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12 側妃

我和凝竹的關係早已非比尋常，我並不想瞞著她，便解釋道：「啊，也沒什麼，只不過感覺王爺今天其實沒有表面上那麼高興，加上趙尚書在這奇怪的時間點來訪，我想瞭解一下而已。」

凝竹略一思忖，道：「奴婢方才被王爺派去辦公，沒有時刻跟著王爺，若公主想知道王爺今日發生了什麼，有些事情可能要找李侍衛才比較清楚。奴婢這就去請他來。」

我本來只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想要深究。但不待我阻止，凝竹便飛身離開了書房，我也只好由著她了。

片刻後，李雙華和凝竹便雙雙出現在書房。凝竹替我問道：「王爺今日發生了什麼，都說來給公主聽聽。」

雖然只是一剎那，我仍從李雙華略微訝異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果然展墨雲今日的確有遇到不尋常之事，而且很可能與我有關，而且本來不便讓我知曉。

我誠懇道：「李侍衛，如果王爺已經下了封口令，那不告訴我也沒關係。倘若沒有，還請你細細說來。」

李雙華緩緩道：「今日下朝後，幾位殿下和王爺聊起了您，周王殿下還調侃王爺說：『據說平樂公主頗有姿色，五弟也太急躁了，一回來就把她藏到府上，也不讓我們第一時間先見見自己的弟媳。』不過王爺並不想讓您感到壓力，便沒有說了。」

我仔細想了想，提出了疑慮：「若只是這件小事，應該不至於讓王爺感到不悅，或是特地與我共用午膳吧？李侍衛，你別瞞著我，是不是還有什麼更重大的事情？」

李雙華猶豫了片刻，才道：「其實今日上朝前，陛下召見王爺的時候還說，只允許讓公主當側妃，還說這已經是極大的恩寵了。而且陛下似乎還有意替王爺選個正妃，特別派了人去皇后和瑛妃兩位娘娘那兒，準備擇日商討。」

我頓時陷入沉默。畢竟以我作為亡國公主的身分，若要嫁給郡王還算可以接受，但若是對於親王而言，尤其是炙手可熱如展墨雲，最多只能算是婢妾。顯然柳明霏漏算了這一點，而遲鈍的我也沒有提前意識到這種規矩。

或許是看到我表情不對，李雙華趕緊道：「公主不必擔憂，王爺當下便回絕了陛下，陛下也說會再行斟酌。王爺在回來的路上也說，此事定能有轉機。無論如何，請公主相信王爺。」但我深知君命難違，只是苦笑以對。

在趙尚書之後，陸陸續續又有許多官員來訪，到了傍晚展墨雲才來見我。當他在我面前落座時，我似乎可以聞到一絲酒氣。

他只消看了一眼我的神情，就道：「看來雙華應該都跟妳說了，是吧？」

「確實，包括周王殿下和陛下的話都是。」

展墨雲輕輕拉起我的雙手，溫言道：「三哥本就喜歡說玩笑話，不必理會。至於父皇那邊，我會再想辦法的。」

我悶悶說道：「若要安撫越地民心，一個親王側妃的頭銜的確綽綽有餘，還顯得開恩了。」

展墨雲抬起頭問道：「妳當真是這麼想的？」

我沒有回答，只是招了招手，落英便拿來一甕桃花釀和兩個杯子。你親自斟酒給展墨雲，笑道：「有些事情可以從長計議，眼下若沒有其他法子，白白心煩也不是辦法。你今天辛苦了，我們喝點酒，慶祝你獲封親王吧。」

我正要替自己斟酒，展墨雲卻按住杯口道：「妳身子弱，還是以茶代酒吧。」

我仍堅持道：「我只喝一點就好，不礙事。」

展墨雲輕嘆一聲道：「好吧，就喝一點。」

其實我今天之所以想要喝點酒，不過是因為我的心情鬱悶，在意氣風發的展墨雲面前也有點自卑罷了。我想，我對展墨雲的感情的確不假，才會對位分之事特別在意吧。而我也不單純是不願意屈居人下，只是我不知道以我現在的身分和能力，該如何取得晉國這些皇親國戚的認可，讓他們願意接納我。倘若從今以後都要仰人鼻息，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和展墨雲相互敬酒後，一口飲乾杯中物，清爽甘冽的口感半甜半苦，混雜著一點桃花味兒，正如我現在的心情。我忍不住又倒了一杯，不顧展墨雲的勸阻：「妳這樣喝太快了，容易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