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的戰爭

「芽芽，剛剛那電梯是怎麼回事？」

　我們一走出大樓，筱玥就按捺不住好奇心，立刻找機會問了。

「電梯就是電梯啊？怎麼了？」

「不是啊，台灣不是什麼現代科技都被破壞了嗎？怎麼還有電梯？」

「哦，那是古時候的電梯設計，只是單純的機械構造。嚴格來說其實不能叫電梯，因為不是用電力的，好像只是齒輪跟油壓帶動而已，原理我也不是很懂。」

「原來如此，真神奇。」

「呵呵，有什麼神奇的，古代人類有許多發明，我們現在都在用呢，嘉義城內也有電梯啊，妳可能沒逛到而已。對了，嘉義城內有一間百貨大樓，裡面還有電動手扶梯呢，雖然也不是用電的，反正是叫習慣了的名字。」

「哇……要不是天上害的，我肯定要找機會遊山玩水。」

　語畢，眾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然而天上卻是一臉的無奈。


　晚上十點，眾人離開斗六城中心後，立刻坐著納嚴幫我們備好的馬車，從西門出發，馬不停蹄的來到了西螺城。

　西螺城南門口外的士兵一見到天上，立刻就開了城門，連通關手續都免了，天上這張臉根本就是通行證。

　這是一座小小的城寨，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關隘，但規模卻比古代的關隘大了數倍，因此才稱為城。

　關隘東面是一大片的森林，一望無際。西南面則是廣大的廢墟叢林，而西北面有一片小小的平原，不遠處便是濁水溪了。西螺城坐落在廢墟與森林之間唯一的開口處，是個名符其實的關卡。

　由南面看去，北門與南門之間，坐落著許多的民房，軍事設施，甚至有攤販，但現在幾乎都沒有人煙。另外，有兩道又長又高的城牆，一道由北面城關處一直延伸到西南方的廣大廢墟裡，一道則延伸到東面的森林裡，整個關隘的造型像個紳士帽一樣，相當獨特。


　眾人隨著天上，筆直穿過了小小的住宅區，直接進入北城關內，經過了幾道小門，爬了三層樓梯，一路上擦過的士兵，各個都對天上行舉手禮，沒有交談也沒有阻礙，彷彿在走自家後院一樣，最後進入了一間小房間內，門口掛著「戰情室」。

　戰情室內，共有七個身穿軍服的人，正圍著一張小桌子吃飯，桌上擺滿了各種計算工具、文件、香菸與打火機，還有一張大大的地圖。

「……這都幾點了你們才在吃飯？還有我說了不要在裡面抽菸，怎麼就聽不懂？」

　天上一走進去，便張口罵人，眾人都嚇了一跳。

「哦哦，天上先生，你終於回來了。」

　這一句話說完，眾人莫名其妙的就拍起手來，彷彿看到了救星似的。

　天上將手伸進了口袋，拿出了剛剛從納嚴手上得來的文件，丟到了桌子上。

「城主，請你確認命令書，明天開始，將指揮權交給我。」

「文件就不用了，但我想問後面那幾位是……？」

　千芽與筱玥雙雙對城主敬了一個點頭禮。

「這幾位是我的同伴，你沒收到納嚴的通知嗎？」

「呃，領主只跟我說你要來，沒跟我說有別人啊？」

　我的天，納嚴看起來一副精明的樣子，沒想到做事這麼隨便。

「……總之這些人都是苓蘭重要的客人，你立刻整理一下客房，讓我們先睡一晚，剩下的明天再說。」

「這我知道，後面那位應該就是筱玥小姐了吧？我這幾天可聽了不少妳的傳言。」

　城主回頭揮揮手，命令現場陷入呆滯狀態的人立刻照著天上的吩咐去辦，他們回神後便手捧著便當，急忙收走了香煙與打火機，匆匆忙忙的離開戰情室。

　至於為何呆滯，那當然是因為千芽了，我彷彿看到他們各個瞳孔變成愛心形狀，嘴角還流著口水。

「芽芽，妳先跟筱玥他們一起去客房睡一晚，我跟城主上去看一下情況。」

「好。」

　接著，天上便轉頭看著城主。

「城主，我先警告你，要是有任何人敢碰到她一根汗毛，我馬上就把這座城給拆了，把你們所有人剝了皮丟到濁水溪裡餵魚！」

　城主聞言，一臉驚恐，直冒冷汗，頻頻點頭。

　這下我總算知道為何天上一直心情不好了，肯定是因為帶著千芽來到這種滿是臭男人的地方，心理不安吧，這未免也保護過頭了？

　不過這天上也真是偏心，剛剛只指著千芽，似乎根本不管筱玥的死活，好歹筱玥也是女的啊？


＃


「快起來，敵人攻來了。」


　隔日清晨四點，天還沒亮，我們就被天上叫醒了。

　筱玥似乎不是睡得很好，一早起來就哈欠連連，睡眼惺忪，這也難怪，這間所謂客房，肯定是許多年都沒人用過了，雖然他們臨時整理了一下，還是佈滿了灰塵，還堆了一些雜物。幸好床單棉被是新的，否則筱玥肯定要大發雷霆了。而千芽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依然呼呼大睡，似乎是習慣了這種環境，真不知道過去經歷了什麼。


