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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追隨著星辰！（之一）
本章節 6332 字
更新於: 2023-03-24
02
消失的星域：群星閃耀之時
宮千代．光莉
————————————————————————————————————
阿思加現存的學殿有兩所，分別是艦隊學院和星航書院，有著佔現在共和國人口兩成的200萬餘學生，從第二共和初期架設防止恆星膨脹自毀的逆熵工程時就一起建造了，都是有219億年歷史的古蹟。按照共和國的編制，艦隊學院培養共和國艦隊所需的技術人員、星航書院則培養科研人員與啟蒙大使，由複製倉創造出的希里絲若沒有被認養都會送到阿斯加的照護機構，由多個先進文明派駐的監護者照顧，她們大多都會成為學生，就像我和麻璃亞一樣。
那已經是12年前的事了。
人們說我們是天才，擁有著為宇宙帶回平衡與和諧的才能，於是5歲的我們就在監護者的鼓勵下簽約加入了調停大使培訓計畫；說是培訓計畫，但卻沒有檢核機制，計畫招募的培訓生也只有我們兩人，似乎宇宙社會和希里絲共和國無論如何都要我們成為調停大使，要說和姐妹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需要同時在星航書院與艦隊學院進修，學習物理學、文明學、演化基因學等所有能夠幫助土著文明發展的知識，還有為最糟情況準備，挑起戰爭、統帥人群與使用靈力戰鬥的方法。
其實我沒有特別的想成為調停大使，身為希里絲我當然希望宇宙有光明的未來，但我不覺得那是我的責任去實踐這個未來。我僅不過是追隨著那位更有才能的少女，想在她身邊見證她將引發的改變。
飛行車穿過空氣罩，在艦隊學院與星航學院之間以空橋連結的浮空島降落，有著宜居大氣和溫帶氣候的空中花園，浮空島是兩校行政建築的所在，也是共和國紀念公園的所在。
「光莉？」
「怎麼了？麻璃亞。」
雙眼從飛行車的窗戶抽離，我給了她一個精神飽滿的微笑，趕緊轉換思緒以避免被她用靈力感知讀到我剛才的情緒。
「妳好像沒什麼精神？嗯？好像又不是這一回事？」
「我只是在想，終於我們走到這裡了呢。」
停好車的唐教授轉頭對我們微笑道。
「是的，兩位小狐狸，時間還真是快呢。過去的十二年妳們真的非常的努力，我為妳們感到非常的驕傲。」
折翼門向天空展開，櫻花混雜青草的香氣被風吹入了飛行車，我走下台階舒服的伸展身體。
「麻璃亞？」
我向還坐在車內的她伸出手。
「嗯。」
起風了，粉色花瓣落在她的髮絲上，當我為她摘下花瓣時笑容非常的可愛。
「謝謝妳，光莉。」
指尖相扣，她理所當然的跟在我身後，從出生到現在十七年，讓她很習慣跟著我的腳步，算是我刻意誘導的結果。
——到了上面就會變成我得追隨妳了吧？
有著強大靈力與決心的希里絲，她註定改變宇宙。
我們跟著唐教授走進共和國紀念館的四維折疊空間，點著暖色無極燈的碳合金拱頂下用黑鑽原礦打造的石碑上刻滿了希里絲名字，嵌入共和國徽章的鑽石基座上正閃著藍色的星芒；像這般的石碑在折疊空間中無限延伸，都是沒能從任務回來的學姊們曾經活過的證明。
最後我們在一塊新建成的黑鑽石碑前停下，上面刻滿現役見習生的名字，嵌入這些名字上方的共和國勳章沒有代表死亡的藍色星芒，還沒有任何一位學生死亡⋯⋯到目前為止。
這是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希里絲而存在的紀念碑。
「麻璃亞、光莉，請吧。」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血櫻種希里絲，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側著腦袋對我微笑，伸手輕點胸前的共和國勳章。
代表月亮的上層銀色星芒勳章與下層代表恆星的金色勳章分離，被黑鑽石碑的電磁場給捕捉，懸浮在麻璃亞的胸前，我也跟著摘下我上層的共和國勳章，讓月亮的星芒加入她。
