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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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2-17
既然提到小宏的努力,那麼我們就不能不提亞黛露的事情了,在男孩拿著他的水火箭去找法弗雷的時候,勇敢的女孩可沒閒著,雖然她的母親亞伯特還是非常擔心自己女兒的安危,但到底來說還是放任她的。畢竟亞黛露已經十歲了,這個年紀的孩子是最有自己主見的,他們雖然還保持著孩童的稚嫩,卻也還不會像是十三歲的孩子開始認為自己是個小大人一樣自恃甚高,這也是孩子們最有創造力的時候,當然。至於孩子們的創造力能夠持續發展到什麼地步,那就要看他們自己的發展了。

三個月亮分別有自己交接的時候,而最危險的就是藍月交接給紅月的那三天——所謂的『雷格瓦之夜』,基本上三個月亮都會沉在地平線之下,使得它們的光芒沒辦法照亮費雷果德大陸,一切幾乎都是被黑暗給籠罩,哪怕一點點的光芒都沒有。

在謠傳在各地的神話中,對於雷格瓦之夜都有不同的故事,在梅斯塔尼亞、你可能會在森林中遇到沼澤人魚,她們長得醜陋又邪惡,還會吃人;也有可能會遇到胡格拜然,那是一種毛茸茸的大傢伙,頭上長著焦黑的鹿角,會吞吃掉在森林裡迷路的人的靈魂。

在沙漠國度伊洛德,大人們會告誡孩子,雷格瓦之夜是屬於沙漠之神貝斯嘉哭泣的日子,因為只有沒有在月光的黑暗中,貝斯嘉才不會被黃昏之神阿卡列斯給找到。貝斯嘉是一頭巨大的沙漠蜥蜴,有著黃金一樣閃亮的眼珠還有虎眼石花紋一般的皮膚,但是祂的身上佈滿了傷口,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些都是被阿卡列斯給打傷的,傳說中的黃昏之神性格蠻橫,除了和暗夜之神雷格瓦撕鬥以外,就是欺凌個性封閉又悲觀的貝斯嘉。

但貝斯嘉的弱小隻有在黃昏之神面前展現,如果是凡人看見了祂的傷疤、或是聽見了祂的哭聲,那張佈滿毒牙的嘴也將會毫不留情地咬碎所有目擊者。

而在冰雪之國斯特蘭斯(俗稱雪域),則謠傳著雷格瓦會在那三個最昏暗的夜晚吃掉睡夢中最傑出的戰士之類的說法。

雖然說法各異,但它們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警告人們不要在這樣的夜晚外出。

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宏一樣擁有可以判斷方向的引夢使,於是在雷格瓦之夜這樣的日子,幾乎不會有人選擇在這種時候外出。然而有一種人例外,那就是藥草採集者,許多特殊的蘑菇與花草草只有在萬夜之夜這樣的日子會短暫的萌發,所以亞黛露也不免要負責起採集的工作。

雖然亞伯特不免會擔心起亞黛露,但他知道自己女兒的能耐,勇敢的女孩遺傳了她父親對於藥草的著迷以及直覺,況且亞黛露還有一個夢想,那就是跟他父親一樣到梅斯塔尼亞最好的教育機構桑塔利亞學院就讀,因此及早讓她開始學習採集有利無弊——而這同樣也是亞伯特被帶走的愛人的夢想。

女孩知道自己該做正確的事,但她仍不免為著她父親的事情感到困惑,距今她的爸爸已經被帶走三年了,期間渺無音訊及消息,亞伯特好不容易才從喪夫的悲痛之中站起來,但女孩卻仍堅信著自己的父親還活著。

只是,她從來沒有機會一探究竟。

女孩提著晶石燈籠,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捏下長著絨毛的薄荷葉、放進籃子裡,然後熄滅燈火,憑藉直覺爬過樹叢與巨石,翻找在縫隙中綻放的水晶蘭——這就是其中一種只有在雷格瓦之夜會成熟的植物,要尋找它並不那麼容易,在爬上岩石之前,所有的採集者必須把燈火給熄滅,這樣才能在一片黑暗中尋找水晶蘭發出的、乳白色的光芒,而熄滅燈火的理由還有一個,就是光芒會讓水晶蘭的細胞枯死,讓它們變成像墨汁鬼傘一樣壞死溶化,變成一團濕漉漉又黏糊糊的東西。

