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15 軟弱
本章節 1343 字
更新於: 2023-04-24
我正煩悶，落英的聲音在外頭響起：「公主，該服藥了。」
「進來吧。」
落英一如既往，將溫熱的湯藥遞予我。雖然她曾經對我有些疑慮，卻仍然盡心事奉、照顧我；在我昏迷的期間，如果沒有她的打理，秀華宮上下各樣雜務恐怕早已堆積如山。
「公主怎麼一直看著奴婢，讓奴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落英含笑望著我，我趕緊撇開視線尷尬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有妳真好。」
落英噗哧笑道：「公主只要記著奴婢的好，奴婢便知足了。」
落英收拾了藥碗便要離開，我忍不住叫住落英，問她道：「妳覺得……我是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落英有些驚訝反問：「公主怎麼會突然如此想？」
我輕嘆一聲：「雖然，我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確的選擇，卻還是會害怕、會擔憂。就算做好了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我還是擔心自己會有疏漏之處，無法妥善應付。」
落英思忖片刻，緩緩道：「知曉心之所向，為其奮不顧身，便非軟弱之舉。若是公主心中，仍有心喜之物、值得之事、眷戀之人，甘願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落英必定奉陪到底。至於煩心之處，若落英能幫得上忙，還請公主不吝吩咐。」
望著落英堅定的眼神，我知道無論如何，她必會支持我到底。落英說得沒錯，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安危換取柳明霜的性命，我絕對不會有絲毫後悔。這是我做出的選擇，便應該持守信念，排除萬難。
落英又道：「落蕊妹妹雖然不懂事，但也是心向著公主的。另外依奴婢淺見，那個凝竹應該也是可靠之人。公主若有需要，相信她們也是公主的助力。」
看來凝竹在辜府靈堂的舉動，已經贏得了落英的信任。我終於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了陪伴的力量：「謝謝妳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公主，您所擔負的重任，奴婢們都看在眼裡，請您千萬不要獨自承受。」我和落英相視而笑。我不禁慶幸自己得以柳明霏的身分，結識此莫逆之交。
或許世間最美好的風景，不是孤身闖蕩風雲歲月，而是攜手共赴煙雨平生。
×××××
落英獨自一人提著食盒，來到福清宮外。公主方才命自己帶了雪蓮銀耳湯，代她前來探望柳明霜，自己也欣然應允。
落英其實有些訝異公主態度的轉變。就拿柳明霜來說，先前公主對柳明霜可說是仰仗和忌憚共存，如今卻真正視之為手足，殷切的關心更顯得親熱。
曾經，公主雖然嘴上不說，落英卻知道她十分欣賞柳明霜的傲然風骨，欣賞他在越國朝廷一片萎靡之中，硬生生開創了一股清流。對於柳明霜的軍事才能，公主也十分肯定，多次向皇上舉薦他領兵作戰。
那時，朝中大有復興之象。公主數度邀請柳明霜共商國事，相談甚歡。相較於扶不起的柳明露，或許當時的公主，其實更希望柳明霜是自己的親弟弟。
不過當柳明霜一步步立下顯赫功勳、在朝中漸漸培養出支持自己的一票黨羽時，公主開始感到威脅。柳明霜並不工於心計，功高震主的結果，只能落得被貶謫的命運。
落英雖然替柳明霜惋惜，卻也無能為力。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無條件支持公主。夜闌人靜時分，落英也曾自問：身為她的知己，自己是否有義務勸諫她回頭，拋下那些陰暗的政治算計？只不過，每當公主憶及往事、噩夢連連時，落英終究軟下了心腸。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認同她、陪伴她，理解她種種作為背後的焦慮不安，公主在世上恐怕當真是孤身一人了。如果她註定沒入深淵，自己也甘願一同墜落。
