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城前七天
本章節 6993 字
更新於: 2023-03-09
金鈴一副差不多要哭得表情,來到沛水宮找水一泓。
水一泓雖然是律光屯的成員,但礙於城主長子的身份,城主要求他大部份時間待在沛水宮,而不在望水寨。
沛水宮的人都已經認得金鈴,加上她這副表情,下人們立即通報水一泓。
「小鈴,怎麼了?」
一看到水一泓,金鈴就忍不著眼淚直流。
「鈴兒,先別哭,告訴我發生甚麼事了?」
「爹‥‥爹‥‥爹他‥‥」
水一泓心直沉,呼叫下人:「備馬!」
「金老闆出意外了?要不要叫大夫?」水一泓焦急地問。
「不‥‥不是‥‥」金鈴稍稍止哭:「爹沒事。」
「那是甚麼?」
「爹今早收到拖石城送來的快報,說爺爺病重,要我們立即回去。」
「啊!這樣‥‥」
「可是‥‥ 下個月是南瓜節了,人家想跟你過。」金鈴現在不哭了,但聲音越說越小。
「別胡鬧了,快回去準備,南瓜節每年都有,爺爺只有一個。明年我們再一起過。」水一泓溫柔的說。
水一泓雖然也有點失望,但家人要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他再安慰金鈴一番,便送她回天佑打鐵店。
金銳一看到金鈴,就責怪她:「你跑到那裡了,爹說今天午飯過後起行,你快去收拾吧。」
金鈴嘟起嘴唇,走進房間收拾。
姚貞貞過來跟水一泓打招呼,「少城主,又麻煩到你了。」
「小意思。你們路上小心。」
於是,金家一行人離開天水城,只留下來福一人看店。
-------------------------------
冷凝霜已漸漸習慣律光屯的高強度訓練,雖然還是完全跟不上他們的速度,但至少完成得沒那麼勉強。
現在除了投擲飛刀外,還開始近身戰鬥的訓練,她選擇的武器是短劍,其他的武器對她來說太重。
近身戰鬥比起飛刀訓練有趣得多,不管莊太寶說得多麼精彩,訓練起來都只是不停重覆投擲,不是說冷凝霜已失去興趣,只是近身戰鬥變化多,技巧也多,對打起來還滿刺激的。
牛惟明把基本技巧告訴她後,沒多久她就投入一對一的訓練,每次她都找來不同的對手,除了個別性格特別孤僻的屯員外,基本上沒有人會拒絕她,而且,訓練完畢她都會煮濾麵給對手吃。
對此,莊太寶提出嚴重抗議:「這濾麵應該只有為師能吃才對,怎麼現在誰都能吃到呢!」
「教我東西的都是我師傅,只要是我師傅都能吃到我的絕活濾麵。但其他人只做我半天師傅,不算是真師傅,所以我只認你一個師傅。太寶師傅你懂了沒?」
自從冷凝霜發現莊太寶只大她一歲後,就不再叫他師傅,而叫他太寶師傅。
「怎麼總有受騙的感覺,還有!叫師傅!不是太寶師傅!」
「行行行。這樣,今天你跟我練,那我今天只做濾麵給你一個人叫。好不好?看招!」冷凝霜沒等他準備就進行偷襲,以她現在的功力,當然是無功而還。
這天稍晚,水一澈終於按耐不住,來到冷凝霜的小房子。經冷凝霜的仔細抹拭和佈置,現在她的小房子是全望水寨最像樣的房間。
「冷姑娘,我有一事想問。」水一澈話到口邊,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冷凝霜看到他忐忑不安的樣子,已知道是甚麼回事,但還是等他先開口。
水一澈又琢磨了一會,才說:「為甚麼‥‥ 全律光屯只有我沒有濾麵吃?」
水一澈關心的當然不是濾麵,而是冷凝霜對其他人都有說有笑,惟獨對水一澈好像始終保持禮貌上的距離。但他這樣問,聽起來又太過幼稚太過小氣,好像小孩在撒媽媽的嬌。但話已出口,沒法收回,再者,不這樣問,他也想不出其他問法,只好紅著臉,硬著頭皮的問。