一對的勳章、一對的糾纏粒子，觀測粒子自旋，利用量子糾纏做到的跨時空通訊裝置能向阿思加即時回報全宇宙活動的希里絲狀態，雖然是一型文明的原始技術但是比現有所有的超光速通訊穩定。宇宙邊界充滿危險，直面災厄的希里絲可能失去星艦無法回傳詳細的任務數據，所以共和國勳章是最後手段，需要回報的資訊也非常的簡單——勳章所有者生命體徵。當檢測到希里絲死亡時勳章會破壞粒子的交纏狀態，宇宙兩端的共和國勳章會同時啟動背景輻射發電模組，點亮勳章中心的星之光。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勳章的星光被點亮，那就代表我們在調停任務中死亡，艦隊學院的學妹們會知道該去哪裡回收我們，而配戴在我們身上的勳章，它收入著文明建設所需知識的數據庫，如果調停失敗的土著行星在經歷浩劫後仍有倖存者，然後在某一天他們成功破譯了勳章所有的數據庫，他們將會擁有終止災厄的知識，也算是我們的任務成功。
「在此，我兩位真誠的學生安眠。星河歷219億年，宇宙的時間陷入停滯，她們是帶領我們邁向新破曉的希調停大使，因為她們，新生文明得以繁榮。」
唐教授面向石碑低語，伸手撫過石碑上的以雷射鵰刻的名字，在指尖碰觸到石碑的一刻奈米機械產生的電火向周圍蔓延，收走了懸浮於空中的共和國勳章，月亮的星芒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嵌入刻著我們名字的鑽石基座，從石碑剝離的奈米機械也開始工作，在名字的下方刻印新的文字。
那是我們的墓名誌。大部分在阿思加出生的希里絲沒被認領沒有家人，缺乏土著人慾求的她們也沒有戀人，所以傳統上是指導教授為她們寫墓名誌。
如果可以我會希望由麻璃亞來寫我的墓名誌，可惜我們這一世代的希里絲註定全滅，不能是由我們的學姊、朋友來書寫，得由會在核心星域代替我們永遠活著的公民們為我們書寫，畢竟，記憶死者，那是生者的工作。
「墓名誌我很喜歡，謝謝唐教授。」
「那就好。」
她微笑道，轉向紀念館的出口。
「來吧，兩位，帶妳們見我上一屆的學生。」
我們穿過碳合金拱頂離開四維折疊空間，在紀念公園外圍兩柱氣壓發電塔之間是一塊飛行平台，現在停泊著一艘共和國的衞星級星艦。
雪白的方形艦體，向天空展開的六層樓高的機庫巨型折翼門下站著一位紅葉種希里絲，象徵首席調停大使的九羽狐尾隨她的呼吸擺動，胸前白金項鍊的上方共和國勳章扣住星雲絲織成的羽衣，半透明的絲綢之下以紅、白、金三色矽藻纖維織成的傳統振袖長裙正隨風吹擺動，如雨的櫻花盪過她精緻鼻尖，旋轉著以優雅的圓舞在她腳邊輕點休止。
注意到我們她豎起了一對狐耳，迎風微笑著向我們揮手。
「導師！」
我一手壓著要被風吹散的長髮跟上教授的腳步。
「一切都順利嗎？」
「是的，阿思加學院星際港那邊的露米恩公民幫我裝載了補給，可以的話，真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好不容易回來。」
「我也是，伽耶，我也是。」
情感在一對紅葉雙瞳流動，她看著唐教授沒多言語的衝上前擁抱，雲朵般的狐尾散開張開了包圍她的領域。
唐教授的表情很驚訝，但很快訝異被欣慰的笑容給替代。
「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唐。」
她表情幸福的說，鬆開了抱住教授的雙手。
「雖然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
「是啊，等下一次吧。」
唐教授退後了一步，看向我們。
「麻璃亞、光莉，這是我的學生，十六夜．伽耶，共和國的首席調停大使，共和國維安議會成員，過去的四年她都在宇宙邊界的苑裡恆星係執行任務，之後妳們會在她的星艦實習。」
「稱呼我伽耶就可以了。」
她側著腦袋友好的微笑。
「一世紀了呢，沒想到我也能有這麼可愛的學妹⋯⋯導師和我說過，宮千代．光莉和音羽．麻璃亞，對嗎？」
「是的。」
「請多指教，伽耶。」
麻璃亞以示友好的振了振自己的狐耳。
「請多指教，麻璃亞、光莉。」
伽耶說道，看向了她的星艦。
「那麼，時間不多，讓我們開始移動吧。」
和唐教授揮手道別，星艦脫離飛行平台向艦隊學院移動，我們跟著伽耶踏上她的艦隊旗艦機庫，太空梭升降機上有一面噴漆的合金防爆牆，代表月亮的徽紋下土著人的白色城塞從雲頂建立。
「天堂堡壘。」
麻璃亞唸出徽紋下以希里絲文字書寫的名字。
「這是我坐艦的名字，怎麼樣？就算只是衛星級，但經過模組擴充調停需要的設備都能擁有，她很漂亮對吧？」
