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本章節 2501 字
更新於: 2018-06-29
惡魔、狼人、吸血鬼、四神、四凶、妖精。
那些人類以為僅存於神話與傳說中的「怪獸」，那些藏在床底或衣櫃中、用來嚇唬孩子的「陰影」。
若有人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敢相信嗎？
今夜依然喧囂著，無論是人類、怪物，或介在兩者之間的……
楔子
男孩「哇」一聲便向後翻倒在地，隨後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孩子們見狀紛紛驚叫四竄，唯獨一人不為所動，用冷靜到駭人的神色走上前，跨腳站在男孩上方，那高高在上的姿態猶如掌控一切的造物者。
然後他一拳揮落，朝已經倒地的男孩補上一拳，小小的拳頭異常有力，不過兩次攻擊就把男孩揍出一道狂湧而出的鼻血。
「我叫你閉嘴。」
「我什麼都沒說啊！嗚嗚嗚……」
出手的男孩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這回直接跪坐在對方的胸口上，再次高高舉起他的拳頭──
「住手！」
終於趕來的幼稚園老師抓住男孩的手，一把將他拖離另一人。
每天跟一群不受控的孩子相處，老師以為自己的心理素質已經被提升到堅若磐石的境界，但看到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把同齡的玩伴按在地上痛打，場面血腥得像什麼幫派鬥毆，還是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夜橙！你怎麼可以打人呢！」
老師用自己大人的身軀隔在兩名孩子之間，一邊幫受傷的那位止血，一邊厲聲訓斥肇事者。
祁夜橙是個問題小孩，這點不只他們幼稚園上下師生全部認同，在這之前他就讀過的五所學園，都有相同結論。
於是每一所學園都像踢皮球一樣，把他這個頑劣分子踹給下一個倒楣蛋處理。
然而，祁夜橙又與那些容易暴怒、情緒管理不佳的孩童不同。任何人只要和他相處幾分鐘，就能察覺他的智力絕對遠高於尚在成長中的同齡層，思考與邏輯能力甚至可以追上成年人，且有著近似冷酷的沉著性格，時常讓與他共處一室的孩子們感到害怕。
別說孩子，就是身為成人的教師們，也無不對他畏懼。
被指責的祁夜橙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拉起衣角擦拭指節上的血漬後，這才慢條斯理地回應老師起老師的質問。
「他說我是神經病，是怪物。我不喜歡被這麼叫。我要他閉嘴，但他不肯，我就打他了。」
「我才沒有那樣說！嗚嗚嗚！我沒有！老師，我真的沒有……」半張臉都糊了血的孩子邊哭邊替自己抱不平。他覺得自己好無辜，因為他真的沒對祁夜橙說過那種話，不知道對方到底為什麼要揍他。
「你心裡這麼想。」
「我……我才沒有！」
「你有。你現在就是這麼想著。」
男孩嚇得倒退好幾步，除了祁夜橙確實猜中他的心裡話、讓人相當驚恐之外，對方舉著拳頭又朝他衝來，用最冷靜的神情表現出最狂暴的姿態，畫面驚悚得讓他連做一個月的惡夢都不嫌多。
「夠了！夜橙！你不能打人，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跟子豪道歉！」老師氣極敗壞地抵住祁夜橙小小的身子，不讓他再靠近受傷的孩子。
「說人壞話也是不對的，還有說謊，更不對。他做錯的事比我還多，為什麼該道歉的卻是我？」祁夜橙淡淡反詰，從頭到尾表現得就不像個孩子──
反而更像個冷酷的殺手。
「總之，打人就是不對的行為。而且子豪沒有說謊，他並沒有說你壞話。」
老師試圖耐下性子，但祁夜橙來到新學園的這個月裡，已經替她惹來太多麻煩與爭端，嚴重程度每況愈下，讓她瀕臨崩潰。
祁夜橙卻沒有因此暴躁，竟是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次：「他雖然沒有用嘴說出來，但從我轉學過來的第二天開始，他就常常在心裡罵我。我還知道很多人跟他一樣，也覺得我是怪物……老師，妳現在也這麼想。」
「我沒有！別胡說八道！」她確實這麼想著，眼前的孩子就是隻情感畸形的怪物。
「老師，連妳也在說謊。這樣子，又憑什麼糾正我的行為不──」
啪！
那清脆的聲響定住所有人，現場安靜了至少五秒。
其他孩子全縮在一起，而動手的老師則不敢置信地看著有些泛紅的手掌，完全沒料到自己居然真的理智斷線了。
該死，她居然打了一個孩子！她肯定要失業了！說不定要被關！
