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北方、安慰、鍋子
本章節 2493 字
更新於: 2023-02-26
玟與愛與汪仔兩人一狗，幾天前討論出之後旅行的去處後，隔天便騎上重機，一路向北方直行。
由於行囊眾多（其中大多是愛的衣物與化妝品），又多了條汪仔一起共乘，原本空位就不多的機車至今變的相當擁擠。剛開始騎時，還先後發生了行李掉落及汪仔被甩出車的意外。逼得她們倆不得不想些辦法解決。
最後她們決定，行李一樣照舊放腳踏墊上，至於汪仔嘛，就將牠塞在愛與自己的座位之間，並讓愛全程抱著，避免途中又發生什麼狗飛在空中的意外。
原本愛還問玟說為什麼不反過來，把行李夾在兩人之間才是正確的做法吧？但玟只對她說了──這是為了讓你跟汪仔加深感情──只一句話便讓她徹底無言。
而北行這幾天來，她們都維持著這種兩女一狗的奇特構圖，常因此引來其他旅人的側目，甚至還被要求拍照留念。
雖然愛在後面喃喃抱怨著想死，但玟並沒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繼續朝著北方駛去。
過了三天，在穿越了麥田、高粱夾雜著稀疏樹叢的耕作區之後，她們來到了草原地帶。
從公路向外看去，四周圍一片空曠，除了草與草外再也看不見其他事物，空氣品質有點差，並不如原先想像的那般清晰──大概是季節變遷，風向開始轉移的關係吧。北方的沙塵受風吹動，正開始從更遠的沙漠地帶飄來。
氣溫也開始下降，就算在大太陽下騎車，她們一樣得穿著厚外套，才能擋住迎面吹來的冷風。
愛仍舊在後頭抱著汪仔，但這十分鐘以來，她一直沒和自己聊天，也沒自己在背後對著汪仔抱怨，大概是快睡著了吧？
好吧──反正這樣正好，她騎了整個早上，差不多也該稍微休息一下。於是她停下車，拍拍後座愛的臉要她清醒一點，兩人就這樣走到路邊坐下，開始泡起泡麵。
為防意外，這次旅行她們也帶上了簡易瓦斯爐和泡麵。鍋子則將就用鋼杯取代。雖然大部分時間她們都找的到村鎮落腳，不須要用到器材開火。但必要時這些東西還是能派上用場，像是現在。
在等著水燒開的期間，愛抱膝閉著眼，看起來像在補眠，玟則一邊摸著汪仔，一邊眺望著無邊無際，然而夾帶著混濁的景色。
夠遠了──這裡已經能看得夠遠了。但是還不夠，全然的不夠，這裡也不是她所期望的場景。
得再高一點，從更高的地方向下俯瞰，而不是坐在這種地方，只能朝著水平的天際線一端望去──
「說起來……小玟。」
這時，原以為在補眠的愛突然開口搭話。
「怎麼了？」
玟將目光收回，轉頭看著愛。
「妳覺不覺得我正在害妳？」
愛沒看她，只繼續抱著膝蓋、低頭說出這句近乎無聲的話語。
「……妳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從妳答應幫助我的時候開始，到現在我都沒做過什麼有用的事。路上所有事都是妳在處理──車由妳來騎、東西也是由妳準備、甚至該由我承擔的風險也變成妳代我承擔。而我自己……就只會待在一旁等妳把事情處理妥當，還因為小小不滿就責怪妳的選擇──」
自前男友的事發生以來，愛的情緒就一直不太穩定，有時不知在興奮什麼有時卻又會莫名其妙發怒。但這次這種情緒低落的樣子，除了出發前她躲在自家門口那時曾出現過外，出發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了。
無論是處在何種狀態下的愛，玟都有豐富的經驗能加以應付──但就只有這種，這種狀態的愛最能夠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玟從沒點過能讓人開心的技能，她唯一會做的，就只有把身體借給愛抱抱這招而已。如果愛不想抱就沒辦法了。
但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總之得先繼續與愛對話才行。
「這沒什麼吧？既然都答應要幫妳了，那替妳做這些事也是我的責任才──」
……該死！才不對好嗎？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底後悔到想馬上賞自己一拳。
「呃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
玟拉住自己的馬尾向後拉，看能不能藉此從腦中拉出什麼想法，但是沒用。
只見愛搖搖頭。「我知道小玟妳想安慰我，但沒關係喔，因為這些真的都是我的問題，沒什麼好否認的。」
「……」
算了。
既然找不出什麼理由說服她，也只能繼續順她的話說下去了。
玟只好拍拍愛的後背，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愛輕輕抓住伸向她的手，說道。
「我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賴別人，不能再依賴妳了，我也想自己做到點什麼。就像妳一樣，無論什麼事都能靠自己解決。可是……」