「他們給我指導,我是為了聊表謝意,才做濾麵給他們。不然,要我怎樣報答他們。還有,不是全律光屯都吃上,還有好多人沒吃。」
「那你為甚麼不找我練劍?我也可以指導你。」
現在聽起來又像質問,這令冷凝霜有點惱火,不知不覺加強了語氣。
「那你又為甚麼不主動過來教我?牛屯長就經常自己走過來。還有一次左手扶著我的腰,右手抓著我的手,告訴我前刺的姿勢。」冷凝霜故意刺激他。
「甚麼!?」
「甚麼甚麼,他又不是故意要佔甚麼便宜,還有你這麼緊張幹嗎?」
水一澈感覺被徹底打敗,但到底是敗給誰呢?又說不上來。他一時間也啞口無言。
冷凝霜自覺傷害了他,於是自動解釋:「其實他們對我都很好,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他們全是市井流氓,說話多難聽,後來才發現其實都是大男孩,有時語氣輕佻,都是鬧著玩的,從沒對我動手。」
水一澈點點頭,還是沒開口。
冷凝霜繼續說:「你想問為甚麼當初你們要我開濾麵店時,我拒絕,現在又天天做濾麵。對不對?」
水一澈看了她一眼,又點點頭。
冷凝霜看著掛在牆上的短劍,說:「我也說不上來,來瞭望水寨後,好像開展了新的人生。以前的事不是忘了,只是‥‥ 好像很遙遠。」她嘆了口氣,續道:「等過了南瓜節,你陪我回樊城好好幫爹娘立個碑吧。」
冷凝霜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一句「你陪我」自然地說了出來。
水一澈好像重獲新生一樣:「好的!」
冷凝霜對著他微微一笑,說:「你想吃濾麵?」
「想得要死。」
「你有甚麼可以教我?」
水一澈想了一想,說:「明天我們上山打獵,追蹤獵物跟追蹤敵人一樣,把弓箭帶上,你也可以好好練箭,活靶子跟草人是兩碼子事。」
「好的。」兩人相視而笑,一時間房間裡好像飄浮著甚麼,連氣味都不一樣了。
「這些事情都是魯師父教我的,不知他老人家怎樣了。」
----------------------------------
月暗星稀,夜深,樊城的南江水客棧褪去了日間的熱鬧,正在沉睡。
作為天水城在樊城的耳目據點,由掌櫃到店小二都是天水城的斥候,連客人也有一半是天水城的人。在晚上,還有人輪流放哨。
忽然,一枝冷箭橫裡飛來,貫穿放哨者的咽喉,他沒能哼聲就倒地了,不過,在倒地之前他還是敲響了一下銅鑼。
聲音雖然不大,但素有訓練的斥候門還是驚醒了,有人大敲銅鑼把全店的人叫醒,其餘的人拿起武器衝出房間,發現大廳中、花園裡、屋簷上,全都是敵人,他們已被包圍了。
「是獠人!」戴掌櫃高喊。
剎那之間,南江水客棧已由沉睡中的安靜變成殺聲震天。
人稱魯師父的魯征遙來到花園,一枝箭在他頭頂擦過,同時兩個獠人迎了上來,杜日坤從魯征遙身後閃出來,一腳把其中一人踹開,但另外兩個獠人補上,與杜日坤交手。
一轉眼,杜日坤與魯征遙已背靠著背,同時與四個獠人對戰。
戴掌櫃在客棧的大廳被三個獠人圍著,一個斥候撲過來撞倒其中一個,斥候和獠人同時倒地,另一個獠人趕過來,往他背上一刀,血濺當塲。
戴掌櫃以一敵二,手臂掛彩,他突然往獠人懷裡一撞,把他推開,再回身一刀橫劈,把對方肚子破開,但自己的肩頭也被砍出深深的傷口,鮮血直噴。
再有更多的獠人衝進大廳,斥候們寡不敵眾。
雷崇語在二樓一間窗戶對著花園客房,往花園放箭,解決了圍著杜日坤與魯征遙的獠人。
魯征遙爭得一口喘氣的空間,立時大叫:「撤!」
其中一個斥候聽到後,吹響哨子,這是放棄大本營,各人從指定路線盡快逃命的訊號。
聽到哨子聲,他們都心下一涼,若非事情已到無可挽回的地步,絕不會吹響哨子。
但他們都是久經訓練的斥候,全都往預先擬好的路線前進。
