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五十八章：誰給你的膽子。

　　
　　「老渾蛋你不得好死！」

　　「要不是族長察覺，怕是我們都會被這張虛偽的老皮給騙慘了，可惜尊血他……」

　　「枉費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敢！怎麼敢如此！」

　　「我早就說他不是好人了，沒想到還把他想得太好。」

　　群情激憤，謾罵中又安插了蠻勇的親信鼓動眾人情緒，更是不忘加深他的聲望。

　　牆倒眾人推，眼下就算是蠻智可以開口，也無法挽回已經失去的民心，而無法開口下，他用腦袋不斷撞擊地面，可人們只當他是懊悔，更有人認為他在裝可憐，誰也不肯正眼看他一眼，又談何思考他的用意。

　　「族人們——蠻族的族人啊——」

　　蠻勇再度開口，聲望達到沸點，他一開口，吵鬧叫嚷聲瞬間靜默，一雙雙眼睛專注地盯著他。

　　「他們！」

　　蠻勇指著廣場前方兩具屍體，這兩具屍體是巫通天的人，為了這場大業，特意交與他，至於兩者是自願還是被迫，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是巫蠻，曾是我們的死敵，曾沾染我族鮮血，卻也是他們！在危難之際，在同為血蠻的他都被棄信仰時依舊忠誠蠻皇，依舊追隨尊者！是他們——粉碎了蠻智的陰謀，是他們——讓我活著歸來，更是他們——使這些陰謀讓你們知曉。

　　沒有他們，我們無法知道蠻智的陰謀。沒有他們，我們可能永遠被蒙在谷底。沒有他們，我甚至無法生還，無法在兩頭域主中存活，更無法在這將真相公諸於世。

　　蠻族的子民啊！我請求你們，請求你們將兩位先烈的屍首埋於族中，讓我們牢記他們的犧牲，讓我們記得血巫本是同族，讓我們貫徹同心，追隨尊者！」

　　話音落盡，四周死寂，長年的血恨他們不可能毫無排斥，只是勢頭已起，當中更有親信慫恿，當混跡人群的親信開出第一槍，猶豫的群眾逐漸表態，轉眼認可的聲量響徹整片廣場。

　　他們可能還是仇視巫蠻，但是那種不共在天的仇恨已經悄悄轉換了。

　　當群眾的情緒激盪到最高點，蠻勇伸手五指一握，四周的聲音再次消失，道：「蠻智，身為前任族長卻因一己之私，欲將整族帶向萬劫不復，更因私利殘害尊血，就算曾為族長亦是其性可泯其罪難咎，身為族長，我在此宣判，於他施以絞刑，望族人引此為戒，勿予私利動搖信念，勿忘蠻皇之悔，終生不移追隨尊者！至於她……」

　　沉了沉聲，目光落向姬如月，當時的追殺還有赤瞳那下攻擊，姬如月陷入昏迷，直至如今也未有甦醒。

　　「此人罪大惡極，其之先輩背叛尊者，造假欺騙蠻皇，不只迫使吾族遭到流放，更使神武遭外戚入侵。尊者心善留其血脈，哪曾想過億萬年後，叛血不減竟殘害尊者之後，我等追隨尊者應視其為死敵，當使焚煮臘食之刑，以宣追隨之心，以表不二之情！」

　　蠻勇話落，族人無不認同，隨他宣判，眾人大張旗鼓的忙碌。

　　焚煮臘食，是用火烤製讓族人分食，這是要把姬如月給活活燒死，飲其血肉。

　　蠻勇更是變更手法，他讓族人煮製枯木根，將其煮得高溫焦黑，再讓族人排列，一個個將枯木根拋向姬如月身下的木堆。

　　這些木根雖然沒燃燒，可是高溫匯聚終會點燃乾柴，所有人都參與不止凝聚人心，更能再次堆高他的聲望。

　　一切都是他所算計的，要說有哪部分漏算，大概就是蠻智遭捕，不過不算意外，本來就是他刻意讓對方察覺，就沒想到這蠢貨那麼容易上鉤，這樣的智商，好意思叫做蠻智？

　　「賤人我呸！」

　　「骯髒的血液，噁心的靈魂！」

　　每拋落枯木根就傳出一聲謾罵，也可能是吐口唾液表達鄙視與心中的憤怒，這都在蠻勇考量，他已經潛移了他們對巫蠻的態度，但難保事後不會有人心有怨言，當他們接受就該給他們輸出，姬如月被指為罪血，她就成為最好釋放憤怒的容器，一但他們釋放哪怕只有丁點，也足夠緩解他們的情緒，使他們不會叛亂。

　　這一切看在蠻智眼裡，痛在心裡，額頭磕破了，眼睛潤濕了，就是視野也模糊了，但他知道，清楚族人在幹嘛，更是所有蠻族中最清醒的，無奈他無法開口，無法阻止這一切。

　　族人不知道，不知道叛徒是誰，不知道尊血即將被這假仁假義的傢伙給獻祭，更不知道他們才是真的遭到慫恿，再度背叛尊者的那一夥人。

　　蠻智不知道姬如月是什麼身份，不知道在這個時代她所扮演的角色，可記載中尊者一怒血染蒼芎，身化天道與其說不忍生靈喪生，實際是至愛殞落。就是因此他才倒轉陰陽，逆轉赦法，最終身死化道。

　　如今……如今族人們正在實施類似的手段，尊血和尊者都是不可褻瀆的，污尊者死，褻其愛侶者更是必死無疑。

　　轟！

　　此刻，累積大量的枯木根如同悶鍋，高溫枯柴，點點星火冒出，轉瞬大化，那一刻蠻智的心徹底冰冷，彷彿見到浮屍千里，整個血蠻族無人生還。

　　火焰迅速蔓延，火光下飛竄的濃煙傳來乾咳。

　　姬如月終於回復意識，灼熱、疼痛、或是窒息，無法確定哪一部分使她醒來。

　　謾罵傳入耳中，高溫烘烤肉身，雙眼被濃煙嗆得睜不開，視野從瀰漫的濃煙中隱約窺見遠方，似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快……快走……」

　　虛弱的身軀勉強發出聲音，只是這話沒人聽見，不論是這些謾罵，還是那不知真假的身影。

　　「誰給你的膽子！是誰給你們的膽子——」

　　陡然的爆喝，如同悶雷炸在所有人腦海內。

　　怒吼不似是從口脫出，更像從靈魂中竄出，蠻智匆匆看去，當見到那道身影佇立當場時，靈魂如墜深淵，氣溫彷彿降至零下。

　　荒域無雨，如今依然，可高空卻滿佈烏雲，陰雲之中不時翻騰白光，猶如宣判對方此刻有多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