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幕

　C.E.2063_05/05_12:35


　中午時分，布袋城會議室。

　這城內的軍用餐廳聽說非常髒亂，甚至連個會客用的房間也沒有，我們只好在會議室裡吃飯。

　在場的人除了我們之外，只有布袋城主一人。


「筱玥，妳到底想做什麼？」

　天上拿著筷子，看起來卻沒什麼食慾的樣子，只一直用一種疑惑的表情盯著筱玥。

「我不是說我無聊嗎？」

「無聊也不該隨便介入我們的問題，妳到底有什麼目的？是故意找我麻煩嗎？」

「你一開始不就要我參加的嗎？現在怎麼又反悔了？」

「我要妳做的不是這種……」

　天上看了城主、阿山跟佐佑一眼，話說一半就止住了，看來他不想讓筱玥的身分曝光。

　阿山現在是一臉凝重，語重心長地對著筱玥說：

「筱玥小姐，老實說，我不認為您打得贏響後大小姐。」

「為什麼？」

「您不知道，響後大小姐這兩年來，一直在跟我們作戰。雖然都不是認真打，死者一個都沒有，但傷者可是多得數不清呀，我擔心您受傷了。」

「為何擔心？我不過是個莫名其妙被你們綁架的人，有什麼好擔心的。」

「呃，您不要這樣說。」

「再說了，我又不是一定輸。」

「……筱玥小姐，其實這兩年來，我們總共被響後大小姐攻擊了26次，而我們……，大多都是輸的。」

　天上這時哼了一聲，插了一句：

「大多？別充胖子了，我們是26戰26敗。」

　什麼——！？勝率居然是0！？這下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何這麼害怕了，原來是打不贏啊？