除了雷崇語。
他一直以來都堅決執行魯師父的指示,是魯征遙最得意的門生,但來到生死關頭,雷崇語對對魯征遙的關愛勝過了理智。
他從二樓的窗戶躍進花園,落地的同時順勢一腳把一個獠人踩在地上。
在客棧二樓的斥候按指示從向街的窗戶跳進後巷,郤發現後巷也滿包圍了,甫一落地,身上就多了幾枝箭。
大廳中的斥候已是躺著的多,站著的少。戴掌櫃全身浴血,與二個斥候且戰且退,想往二樓退去,但梯間都站滿獠人,於是出其不意轉身衝進灶房,灶房有一後門通往主街。來到灶房,戴掌櫃已虛弱得站立不住。
「你們快逃。」載掌櫃用剩餘的力氣擋住追來的獠人,為剩下的二人爭取時間。
可惜他們一打開後門,發現門後有幾個樊兵等著,一看到他們就向揮刀將他們結果。
花園裡,雷崇語在魯征遙身邊奮戰,魯征遙退一步他才退一步,他們有策略地往一棵樹下退去,看著被迫向牆邊,其實樹後的牆不是磚頭,而是兩片薄薄的木板,牆裡牆外各一片,抹上白灰後與牆身合二為一,很難察覺,其實可以輕易踢開,穿牆而出。
杜日坤與幾個斥候在他們幾步之外被獠人團團圍著,杜日坤瞄了雷崇語和魯征遙一眼,突然就地翻了個筋斗,在兩個獠人之間的腳邊滾出,站起來先格開砍過來的兩把彎刀,再轉身往雷魯二人的戰圈衝過去,在其中一個獠人的背上劃開長長一道血痕。
千均一髮間他與雷崇語對望了一眼,雷崇語深明他意思,微微點頭,像在道謝,或是道別。
雷崇語抓起魯征遙的手,一口氣衝到樹下牆邊,獠人揮刀往他們後背劈去,卻被杜日坤一一化解,雷崇語一腳踢穿木板,拉著魯征遙要穿出去。魯征遙卻回頭大叫:「日坤!快走!」
雷崇語死死抓著魯征遙的手說:「魯師父!求求你,別讓坤大哥白白犧牲!我們還有任務在身!」
雷崇語說得對,必需有人回報天水城。
他們穿牆而出,來到另一條後巷,由於這裡外表看來不是出口,只有兩個樊兵把守,給他們幾下功夫料理掉。
雷魯兩人穿牆而出,大出獠人意料之外,但每當有獠人想去追雷魯兩人,杜日坤就不顧自己露出的空檔,硬是把獠人拉回來,只幾個回合,身上已多處掛彩。但每次捱刀子,他都能避開要害,傷口雖多,但不致命。
一個獠人把刀高舉過頭,想從上到下揮刀,增加威力,不料被杜日坤搶先一步,一刀刺穿在他胸口,順勢搶進樹底,背靠著樹續繼作戰。
他縱被五個獠人圍著,但竟然沒一個能突圍,越過他向洞口追去。
客棧其他地方已漸漸安靜下來,死亡的寂靜在蔓延開來。杜日坤明白撐不了多久了,一切很快就會結束。
一個獠人在後方大聲喝斥,圍在杜日坤身邊的獠人退開。一個獠人上前來,對他笑著豎起姆指,然後抽出彎刀。
原來赫連禿骨站在屋簷上督戰,杜日坤的神勇引起他的注意,決定親自出馬。
赫連禿骨身形一閃,彎刀直刺咽喉,杜日坤揮刀格開,左手從腰間抽出匕首,直取赫連禿骨脅下,赫連禿骨手向下沉,用刀柄敲向杜日坤左手手腕,同時左手一拳轟向他面門。
杜日坤往後退,撞上樹身,已無退路,一矮身,想從旁邊跳開,但赫連禿骨一抬腿,中正他胸口。杜日坤吃痛,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要是公平決鬥,杜日坤不一定打不過赫連禿骨,但他已經傷痕累累,連續摶鬥了很久。
杜日坤往後打滾,再次站起來,擋在牆上的洞口前,把刀橫在胸口,大有一夫當關之勢,但赫連禿骨知道,他已是強弩之未。
赫連禿骨尊敬他的鬥志,是個值得敬重的對手。對這樣的對手,必需給出全力一擊,以示尊重。
赫連禿骨刀尖向前,衝向杜日坤,他揮刀格開,在兩刀觸碰之前,赫連禿骨把刀抽回,杜日坤的刀無處著力,在半空停頓了半刻,赫連禿骨把抽回的彎刀再次送出,刺穿杜日坤的胸膛。
杜日坤在斷氣之前,緩緩往左右伸長雙臂,依舊檔在泂口前。
