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18·鐮破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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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3-14
奏言不可能不知,她的掌燈人資歷和本身的年齡,是巫祭華的兩倍,她有必要以漫不經心的態度,以顯示自己的鎮定和強大。
殊不知,巫祭華早已看穿,在她的眼裡,奏言的樣子讓她有一種去虐其一番的想法。自中毒以來,這種對掌燈人傷害最大的毒物,對她的影響漸漸顯露出來。
明明吃過了解藥,但是毒發的速度實在太快,巫祭華現在的狀態並不比空唯嘆好上多少,但是她對力量的控制十分精準,這就是她當初被選擇成為地府火使用者的原因,同時也是至此沒有發狂的緣由。
巫祭華湊近奏言,瞳孔收縮,刺到奏言脖子的針融化為液態,順著針尖刺出的傷口進入到身體之中。她揮手,收去了捆住奏言的符文,而奏言被渾身的劇痛困擾,單膝跪倒在地,這發自靈魂的苦痛是對擁有掌燈人血統的存在最深沉的折磨。
「——你知道,靈魂在遭受折磨的時候,是怎樣的痛嗎?」巫祭華貼近奏言的耳朵說道,她帶給奏言的,是不亞於血池折磨的痛苦,她想要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巫祭華轉身,走到空唯嘆的面前蹲下身子,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迷你的玻璃小瓶子,裡面有一粒白色的小藥丸,輕盈的散發柔軟的光。她製作的解藥有許多,一粒一粒分裝在玻璃小瓶子里,存放於她袖子中的符文空間內。手上的這一枚,被喂到了空唯嘆的口中,味道出乎意料的清甜,給予的神秘力量順著血液流經全身。
空唯嘆睜開眼睛,看到巫祭華冷漠的臉,放心的長出一口氣,才去瞄了一眼正在緩慢退場的奏言。並用眼神示意巫祭華。巫祭華搖搖頭,她暫不理會奏言,反而是招手讓食靈狼叼著白離鴉過來。食靈狼鬆口,將白離鴉丟在巫祭華的腳邊,舔著嘴巴,對巫祭華放在洶湧出血傷口上的手表示出好奇。
「你會讓她死嗎……」空唯嘆感覺舒服了許多,對於這位親手帶入指揮部的鴉語者,他感覺自己應該負點責什麼的。
巫祭華不語,她手心上的治癒符文正在迅速癒合白離鴉的傷口,一旁的食靈狼吧唧吧唧舔嘴巴,尾巴因為巫祭華摸著它的頭兒開心地晃來晃去。
空唯嘆凝視著巫祭華專註的模樣,腦袋裡依舊隱隱約約的疼痛讓他沒法正常思考,但是巫祭華沒有放任白離鴉死掉,這一點他看到的是巫祭華的轉變,記得在相識沒多久的時候,與巫祭華是不能有肢體接觸的,並且自己非常討厭掌燈人,對比現在,是怎樣的美好。
「她會成為不一樣的存在,或者說,比較罕見的無靈魂者。我會抹去她的記憶,免得她對背叛心懷愧疚地自殺。」巫祭華抬眸,對上空唯嘆的目光,流動的光芒異常的明亮,充滿力量的像是活火山的內部,岩漿滾動著火熱,卻鎮定的沒有噴發的慾望,「怎麼了?我的臉上沾了什麼東西么?」
「不,只是很少這樣近距離看著你而已。」空唯嘆伸手幫巫祭華整理了一下劉海,他明顯地看到巫祭華的臉頰紅潤了起來,「你的眼睛真的好漂亮,我想我大概是第一個人對你這樣說的人吧。」
巫祭華愣了幾秒,隨後噌地站起來,對空唯嘆的話有點不知所措。她很少遇到像空唯嘆這樣主動的人,她挺喜歡空唯嘆的,但是這樣明目張胆的還真沒試過。
她的目光柔軟了一下,與空唯嘆的對視過不了多久便讓她慌張地逃跑,對感情問題的處理她不在行,還不如趁著奏言沒有走遠,對她再說一句話。
空唯嘆對巫祭華的反應笑了出來,害羞的樣子真是可愛到爆,甚至讓他不再害怕正對著自己呲牙咧嘴的食靈狼。
他剛才的話有點唐突,他也意識到了,不過巫祭華沒有生氣的話便意味著小成功,如果巫祭華再問一次自己會不會跟著走,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即使中毒,卻依然保持力量在掌控之中,他想學習,他十分的有必要去制止身體內的力量。
解藥沒有穩固他的力量,四處尋找突破的火焰雖然被遏制了一些,但是依然在沉湎於狂亂的狀態。他不能再浪費解藥,由於不知道巫祭華的手裡有多少解藥,在沒有人手一粒的時候,他需要保持自我,要是暴走成為真正的犼,巫祭華肯定會不留情面地進行斬殺,想到這樣的結果,不禁渾身一抖。
