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0_別讓我選，我都要

自從上一次常琳替米悠解除副作用後，他幾乎每晚都會疼愛米悠一番，而且生活上對她更加關心與好奇。有時兩人還會聊倒退獸師的話題，他表現出相當感興趣的樣子，兩人對答如流，氣氛與連結感簡直就像非常親密的戀人。

常琳充沛的體能讓她不禁懷疑也許他也非常適合當一名退獸師。但他從不解釋與表明疼愛她的理由，這讓米悠在偷偷感到幸福與甜蜜的同時也感到陣陣酸楚。不過米悠通常都予以忽視，心底小小的期待也許常琳改變想法，或想出解決兩人問題的方法了。

這天米悠起床，常琳一貫地已經出門工作，由於他哥哥的關係，他比之前更要忙碌。不過不管在忙，他一定會在晚上7點才回到家，與她共進晚餐，這又讓米悠的期待感倍增，更加有藉口忽視常琳自與常序飯局之後不再對她有口頭上表達愛意的舉動。

米悠下床簡單洗漱後，一樣前往工會尋找委託，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多久，一個月？三個月？她沒有細算，只知道常年口中殺害父母的殺手遲遲沒有現身。

常年先生說過他都安排好了，她只需要引誘殺手現身，其餘交給常家聘請的專業人士便好。

米悠看了看佈告欄，最後接下一項委託，有一隻巨獸穿山甲意外來到人類城鎮附近，準備生產，人們擔心穿山甲距離城鎮太近，一旦幼獸孵化，穿山甲保護後代本能激增，會發狂攻擊城鎮。希望退獸師能將其驅離。

米悠緊盯著手中的任務單，深思著該如何應對這個問題。她知道穿山甲是一種極度強壯的生物，敏捷且力大無窮，索性在生產期前性情相當溫和，她簡單組織了下腦中想法，便起程前往委託地點。

當米悠接近穿山甲巢穴時，一隻巨大的穿山甲突然黑不見底的黑色山洞中現身，眼神充滿敵意。米悠不動聲色，通過"聽語者"的能力與穿山甲進行了深入的溝通。

穿山甲向米悠表示，牠只是希望自己的後代能夠平安地孵化出來，沒打算對城鎮造成威脅，也不知道這裡已經接近人類土地。

米悠給了穿山甲一個地點，表示那邊比這裡隱蔽且安全，牠的寶寶一定可以順利成長。

巨獸穿山甲欣然接受這個提議，臨走前用頭輕輕磨蹭了下米悠，以示感謝。

回程路上，突然感受到四面八方傳來許多不同的氣息，緊張地打量周圍，發現三個陌生的男子向她走來。她能清楚感受到這些人不懷好意。

三人很快便將米悠團團圍住，米悠立刻手握背後武器，嚴肅問道：「你們是誰？找我什麼事嗎？」

三名男子沒有理會米悠的問題，自顧自聊起來：「兄弟們，你們不覺得這女孩長得像一個……早應葬生火海的人嗎？」

其中一人回答：「就是她啊，奇蹟式的死而復生，讓我們在殺手界的名譽掃地。」

另一人冷笑道：「那我們得把她重新送回地府，免得讓她成為我們一輩子的笑柄。」

聽著他們一言一語的發言，米悠只感到背脊不斷有涼意竄上腦門。

爹娘就是被他們……

「……我爹娘跟你們無冤無仇，到底礙著你們城市人什麼了？！」米悠喝道，握著大砍刀的手因憤怒而顫抖。

三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不礙我們什麼，只是"黎姓退獸師家族"的名聲太過響亮，有人擔心你們會利用巨獸強佔城市之類的……」

另一名語帶同情說：「別難過女孩，妳們家也不是特例。這種委託多了去了，誰教妳爹娘一點戒心沒有，我們稍微裝一下迷路的旅人，他們就信了，還敞開大門請我們進屋。」

米悠對於從大火中甦醒前的記憶十分模糊，但經由他一說，那些記憶片段全都回來了。


米悠怒不可遏地抽起大砍刀，朝他們猛力一揮：「這些混蛋！把爹娘還給我！」

三人全數身手矯健地避開米悠的攻擊，其中一人從懷裡拿出槍：「兄弟們，我們來試試這個新玩意兒吧！聽說比刀劍好用多了！」

剩餘兩人也紛紛從身上不同位置拿出手槍，從三個方向瞄準米悠。

米悠怒火翻騰，準備再次發動攻擊時，周圍突然走出一群人，穿著黑色西裝，手中拿著槍，米悠大大吃了一驚，這麼多人，她竟然完全沒察覺到他們任何一人的氣息。

當她轉向警戒這群黑西裝人時，他們同時掏出西裝外套裡的槍，毫不猶豫地連續擊發，直接擊斃了三名殺手。

就在米悠傻愣住，還搞不清楚狀況時，一名像是這群黑衣人首領的男子上前與她搭話：「我們是常琳先生安排的保鏢團隊，多虧了妳，米悠小姐。，我們任務算是告一段落了。」

「常琳？」米悠滿臉疑惑，喃喃自語：「不是常年先生嗎？」

隊長笑道：「關於這點，常琳先生便是因為注意到常年先生僱用的團隊對森林不熟悉，時常在森林裡跟丟妳。所以才另外委託了我們，順帶一提，我們也是退獸師……哦，應該說曾經是。」

米悠看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三名殺手，心情複雜，她剛才都有跟他們同歸於盡的想法了，沒想到情況竟如此快速的反轉。「多謝你們協助。」

隊長揮揮手，示意小隊收隊，並回應：「這是我們的工作，不必客氣。還有，這三個人渣對外矢口否認黎家還有活口，他們僱主也傾向相信他們的說詞，所以往後妳不必擔心有追兵了……不過，妳也知道，凡事還是小心為上。這世界對退獸師不公平，尤其是向妳這般年輕又能力出眾的退獸師。」