「……嗚，怎麼這麼早啊……？可以叫他們晚一點來嗎？睡眠不足對皮膚不好耶。」

　我的天啊，筱玥這傢伙說這什麼傻話，我真的會活生生被他氣死。


　轟隆－－－－－－－－－－－－

　

　一聲巨響，伴隨著輕微的搖晃，這應該是城牆被什麼東西擊中了。接著便聽到人們喧雜的聲音此起彼伏。而這聲巨響也把佐佑與千芽都震醒了。

「這是……？」

「總之妳們快出來，敵軍已經開始攻城了。」

「什麼……？這會不會太早了？」

「戰爭誰還跟妳管幾點，快起來，我帶妳們去安全一點的地方。」

　眾人立刻跳下了床，筱玥披著外套便衝出門外，千芽也只拎了背包就跟著出來。而出了門後，斷斷續續的爆炸聲更大了。

「這是……被轟炸了嗎？」

「妳不要管那麼多了，妳們跟著阿山躲到南門去，看情況不對立刻就往斗六跑，聽到了嗎？」

　天上手指山卓，看來是要來引領我們到南門去躲的。

「咦？阿山妳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筱玥小姐、千芽小姐，這話以後再說，快跟我來。」

　阿山拉著千芽的手，立刻就往南門方向跑去了。

　

　轟隆－－－－－－－－－－－

　

　又一聲好大的爆炸聲，震得眾人站不穩了。

「嘖，筱玥妳還楞著幹什麼？妳們三個的超能力在這完全沒用，待著只是累贅，我真後悔讓妳們跟來，還讓千芽也陷入危險！」

「累贅……？」

　筱玥一臉不悅，完全無視天上，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去，那是北城門的方向。

　天上這詞似乎觸動了筱玥的神經，她毛病又發作了！

「妳、妳幹嘛！？找死嗎！？」

「天上妳讓芽芽去躲就好，我要去看看！佐佐佑佑跟我來！」

「妳這傢伙怎麼聽不懂人話！？」

　佐佑聞言，毫不猶豫的跟著筱玥去了，天上一臉的焦躁與無奈，但似乎沒打算阻止，也跟在後面一起往北門移動。


　筱玥沿著樓梯，一路跑到了北城門頂，沿路看見士兵們各個手持弓箭攻擊，拿著長杖放出火球，手拿石頭或者砲彈投擲，身前造出防護罩防禦各種攻擊，還有些人手中噴出水柱，四處潑水滅火，忙得焦頭爛額。

　而守城方的攻擊不只來自城牆上。在這高處清楚可見，城牆兩側的零星廢墟中，也不時的射出弓箭火球等等各種攻擊，形成三方圍剿的態勢。

「這……這太神奇了。」

　筱玥看見這些士兵，一臉的驚訝。噴火噴水防護罩已不稀奇，居然有不少人運用超能力將損壞的城牆瞬間復原，或者造出土牆、石牆或冰牆暫時替代，速度極快，默契又好，經驗老到，這下終於理解為何響後不來支援這邊了，這要是沒經驗的大軍來了，也只是擋路而已。

「……難怪這裡能長年擋著敵人，難怪這裡被說是最難打的地方。」

　天上站在筱玥的背後補充道：

「這下妳知道了吧？現在跟過去可不一樣，從前說攻城至少需要多於對方三倍兵力，現在可遠遠不止了，守城方幾乎佔盡了優勢，任何城池都不是隨便就攻得下來的。」

「但是……這看起來撐不久。」

「沒錯，昨晚聽城主說，對方現在是天天輪流轟炸，而我方就必須輪流替補，每隔幾個小時就來一次，一次大約三、五百人，輪番上陣，根本不管自己人死活了。」

「……對方看起來很急了。」

「很明顯是急了，因為再拖下去，響後大軍就會壓過來了，他們根本已經管不了疲勞與消耗，只能拚看看雙方誰先倒了。」

「這就是戰爭嗎……」

　就在筱玥的眼前，開始有人慢慢掛彩，甚至有直接被弓箭或火球擊中而立即死亡者，現場哀聲連連，滿地是斑斑血跡。而城下的敵人更加的悽慘，受到各種巨石、火球、箭雨的襲擊，雖然對方有許多人張開了大型的防護罩擋住攻擊，但終究無法完全無傷。