赫連禿骨看著他斷氣,才把他推開,口裡念念有詞:「你已經戰鬥到最後一刻,回到撐犁吧。」
獠人相信,人只要光榮死去,死後就會回到撐犁,就是安息的地方。
赫連禿骨穿過洞口,大喝:「追!」
雷魯兩人離開南江水客棧後,並未衝出重圍。在客棧周圍各個大小路口,都有人駐守,以防有漏網之魚。而且,除了赫連禿骨帶來的一百人外,樊城所有守軍都投入到這次圍捕行動,務求一網打盡。
他們剛轉出後巷,就遇上外圍的樊兵,樊兵大驚立即放出穿雲箭,現在全樊城的士兵都知道有人逃脫了,並向穿雲箭的方向靠近。
兩人不敢戀戰,尋找並砍倒最弱的敵人,在最短時間內突破封鎖線。
但剛突圍不久,又迎上趕過來的五個樊兵,他們不能回頭,全速衝向五人,雷崇語先到,身形左閃,對方重心被吸引過去,雷崇語突然向右躍起,揮刀橫劈對方脖子,落地後一個後轉身避開迎頭砍過來的彎刀,雷崇語刀交左手砍向第二人的後頸。只一個起落,就解決對方二人。但第三把刀已到,在砍到雷崇語背部之前被魯征遙架住。
第四第五人見魯征遙年紀稍大,都放棄雷崇語,分左右砍向魯征遙,雷崇語替他格開左邊一刀,魯征遙身形後挫避開右邊一刀,但正面那人追擊過來,一腳把他踢倒地上。雷崇語大急,不顧自己安危,向那人右邊砍去,那人正要給地上的魯征遙補上一刀,沒來得及閃避,右肩到脅下被劃長長的傷口,雷崇語左肩也吃上一刀,他轉身把第四人的肚腹刺穿。第五個人也想趁魯征遙還在地上將他擊斃,卻給他一滾避開,最後被雷崇語從後刺穿背心。
追兵已近,雷崇語扶起魯征遙,正準備發足狂奔,突然一枝冷箭射中魯征遙左肩,箭頭從前面刺出。魯征遙吃痛,跪倒地上,雷崇語把他整個抱起,頭也不回再次轉入另一條橫巷,第二第三枝箭相繼射空。
雷崇語把他放下,問:「跑得動嗎?」。
「可以。」
雷崇語扶著魯征遙在樊城的大街小巷中左穿右插,雖然黑暗中不容易發現兩人,但他們也始終未能擺脫追兵,不管那個方向都是人馬紛沓,呵斥之聲不絕。
他們慌不擇路,現在也不知身在外處,在橫巷的暗角處坐下來稍息。
雷崇語看著越來越虛弱的魯征遙,在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段來幫他包紮,但身上沒任何金創藥,不敢把箭拔出。
「真想不到啊,南江水竟然毀在我手上。」魯征遙喘著氣說。
「是毀在獠人手上。」雷崇語語氣平靜地說。
「在我的眼皮底下啊!」魯征遙一時激動,咳了兩聲,「日坤啊!好一個人材啊!我原本打算把南江水交給他的。」
魯征遙語氣悲愴,比起自己的失敗,他更痛心南江水的廿多條人命。
「竟然被連根拔起,廿多條人命啊!這血債都算在我的頭上!」
「魯師父!」雷崇語不知該說甚麼,只知道必需說點甚麼:「是獠人幹的!這怎能算到你頭上呢!再說,坤大哥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你突圍,他絕沒有可能想聽你說這些喪氣話!」
「還有。」雷崇語語氣冷靜下來:「還有我在呢。」
魯征遙一征,看了看雷崇語,說:「崇語說得對。」
魯征遙暗下決心,只要雷崇語還在,一切還有希望。
「崇語聽著,我有幾件事要說。」魯征遙已平復了情緒:「第一,獠人是怎樣找到我們的?」
雷崇語搖搖頭。
「就算我們在宮中的細作也不知道我們藏身在南江水客棧,獠人來到見人就砍,擺明目標是我們全體人員,說明我們之中沒有人變節,所以一定是他們自己找出來的。我們唯一的破綻是傳書鴿。我們太不小心了,一定是他們跟著傳書鴿找到我們的。所以,你要吸取教訓,下次傳書鴿不要養在藏身的地點。」
雷崇語點點頭。
「第二,像你之前所說,我們任務沒完。獠人沒有真正離開過,全都是幌子,他們挑了南光水,用意是要除去天水城在樊國的耳目,他們很快就要進攻天水城,我們必需要盡快通知天水城。」