女孩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岩石之間看到了水晶蘭,她屏住呼吸,從口袋裡拿出小刀,輕輕地把水晶蘭美麗又脆弱的植株割下來,放在乾淨的手帕裡,包起來、放進了籃子。倘若她的父親在旁邊,一定會稱許他的小女孩做得多麼出色。

「這是為了爸爸,還有媽媽。」亞黛露對著自己說。

女孩再一次點燃燈火,用著像是小鹿一樣的步伐往家裡的方向跑去,但沒有多久,她便改變了主意,她抬起頭,確定了自己的位置,然後把藥草籃放進一叢薄荷裡面,又把自己脖子上的藍寶石項鍊摘了下來,掛在樹枝上。

最後,她從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一瓶小小的藥水——那是法弗雷給她的變身魔藥,原本的她自己是絕對不可能搞到這樣的東西的,調配藥水的過程非常繁複,哪怕她的家裡確實有一些關於調配草藥跟魔藥的書籍,但她絕對不可能在亞伯特的眼皮底下自己調製藥水,那必須長時間地顧在坩堝旁邊、還會散發濃重的氣味,何況變身魔藥這種需要特殊蒸餾用具的魔藥了。自然,她也不可能負擔得起專業藥師所需要的價格。

但好在法弗雷對於孩子還是非常大方的,當女孩央求他給予自己一瓶魔藥讓她去尋找父親時,他先是皺起眉頭,告誡女孩那非常危險,但最終還是拗不過女孩執著的眼神,只得同意給予她一小瓶變身魔藥,讓她到祭品的籠子旁一探究竟。

「但若是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給予那男孩交代?」

「我不會有事的,」女孩堅定地回答,「就算不相信我,您也應該相信自己調配出來的魔藥。」

亞黛露深吸了一口氣,拔開藥水的軟木塞,把藥水一飲而盡,那並沒有女孩想像中那麼苦,有點像是用枯葉跟雨水泡出來的茶,但很快地女孩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她痛苦地彎下身體,感受自己的每一根骨頭還有關節都在變形,直到自己變成了一頭披著光滑毛皮還有細細梅花斑點的動物——一隻幼鹿。

亞黛露開始奔跑了起來,她感覺自己的感官比以前更加敏銳,尤其是那對眼睛,原本人類的視力在黑暗中幾乎沒辦法看見任何東西,但此時的女孩卻能看得一清二楚,雖說擴展開來的視力讓女孩感到有些暈眩,但她並沒有停下腳步。

除了視力,她的嗅覺也變得更加敏銳了,小鹿抽了抽鼻子,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那並不像是任何東西腐爛的氣味,而更像是濃厚的瀝青蒸發的味道,除此之外,還有人、生肉,跟金屬的氣味。亞黛露知道那代表什麼,那代表她前進的方向是對的。

她並不擔心自己作為一隻鹿會被獵殺,因為法弗雷告訴過她騎士未經允許不能私自在獵場以外的地方打獵,而雷格瓦之夜可是連森林裡的猛獸都會躲起來歇息的日子,這對想要到祭品籠子旁一探究竟的女孩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機會了。

當冰涼的迷霧逐漸漫到腳踝時,亞黛露放慢了腳步,她可以嗅到前方有著在行走的人群,他們全副武裝,扛著滴著黏液的布袋,而她聞到的那股異味就是從布袋裡面發出來的。

她像是一隻真正的小鹿一樣彎著細細的腿躲在樹叢,然後偏過頭來仔細地打量那支奇怪的隊伍。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鎧甲的騎士,亞黛露知道那是誰,畢竟她絕對不可能忘掉帶走爸爸的仇人、以及他們身上像是夜色一樣黑的長袍,那個騎士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一雙淡色的眼睛冰冷而無神,那是搜捕隊的執法者,這一票人都是,如果要說王國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那有很多程度都是這些人做的。