「是的，她是如名字一樣美麗的星艦。」
麻璃亞的稱讚令伽耶很開心。
「等妳們實習結束，維安議會將會贈送妳們一艘星艦，那時候妳們也可以為她起名，有想好了要什麼樣的級別星艦嗎？」
聽到伽耶的問題，麻璃亞看向我。
「我和麻璃亞申請了恆星級，我想未來我們會在宇宙邊界有一端時間，需要能支持多趟任務的星艦；永夜紫微，是我們給星艦的名字。」
「啟明的雙子星嗎？的確很有代表性⋯⋯不過這個意思是妳們沒計畫分開執行任務？」
「是。」
我握住了麻璃亞的手，這部分我們不打算照希里絲的艦隊傳統。
「我們會一起進行調停任務。」
「很有趣的選擇，歷史上很少有複數的調停大使會一同執行任務。」
「這個嘛，可能有些地方，我們不太像其它的希里絲吧⋯⋯」
「不會，這樣也好，決策集中於個人能夠提升調停效率，但我發現到獨自承受責任非常的辛苦，那時共和國希里絲的數量只剩下八百萬，艦隊只剩不到一百萬人，我們只是沒有選擇。調停任務有時會很困難，我很高興妳們有彼此作為夥伴。」
早晨的日光從開啟巨型折翼門撒入，星艦繞過艦隊學院與浮空島的連接空橋，在底層飛行平台降落，讓從建築伸出的金屬空橋與星艦的機庫對接，一隊艦隊學院的學生站在對接的金屬空橋上一同踏上了星艦機庫。
領頭的是月夜種希里絲，黃金的滿月紋印繡在她的白袍上，顯示她有別於見習生的身份。
「這位是夜見．咲良，我的艦隊艦長，她會負責艦隊見習生的培訓，她們會成為妳們正式任務時的隨行部隊。」
「很高興見到兩位見習調停大使。」
她向我們行禮，笑容很溫暖。
在她之後另一位希里絲也走向前，身高還沒到希里絲肉體停止生長的20歲，但似乎比我們年長。冬月種希里絲輕振一對她灰白狐耳，面無表情的向我們行禮。
「羽賀．伊咲，我是艦隊見習生的代表，未來我會和妳們一同執行調停任務。」
和咲良不同，她說話的方式沒有溫度，比起生物給人更像是機器的印象。
缺乏情感這點和許多艦隊學院的希里絲很像，生命的意義只為維護文明，最脫離現世的一群。
「宮千代。」
她沒有情感的藍瞳轉向我。
「學院這邊有兩位學妹想給妳禮物。」
「禮物？」
她點頭，示意其它隨行的見習生讓出一條走道。
那是一對紅色還有白色的狐耳。
「朧月？瑞希？妳們居然也來了？」
我訝異的看著兩位學妹。
「當然！因為是姐姐們嘛！大家都想為妳們送行，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學生代表的喔！」
「決定要送什麼禮物大家一起討論了，光莉姐姐在艦隊學院學習的時候，那場格鬥比賽我們看到了，光莉姐姐的武術真的⋯⋯非常的漂亮，我們希望光莉姐姐能夠發揮最好的能力，為此用三維列印特別打造了這個——」
我從瑞希的手中接過一支銀色的金屬杖，瓣型的金屬片從杖的兩端展開，構成兩個中空球體，彷彿兩朵即將綻放的百合花，就像是土著人奇幻故事中會出現引發奇蹟的魔法道具。
「光莉姐姐，把靈力展開，請想像金屬杖是妳身體的一部分。」
我照著瑞希的話將金屬杖覆蓋在我的生物電場，讓情感流通感受每一個原子，我立刻明白她要我這麼做的原因——電弧從金屬杖的兩端炸出，構築成彩虹般璀璨的球狀閃電，龐大的電場令我身上的毛髮跟著一起飄動。
那不像是在握無機物的感覺，除了增強電場的線圈，一定是用上了許多對希里絲腦波敏感的生物晶片，才可能做到這樣將希里絲的靈力增強，其它似乎還有陣列的晶體結構，利用這支金屬杖配合靈力張開護盾或擊發鐳射似乎也有辦法做到。
朧月注意到我的驚訝露出滿意的笑容。
「光莉姐姐的靈力沒辦法做到像麻璃亞姐姐那樣，所以才這麼努力的鑽研武術彌補不足，我們一直在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姐姐也能用靈力戰鬥，畢竟姐姐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格鬥冠軍，因為靈力不夠強大而無法在勝任戰鬥工作，太可惜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妳們，這真的很感動。」
「這主要是希醬設計的，她值得所有的感謝。」
朧月驕傲的看向她的友人，天白種希里絲表情羞澀，白化的皮膚染上一抹紅暈。
「謝謝妳，武器，我很喜歡，她叫什麼名字？」
「我們希望由姐姐起名，所以還沒決定。」