說完，隊長朝米悠致意後變帶隊且帶著殺手的屍首離開。「這些混蛋就由我帶回去燒了。」

米悠看著他們的背影，意識到了常家…尤其常琳，是多麼不簡單的人物，再次深刻明白了兩人終究屬於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她環顧四周，身處她最熟悉的森林，也親眼見到殺手們的下場，父母的仇算是報了，但心中感到一股深深的虛無和孤獨，因為她已經失去了一切，從她重新醒過來的那一刻，她失去了父母、生活，這些不會因仇報了而回復原狀。回想起父母離世的場景，與過去和父母在這裡一起遊走的畫面，更加加深了她的孤單，淚水在她的臉上靜靜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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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餐氣氛不同以往，雖然常琳問了她今天過得如何，做了什麼，但語調明顯冷淡許多，原先充滿談話與笑語的時間都被安靜取而代之。

米悠終於忍不住開口：「常琳…你今天好安靜……怎麼了嗎？」

常琳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開口回答：「沒什麼，聽說……殺害妳雙親的殺手找到了，也解決了？」

米悠這才想起來，那一些就是常琳僱用的，當然會向他回報結果。

雖然不知道常琳怎麼想，但她心情忐忑起來：「……嗯。」

兩人都知道，這代表米悠已經完成她父親交代給她的任務了，他們沒有維持婚姻關係的必要了。但依據常琳之前對她的態度，他是不是要說什麼呢？

「妳……」常琳嘆了口氣，放下刀叉：「妳往後有什麼打算？」

「什麼…？」米悠愣住了，這不是她預期的答案。

「之後的打算。」常琳直勾勾盯著她，再次重申：「離開常府後，妳要回到森林嗎？」

聽到這裡，米悠原本抱持的希望已經萬念俱灰，她咬咬下唇，深吸口氣說：「我之前在一項委託中遇上了一個正在尋找退獸師中的"聽語者"……我想我會去找他，接下他的委託。」

常琳聽完米悠的話，沒有立刻回應，眉頭微皺，似乎在思考什麼。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人之間的親近感也像被什麼東西隔開了一樣。

米悠的話讓他莫名不爽，看來她早已想好後路，對他一點想法也沒有。

真虧她能夠如此瀟灑地掉頭就走。

常琳再度對上米悠的雙眼，雖然不明顯，但她能感覺到他的不滿，常琳語調平穩問：「我之前的提議…妳考慮清楚了嗎？」

米悠心頭的酸楚正迅速蔓延，原來這些日子什麼都沒有改變，兩人又回到一開始的癥結點：各有不可退讓的理由。

「常琳…你知道我不能……」說著，米悠的眼眶已經有淚水在打轉：「如果放棄了退獸師身份……那我便什麼也不是了。」

常琳反駁她的說法：「妳會是我的妻子。」

「我之前已經告訴你為何無法放棄退獸師身份了……」米悠用手背擦去開始落下的淚水：「你這是逼我在愛你跟保有自我之間做出選擇，如果我不是我…總有一天我會失去愛你的能力。」

見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常琳心如刀割，撇過臉不再逼迫，重新拿起刀叉冷漠地說：「好吧，那麼，妳保重了，黎小姐。」他切下一小塊牛排，不再看她一眼：「今晚我會睡書房。請妳明早就離開吧，別耽誤了妳旅程。」

米悠忍住抽噎地放下餐具，離開座位，當她來到餐廳門口時，回過身說：「對不起，常琳。我愛你，」

常琳側臉沒有任何反應，彷彿剛才沒有人說話一般。

直到米悠的身影消失在長廊底端，他才一記重拳擊落在餐桌上，怒吼出聲。

他從沒有一刻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姓常，是他媽該死的商業巨擘準繼承人！大哥又他媽該死的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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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管家老王來到書房叫醒常琳，他坐起身，疲倦地將臉埋入雙手中。「早啊…老王……」

他昨晚難以入眠，滿腦子都是米悠，擔心她出去後受傷、擔心她這次接的委託太危險，但他手上沒有任何籌碼能讓她留下來，留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常琳連把她軟禁的想法都有了，他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但睡眠時間肯定不長。

「少爺，米悠小姐天還沒亮就離開了。」

常琳呆楞了幾秒，前一天才說愛他，這像是逃離地獄般的離開效率是怎樣？

「知道了。」常琳揮揮手，一早起來沒見到米悠呆萌可愛的睡臉，他的心像被挖空一個洞。

「另外，您之前託人製作的羽毛筆已經完成了。」管家說著，呈上兩個細長精緻的木盒。

常琳將它們打開，放在床上端詳。

以巨鷹的羽毛作為筆桿，羽毛的顏色呈現深邃的棕色，上面帶著淡金色的斑紋，看起來十分華麗。羽毛的末端處被修剪成平整的形狀，並且用細緻的金屬環緊密地固定在筆桿上，顯得堅固而精美。整支羽毛筆質感柔軟，讓人想不停地觸摸它的柔軟表面。

常琳像是反射反應般想起了米悠送他羽毛時的紙條，還有她說話的聲音，令他瘋狂的氣味……他立刻蓋上木盒，丟給老王，「隨便找個地方放吧。」

「是。」老王恭敬回應：「對了，若少爺梳洗完畢，請盡快下樓。老爺在餐廳等候您一塊用早餐。」

「父親來了？」

管家點點頭，隨後離去，留下一臉疑惑的常琳：「難道是哪個事業群又出事了嗎……？」

常琳煩躁地胡亂撥了撥後髮，起身盥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