巫祭華對奏言下不去手,在沒有完成這個艱巨任務之前,空唯嘆還有機會活幾天,想想真是哭笑不得。
一旦巫祭華解決掉奏言,那麼無論是友情還是愛慕,全不是阻礙她的理由。
「犼先生,如果有機會的話,請務必離我遠一點,恐怕我不是會死就是會成為什麼奇怪的東西,到時候一定會削掉你腦袋了。」巫祭華回頭,對空唯嘆的話語帶著透明感,「請一定要聽話,不然除了什麼事的話,我不保證會是這個我乾的。」
「之前,你因為我不跟你走而生氣,這一次,卻又是另外一個想法的命令,所以在權衡利弊之後,只能做出如下決定:無論你是受到致命傷還是墮落,我都會寸步不離。」空唯嘆劍眉星目,堅定的語氣透露出一股英氣,他站起身,風衣在凌亂的風中向身後擺去,灰白的世界讓他蒼色的眼睛十分奪目。
「……你讓我糾結得不知是該喜歡你或是討厭你。」巫祭華無奈地嘆氣,然後略微抓狂地抓了抓頭髮,「為什麼你就是不聽話!」
巫祭華咬著嘴唇,剛才的舉動非常的影響形象,她悶著氣,伸手抓走奏言,一瘸一拐的也不準奏言離開。她陰沉著臉,盯著空唯嘆努力消氣,一遍遍提醒自己空唯嘆只要一天不成熟起來,她一天也不會和其待在一起。
她拽過奏言,迅速寫了一個瞬移符文,讓試圖儘力離開的奏言快速消失掉。奏言被傳送到一個隨意想起來的地方,大概是經常能經常找到其生活跡象的地方。
她讓奏言走,已經不全是因為奏言原先是她在陰界里最好的朋友,更多的是,在知道一些預言之後,在一些選擇點上作出正確的、讓自己能夠活下去的選擇。她知道奏言的預言,有人擔心安危而專門告訴了她,順道的,她也聽取了這個人的幾點選擇意見。
「你為何你放了她走?」空唯嘆終於忍受不了,把白離鴉扶起來,食靈狼總是威脅要吃掉的樣子實在讓他不放心,「她下次還會說你軟弱的,而你……」
「我知道,不用擔心……」巫祭華低眸淺笑,她把帶入的陰界推出去,雖然爾源一個人就能重建指揮部大樓,但前提是在這個世界的情況下,「你聽過奏言的預言,那你應該知道,我需要奏言繼續活下去的理由。」
「她會殺了你!」空唯嘆有點慌,巫祭華的走向越來越不對,想起之前她甘願下地府的樣子,這次的後續會更嚴重,「不,我不能讓你再離開了,我不能讓你有生命……」
「打住一下,犼先生。」巫祭華笑眯眯地打斷空唯嘆慌亂的話語,她的心情格外好,即使話題很嚴肅,也阻擋不了她忍俊不禁的模樣,「我需要的就是這個,不然,我會真的變成危害這個世界的妖怪,以及,這是救你的必經一步。」
空唯嘆更加混亂了,巫祭華的所說讓本來明確的事情再次模糊,他的口被巫祭華的手指制止,問不出心中萬千疑惑。
問題太多,小華估計早就煩了吧?
重新透徹的日光貫穿了建築的廢墟,澄澈的天空寥寥的云。巫祭華抬起頭,倒映在紅眸中的天空有小火鳥拉出的長線。她的很少這般舒心過,一切按照計劃在推進,她只需要在合適的時候做出選擇,以及保證空唯嘆活下去就好。
巫祭華放下手,轉而將手指探上空唯嘆的耳後,隨後她從袖子中拿出一個小布囊,和之前交給安梟燁的那一個基本一樣,裡面小玻璃瓶碰撞的聲音清脆。
「這裡是全部的解藥,白離鴉的靈魂只能做出這麼多的解藥,數量應該是足夠了。」巫祭華晃晃手上的布囊,讓空唯嘆接過去,「我的狀態很不好,所以暫時先交給你發放,而且我建議你再吃一粒,因為這個毒物對神獸類型的存在有一定的持久性,就像對掌燈人一樣,所以,這種低等陰界生物製造出的毒物,需要全心地注意。」
「那,你會不會留在指揮部?」空唯嘆接過布囊,越是想起奏言說過的話,越是擔心巫祭華的計劃里有難以預料的漏洞。
巫祭華聽到這個問題后,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眉眼彎彎的在日光下透露出一種剔透感,軟軟的發披在身後,蒼白的面容上,淡淡的血色充滿生機。
空唯嘆確信,他得到的是肯定答案,巫祭華歪了一下頭,他順著巫祭華的目光向上看去,陸續回來的同事們正期待著什麼。他手中的解藥是所有人的期望,但他考慮的問題是要不要聽巫祭華的話,再吃一粒。
如果這個毒物是低級的存在用以對付上層存在而研製出來的,那麼為什麼會被遺忘,且為什麼又會重新出現?
逐漸清晰的思維讓他看到了一些恐怖的陰謀,每件事情的背後的貓膩時隱時現,全部指向同一個目的。
這些陰界人,早就規劃好了各自的人生,只需耐心等待。包括看似溫柔的巫祭華,也在分裂出另外一個人格。
空唯嘆不禁握緊了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