雷崇語大驚,然後眼神堅定地點點頭。
「第三,要通知天水城的話,我們之間必需至少有一人活著離開樊城。」
雷崇語聽後,深深吸了口氣,重重的點頭。他已作好犧牲自己的準備,讓魯師父回去天水城覆命。
其實,魯征遙深知自己受傷非輕,能活著離開的機會不大,但若要雷崇語一個人逃,他絕不會答應,所以先跟他這樣說,時候到了,希望他會明白。
「聽著,假如能撐到天明,等樊城的居民陸陸續續出來,他們不認得我們,到時我們藏身人群中,他們就找不著我們。然後再伺機出城。」
雷崇語再次點頭。
這時,有五個樊兵可能聽到他們談話的聲音,正在悄悄靠近查看。
等他們來到近前,雷崇語突然從暗處撲出,快刀左右橫掃,兩個樊兵倒下,後面一人居然害怕起來,向後就跑,不過還記得放穿雲箭,並一邊跑一邊大喊:「在這裡!在這裡!」
剩下兩人也不是雷崇語敵手,注意力全放在雷崇語身上,冷不防魯征遙悄悄站起來給他們背上一刀。
雷魯兩人從橫巷轉入大街,被三個獠人發現,騎著馬從後追趕,雷崇語知道他們跑不過馬兒,當獠人接近時,他突然轉身向著三匹馬的方向就地打滾,在他們後面站起,三個獠人勒住馬頭,雷崇語一刀刺向其中一匹馬屁股,馬兒人立起來,把騎在上面的獠人拋下來,在掉到地上前,被雷崇語一刀砍下去。
另外兩個獠人已經掉轉馬頭,從馬背上揮刀下砍,力道迅猛,雷崇語一一格開,虎口吃痛,在苦苦支撐,不住後退。
魯征遙從後掩至,一刀向獠人脅下刺去,豈料那獠人不閃不避,反倒是旁邊那獠人回身一刀砍向魯征遙,他急忙舉刀一格,彎刀被打脫,那獠人再砍一刀,魯征遙想向後一躍避開,但來不及了,刀尖劃破前胸,鮮血噴上半空,魯征遙倒地。
雷崇語狂嘯,聲音驚破了黑夜,他出手拉著馬頭韁繩,借力躍起直刺獠人胸口,速度快得驚人,獠人中招向後翻落馬,不死也得重傷。另外那個獠人把魯征遙砍倒後,已轉過身來砍向雷崇語頭頂,他側頭避開,彎刀砍在肩上。同一時間,雷崇語一拳打向馬眼,馬兒怪叫一聲,失去控制,雷崇語借機把獠人拉下馬來,一刀貫穿他身軀,把他釘在地上。
「魯師父!魯師父!」雷崇語。
魯征遙全身染血,傷口又長又深。
「別大叫大嚷。我們是斥候,靜悄悄的來,靜悄悄的去,來去都不留痕跡。有記住嗎?」
「有。崇語記住了。」雷崇語差不多要哭出來了。
他扶魯征遙上馬,二人騎馬離開,把徒步追來的樊兵甩在後頭,遇到圍捕的樊兵就強闖過去,人聲漸細,似乎與追兵拉開了一段距離,四下察看,原來來到了城西的孔雀苑,雷崇語把魯征遙放在荷花池旁邊的廻廊。
「師父,你堅持住,天一亮我們就出城。」雷崇語對著已是氣若遊絲的魯征遙說。
「崇語,你身上的傷礙事麼?」
「沒事。都是皮外傷。」這不是實情,雖然非致命傷,但血流如注。
「你有記著我跟你說的話嗎?我們之中一定要有人回去警告天水城,這是我們的責任。」
「知道。我們一起回去。」
「崇語,你答應我了?」
「我答應你。一定會回去天水城的。」雷崇語清楚明白魯征遙意思,他再也按耐不住,淚眼模糊:「師父!不要掉下我一個,我甚麼都不懂,沒有你,我甚麼都辦不成的。」
魯征遙輕輕的握著雷崇語的手:「傻孩子,我已把能教的都教你了,怎可說甚麼都不懂呢?你現在已是天水城最資深的斥候了,回去以後要做的事情多著呢!但首先要活著回去。」
雷崇語邊擦眼淚邊點頭。
「唉,忙了一夜,很累。」魯征遙說。
「師父你休息一下,天亮了我們就出城。」
雷崇語坐在魯征遙身邊,兩人都安靜下來,由於失血太多,不經覺間竟沉沉睡去。地上全是兩人的血,摻和在一起分不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