「可是怎麼了呢？」
「我做不到，老實說我真的做不到像妳一樣。我已經……已經試過一次了，想靠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可是我失敗了。」
愛將頭深深埋進膝蓋，雖然還在說著，但話語裡卻多了點略帶自嘲的意味。
「雖然從結果來說是成功的，但那種嘗試不管怎樣都是失敗的喔。一直到試過之後，我才發覺那種事根本就和我一直以來的做法一樣，完全沒有不一樣的地方。我一點都沒有改變，反而還越陷越深……」
玟完全聽不懂她這些話是在指涉什麼，也不清楚她所說的那件事意指為何。
除了前男友的事件以外，最近又沒發生過什麼。但她的話卻又不像在說這件事的樣子……不行，玟仍然無法理解。
「雖然我聽不懂……但如果妳是想做到和我一樣的話，那繼續試著改變不就好了？雖然第一次失敗了，但這又不代表你不能夠再試一次。」
這大概是玟至今做過最好的安撫了，但愛仍是不願接受，更不願將頭抬起來看向她。
「不行，我已經不能夠再試了。一旦陷進去就沒辦法抽身，這種事就是這樣……」
愛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玟看她如此難受，卻沒法為她做些什麼，除了抱著她以外自己也已經無能為力。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泡麵泡好，還煮過頭出現燒焦的氣味，也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
直到愛終於哭完，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玟這才抽出手將瓦斯爐的火源關掉。
「吃點泡麵吧，雖然已經焦得差不多了。」
「……嗯。」
玟從行囊袋裡拿出一個鐵碗，將還沒焦掉的部分裝在碗裡交給愛，自己則拿出筷子，準備將剩下黏在鍋底的部分吃掉時──
愛一把搶走她的鍋子與筷子，沒說任何話，吸一下鼻子後便直接吃起焦掉的部分。
看見愛這樣，玟也只好苦笑著搖搖頭，順著她的意吃起尚稱完好的部分麵體。
愛則強自撐著，把焦掉的部分給吃下肚，但吃沒幾口，汪仔便突然跑過去愛那把鍋子叼走，還跑離開不讓愛拿回。
愛驚愕之下，一時間忘記自己還在難過的事，開始追起汪仔，想把她該吞進肚子的部分搶回來。玟則在一旁看著，同時在心裡暗自感謝著汪仔。
（很棒，做得很好。下次經過城鎮我會幫你買狗罐頭的。）
然而，只聽到汪仔在遠處吠了一聲，像在回應她的念頭一樣，但嘴裡叼著的鍋子也因汪仔不小心鬆口的關係，整個打翻在牠腳上。
由於行囊眾多（其中大多是愛的衣物與化妝品），又多了條汪仔一起共乘，原本空位就不多的機車至今變的相當擁擠。剛開始騎時，還先後發生了行李掉落及汪仔被甩出車的意外。逼得她們倆不得不想些辦法解決。
最後她們決定，行李一樣照舊放腳踏墊上，至於汪仔嘛，就將牠塞在愛與自己的座位之間，並讓愛全程抱著，避免途中又發生什麼狗飛在空中的意外。
原本愛還問玟說為什麼不反過來，把行李夾在兩人之間才是正確的做法吧？但玟只對她說了──這是為了讓你跟汪仔加深感情──只一句話便讓她徹底無言。
而北行這幾天來，她們都維持著這種兩女一狗的奇特構圖，常因此引來其他旅人的側目，甚至還被要求拍照留念。
雖然愛在後面喃喃抱怨著想死，但玟並沒理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繼續朝著北方駛去。
過了三天，在穿越了麥田、高粱夾雜著稀疏樹叢的耕作區之後，她們來到了草原地帶。
從公路向外看去，四周圍一片空曠，除了草與草外再也看不見其他事物，空氣品質有點差，並不如原先想像的那般清晰──大概是季節變遷，風向開始轉移的關係吧。北方的沙塵受風吹動，正開始從更遠的沙漠地帶飄來。
氣溫也開始下降，就算在大太陽下騎車，她們一樣得穿著厚外套，才能擋住迎面吹來的冷風。
愛仍舊在後頭抱著汪仔，但這十分鐘以來，她一直沒和自己聊天，也沒自己在背後對著汪仔抱怨，大概是快睡著了吧？
好吧──反正這樣正好，她騎了整個早上，差不多也該稍微休息一下。於是她停下車，拍拍後座愛的臉要她清醒一點，兩人就這樣走到路邊坐下，開始泡起泡麵。
為防意外，這次旅行她們也帶上了簡易瓦斯爐和泡麵。鍋子則將就用鋼杯取代。雖然大部分時間她們都找的到村鎮落腳，不須要用到器材開火。但必要時這些東西還是能派上用場，像是現在。
在等著水燒開的期間，愛抱膝閉著眼，看起來像在補眠，玟則一邊摸著汪仔，一邊眺望著無邊無際，然而夾帶著混濁的景色。
夠遠了──這裡已經能看得夠遠了。但是還不夠，全然的不夠，這裡也不是她所期望的場景。
得再高一點，從更高的地方向下俯瞰，而不是坐在這種地方，只能朝著水平的天際線一端望去──
「說起來……小玟。」