「那我可得想一個配得上她的名字了呢。」
我感到困擾的說。
「這部分就麻煩姐姐了。」
瑞希笑著說，接著從毛織外套道口袋取出一封信。
「然後是麻璃亞姐姐，禮物是學生會的祝福。」
被叫到名字的麻璃亞彈起了一對櫻色狐耳。
「我要開始唸了喔？」
她展開信封，特意的看了一下我們宣佈道才繼續朗讀。
「致我們親愛的音羽．麻璃亞學姐；這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如果可以，想邀請妳來茶會長談，就像土著人的貴族那樣享受晨光⋯⋯長話短說，我們還是很不高興妳獨佔了光莉姐姐——」
「等一下！我不懂！而且獨佔？這是什麼意思？」
麻璃亞大聲的抗議，硬是打斷瑞希的朗讀，她雖然沒聽懂但那是一封挖苦的信件還是有聽出來。
「好啦，麻璃亞，讓我們聽聽學生會想說什麼。」
因為覺得有趣我趕緊安撫她， 好讓瑞希能繼續把信念完。
「所以我們對妳沒有祝福，我們對妳將達成的偉業沒有興趣——」
「這是來吵架的嗎？太過分了吧⋯⋯」
「我們對於這樣的妳只有一個要求——請讓光莉姐姐幸福。」
瑞希抬起頭，看著麻璃亞將剩下的信件內容念完。
「宇宙邊界是個危險的地方，但如果有誰能夠生存，我們相信那會是妳。麻璃亞學姐，妳是我們之中靈力最強大的希里絲，請保護我們景仰的光莉姐姐，此外請照顧好自己。之後的一切，就拜託妳了，我們的調停大使⋯⋯真誠的，學院學生會。」
我看向麻璃亞，她正張大著眼睛看著瑞希，大概完全沒想到信件的話鋒會這樣轉變，在一旁的伽耶和咲良也都露出看有趣事物的表情。
「我會的。」
她握住胸前的共和國勳章承諾道，雙眼充滿了決意，那我最喜歡她的表情。
抬起頭，她望向瑞希與朧月。
「請問有筆嗎？」
「有的，是要回信嗎？」
光莉立刻猜到她想做的事，從口袋取出太空筆遞給瑞希。
「是，我要回信。」
瑞希接過筆，將信封翻到了空白的一面，輕輕振了振耳朵。
「姐姐，隨時可以開始。」
「致親愛的學院學生會——妳們這群混蛋！就算妳們不情願但祝福我就收下了！為我們準備禮物，真是謝謝妳們啦！祝最好的，音羽．麻里亞。」
「這樣⋯⋯就好了嗎？」
「這樣就好。」
麻璃亞說。
眾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就連最沒有表情的見習生代表伊咲也哼了一聲，嘴角微微的上揚。
最後我們向朧月和瑞希揮手道別，金屬空橋撤回，星艦離開了艦隊學院向市區飛行，開始例行的巡航。這次跟隨實習的包括伊咲一供有二十位見習生，都是比我們年紀大的學姐，未來是要一起共事的關係，不過由於職責不同，這次實習我們跟著首席調停大使行動不太會有機會和她們交談，培養團隊默契未來會是個問題。
「等我們完成艦隊學院的訓練，會到姐姐們身邊工作的！」
「我們會趕上妳們的星辰。」
離開時朧月和瑞希這麼說，看來等第一次的調停任務結束我們的團隊還會更加的擴大。
望著底下市區的街道，麻璃亞的腦袋枕在我的肩膀。
「現在，有很多的姐妹景仰著我們。」
「是啊，我們最好要能成為她們的榜樣，無論如何。」
我說，手梳著她垂下的櫻粉長髮。
自由的白色鳥群拍著翅膀飛過市區街道，搭上星艦天堂堡壘揚起的氣流往下一座浮空島移動，途徑氣候管制站時平台上來自共和國友邦的技術人員停下手邊的工作，摘下帽子向我們揮手，那個氣氛比土著人的新船下水典禮還要熱鬧。
我們無法停留，星艦再次迴轉向星航書院飛行，兩架共和國太空梭從鄰近的平台起飛加入我們的隊伍，機身兩側的貨倉開啟，來自土著文明的報社記者聚在貨倉邊緣用數位攝影機對著我們拍攝；共和國調停大使的遠征是影響宇宙的重大事件，他們不會想錯過這個新聞。
星艦繼續飛行，終於我們抵達書院教學樓的上空，與此同時天象館的全息投影儀被啟動，將世界覆蓋在第一共和時代的光魔術中，七彩的絲帶在天空飄動，與阿思加金粉的日光共舞。書院學生從天文館跑到中庭的花園，仰首目送星艦的升空；星艦上的我們也站到機庫邊緣向底下書院學妹們揮手道別。
離開星航書院，護航的兩架太空梭脫離隊伍，星艦來到了巡航的最後一站——希里絲護育所。推開穹頂溫室的玻璃門，穿著睡裙的希里絲在監護者的陪伴下走到了浮空島的草坪，向天空伸著那尚年幼的小手努力揮動。
「曾經我們也在那裡呢。」
「是啊，我們都追隨著星辰。」
麻璃亞感嘆的同意。
那時也是調停大使的星艦，雪白的自由方舟，捲起粉雲向天空飛翔，承載著全文明的祝福為點亮星火長征。
