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四

「唉，中鏢了厚？」

「我就叫你不要去嘛！」

「可惡！我一定要扁死他！」

「現在不要講這個，趕快把衣服脫下來洗一洗，不然那隻腳就永遠留在你背上了。」

「可是……」志恆開始猶豫了：「他的目的就是要叫我脫衣服，這一來不就順他的意了嗎？」

「那你就天天背著一個腳印上學好了，隨便你。」

志恆很無奈，取得老師同意，脫下衣服洗了半天才把腳印洗掉，借了個衣架把制服吊在窗口鐵欄桿上。

雖然有點不安，但他們教室是三樓，他不信陳少翎有長翅膀，能夠飛到三樓來搶。

下午兩節課順利地過去，志恆看著窗外的制服，顯然是快乾了，心情放鬆了下來。

這時一個高一學生出現在教室門口。

「請問志恆學長在嗎？」

「我是，你哪位？」

「二之三的陳少翎學長要我拿這個給你。」

男孩手上的東西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卡式錄音機，裡面還放著卡帶。志恆一頭霧水地接過：「這什麼東西？」

「不知道耶，少翎學長說裡面有重要訊息，你聽了就知道。」

志恆眼看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放他回去了。

同學看到這個錄音機，全都圍了過來。這些人自從幼稚園畢業以後就沒看過卡式錄音機了，現在覺得很新奇。

「老蔡，陳少翎給你這個做什麼？」

「我哪知道他又在搞什麼鬼？」

「放出來聽聽看嘛。」

志恆沒好氣地說：「奇怪了，你們不是叫我不要牽拖你們嗎？」

「不要這麼小氣，大家一起聽咩，你中午就是自己一個人亂跑才會遇到不幸的說。」

志恆歎了口氣，按下了播放鍵。

只聽得一陣渾濁的雜音之後，喇叭裏傳出的是變質的樂聲和女音，居然是梁靜茹的「分手快樂」，然而錄音機轉速太慢，音質顫抖又雜音不斷，聽起來反而像在念經。這回每個人都糊塗了。

「這是上個世紀的歌耶，幹嘛放這麼老的歌？」

又有人自以為很懂地說：「他在詛咒你啦，要你趕快跟女朋友分手快樂。」

志恆火氣上湧：「關掉！」

「等一下，先聽完，搞不好後面還有東西。」

於是蔡志恆耐著性子，和三一二的同學一起努力地聽著破錄音機有氣無力地唱著：「分─手─快─樂─祝─你─快─樂────」

忽然外面傳來一個有如打雷般的叫喊。

「喂！陳少翎，你趴在那兒幹嘛？小心摔下來！」

蔡志恆大吃一驚，往窗外望去，只見一隻手臂拿著長柄刷子，正在染指他的制服。遮雨簷上倒懸著一張可恨的臉：「嗨，大家好！」

原來陳少翎跑到樓上的三一六教室，藉口自己的羽毛球卡在三一六的遮雨簷上，說服三一六的學生放他進教室。

他爬出三一六的窗戶拿回羽毛球後，又隨手拿起三一六窗檯邊的長柄刷，趴在遮雨簷上，伸長了手臂用刷子柄去撥弄吊在三一二窗口欄桿上的制服。

這招其實勝算很大，只要趁著三一二大部分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錄音機上的時候，把制服打落在地上，然後再下樓去撿，他就大功告成了。
偏偏有人跑來壞事。

志恆飛快地衝到窗邊，一把扯下制服，朝屋簷上的千秋比了個中指，「碰」地一聲關上了窗戶。

千秋長歎一聲站起身來，看著忽然冒出來站在樓下的班長李文豪，心中暗暗幹了一聲。

小翎雖然心情沮喪，還是勉強安慰他：「算了啦，反正還有六天的時間嘛。我們來想下一步的策略吧。」

「我已經想到了。」

「什麼策略？」

「趕快去報轉學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