這時，原以為在補眠的愛突然開口搭話。
「怎麼了？」
玟將目光收回，轉頭看著愛。
「妳覺不覺得我正在害妳？」
愛沒看她，只繼續抱著膝蓋、低頭說出這句近乎無聲的話語。
「……妳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從妳答應幫助我的時候開始，到現在我都沒做過什麼有用的事。路上所有事都是妳在處理──車由妳來騎、東西也是由妳準備、甚至該由我承擔的風險也變成妳代我承擔。而我自己……就只會待在一旁等妳把事情處理妥當，還因為小小不滿就責怪妳的選擇──」
自前男友的事發生以來，愛的情緒就一直不太穩定，有時不知在興奮什麼有時卻又會莫名其妙發怒。但這次這種情緒低落的樣子，除了出發前她躲在自家門口那時曾出現過外，出發後她就再也沒見過了。
無論是處在何種狀態下的愛，玟都有豐富的經驗能加以應付──但就只有這種，這種狀態的愛最能夠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畢竟玟從沒點過能讓人開心的技能，她唯一會做的，就只有把身體借給愛抱抱這招而已。如果愛不想抱就沒辦法了。
但問題還是需要解決──總之得先繼續與愛對話才行。
「這沒什麼吧？既然都答應要幫妳了，那替妳做這些事也是我的責任才──」
……該死！才不對好嗎？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心底後悔到想馬上賞自己一拳。
「呃不對，我不是這個意思。」
玟拉住自己的馬尾向後拉，看能不能藉此從腦中拉出什麼想法，但是沒用。
只見愛搖搖頭。「我知道小玟妳想安慰我，但沒關係喔，因為這些真的都是我的問題，沒什麼好否認的。」
「……」
算了。
既然找不出什麼理由說服她，也只能繼續順她的話說下去了。
玟只好拍拍愛的後背，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在意這些。
愛輕輕抓住伸向她的手，說道。
「我知道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知道我不能再依賴別人，不能再依賴妳了，我也想自己做到點什麼。就像妳一樣，無論什麼事都能靠自己解決。可是……」
「可是怎麼了呢？」
「我做不到，老實說我真的做不到像妳一樣。我已經……已經試過一次了，想靠自己解決自己的問題，可是我失敗了。」
愛將頭深深埋進膝蓋，雖然還在說著，但話語裡卻多了點略帶自嘲的意味。
「雖然從結果來說是成功的，但那種嘗試不管怎樣都是失敗的喔。一直到試過之後，我才發覺那種事根本就和我一直以來的做法一樣，完全沒有不一樣的地方。我一點都沒有改變，反而還越陷越深……」
玟完全聽不懂她這些話是在指涉什麼，也不清楚她所說的那件事意指為何。
除了前男友的事件以外，最近又沒發生過什麼。但她的話卻又不像在說這件事的樣子……不行，玟仍然無法理解。
「雖然我聽不懂……但如果妳是想做到和我一樣的話，那繼續試著改變不就好了？雖然第一次失敗了，但這又不代表你不能夠再試一次。」
這大概是玟至今做過最好的安撫了，但愛仍是不願接受，更不願將頭抬起來看向她。
「不行，我已經不能夠再試了。一旦陷進去就沒辦法抽身，這種事就是這樣……」
愛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玟看她如此難受，卻沒法為她做些什麼，除了抱著她以外自己也已經無能為力。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直到泡麵泡好，還煮過頭出現燒焦的氣味，也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
直到愛終於哭完，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玟這才抽出手將瓦斯爐的火源關掉。
「吃點泡麵吧，雖然已經焦得差不多了。」
「……嗯。」
玟從行囊袋裡拿出一個鐵碗，將還沒焦掉的部分裝在碗裡交給愛，自己則拿出筷子，準備將剩下黏在鍋底的部分吃掉時──
愛一把搶走她的鍋子與筷子，沒說任何話，吸一下鼻子後便直接吃起焦掉的部分。
看見愛這樣，玟也只好苦笑著搖搖頭，順著她的意吃起尚稱完好的部分麵體。
愛則強自撐著，把焦掉的部分給吃下肚，但吃沒幾口，汪仔便突然跑過去愛那把鍋子叼走，還跑離開不讓愛拿回。
愛驚愕之下，一時間忘記自己還在難過的事，開始追起汪仔，想把她該吞進肚子的部分搶回來。玟則在一旁看著，同時在心裡暗自感謝著汪仔。
（很棒，做得很好。下次經過城鎮我會幫你買狗罐頭的。）
然而，只聽到汪仔在遠處吠了一聲，像在回應她的念頭一樣，但嘴裡叼著的鍋子也因汪仔不小心鬆口的關係，整個打翻在牠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