我們不會忘記，那一日她在天穹耀眼的軌跡。
——作為希里絲都是這樣吧？這份心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宇宙是多麼的令人嚮往。
消失的星域：群星閃耀之時
宮千代．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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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思加現存的學殿有兩所，分別是艦隊學院和星航書院，有著佔現在共和國人口兩成的200萬餘學生，從第二共和初期架設防止恆星膨脹自毀的逆熵工程時就一起建造了，都是有219億年歷史的古蹟。按照共和國的編制，艦隊學院培養共和國艦隊所需的技術人員、星航書院則培養科研人員與啟蒙大使，由複製倉創造出的希里絲若沒有被認養都會送到阿斯加的照護機構，由多個先進文明派駐的監護者照顧，她們大多都會成為學生，就像我和麻璃亞一樣。
那已經是12年前的事了。
人們說我們是天才，擁有著為宇宙帶回平衡與和諧的才能，於是5歲的我們就在監護者的鼓勵下簽約加入了調停大使培訓計畫；說是培訓計畫，但卻沒有檢核機制，計畫招募的培訓生也只有我們兩人，似乎宇宙社會和希里絲共和國無論如何都要我們成為調停大使，要說和姐妹們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們需要同時在星航書院與艦隊學院進修，學習物理學、文明學、演化基因學等所有能夠幫助土著文明發展的知識，還有為最糟情況準備，挑起戰爭、統帥人群與使用靈力戰鬥的方法。
其實我沒有特別的想成為調停大使，身為希里絲我當然希望宇宙有光明的未來，但我不覺得那是我的責任去實踐這個未來。我僅不過是追隨著那位更有才能的少女，想在她身邊見證她將引發的改變。
飛行車穿過空氣罩，在艦隊學院與星航學院之間以空橋連結的浮空島降落，有著宜居大氣和溫帶氣候的空中花園，浮空島是兩校行政建築的所在，也是共和國紀念公園的所在。
「光莉？」
「怎麼了？麻璃亞。」
雙眼從飛行車的窗戶抽離，我給了她一個精神飽滿的微笑，趕緊轉換思緒以避免被她用靈力感知讀到我剛才的情緒。
「妳好像沒什麼精神？嗯？好像又不是這一回事？」
「我只是在想，終於我們走到這裡了呢。」
停好車的唐教授轉頭對我們微笑道。
「是的，兩位小狐狸，時間還真是快呢。過去的十二年妳們真的非常的努力，我為妳們感到非常的驕傲。」
折翼門向天空展開，櫻花混雜青草的香氣被風吹入了飛行車，我走下台階舒服的伸展身體。
「麻璃亞？」
我向還坐在車內的她伸出手。
「嗯。」
起風了，粉色花瓣落在她的髮絲上，當我為她摘下花瓣時笑容非常的可愛。
「謝謝妳，光莉。」
指尖相扣，她理所當然的跟在我身後，從出生到現在十七年，讓她很習慣跟著我的腳步，算是我刻意誘導的結果。
——到了上面就會變成我得追隨妳了吧？
有著強大靈力與決心的希里絲，她註定改變宇宙。
我們跟著唐教授走進共和國紀念館的四維折疊空間，點著暖色無極燈的碳合金拱頂下用黑鑽原礦打造的石碑上刻滿了希里絲名字，嵌入共和國徽章的鑽石基座上正閃著藍色的星芒；像這般的石碑在折疊空間中無限延伸，都是沒能從任務回來的學姊們曾經活過的證明。
最後我們在一塊新建成的黑鑽石碑前停下，上面刻滿現役見習生的名字，嵌入這些名字上方的共和國勳章沒有代表死亡的藍色星芒，還沒有任何一位學生死亡⋯⋯到目前為止。
這是為我們這個時代的希里絲而存在的紀念碑。
「麻璃亞、光莉，請吧。」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血櫻種希里絲，她注意到我的視線側著腦袋對我微笑，伸手輕點胸前的共和國勳章。
代表月亮的上層銀色星芒勳章與下層代表恆星的金色勳章分離，被黑鑽石碑的電磁場給捕捉，懸浮在麻璃亞的胸前，我也跟著摘下我上層的共和國勳章，讓月亮的星芒加入她。