亞黛露知道自己內心的憤怒正像黃昏之下的野火一樣熊熊燃燒,但她必須忍耐,她手無吋鐵,此時又是頭纖弱的幼鹿,憑藉她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打敗全副武裝的成年人的,何況,比起報仇,女孩更想知道的是她父親的生死。

於是她把眼神移轉至關押祭品的籠子。

那是一個非常巨大的牢籠,乍看之下像是用鍛鐵給打造的,但倘若你再靠近一點瞧,會發現上面的紋路並不是鍛鐵的花紋這麼簡單,而是一個個強而有力的魔法符文。這個籠子是傾盡了數位魔法師的力量、耗費半年才打造出來,他們用自己的靈魂一錘一錘地把符文之力編寫出來的律法打進金屬裡面,為的就是鍛造出沒有人能夠掙脫的牢籠。

如果站在籠子外面的人觸碰這個籠子倒還無所謂,但若是被關押起來的祭品想要破壞籠子,那麼律法的約制就會顯現出來,變成帶刺的藤蔓把籠子裡面關的東西緊緊捆住,讓它失血、失溫,直到再也沒辦法掙扎為止。

而現在被關押在籠子裏的,是一頭巨大的狼,那不只是一頭普通的狼,牠的個頭看起來足足有三公尺高,巨大的腳掌上有著匕首般的利爪,金色的眼眸則是透露著怨恨和殺意。牠看到靠近籠子的執法者,立刻猙獰起了面孔,露出一口被血給染髒的獠牙,發出了低沉、警告的吼聲。

當為首的那個騎士再向前踏進一步,被關在籠子裡的巨狼發出了可怖的吼聲,隨後用力地朝男人站立的方向撞了過來。

但執法者並沒有退縮。

「可悲的生物。」執法者的心音就像他的人一樣淡漠,「但我們得先抽血才行。」

說著,執法者微微張開口,用著他沙啞的嗓音念起了咒語。像這種強大的約制魔法,只有唸出咒文才能發出它最大的功效。

帶刺的藤蔓隨著命令從地面中鑽了出來,它們像是蟒蛇一樣把巨狼緊緊捆住,像是要勒斷他的每一根肋骨,被制服的野獸不停嘶吼、掙扎,直到他野獸般的嗚咽變成了人類痛苦的呻吟。

此時被捆住的祭品不再是一頭狼,而是一個赤裸的、渾身髒兮兮的高大男人。

「這是最後的仁慈,你不希望作為一頭狼還被剃毛吧?畜牲。」

男人惡狠狠地瞪向執法者,倘若眼神可以殺人,那執法者或許會變成一堆被咬的稀巴爛的肉塊。

但他沒有。

亞黛露別過頭,她不敢看他們是如何從祭品身上抽血的,但從男人痛苦的叫聲來判斷,那一定很痛、很痛。她發著抖頹坐在地上,渾身的皮毛都因恐懼而豎了起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十分鐘,也許有到一小時,那男人的叫聲停了下來,這時女孩變成的幼鹿才敢再從樹叢裡探出頭。

為首的執法者一臉冷漠,身旁已經多了好幾瓶裝滿暗紅色血液的壺,就算是亞黛露也曉得,一般人要是被抽了那麼多血也絕對必死無疑,但此時的祭品已經快頹然癱倒在籠子邊緣,看起來像是死了,但胸口約略還有起伏,看來還尚存一絲氣息。

最後,執法者揮了揮手,要身旁的騎士解開布袋,隨後就像是餵食牲畜一樣把布袋裡的爛肉、黏稠的物質倒進了一旁的餵食槽裡,頭也不回的離開。

亞黛露就這樣坐在樹叢裡,直到腳步聲都走遠,而她身上的魔藥效力退去之後才敢挪動身子。女孩小心翼翼地爬出樹叢,往籠子的方向慢慢移動。

祭品仍舊一動也不動,他的口鼻上面都是血,趁得他蒼白的皮膚更加慘白,不過,當女孩又向前走幾步,踩到樹枝發出細碎的聲響時,躺在籠子裡的祭品睜開了眼睛。

「阿瑟……蕾希?」祭品的心音聽來十分虛弱,亞黛露知道他呼喚著的是另一個女孩的名字,聽起來就是!

