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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2-21
幾番波折後,他們又回到禮堂的副本,白夏和顏酒拿出她們剛剛拿到的東西,白夏拿的是『木』字的小木圓牌,顏酒則是『火』字。

一旁薛風至終於拿回他的道袍,邊穿衣邊默默地看著他們交流。

「這個,我也有。」錢立鈞放開手心緊握的東西,是『金』字,就在剛剛他被東西絆倒後,發現障礙物居然是銅童手上拿的書,上頭鑲嵌了一個圓牌,下意識覺得可能用得上,就被他給直接摳下來了,所以,當銅童出現在身後時,他差點沒被嚇尿。

「從剛剛就想問你,耳朵怎麼了?看你一直摸耳後。」白夏盯著錢立鈞又放在耳後的手,他突然一僵,臉色莫名的凝重起來。

「好像……被月亮給割了……」他悶悶地說。

「你是說,你指了月亮,結果就被割了耳朵,那不是傳說嗎?所以不是空穴來風的謠言囉?」白夏躍躍欲試,感覺鄉野奇譚也能做一個特輯呢!

錢立鈞側過臉,讓他們能清楚看到,滿足大家的好奇心,在他耳垂後下方,有一道紅痕的傷口,看起來的確像被劃傷的模樣。

「所以,那些傳說中不能做的事,你該不會都試過了?」白夏想起白日黑板上的字。

錢立鈞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大概……就只差我撿不到紅包……」

這種不信邪的調皮孩子,能安全長到這麼大,可見是祖上積德,神明有保庇,不然,這樣不怕死嘴硬的炮灰龍套,常常在驚悚或恐怖片裡,總是第一個領便當,大家用一種頗為奇妙的眼神看著他,說不定等等他會是最倒楣的一位。

「現在還剩下舊大樓還沒去了。」白夏掏出白天拿到的平面圖,確認等等出去的方位。

此時,悠揚的鋼琴聲又響起,還是那首小星星,地面上的格子謎題倒是換了另一組,他們依照剛剛的解法……卻得到『STAY』的字。

加快的琴聲,越來越近的黑影,以及天花板上漸漸張開的眼睛,顏酒當機立斷,直接抽出了她的武器,衝向大門,打算以暴力直接破鎖來開門。

「鏘…碰…」一道青光揮向門鎖,擊出幾個小火光後,只見顏酒帥氣地抬腳一踹,門就因此倒地,「快!」

白夏一看便拉著薛風至的手往外奔跑,因為她都被電得酥麻了,那阿飄肯定又變得極為LAG,要靠他自己飄出,可能得等到海枯石爛,還好他還能用飄的,不然她肯定拖不動他。

他們直奔舊大樓,後頭的黑影如同霧氣般追趕過來,還好玻璃大門輕輕一推便開了,直到大家都進入室內,顏酒立刻將一張黃符直接拍到門上。

「這樣它們就進不來了嗎?」白夏好奇地問,她放開了緊握的大手,薛風至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手,對那剛離開的柔嫩溫暖,感到十分不捨,他捏緊手心,看向她,眼神似乎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感,偏偏當事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

「進不來……銅牆…...鐵壁符……」顏酒看著她,眼神詢問接下來呢?

外頭的黑影撲到門上,造成了巨響,將他們給嚇了一大跳,可是那門卻絲毫未動,錢立鈞被嚇得往後一彈,誇張的舉止,讓其他人紛紛看向他,使得他為自己的丟臉羞紅了臉。

白夏心想,肯定很痛!隨後,就看見玻璃門上,啪啪啪地多了一堆血手印,看起來貌似很憤怒的樣子,所以是……撞到流鼻血了嗎?若是被外頭的鬼影知道,肯定拍門拍得更用力了!

「喔!往樓上走,四樓走到底。」她瞄到顏酒仍等著她的回覆,默默收回目光,指著樓上,還好舊大樓年久失修的監視器,如同虛設,正好給了他們極大的幫助。

穿過比白日更加昏暗的走廊,空氣中潮濕帶點霉味,讓人對未知的前方感到畏懼,彷彿隨時有什麼從黑暗角落裡蹦出。

「咦?怎麼不見了?」他們來到四樓走廊的盡頭,原本404教室的位置,竟然變成一面牆。

「我們早上來明明有的,難怪說這裡是消失的教室,現在怎麼辦?」白夏摸著粗糙的牆面,使勁拍了拍,嗯!非常結實的水泥牆。

「噓~」顏酒將食指放在唇上,讓她暫時噤聲消音,漆漆轉頭看向微弱聲音的出處,在牆靠近樓梯的那個角落裡,不斷有著水滴落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水滴斷斷續續地敲打著地板,匯集成了一灘水窪,在寂靜無聲的走廊,那聲音彷彿被放大了般,滴答滴答的聲音,竄入每人的耳裡。