一對的勳章、一對的糾纏粒子，觀測粒子自旋，利用量子糾纏做到的跨時空通訊裝置能向阿思加即時回報全宇宙活動的希里絲狀態，雖然是一型文明的原始技術但是比現有所有的超光速通訊穩定。宇宙邊界充滿危險，直面災厄的希里絲可能失去星艦無法回傳詳細的任務數據，所以共和國勳章是最後手段，需要回報的資訊也非常的簡單——勳章所有者生命體徵。當檢測到希里絲死亡時勳章會破壞粒子的交纏狀態，宇宙兩端的共和國勳章會同時啟動背景輻射發電模組，點亮勳章中心的星之光。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勳章的星光被點亮，那就代表我們在調停任務中死亡，艦隊學院的學妹們會知道該去哪裡回收我們，而配戴在我們身上的勳章，它收入著文明建設所需知識的數據庫，如果調停失敗的土著行星在經歷浩劫後仍有倖存者，然後在某一天他們成功破譯了勳章所有的數據庫，他們將會擁有終止災厄的知識，也算是我們的任務成功。
「在此，我兩位真誠的學生安眠。星河歷219億年，宇宙的時間陷入停滯，她們是帶領我們邁向新破曉的希調停大使，因為她們，新生文明得以繁榮。」
唐教授面向石碑低語，伸手撫過石碑上的以雷射鵰刻的名字，在指尖碰觸到石碑的一刻奈米機械產生的電火向周圍蔓延，收走了懸浮於空中的共和國勳章，月亮的星芒在空中轉了兩圈後嵌入刻著我們名字的鑽石基座，從石碑剝離的奈米機械也開始工作，在名字的下方刻印新的文字。
那是我們的墓名誌。大部分在阿思加出生的希里絲沒被認領沒有家人，缺乏土著人慾求的她們也沒有戀人，所以傳統上是指導教授為她們寫墓名誌。
如果可以我會希望由麻璃亞來寫我的墓名誌，可惜我們這一世代的希里絲註定全滅，不能是由我們的學姊、朋友來書寫，得由會在核心星域代替我們永遠活著的公民們為我們書寫，畢竟，記憶死者，那是生者的工作。
「墓名誌我很喜歡，謝謝唐教授。」
「那就好。」
她微笑道，轉向紀念館的出口。
「來吧，兩位，帶妳們見我上一屆的學生。」
我們穿過碳合金拱頂離開四維折疊空間，在紀念公園外圍兩柱氣壓發電塔之間是一塊飛行平台，現在停泊著一艘共和國的衞星級星艦。
雪白的方形艦體，向天空展開的六層樓高的機庫巨型折翼門下站著一位紅葉種希里絲，象徵首席調停大使的九羽狐尾隨她的呼吸擺動，胸前白金項鍊的上方共和國勳章扣住星雲絲織成的羽衣，半透明的絲綢之下以紅、白、金三色矽藻纖維織成的傳統振袖長裙正隨風吹擺動，如雨的櫻花盪過她精緻鼻尖，旋轉著以優雅的圓舞在她腳邊輕點休止。
注意到我們她豎起了一對狐耳，迎風微笑著向我們揮手。
「導師！」
我一手壓著要被風吹散的長髮跟上教授的腳步。
「一切都順利嗎？」
「是的，阿思加學院星際港那邊的露米恩公民幫我裝載了補給，可以的話，真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好不容易回來。」
「我也是，伽耶，我也是。」
情感在一對紅葉雙瞳流動，她看著唐教授沒多言語的衝上前擁抱，雲朵般的狐尾散開張開了包圍她的領域。
唐教授的表情很驚訝，但很快訝異被欣慰的笑容給替代。
「歡迎回家。」
「我回來了，唐。」
她表情幸福的說，鬆開了抱住教授的雙手。
「雖然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
「是啊，等下一次吧。」
唐教授退後了一步，看向我們。
「麻璃亞、光莉，這是我的學生，十六夜．伽耶，共和國的首席調停大使，共和國維安議會成員，過去的四年她都在宇宙邊界的苑裡恆星係執行任務，之後妳們會在她的星艦實習。」
「稱呼我伽耶就可以了。」
她側著腦袋友好的微笑。
「一世紀了呢，沒想到我也能有這麼可愛的學妹⋯⋯導師和我說過，宮千代．光莉和音羽．麻璃亞，對嗎？」
「是的。」
「請多指教，伽耶。」
麻璃亞以示友好的振了振自己的狐耳。
「請多指教，麻璃亞、光莉。」
伽耶說道，看向了她的星艦。
「那麼，時間不多，讓我們開始移動吧。」
和唐教授揮手道別，星艦脫離飛行平台向艦隊學院移動，我們跟著伽耶踏上她的艦隊旗艦機庫，太空梭升降機上有一面噴漆的合金防爆牆，代表月亮的徽紋下土著人的白色城塞從雲頂建立。
「天堂堡壘。」
麻璃亞唸出徽紋下以希里絲文字書寫的名字。
「這是我坐艦的名字，怎麼樣？就算只是衛星級，但經過模組擴充調停需要的設備都能擁有，她很漂亮對吧？」
「是的，她是如名字一樣美麗的星艦。」
麻璃亞的稱讚令伽耶很開心。
「等妳們實習結束，維安議會將會贈送妳們一艘星艦，那時候妳們也可以為她起名，有想好了要什麼樣的級別星艦嗎？」