「我不是阿瑟蕾希,對不起。」亞黛露說,「你還好嗎?祭品先生。」

男人咳了幾聲,後猛地把嘴裡的血吐到一旁,他抓起狼皮胡亂地擦著臉,然後一反方才虛弱的樣子對著女孩兇狠地咆哮,「滾!離開這裡!」

「我不走!」女孩抓住欄桿,表情堅決,「我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吃了我的爸爸,一個叫做羅希德的藥草採集者。沼澤人魚都會記得自己吃掉的每一個靈魂,你也是一樣的吧!告訴我!告訴我啊?我的爸爸到底還活不活著?嗚……」亞黛露最終還是沒忍住,哭了起來。

看著女孩哭泣,祭品愣在原地,彷彿被驚訝到了,他只是轉過身子,把狼皮披在身上,緩緩走到食槽旁,一把抓起裡面的東西塞進嘴裡咀嚼,然後皺起眉,表示像是自己吞進去的不是食物而是比糞便更噁心的東西,然後才轉過身望向女孩,淡淡地回答,「有一老者名喚羅納度,一個男孩名喚路卡西,但汝提及的藥草採集者,則無。」

狼人坐了下來,深吸口氣,「我等沒吃到這樣的人。」

「真的嗎?」女孩破涕微笑,原本水汪汪的眼睛中綻放出了光茫,「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爸爸不會這麼容易死掉!」

狼人看著女孩又笑又跳的模樣,彷彿陷入了沉思,但很快地他又用力撞上籠子,抓緊欄桿,「得到汝想要的回答就滾吧!這等不毛之地豈是汝等這種稚子能恣意前來的?」

「可,祭品先生剛剛把我認作另一個女孩不是嗎?」亞黛露感到十分不解。

彷彿被戳到痛點,狼人再度化身為巨狼,猛烈地衝撞籠子,銳利的爪尖幾乎要刮到女孩的臉,「汝等不許再提她!現在,給我滾!」

亞黛露被嚇得跌在了地上,不等籠子裡的巨狼再發出嘶吼,她便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走了。雖然說被嚇得不輕,心臟還砰砰地跳著呢,但她心中困擾已久的問題已經獲得了解答,她必須快一點回到家裡跟媽媽說這個好消息才可以。

女孩消失在樹林中的樣子就像一隻真正的小鹿,祭品從籠子中看著女孩離開,金色的眼瞳中透出了幾分落寞,其實他還是希望有人可以來跟自己說說話的,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眼下絕望的處境,如果隨便與人交心的話絕對會害死他們的——就像他的阿瑟蕾希一樣。

「……我等可不想再害死任何一人。」

回到亞黛露身上,變回人類的她失去了作為鹿時靈敏的感官,但一路上她記下了所有的細節、折斷的樹枝還有倒塌的木樁,這使她很快地就看見了自己放在地上的晶石燈以及掛在枝椏上閃閃發光的藍寶石項鍊,女孩把項鍊戴回頸子上,然後從薄荷叢了拿出她的籃子——此時裡面已經掉進了幾隻迷糊的甲蟲,亞黛露用手指輕輕地捏起甲蟲把它們放走,隨之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家。

「媽媽、媽媽!」女孩跨過柵欄,高舉著手中的籃子,激動使她不禁喊出聲音來,「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但是房子內卻一點回應都沒有,女孩呆愣愣地看著空蕩蕩的屋子,雖然說傢具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但是藥草卻散落了一地,這不像是亞伯特會做出來的事情,亞黛露明白自己媽媽的個性,一絲不苟的他怎麼可能放著這樣一團糟卻置之不理呢?但最可怕的,是地上那些顯然不屬於房屋主人的、黑壓壓的腳印。

警鈴在女孩的心中響起。

「媽媽、媽媽,你在哪裡?」亞黛露像是發了瘋一樣地在房屋之間亂竄,她跑到閣樓、打開每一扇門,然後衝到地下室裡,但是亞伯特都不在那裡。

亞黛露想起那些執法者,一個可怕的念頭佔據了她的內心:該不會他們回來的路上把媽媽抓走準備當下一次餵食祭品的飼料吧?