「對……對不起！老師不是故意的！夜橙，對不起，老師不該打你……」
老師滿腦子都是自己即將被家長告到傾家蕩產、被記者追問、被網路鄉民肉搜、永無安寧之日。
在這個對體罰零容忍，以及恐龍家長滿街跑的時代，讓孩子有一點小擦傷，當老師的都罪該萬死，賞一巴掌會換到多可怕的下場，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祁夜橙緩緩轉過頭，左臉頰已經微微腫起，白皙的皮膚上烙著清晰的指痕。
他沒有喊痛，連一滴眼淚也沒落下，就只是用冷冽刺骨的眼神看著老師。
「嗯，妳確實不是故意的，我原諒妳。但妳真的不應該打我，就在妳說我不可以打人之後。這讓妳說的所有話，全部都沒有公信力了。」
怪物。
這孩子真的是怪物。
「唉，我不是怪物……」
房裡只有祁夜橙一人稚嫩的嗓音，但他耳裡聽到的卻是吵雜無比。
園長很快就出面協調，祁夜橙的父親隨後也趕到。祁朝陸知道自己兒子確實有些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引起爭端，所以沒有特別責怪園方和老師處置不當。
但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打，做父親的還是心疼不已，最終還是決定把兒子帶回家，不再嘗試著讓祁夜橙融入普通孩子的生活。
「爸爸，你還是帶我去看醫生吧。」離開幼稚園時，祁夜橙驀地這麼說道。
雖然他不在房裡，但他清楚聽到園長在心裡認定他「有病」，而且不是普通幼教機構可以處理的程度，非常誠懇地建議祁朝陸帶兒子去醫院做診斷治療，不然問題只會隨著孩子的成長變得越來越嚴重。
祁朝陸沒追問兒子為什麼知道園長給了什麼提議，只是心疼又無奈地抱緊兒子。
常有人說他「適應力驚人地好」，所以兒子有讀心術的事，他也是老早就接受了。
「不要管那些人想什麼，小橙才沒有生病。沒有生病就不用看醫生。」祁朝陸說得信誓旦旦，而且絕對不是隨口說來安慰祁夜橙的，是真心認定他的兒子棒極了，才沒有病。
「可是我常常給爸爸帶來困擾。我也很困擾，因為大家總是在心裡用很難聽的東西說我。如果看醫生，就可以不那麼困擾的話，那就去看看吧。」
看著五歲兒子說出這種話，祁朝陸瞬間有衝動想回那所幼稚園，賞園長跟老師幾巴掌。
我兒子明明就那麼聰明、善良、體貼，到底哪裡不好了？
祁夜橙聽見父親心裡的話語，總是生硬的神情終於多了點光彩。他勾起可愛的笑容，張手摟住祁朝陸。
「爸爸，我愛你。」
我兒子果然很棒啊！祁朝陸滿是驕傲地抱起祁夜橙，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父子兩人就這麼在斜陽下，漫步回家。
「小橙，我也愛你。」
那些人類以為僅存於神話與傳說中的「怪獸」，那些藏在床底或衣櫃中、用來嚇唬孩子的「陰影」。
若有人告訴你，這一切都是真的，你敢相信嗎？
今夜依然喧囂著，無論是人類、怪物，或介在兩者之間的……
楔子
男孩「哇」一聲便向後翻倒在地，隨後嚎啕大哭起來。
周圍的孩子們見狀紛紛驚叫四竄，唯獨一人不為所動，用冷靜到駭人的神色走上前，跨腳站在男孩上方，那高高在上的姿態猶如掌控一切的造物者。
然後他一拳揮落，朝已經倒地的男孩補上一拳，小小的拳頭異常有力，不過兩次攻擊就把男孩揍出一道狂湧而出的鼻血。
「我叫你閉嘴。」
「我什麼都沒說啊！嗚嗚嗚……」
出手的男孩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這回直接跪坐在對方的胸口上，再次高高舉起他的拳頭──
「住手！」
終於趕來的幼稚園老師抓住男孩的手，一把將他拖離另一人。
每天跟一群不受控的孩子相處，老師以為自己的心理素質已經被提升到堅若磐石的境界，但看到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把同齡的玩伴按在地上痛打，場面血腥得像什麼幫派鬥毆，還是把她嚇得花容失色。
「夜橙！你怎麼可以打人呢！」
老師用自己大人的身軀隔在兩名孩子之間，一邊幫受傷的那位止血，一邊厲聲訓斥肇事者。
祁夜橙是個問題小孩，這點不只他們幼稚園上下師生全部認同，在這之前他就讀過的五所學園，都有相同結論。
於是每一所學園都像踢皮球一樣，把他這個頑劣分子踹給下一個倒楣蛋處理。
然而，祁夜橙又與那些容易暴怒、情緒管理不佳的孩童不同。任何人只要和他相處幾分鐘，就能察覺他的智力絕對遠高於尚在成長中的同齡層，思考與邏輯能力甚至可以追上成年人，且有著近似冷酷的沉著性格，時常讓與他共處一室的孩子們感到害怕。
別說孩子，就是身為成人的教師們，也無不對他畏懼。
