舔入嘴內，胸口的起伏好像也跟著平靜了些。
　　他依然沒看過來，一轉頭，目光直瞄向椅子上的外套，就這樣快速穿上去。
　　他脫掉短褲，抓過牛仔褲穿好，將銀包放入褲袋。
　　咦……？
　　他、他突然……就這樣，伸手提起行李箱，直走到大門處……

　　「哥哥……不要走、不要走！要走到哪裡了！」
　　我使勁捉住他提行李的手，可是他、他用另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背，
　　一下子就把我摔開。
　　他沒理會我，蹲下來繼續穿鞋襪。
　　這……怎麼可能……？
　　我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他從來不會對我這麼粗魯的……
　　就算是口氣差了些，也不會……真的，對我不好……
　　他真的不想理我了嗎……

　　難道哥哥真的要走？
　　難道哥哥真的不要我？
　　難道哥哥根本不想看到我？
　　那我該怎麼辦？



　　「哥哥，我喜歡你……」



　　只聞他發出一下嘆息，終於，肯再度轉頭望我。
　　這時我所能看見的，是他無法捉摸的淡汨神態。

　　「小逸，我也喜歡你。」
　　他輕輕說著，好像快要消逝似的。
　　「畢竟你是我的弟弟……」

　　「不！我是說，我、我喜歡崔子行！」

　　他靜默片刻，再度露出微笑。
　　同樣，像是在下一秒便會如雪般徹底溶化消失。



　　「我也喜歡崔逸向。只可惜他是我的親弟弟。」



　　玄關打開，我聽見腳步聲俐落地踏出屬於我們的小屋，
　　而他完全沒有回頭。
　　連關門聲也是如此從容自在。




















　　那一夜我哭了幾個小時，哭得淚都乾了，我才忽然發現。
　　我和哥哥在這山區小屋的同居生活……

　　已經徹底結束了。






《與邪惡哥哥的危險同居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