想到這裡,女孩跪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不過她哭得並沒有很久,一道輕輕的口哨聲便暫時打斷了她的悲傷並吸引了她的注意,女孩站了起來,把哭聲吞進肚子裡,抹了抹眼淚,然後就開始尋找起聲音的來源。

最後,她發現那道口哨聲是從地下室的一個舊書櫃後面傳出來的。

聰明的女孩立刻明白那是怎麼一回事,這不是常常在童話故事還有歷史故事裡出現的嗎,藏在老傢具後面的密道!

亞黛露用力推了推書櫃,但是沉重的傢具卻不為所動,於是她的目光開始巡視上面的書籍,這些都是屬於她爸爸的書,很久都沒有人碰過了,所以佈滿了灰塵,除了某一本淡色的硬殼裝書本上面看起來很光滑,其他地方都蒙著灰濛濛的塵埃。

女孩踮起腳尖,一把將那本書給抽了出來,不出她所料,當她把書抽出來時,書櫃發出了悶悶地吱呀聲,然後緩緩地朝旁邊滑了開來。

站在密道裡的,是已經昏過去的亞伯特,以及扶著亞伯特的、一個具有驚人美貌的男子。

「媽媽!」女孩著急地跑到母親身邊,攙扶住他,「媽媽、媽媽,你沒事嗎?求求你回答我。」

「他沒事兒,不過是被迷昏了,一會兒就醒了。」那個陌生男人的心音就如他的長相一般魅惑,倘若亞黛露沒有看見他捲起袖子手臂上的浮筋、又或者是他頸子上的喉結,她一定也會把他錯認成是個美貌的女子。

「要不是法弗雷要我過來照應,你媽媽呀、可能就凶多吉少。」男子毫不諱言地表示,但卻笑瞇了那雙淡金色的眼眸。

「你是、法弗雷先生的朋友嗎?」

「姑且是這麼說吧,但或許我更像是他的情敵。」男子微微一笑,像是個紳士一樣牽起女孩的手,輕輕一吻,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地抽回手,窘迫地瞪著對方。

「我是阿瓦瑟德,如果要說的話,法弗雷或許有提過蝴蝶的事情?那指的就是我。」

見女孩還一臉防備,阿瓦瑟德揚起了眉,露出無奈地表情,「瞧妳這小東西,我這不是保護了妳的媽媽麼?」

「美麗的女人都帶刺。」亞黛露表示,聽著,阿瓦瑟德反而被逗得笑了出來。

「誰給你教的這種話?嗯?」

亞黛露癟癟嘴,那是小宏告訴她的,除此之外男孩還告訴了她許多奇怪的用語,諸如『狗嘴吐不出象牙』、什麼『一顆石頭打到兩隻鳥』之類的。

「我可不是個女人,不過,我就當妳是在稱讚我了。」阿瓦瑟德噙著笑意望向女孩,亞黛露覺得自己實在沒辦法對這樣的人有好感。

「不過,妳也知道的,他們既然來過這兒了,下次一定還會再來,這段時間,你可要跟你的媽媽到別的地方避一避了。」

「那我們該怎麼辦,聽起來他們還沒走遠,而我也不知道該躲到哪裡去……?」女孩有些著急地問。

「別慌,妳瞧,這不就是個密道麼?你爸爸不愧是個藥草採集者,家裡頭少不了到黑市的密道的,不過聽你這樣描述,他可算是個好父親呢,從來沒有告訴過妳這個密道的事,想來也是擔心你們倆的安危吧?」

亞黛露抿起嘴唇,他的父親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密道,但黑市這個詞確實有出現過,雖然那一直被她的父親視作一個不能夠談起的話題,但女孩已經夠大了,她明白那代表著什麼。

「走吧,我們可不能在這兒待太久,要是他們再繞回來,那可不好了,把妳貴重的東西戴上,我們快離開吧。」男子指示道,同時將暈厥過去的亞伯特背了起來,亞黛露有些吃驚,看不出來這麼纖細貌美的男人居然有這樣的力氣。

但此時並不容許她繼續驚訝了,「我知道了。」

亞黛露點點頭,用著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貴重物品,隨後拿起她那盞不離身的晶石燈,跟著阿瓦瑟德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了漆黑的密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