幸好，這一切都將有所改變。落英可以從公主的眼裡，看見她塵封已久的真誠。自己雖然尚未完全適應，卻滿心期盼即將到來的平和安樂。
【第貳章．完】
「進來吧。」
落英一如既往，將溫熱的湯藥遞予我。雖然她曾經對我有些疑慮，卻仍然盡心事奉、照顧我；在我昏迷的期間，如果沒有她的打理，秀華宮上下各樣雜務恐怕早已堆積如山。
「公主怎麼一直看著奴婢，讓奴婢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落英含笑望著我，我趕緊撇開視線尷尬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有妳真好。」
落英噗哧笑道：「公主只要記著奴婢的好，奴婢便知足了。」
落英收拾了藥碗便要離開，我忍不住叫住落英，問她道：「妳覺得……我是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落英有些驚訝反問：「公主怎麼會突然如此想？」
我輕嘆一聲：「雖然，我知道自己做的是正確的選擇，卻還是會害怕、會擔憂。就算做好了迎接最壞結果的準備，我還是擔心自己會有疏漏之處，無法妥善應付。」
落英思忖片刻，緩緩道：「知曉心之所向，為其奮不顧身，便非軟弱之舉。若是公主心中，仍有心喜之物、值得之事、眷戀之人，甘願為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落英必定奉陪到底。至於煩心之處，若落英能幫得上忙，還請公主不吝吩咐。」
望著落英堅定的眼神，我知道無論如何，她必會支持我到底。落英說得沒錯，如果可以用自己的安危換取柳明霜的性命，我絕對不會有絲毫後悔。這是我做出的選擇，便應該持守信念，排除萬難。
落英又道：「落蕊妹妹雖然不懂事，但也是心向著公主的。另外依奴婢淺見，那個凝竹應該也是可靠之人。公主若有需要，相信她們也是公主的助力。」
看來凝竹在辜府靈堂的舉動，已經贏得了落英的信任。我終於感覺到自己身邊有了陪伴的力量：「謝謝妳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公主，您所擔負的重任，奴婢們都看在眼裡，請您千萬不要獨自承受。」我和落英相視而笑。我不禁慶幸自己得以柳明霏的身分，結識此莫逆之交。
或許世間最美好的風景，不是孤身闖蕩風雲歲月，而是攜手共赴煙雨平生。
×××××
落英獨自一人提著食盒，來到福清宮外。公主方才命自己帶了雪蓮銀耳湯，代她前來探望柳明霜，自己也欣然應允。
落英其實有些訝異公主態度的轉變。就拿柳明霜來說，先前公主對柳明霜可說是仰仗和忌憚共存，如今卻真正視之為手足，殷切的關心更顯得親熱。
曾經，公主雖然嘴上不說，落英卻知道她十分欣賞柳明霜的傲然風骨，欣賞他在越國朝廷一片萎靡之中，硬生生開創了一股清流。對於柳明霜的軍事才能，公主也十分肯定，多次向皇上舉薦他領兵作戰。
那時，朝中大有復興之象。公主數度邀請柳明霜共商國事，相談甚歡。相較於扶不起的柳明露，或許當時的公主，其實更希望柳明霜是自己的親弟弟。
不過當柳明霜一步步立下顯赫功勳、在朝中漸漸培養出支持自己的一票黨羽時，公主開始感到威脅。柳明霜並不工於心計，功高震主的結果，只能落得被貶謫的命運。
落英雖然替柳明霜惋惜，卻也無能為力。於情於理，自己都應該無條件支持公主。夜闌人靜時分，落英也曾自問：身為她的知己，自己是否有義務勸諫她回頭，拋下那些陰暗的政治算計？只不過，每當公主憶及往事、噩夢連連時，落英終究軟下了心腸。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認同她、陪伴她，理解她種種作為背後的焦慮不安，公主在世上恐怕當真是孤身一人了。如果她註定沒入深淵，自己也甘願一同墜落。
幸好，這一切都將有所改變。落英可以從公主的眼裡，看見她塵封已久的真誠。自己雖然尚未完全適應，卻滿心期盼即將到來的平和安樂。
【第貳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