　天上拋下筱玥，往城牆中心跑去，與城主會合，開始指揮作戰，而筱玥等人，卻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什麼事也不能做。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天色不知何時已經亮了起來。

　轟炸停止了，城下的敵軍漸漸的退去，開始往濁水溪邊的大營移動，現場留下了許多的屍體、各種器具，以及遍地的血跡，可謂千瘡百孔。而我方也好不到哪裡去，紛紛開始善後處理，有人開始將臨時補起來的城牆一點一點修復，有人拖著傷兵甚至陣亡者往後方移動，並且開始替換人馬，以防禦下一波的攻擊。

「筱玥！」

　遠處傳來了天上的呼喊聲，並慢慢的走過來，筱玥這時才回過神來。

「妳們還楞著幹什麼，看夠了吧？知道自己在這裡沒用了吧？知道了就趕快去找阿山，不要在這擋路。」

「天上，你不是很強嗎？為何不乾脆出城門把他們都趕跑？」

「你開什麼玩笑，我就是再強，也不可能一個人打三、五百個人。」

「帶點兵啊？」

「現在這裡的人員非常珍貴，必須盡量減少消耗。現在對方無法大軍壓境，是受到了地形限制，這裡根本擠不下幾千幾萬人，而我們不利用這個優勢，反而開門殺出去，只是正中對方下懷，我們只會死得更快。」

　筱玥低著頭，滿臉的無奈與焦躁，似乎想幫點什麼忙，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只要能撐個半個月，事情就會好轉了，妳快回去找阿山，趁現在把千芽帶回嘉義吧。」

「這看起來就撐不了半個月啊！」

「不然能怎麼辦？我剛剛說了，就是賭看看誰先撐不住，我們也不一定就會輸。而且對方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我只要找個機會露個臉，說不定就會直接撤退了。」

「少來了，我就不相信他們有那麼笨，不會考慮到你會回來，這擺明著是豁出去了。」

「那不然你說能怎麼辦？」

「……天上，妳可以帶我去看看敵方本營嗎？」

「說什麼傻話，想自殺嗎？」

「我又不是說直接跑去他家敲門，只要能看得到就好了。」

　這時，城主剛好走了過來。

「天上先生，如果只是要觀察戰場，何不帶她上去看看？」

「……看了又能如何？」

「我聽說筱玥小姐用了奇門遁甲之術大破小公主之陣，說不定能看出什麼端倪，而且只是看看又不礙事。」

「……那跟我來吧。」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傳的？一下百萬雄兵，一下奇門遁甲的，再這樣傳下去，筱玥遲早要變成三頭六臂、虎背熊腰了。


　接著，筱玥便跟著天上，來到了城牆邊最高的一處瞭望塔，正在觀察著敵軍大營。

「哇……城主先生，敵方到底多少人啊？」

「……就我目前掌握到的情報，敵方大約是3000人，經過這幾天的消耗應該少了一些，但這濁水溪邊的只是前鋒部隊，真正的主力似乎是駐於員林一帶，數量不明。」

　原來如此，照這樣看，即使這裡撐住了幾天，後方還很可能有援軍，而他們主力按兵不動，很可能是在防著響後，還可以準備著趁西螺被攻下後，主力一舉入侵，便可以拿下斗六，直取嘉義。

「那我們呢？」

「我們大約是1000人，但經過這幾天的消耗，再扣掉傷兵與輪流休息恢復原素的，現在能用的可能只有300左右……」

「……你們說的那些人呢？」

「這幾天的觀察，這前鋒部隊裡面的A級似乎只有一人，而且應該是兼任指揮官，但不知道躲在哪裡。」

「敵我的配置呢？」

「現在是休戰狀態了，但他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一次，他們就沿著濁水溪分開紮營，每次由不同營的部隊分批來犯。而我方除了守城的以外，還會有一部分派出城，在附近廢墟裡搭起一些防禦工事，每批約50人左右。」

　筱玥聽著城主的報告，同時一直來回看著敵方大營與周圍的廢墟與平原。

　突然，筱玥的嘴角揚起，露出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天上，城主先生，我們大家都知道這樣守下去不是辦法對吧？雖然守著不一定輸，但也不一定贏對吧？」

「妳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

「天上，納嚴先生只說要我們守住半個月對吧？」

「對。」

「那麼他應該沒說，我們不能直接打跑他們吧？」

「……你想幹嘛？」

　筱玥轉過身來，面對著天上，用著強而有力且極度自信的眼神看著天上。

「天上，請你把全軍指揮權交給我，我保證能讓你們今天晚上就喝慶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