聽到伽耶的問題，麻璃亞看向我。
「我和麻璃亞申請了恆星級，我想未來我們會在宇宙邊界有一端時間，需要能支持多趟任務的星艦；永夜紫微，是我們給星艦的名字。」
「啟明的雙子星嗎？的確很有代表性⋯⋯不過這個意思是妳們沒計畫分開執行任務？」
「是。」
我握住了麻璃亞的手，這部分我們不打算照希里絲的艦隊傳統。
「我們會一起進行調停任務。」
「很有趣的選擇，歷史上很少有複數的調停大使會一同執行任務。」
「這個嘛，可能有些地方，我們不太像其它的希里絲吧⋯⋯」
「不會，這樣也好，決策集中於個人能夠提升調停效率，但我發現到獨自承受責任非常的辛苦，那時共和國希里絲的數量只剩下八百萬，艦隊只剩不到一百萬人，我們只是沒有選擇。調停任務有時會很困難，我很高興妳們有彼此作為夥伴。」
早晨的日光從開啟巨型折翼門撒入，星艦繞過艦隊學院與浮空島的連接空橋，在底層飛行平台降落，讓從建築伸出的金屬空橋與星艦的機庫對接，一隊艦隊學院的學生站在對接的金屬空橋上一同踏上了星艦機庫。
領頭的是月夜種希里絲，黃金的滿月紋印繡在她的白袍上，顯示她有別於見習生的身份。
「這位是夜見．咲良，我的艦隊艦長，她會負責艦隊見習生的培訓，她們會成為妳們正式任務時的隨行部隊。」
「很高興見到兩位見習調停大使。」
她向我們行禮，笑容很溫暖。
在她之後另一位希里絲也走向前，身高還沒到希里絲肉體停止生長的20歲，但似乎比我們年長。冬月種希里絲輕振一對她灰白狐耳，面無表情的向我們行禮。
「羽賀．伊咲，我是艦隊見習生的代表，未來我會和妳們一同執行調停任務。」
和咲良不同，她說話的方式沒有溫度，比起生物給人更像是機器的印象。
缺乏情感這點和許多艦隊學院的希里絲很像，生命的意義只為維護文明，最脫離現世的一群。
「宮千代。」
她沒有情感的藍瞳轉向我。
「學院這邊有兩位學妹想給妳禮物。」
「禮物？」
她點頭，示意其它隨行的見習生讓出一條走道。
那是一對紅色還有白色的狐耳。
「朧月？瑞希？妳們居然也來了？」
我訝異的看著兩位學妹。
「當然！因為是姐姐們嘛！大家都想為妳們送行，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學生代表的喔！」
「決定要送什麼禮物大家一起討論了，光莉姐姐在艦隊學院學習的時候，那場格鬥比賽我們看到了，光莉姐姐的武術真的⋯⋯非常的漂亮，我們希望光莉姐姐能夠發揮最好的能力，為此用三維列印特別打造了這個——」
我從瑞希的手中接過一支銀色的金屬杖，瓣型的金屬片從杖的兩端展開，構成兩個中空球體，彷彿兩朵即將綻放的百合花，就像是土著人奇幻故事中會出現引發奇蹟的魔法道具。
「光莉姐姐，把靈力展開，請想像金屬杖是妳身體的一部分。」
我照著瑞希的話將金屬杖覆蓋在我的生物電場，讓情感流通感受每一個原子，我立刻明白她要我這麼做的原因——電弧從金屬杖的兩端炸出，構築成彩虹般璀璨的球狀閃電，龐大的電場令我身上的毛髮跟著一起飄動。
那不像是在握無機物的感覺，除了增強電場的線圈，一定是用上了許多對希里絲腦波敏感的生物晶片，才可能做到這樣將希里絲的靈力增強，其它似乎還有陣列的晶體結構，利用這支金屬杖配合靈力張開護盾或擊發鐳射似乎也有辦法做到。
朧月注意到我的驚訝露出滿意的笑容。
「光莉姐姐的靈力沒辦法做到像麻璃亞姐姐那樣，所以才這麼努力的鑽研武術彌補不足，我們一直在想要怎麼做才能讓姐姐也能用靈力戰鬥，畢竟姐姐是我們這個時代的格鬥冠軍，因為靈力不夠強大而無法在勝任戰鬥工作，太可惜了。」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妳們，這真的很感動。」
「這主要是希醬設計的，她值得所有的感謝。」
朧月驕傲的看向她的友人，天白種希里絲表情羞澀，白化的皮膚染上一抹紅暈。
「謝謝妳，武器，我很喜歡，她叫什麼名字？」
「我們希望由姐姐起名，所以還沒決定。」
「那我可得想一個配得上她的名字了呢。」
我感到困擾的說。
「這部分就麻煩姐姐了。」
瑞希笑著說，接著從毛織外套道口袋取出一封信。
「然後是麻璃亞姐姐，禮物是學生會的祝福。」
被叫到名字的麻璃亞彈起了一對櫻色狐耳。
「我要開始唸了喔？」
她展開信封，特意的看了一下我們宣佈道才繼續朗讀。
