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 《魔女—小心不要被慾望吞噬》 073 守護魔像

　　明明所有事情都快處理完，直覺卻告訴我有某種東西。

　　「隊長，我睡不著。」夏爬起來說道。

　　「小聲點，不要吵醒其他人。」我比出手勢，其他人卻都爬起來，已經半夜，居然沒有人睡著。

　　「隊長抱抱！」古拉不理會床上已經有兩個人，硬是湊過來撲到我懷裡，我只好順應她。

　　「你們先繼續待在房裡，我出去看看。」德蒂凱炫離開床上，披上衣服後從窗戶離開。

　　因為魔法師協會被破壞的緣故，我們此刻正在南區的一個旅館內暫時住宿，換到一個不適應的環境加上今天又被捲進戰鬥，導致現在所有人心神不寧嗎？

　　「沒事了，所有事情都快要結束了。」我試圖安慰隊員們。

　　第四方，我還沒想好之後該怎麼辦，因為我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國，我的家在帝國。

　　我只是為了阻止這場爭鬥才硬著頭皮去做，實際上有點欠缺考慮。

　　「隊長，我今天有成功使用魔法喔！」或許是想分享喜悅，或許是想改變氣氛，希爾薇突然說道。

　　「使用了什麼呢？」

　　希爾薇驕傲地想使用魔法，但是沒有成功，露出沮喪的模樣，不過一旁的夏和優花梨都表示有成功替她背書。

　　「能使用成功代表我們之前的訓練有意義，只要記得之前提醒的事項就好，絕對不要洩漏妳會使用魔法的事情。」

　　讓魔法師協會的人知道我讓希爾薇學習魔法，免不了被懲處。

　　希爾薇有可能是在太緊張的狀態下才能夠使出來，即便是這樣，成功就是一件好事。

　　身為隊長要確保隊員們的身體狀況，於是我動身檢查，每個人的身體都還算健康，這樣就好了。

　　我忍不住開始規劃結束後要去哪，先去奧伯德市好了，照賽吉舒爾所說，搞不好能在那邊學到什麼。

　　再來回到帝國，回程時看要藉助傳送魔法還是搭馬車。馬車的話，夏會不太舒服，傳送魔法則要負擔高許多的費用，考慮一下要哪個好了。

　　只是幾個月而已，卻覺得已經在異地過了好幾年。

　　我看著希爾薇突然想到她的故鄉…

　　還沒想完，地板傳來些微的震動。一開始以為是同層樓有人在跑動，卻發現有點詭異，震動逐漸增強。周遭的居民開始躁動，紛紛出聲討論發生什麼事。

　　我趕忙探出窗戶查看，卻沒有看見任何東西，於是從窗戶跳到屋頂上，才看見詭異的景象。

　　在月光下，一個灰色的巨型物體正在移動，從這個距離很難判斷它的實體大小，然而肯定不小。

　　有點像故事中的巨人，卻有與巨人不相符的翅膀。

　　不論是什麼東西，是衝著我來的吧。

　　我回到房間內要隊員們做好準備，不論對方是什麼東西，即將要迎戰。

　　德蒂凱炫察覺到異樣回來，還帶來前方的情報。

　　「對方為非生物，類似於魔法人偶，大約有十五公尺高。詭異的是，它的構造是反魔法石。」

　　「反魔法石？」


　　反魔法石會吸收魔力，是擁有魔力物種的天生敵人，這樣的素材被王國的魔法師製作成武器、防具、防禦建築等等，第一次聽過用於魔法人偶上。

　　魔法人偶，由共和國開創的技術，其核心便是一個類似於生物體內魔力庫的容器驅使人偶活動，如果沒有魔力便無法活動。

　　可是反魔法石會不停地吸收魔力，這具魔法人偶是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身為魔法師的好奇心被激起，但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