被指責的祁夜橙依舊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拉起衣角擦拭指節上的血漬後，這才慢條斯理地回應老師起老師的質問。
「他說我是神經病，是怪物。我不喜歡被這麼叫。我要他閉嘴，但他不肯，我就打他了。」
「我才沒有那樣說！嗚嗚嗚！我沒有！老師，我真的沒有……」半張臉都糊了血的孩子邊哭邊替自己抱不平。他覺得自己好無辜，因為他真的沒對祁夜橙說過那種話，不知道對方到底為什麼要揍他。
「你心裡這麼想。」
「我……我才沒有！」
「你有。你現在就是這麼想著。」
男孩嚇得倒退好幾步，除了祁夜橙確實猜中他的心裡話、讓人相當驚恐之外，對方舉著拳頭又朝他衝來，用最冷靜的神情表現出最狂暴的姿態，畫面驚悚得讓他連做一個月的惡夢都不嫌多。
「夠了！夜橙！你不能打人，這樣是不對的！你應該跟子豪道歉！」老師氣極敗壞地抵住祁夜橙小小的身子，不讓他再靠近受傷的孩子。
「說人壞話也是不對的，還有說謊，更不對。他做錯的事比我還多，為什麼該道歉的卻是我？」祁夜橙淡淡反詰，從頭到尾表現得就不像個孩子──
反而更像個冷酷的殺手。
「總之，打人就是不對的行為。而且子豪沒有說謊，他並沒有說你壞話。」
老師試圖耐下性子，但祁夜橙來到新學園的這個月裡，已經替她惹來太多麻煩與爭端，嚴重程度每況愈下，讓她瀕臨崩潰。
祁夜橙卻沒有因此暴躁，竟是不厭其煩地再解釋一次：「他雖然沒有用嘴說出來，但從我轉學過來的第二天開始，他就常常在心裡罵我。我還知道很多人跟他一樣，也覺得我是怪物……老師，妳現在也這麼想。」
「我沒有！別胡說八道！」她確實這麼想著，眼前的孩子就是隻情感畸形的怪物。
「老師，連妳也在說謊。這樣子，又憑什麼糾正我的行為不──」
啪！
那清脆的聲響定住所有人，現場安靜了至少五秒。
其他孩子全縮在一起，而動手的老師則不敢置信地看著有些泛紅的手掌，完全沒料到自己居然真的理智斷線了。
該死，她居然打了一個孩子！她肯定要失業了！說不定要被關！
「對……對不起！老師不是故意的！夜橙，對不起，老師不該打你……」
老師滿腦子都是自己即將被家長告到傾家蕩產、被記者追問、被網路鄉民肉搜、永無安寧之日。
在這個對體罰零容忍，以及恐龍家長滿街跑的時代，讓孩子有一點小擦傷，當老師的都罪該萬死，賞一巴掌會換到多可怕的下場，她不敢再繼續往下想。
祁夜橙緩緩轉過頭，左臉頰已經微微腫起，白皙的皮膚上烙著清晰的指痕。
他沒有喊痛，連一滴眼淚也沒落下，就只是用冷冽刺骨的眼神看著老師。
「嗯，妳確實不是故意的，我原諒妳。但妳真的不應該打我，就在妳說我不可以打人之後。這讓妳說的所有話，全部都沒有公信力了。」
怪物。
這孩子真的是怪物。
「唉，我不是怪物……」
房裡只有祁夜橙一人稚嫩的嗓音，但他耳裡聽到的卻是吵雜無比。
園長很快就出面協調，祁夜橙的父親隨後也趕到。祁朝陸知道自己兒子確實有些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引起爭端，所以沒有特別責怪園方和老師處置不當。
但看到自己的兒子被打，做父親的還是心疼不已，最終還是決定把兒子帶回家，不再嘗試著讓祁夜橙融入普通孩子的生活。
「爸爸，你還是帶我去看醫生吧。」離開幼稚園時，祁夜橙驀地這麼說道。
雖然他不在房裡，但他清楚聽到園長在心裡認定他「有病」，而且不是普通幼教機構可以處理的程度，非常誠懇地建議祁朝陸帶兒子去醫院做診斷治療，不然問題只會隨著孩子的成長變得越來越嚴重。
祁朝陸沒追問兒子為什麼知道園長給了什麼提議，只是心疼又無奈地抱緊兒子。
常有人說他「適應力驚人地好」，所以兒子有讀心術的事，他也是老早就接受了。
「不要管那些人想什麼，小橙才沒有生病。沒有生病就不用看醫生。」祁朝陸說得信誓旦旦，而且絕對不是隨口說來安慰祁夜橙的，是真心認定他的兒子棒極了，才沒有病。
「可是我常常給爸爸帶來困擾。我也很困擾，因為大家總是在心裡用很難聽的東西說我。如果看醫生，就可以不那麼困擾的話，那就去看看吧。」
看著五歲兒子說出這種話，祁朝陸瞬間有衝動想回那所幼稚園，賞園長跟老師幾巴掌。
我兒子明明就那麼聰明、善良、體貼，到底哪裡不好了？
祁夜橙聽見父親心裡的話語，總是生硬的神情終於多了點光彩。他勾起可愛的笑容，張手摟住祁朝陸。
「爸爸，我愛你。」
我兒子果然很棒啊！祁朝陸滿是驕傲地抱起祁夜橙，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父子兩人就這麼在斜陽下，漫步回家。
「小橙，我也愛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