顏酒屈膝低頭查看,赫然發現倒影裡,出現了一間教室的景象,她正糾結著,到底該不該碰觸那面水鏡時,那水似乎有了生命般地湧動起來,變成一隻透明的大手,將他們一把抓住。

在短暫失明與失聰過後,他們果然出現在那間教室裡頭,可是……他們居然變成小人國的主角,就像精緻的小人偶,旁邊日常看到的東西,放大了數十倍。

他們各自站在一張課桌上,白紙如地毯般在腳下,平整地鋪在桌面,還有一枝目測比他們身高還要長的紅筆橫躺在旁,當然,這樣的待遇只有幸運的人類獲得,其餘兩隻……位……則是各自待在他們夥伴的旁邊,另一端孤立無援的錢立鈞,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們,但是兩位活動自由的非人皆選擇無視。

嚓地一聲,原本略暗的室內,頓時明亮了起來,幾根紅色蠟燭飄浮在半空中,隨著搖晃,燭火也忽小忽大的,此時,他們看到頭頂上方的黑板,上頭出現,『在起點填入姓名。』

在他們低頭查看後,發現白紙出現了許多字樣,除了起點的圓圈與出口的方形之外,還有最上方幾排數字從1到31,以起點對分,左右邊各有『是』及『否』,『好』與『壞』,『行』和『不行』這一類的字樣。

「所以,看起來像是我們變成筆仙了?那玩的人呢?」白夏好奇地看著周遭,話一說完,她立刻懊惱地咬住下唇,心想自己真是烏鴉嘴,人都變筆仙了,玩得還可能會是人嗎?

從燭火燃燒的黑煙,化形出幾個模糊不清的身影,錢立鈞嚇得要命,可空曠的桌面根本沒有任何遮蔽物,可供他躲藏。

見黑影蠢蠢欲動地越來越靠近桌邊,漆漆在一旁戒備著,只要稍有不對勁,就能奮起攻擊,顏酒立刻抱起筆身,此舉動讓躁動的影子們平靜了下來,「拿筆……」

白夏在薛風至的幫助下,也抱起了筆,「真寫名字?但不是不能用紅筆寫嗎?」她望向面對面合抱著筆身的阿飄。

「寫白小鈴。」薛風至看著僅隔著咫尺的臉龐,從未與異性如此接近的他,似乎有點心猿意馬。

「喔對厚!金小酒,記得寫對名字呀!」白夏立刻轉頭去告知朋友,完全未察覺他們之間的曖昧,讓他不知是要鬆一口氣,還是要鬱悶她的遲鈍。

「那我呢?」錢立鈞搖搖晃晃地抱起筆。

「要不然,你試試錢小鈞?」白夏友善建議。

他們歪歪斜斜地寫完名字,結果,突然有個細長的黑影撲向錢立鈞,「阿~~~~」他還來不及動作,就被黑影抓住筆為中心,來迴旋轉做攪拌狀,要不是他還緊抱著筆身,肯定被甩飛。

待瘋狂的筆停下來後,他差點沒因暈筆而吐一地,依靠著筆桿緩衝驚嚇過度的心跳,發現剛剛寫上的名字,中間的『小』被塗抹及劃掉,看來是被發現沒照實填寫,只好默默地補上『立』字。

然後,黑板重新浮現一個問題,『可以用手指著月亮嗎?』

「這個……是不是得反著回答呀?因為都讓我們用紅筆寫名字了。」白夏突然靈機一動。

「有可能……」顏酒思考了一下,覺得她的思維可能正確。

「可是……可是我圈了不行耶!」深受割耳傷害的錢立鈞,看到題目當下立刻跑去圈起『不行』的字樣。

「那就證實看看哪個對囉?」薛風至抱著筆身,隨白夏移動。

當三人都作答後,匡地一聲,然後錢立鈞就沒了,事發突然,他們紛紛呆愣住。

剛剛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白盤,直接倒扣在錢立鈞頭上,連同他的尖叫聲都給完全掩蓋住了。

「錢立鈞?你還好嗎?」白夏緊張地喊著。

「還活著……但是這個好重,我出不來了。」錢立鈞的聲音,悶悶地傳出。

在他周圍的燭火,瞬間滅了幾個,讓本來就不明亮的光線又變得黯淡了幾分。

『明年能趕上普渡嗎?』此時黑板又浮現另一個問題。

白夏皺起眉頭,這問題誰能答得出來呀?你們趕不趕得上普渡,不是得看跑……飄得夠不夠快嗎?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該不會當人類在問筆仙這一類問題時,它們也是非常錯愕吧?