「致我們親愛的音羽．麻璃亞學姐；這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如果可以，想邀請妳來茶會長談，就像土著人的貴族那樣享受晨光⋯⋯長話短說，我們還是很不高興妳獨佔了光莉姐姐——」
「等一下！我不懂！而且獨佔？這是什麼意思？」
麻璃亞大聲的抗議，硬是打斷瑞希的朗讀，她雖然沒聽懂但那是一封挖苦的信件還是有聽出來。
「好啦，麻璃亞，讓我們聽聽學生會想說什麼。」
因為覺得有趣我趕緊安撫她， 好讓瑞希能繼續把信念完。
「所以我們對妳沒有祝福，我們對妳將達成的偉業沒有興趣——」
「這是來吵架的嗎？太過分了吧⋯⋯」
「我們對於這樣的妳只有一個要求——請讓光莉姐姐幸福。」
瑞希抬起頭，看著麻璃亞將剩下的信件內容念完。
「宇宙邊界是個危險的地方，但如果有誰能夠生存，我們相信那會是妳。麻璃亞學姐，妳是我們之中靈力最強大的希里絲，請保護我們景仰的光莉姐姐，此外請照顧好自己。之後的一切，就拜託妳了，我們的調停大使⋯⋯真誠的，學院學生會。」
我看向麻璃亞，她正張大著眼睛看著瑞希，大概完全沒想到信件的話鋒會這樣轉變，在一旁的伽耶和咲良也都露出看有趣事物的表情。
「我會的。」
她握住胸前的共和國勳章承諾道，雙眼充滿了決意，那我最喜歡她的表情。
抬起頭，她望向瑞希與朧月。
「請問有筆嗎？」
「有的，是要回信嗎？」
光莉立刻猜到她想做的事，從口袋取出太空筆遞給瑞希。
「是，我要回信。」
瑞希接過筆，將信封翻到了空白的一面，輕輕振了振耳朵。
「姐姐，隨時可以開始。」
「致親愛的學院學生會——妳們這群混蛋！就算妳們不情願但祝福我就收下了！為我們準備禮物，真是謝謝妳們啦！祝最好的，音羽．麻里亞。」
「這樣⋯⋯就好了嗎？」
「這樣就好。」
麻璃亞說。
眾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就連最沒有表情的見習生代表伊咲也哼了一聲，嘴角微微的上揚。
最後我們向朧月和瑞希揮手道別，金屬空橋撤回，星艦離開了艦隊學院向市區飛行，開始例行的巡航。這次跟隨實習的包括伊咲一供有二十位見習生，都是比我們年紀大的學姐，未來是要一起共事的關係，不過由於職責不同，這次實習我們跟著首席調停大使行動不太會有機會和她們交談，培養團隊默契未來會是個問題。
「等我們完成艦隊學院的訓練，會到姐姐們身邊工作的！」
「我們會趕上妳們的星辰。」
離開時朧月和瑞希這麼說，看來等第一次的調停任務結束我們的團隊還會更加的擴大。
望著底下市區的街道，麻璃亞的腦袋枕在我的肩膀。
「現在，有很多的姐妹景仰著我們。」
「是啊，我們最好要能成為她們的榜樣，無論如何。」
我說，手梳著她垂下的櫻粉長髮。
自由的白色鳥群拍著翅膀飛過市區街道，搭上星艦天堂堡壘揚起的氣流往下一座浮空島移動，途徑氣候管制站時平台上來自共和國友邦的技術人員停下手邊的工作，摘下帽子向我們揮手，那個氣氛比土著人的新船下水典禮還要熱鬧。
我們無法停留，星艦再次迴轉向星航書院飛行，兩架共和國太空梭從鄰近的平台起飛加入我們的隊伍，機身兩側的貨倉開啟，來自土著文明的報社記者聚在貨倉邊緣用數位攝影機對著我們拍攝；共和國調停大使的遠征是影響宇宙的重大事件，他們不會想錯過這個新聞。
星艦繼續飛行，終於我們抵達書院教學樓的上空，與此同時天象館的全息投影儀被啟動，將世界覆蓋在第一共和時代的光魔術中，七彩的絲帶在天空飄動，與阿思加金粉的日光共舞。書院學生從天文館跑到中庭的花園，仰首目送星艦的升空；星艦上的我們也站到機庫邊緣向底下書院學妹們揮手道別。
離開星航書院，護航的兩架太空梭脫離隊伍，星艦來到了巡航的最後一站——希里絲護育所。推開穹頂溫室的玻璃門，穿著睡裙的希里絲在監護者的陪伴下走到了浮空島的草坪，向天空伸著那尚年幼的小手努力揮動。
「曾經我們也在那裡呢。」
「是啊，我們都追隨著星辰。」
麻璃亞感嘆的同意。
那時也是調停大使的星艦，雪白的自由方舟，捲起粉雲向天空飛翔，承載著全文明的祝福為點亮星火長征。
我們不會忘記，那一日她在天穹耀眼的軌跡。
——作為希里絲都是這樣吧？這份心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宇宙是多麼的令人嚮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