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06 梨雨

我轉念一想，現在的我雖然是準郡王妃，但畢竟已經失去了皇家的身分，倒也不必端著架子。更何況我也很好奇，是怎樣的美女才能將柳明露迷得團團轉，不趁此機會看一眼就虧大了。我轉頭向展墨雲道：「王爺，妾身去去就回。」

不料展墨雲卻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遞給我道：「那煩請公主代為交給姑娘了。」

我雖然好奇紙條的內容，但禮貌起見仍沒有偷看。我拿著紙條，在侍女的引領下進入花容閣。就算這幾日以來，我已經看慣了金碧城的奢華，如今看到花容閣的裝飾和格局，仍然驚奇不已。無論澡堂、食堂、山水造景都一應俱全，儼然是個縮小版的金碧城，也難怪柳明露會如此著迷此處了。

我被迎到一處靜謐的上房。「公主請在此稍後片刻。」你抬頭欣賞四周，不同於他處俗豔的華彩絢爛，此處的裝飾典雅秀麗，牆上還掛著幾幅墨寶，頗有文人之風。

「公主果然如傳聞所言，有傾國傾城之色，難怪就連王爺也被您迷住了。」

我朝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一位女子從珠簾後款款而來，一襲艷紅的石柳裙襯托著婀娜多姿。我的目光上移，只見金釵珥璫襯托著一張立體大氣的鵝蛋臉，粉頰櫻唇、眉目疏朗，頗有林下風氣。除此之外，我總感覺她的輪廓與李雙華有些相似。

「拜見公主。奴婢賤名梨雨，多謝公主大駕光臨。」女子盈盈下拜，不卑不亢，顯然是見慣了達官顯貴，深知禮數。

我將紙條向她遞去：「這是王爺要給妳的。」

梨雨接過紙條，閱畢回道：「奴婢明白了。」

我忍不住問道：「姑娘怎麼會認識王爺？」

「王爺……姑且可以算是奴婢的恩人吧。奴婢生長在齊地，得蒙王爺的青睞，曾助他一臂之力，經王爺引薦才來到花容閣。」

聽了這番話，我心裡不舒服的感覺又加深了幾分，但我也搞不清楚產生這種感覺的原因，只是說道：「那妳找我來是為什麼？」

梨雨一面逕自坐下，一面說道：「梨雨除了想親眼見過公主，還有一些事想當面稟告。」

「妳說吧。」

「敢問公主，覺得王爺是個怎麼樣的人？」

我不清楚梨雨如此探問的原因，便回道：「文質彬彬、和而不爭、心細謹慎、克己復禮，加上戰功彪炳，可以說是一代儒將。」

梨雨忍不住輕笑道：「公主描述的，不過是王爺在人前的模樣。那王爺真正的性子，公主可否心裡有數？」

我沒料到梨雨會如此單刀直入，更不明白她這樣問到底想做什麼，乾脆反問：「姑娘意欲何為？若有什麼想說的就直說，別賣關子了。」

「奴婢惶恐。」梨雨微微欠身：「奴婢只是想，倘若公主尚未下定決心追隨王爺，是因為公主尚不清楚王爺的為人，奴婢願意就自己的拙見如實相告。畢竟奴婢雖然算不上慧眼獨具，但閱人無數倒是不假，對自己的評鑑還是有些自信的。況且，就算公主身邊有許多王爺的人，恐怕也不會有人敢向公主說這些。奴婢斗膽，願為公主分憂。」

這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妳說說看。」

「想必公主明白，雖然王爺平時待人溫柔體貼，但未必皆出自真心實意。雖然奴婢相信王爺的親人，也就是瑛妃娘娘和德柔公主，絕不是刻薄之人，但畢竟內宮外朝並不相通，王爺所受的關愛自小就比常人少上幾分，才會養成這樣略顯涼薄的性子。所幸，王爺不完全是無情無義之人，倘若能被他放在心底，王爺肯定會竭盡所能護著。而且就算王爺深明審時度勢的道理，也不想與不信任之人為伍，更何況是結為連理、犧牲自己的幸福？公主，請不必懷疑，王爺是真心喜歡您的。可是，王爺並不如他所表現得那麼堅強。正因為王爺信任之人不多，倘若被摯愛之人背叛，所受的傷害恐怕會更重。奴婢懇請公主，就算是為了權勢利益才答應王爺也沒關係，但千萬不要玩弄王爺的感情，更不要傷害王爺！」

梨雨說得十分激動，我卻回以默然。雖然不知道梨雨對於我和展墨雲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對感情的猶豫會引起他人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