「……原來如此，可是對方就只是個女孩子，天上不是很強嗎？暗地裡解決她不是很簡單？」

「筱玥小姐，萬萬不可呀！！」

「又萬萬不可了，你不可的事情還真多。」

「筱玥，妳說的有道理，但妳可能不知道，如果一對一單挑，我想殺了她那是很容易的，但要留她一命只擊退她，那就很難了。」

　什麼……，天上能一刀殺了那禿鷹怪物，居然很難對付響後？這響後有這麼強？

「我懂了，生死相搏她不是你的對手，但要點到為止，妳就打不贏了是吧？」

「…………」

「那就殺了呀？少一個麻煩不是很好？」

　這筱玥怎麼突然又變得這麼暴力呀！？

「筱玥小姐，萬萬不可呀！！」

「阿山，我聽得耳朵都長繭了，你不說原因我怎麼知道為何不可？」

「因為，這……」

「沒什麼不好說的，說給她聽吧。」

「是……。筱玥小姐，因為響後大小姐是現在台南領主的女兒。」

　女兒！？那我終於知道為何她可以這麼跋扈了，明明台南全體都已經答應共同對抗彰化，她居然可以不聽話，可見這台南領主也是拿自己女兒沒轍呀。

「是女兒又如何？破壞政府秩序，是女兒就可以原諒？」

「這……」

「唉，讓阿山說明可能要說到明年去了。筱玥，現在的台南領主，也就是前台南理事，是苓蘭父親，也就是前領主的拜把兄弟。」

「兄弟……」

「對，所以當時才會把偌大的台南交給他管理，因為他是前領主最信任的人。換句話說，他幾乎可以算是個地下領主了，身分地位實質上比苓蘭高得多，他的女兒自然沒人敢動。」

「那麼當初為何不是讓他接手，怎麼交給小春姊了？」

「因為這台南領主跟其他各城主一樣，對前領主的忠誠度高得妳無法想像，他根本不願接下位子，希望由前領主的孩子繼承，這樣才名正言順。當然其他城主也都是這樣想的。」

「我懂了，所以響後，其實地位跟小春姊是差不多的？」

「沒錯，兩年前的台南獨立事件，之所以推著台南領主出馬，就是因為他的地位很高，而現在他的女兒亂搞，也沒人敢吭一聲。」

「奇怪了，照你這樣說，他們對小春姊應該也是抱著忠誠的態度，現在卻搞了什麼反叛還獨立，甚至放任響後這樣亂，是出了什麼事嗎？」

「原因出在苓蘭的作風……，這讓阿山說吧，他比較清楚。」

　天上交棒給了阿山，眾人也把注意力都放在阿山身上了。

　阿山輕輕點了個頭，轉過來面對著筱玥。

「筱玥小姐，我在車上也跟您提過了，其實各城主不是真心要反的，他們的行為類似於兵諫，只是不敢真打而已，目的是要大公主改變作風，繼承前領主的遺志。」

「什麼意思？」

「大公主的作風……往好的方面想是穩定民心，想營造出讓人們安居樂業的環境，但說難聽點，就是逃避現實，不求進取，停滯不前。」

「為何？我覺得這樣很好呀？」

「大公主的作風其實沒有錯，這大家心裡都清楚，所以直到宣布獨立之前一直不敢亂來，但各城主當初之所以死心塌地跟著前領主，是因為前領主的偉大志向。」

「志向，該不會是……」


「是的，就是統一台灣。」


「統一台灣……」

「但大公主已經在位七年了，一直只是守成，完全沒打算進取，各城主早已忍不住了，多次要求大公主繼承前領主的遺志，但大公主不聽，大家只好來這招了。」

「所以大家既希望小春姊改變作風，又不想真正反叛？」

「是的。假設現在真有人篡了領主之位，基於對前領主的忠誠，沒人可以接受的，馬上就會演變成內戰，那只是給別人有機可乘而已，這包括響後大小姐在內，大家心裡都明白，所以沒人敢真打，只能玩這種小孩子把戲來希望大公主重視他們的聲音，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我懂了，所以他們放任響後亂來，其實不只是因為她的身分，而是他們把希望寄託在響後身上，因為如果是響後接了小春姊的位置，大家就可以接受，所以即使台南的人希望能幫忙雲林的戰事，卻被響後一個人卡著。即使響後沒打算阻止台南幫忙，大家也不敢跳過響後。」

「不愧是筱玥小姐，正是。但與其說不敢，不如說如果響後大小姐不參加，他們因為反叛獨立的關係，沒理由也拉不下臉再聽大公主的，那就不知該聽誰的了。」

「原來如此，所以沒有響後的話，即使台南都來了也只是烏合之眾。」

「是的。回到剛剛說的，您也看到了響後大小姐那火爆個性，如果讓她來統治，統一台灣就有希望了。而大家一直以來幾乎將現在台南領主視為第二領主，對他的忠誠並不亞於前領主，所以讓他的孩子接任領主也名正言順，再加上響後大小姐也有足夠的才能。」

「是呀，都打得你們招架不住了，看來確實有領導之才。」

「兩位大小姐其實都有大將之風，只是方向完全顛倒而已。大公主的作風適合用在治世，響後大小姐的作風適合亂世，而現在的台灣，比起十年前確實是平靜許多了，但終究還沒能完全和平。」

　難怪天上拿她沒轍，難怪阿山看到她像看到鬼一樣，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我大概理解了，但我有一件事不懂，響後跟小春姊到底是什麼深仇大恨？居然讓響後拼了祖先基業也要報私仇？太不講道理了吧？」

「這……對不起筱玥小姐，那是她們的私事，這我就真的不好說了。」

「好吧，反正我只要打贏她就好了，剩下的之後再說吧。」

「筱玥，妳現在知道不能殺她了，如果殺了絕對會發展成嚴重的內戰，這樣妳還有把握？有把握在不殺她的前提下打贏她？而且不只是響後，是一個人都不能殺哦？」

　要在不殺人的前提下鎮壓敵軍，那可是很難的，尤其是對手還不是個省油的燈，更慘的是對手其實是自己人，這太難了吧？

「我有把握不殺人，但確實沒把握能打贏，不過總得試試看吧？難道你們就甘願這樣一直放任她搗亂？就算明知道她不是來真的，放著不管不就少了台南的戰力嗎？這應該很痛吧？」

「雖然很痛，但我有什麼理由把指揮權交給妳？我憑什麼相信妳有能力打贏？我知道妳很聰明，但你有參加過真正的戰爭？就你這種年紀？我想聽聽妳的自信來源。」

　懷疑得一點也沒錯，筱玥這種年紀，又是看起來一副不經世事的文弱少女，正常都不會相信她能統領一軍的。

「我確實曾經參加過戰爭，雖然規模沒有這次的大，但詳細我不能說，而且只是用說的也不能當什麼證據。」

　筱玥這時突然站了起來。

「天上，這些人之中，只有妳應該能理解的，我這麼做有我的目的。」

　天上愣了一下，隨後閉上了眼睛一語不發。

「而我為了達成我的目的，這場仗必須要打贏，你應該知道我是認真的，而我雖然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讓你知道我真的能打，只能請你相信我。」

　筱玥用著無比堅毅且充滿自信的眼神，直直的看著天上。而天上也睜開了眼，直直的盯著筱玥。


　這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直視了幾秒。

「……好。」

　天上突然站了起來，對著阿山說：

「阿山，我們說服響後的計畫反正是不會成功了，現在只能來硬的。」

「可我們就是來硬的也打不贏，才必須說服呀……」

「我們是打不贏，那就讓筱玥試試看，死馬當活馬醫吧。」

「……好的。」

「筱玥。」

　天上面對著站著的筱玥，對著布袋城主說：

「城主，我以我的權限下達命令。從現在開始，筱玥便是客座軍師，她說的話你要如實照做。」


　就這樣，筱玥突然就變成一個部隊的實質指揮官了。

　真不知道天上在想什麼，即使他已經知道筱玥不是普通人，那也沒理由把這麼多人的性命交在一個認識沒幾天的小女孩身上呀。

　話說回來，我們還是不知道這天上到底是什麼身分，為何能有這麼大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