考試會不會過?
……不是得看你認不認真嗎?

他會不會喜歡我?
……那就得去問他呀!何苦為難小小筆仙!


此時他們陷入了困境,究竟是要選哪個,才是正確答案呢?

「金小酒,我們選不同的答案吧!免得都被關到盤子裡了,我選……不能!」白夏思索了一下,還是將雞蛋分開放,比較保險。

顏酒點點頭,當她們圈選了答案後,半空中又出了一個白盤,此次的幸運者是……

薛風至時時刻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當他發現白色物體時,便將筆給扔到一旁,背對龐然大物,雙臂護住白夏,當他們同時受力倒地後,在黑暗中清楚可以感受她的呼吸變得炙熱,心跳聲如鼓譟,洗髮精芬芳的氣息繚繞彼此之間,一種無法言喻的情愫,隨著拉近的距離緩緩地蔓延。

「薛風至,你進來幹嘛?」白夏被他壓在身下,她雙手抵著他的胸口,這樣親密的貼身接觸,讓她覺得既尷尬又羞憤,空氣變得稀薄,明明從他身上不斷傳來涼意,但她還是覺得裡面的溫度逐漸攀升。

「這不是閃避不及嗎?」這阿飄把睜眼說瞎話的意味,詮釋得淋漓盡致。

「那你不會先出去呀!不覺得擠嗎?」白夏推了又推,可惜上方那位卻絲毫未動。

「不覺得耶!只要妳別亂動。」自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思後,什麼禮法都被拋之腦後,更何況面前的這位,還是跟他有著兩世糾葛的人,明明他早已失去了身體,怎麼還會覺得有無數的蟲蟻,搔刮著內心呢?那前所未有的悸動是什麼?

「厚~」白夏放棄抵抗,反正這麼暗,應該不會被他看到她滿臉通紅。

「白……喂!什麼樣的人會讓妳捨命相救?」薛風至問出一直藏在心中的疑問。

「正常來說……家人?伴侶?子女?但這些我都沒有,所以我也不知道?」

那……前世的蓮華,是因為……家人嗎?

「那妳喜歡……什麼樣的……伴侶?」

白夏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雖然他看不到,但在這樣的場合,適合問這種問題嗎?不覺得很尷尬嗎?

「我……沒考慮過這個,你也發現到,我幾乎沒半個朋友,連隻寵物,甚至植物也都沒有,是因為……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不過她還是認真的回覆了。

白夏自小便察覺到人們對她的疏離,輾轉在孤兒院及不同的收養家庭之間生活,但因接踵而至的大小災禍意外,人們就把罪名給安在她身上,最後,只能待在院裡偏僻的一角,直到能住校唸書後,就被隨便打發出去,並告知希望她別再回來。

『林北被車撞到,一定都是妳這個掃把星害的!』
『資產凍結!?一定是那衰神附身的孩子,就跟你說師父看過命盤,你就不信……』
『命犯天煞,孤星無月照拂,凶事恐波及旁人,且自身災禍不斷,無伴終老,孤獨一生……』


「會不會是搞錯了?看妳與常人無異呀!」薛風至十分震驚她的遭遇,怎麼每一世的身世都如此坎坷。

「真的,我超衰的,連喝水都會嗆到的那種,不過……最近好像很少發生了……從什麼時候開始呢?」白夏苦思了許久,明明她以前老是被飛石打到,被障礙物絆倒,抽籤總是中籤王,摸彩老是銘謝惠顧等……,可是自從……

……他來了之後,這些倒楣事好像再也沒發生過了,難道他是她的福星?

白夏望向一片漆黑的上方,朝夕相處之下,就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裡,她仍可以在腦海裡描繪出他的面貌,原來,他早已在她心中佔了一席之地。

「從什麼時候?妳……」

他們的對話,被突來的光亮給打斷,並雙雙因不適應亮度而閉上了眼。

顏酒默默看著兩人的姿勢,然後,迅速轉身離去,「對不起……打擾了……」

「ㄟ~回來,不是妳想的那樣呀!」白夏伸出的手,試圖喊住顏酒,但再也喚不回她的清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