　　「能夠感知到它的體內確實有魔力，而且是奧羅拉的魔力，不過奧羅拉此刻還被關押在魔法師協會，估計是設下什麼魔法傳輸魔力，藉此讓這個巨像活動。」德蒂凱炫補充道。

　　既然是魔法人偶的設計，能被感知到魔力很正常，但是為什麼不會被反魔法石吸收？

　　我搖搖頭排除雜念，專心思考如何對付它。

　　「它的出現導致軍隊間出現一點混亂，開始出動並開始攻擊，不過魔法完全不管用，物理攻擊效果微弱。」

　　反魔法石所製作而成的巨像根本是魔法師的剋星，我不禁懷疑我們有辦法與那種東西作戰嗎？

　　在我們準備討論的時候，背脊竄上一陣冷顫。

　　「找到了！」足以撼動玻璃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對方到底找到什麼，既然是奧羅拉的魔力驅動，目標是我還是希爾薇呢？為什麼有辦法知道我們的位置？

　　「優花梨、德蒂凱炫，你們保護希爾薇，夏帶著古拉支援我。」

　　所有人進入全副武裝的狀態，既然來了這麼一個麻煩的東西，趕緊結束然後回去睡覺！

　　~★~

　　巨像以符合身材的速度前行，然而身形過於高大，一個步伐是人類的數倍。

　　近距離一看，他有著與身材不符合的細瘦雙腿，讓我堅信將古拉帶入戰鬥中是正確的選擇，希望古拉可以用水將它撂倒。

　　巨像突然轉彎，又轉彎，我才發現他是走在道路上，並且盡可能不碰觸到房屋，甚至還會說對不起。

　　「妳就是克里絲達嗎？」巨像緩步走到我面前，沒有出手攻擊，而是像人一般問話。

　　「是的。」

　　「嗯…」巨像發出有點不開心的悶哼，「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我還期待是一個與我差不多的巨人。」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巨像誤認成怪物，心情上有點百感交集。

　　「把一個女孩子的名字說成怪物還真是沒禮貌。」

　　「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醒過來，突然收到殺死克里絲達這個命令，還以為對方肯定是危害王國的大怪物。」巨像說完後，微微低下頭向我道歉，意外地很有禮貌。

　　他剛剛說了命令是殺死我，加上他話中有種為了王國的感覺，是王國製造的兵器嗎？

　　「按照人類的禮儀，我應該先介紹自己，我是凡豆丘大人所製作的反魔法石魔法人偶，名字為格雷奧，收到的命令是殺死克里絲達以及抓回希爾薇。我沒辦法找到希爾薇，但下達命令的人說只要找到妳就能夠找到希爾薇，請問希爾薇在哪裡呢？」

　　「很抱歉，我不可能讓你帶回希爾薇。」

　　聽到我的回話，格雷奧露出這該怎麼辦的表情，明明是魔法人偶卻還有辦法做表情。

　　「這就麻煩了，因為我可以違抗第一個命令不殺妳，可是第二個命令有點難。」

　　「那很抱歉，只能夠請你倒下了。」我大喊，「古拉！」

　　暗影之中冒出許多的水，受到控制化為幾隻大手，抓住格雷奧的關節處後用力拉，突如其來的行動讓格雷奧往後倒。他倒下後注意周圍的房屋，盡可能避開。

　　「沒想到妳的同伴之中有這種人，有點興趣了。」格雷奧難掩興奮，全身開始冒光，就像是魔法師使用魔力纏身，掙脫古拉的控制並慢慢站起來。

　　「這樣有點不太公平對吧？」格雷奧低下頭看著我。

　　格雷奧身上出現一個魔法陣，身形開始變化，隨著魔法結束，格雷奧化作大約三公尺高的大小，卻還是比我高了快兩倍。

　　「戰鬥吧！為了榮譽、自身的驕傲、守護重要的事物，不論是什麼，戰鬥吧！」

　　「發明你的人把你設定成了戰鬥狂嗎？」

　　我開始編制魔法，將鐵屬性魔力化為實體的鐵塊，再透過魔法改變型態，最後化為長棍。

　　比起遠距離作戰，我更習慣近距離戰鬥。面對這樣的對手，我只能使用魔法創造一個武器來戰鬥。

　　格雷奧往屋頂跳過來，我躲開後隨即揮出長棍，打到他的時候，震動自棍的前端回傳，我不禁放開棍，整隻手都感覺麻掉了。

　　比想像中還硬啊！

　　我趕忙使用魔力纏繞腿拉開距離，格雷奧倒是沒有打算衝過來。

　　「人類變了好多。」格雷奧感慨地說道。

　　「比如呢？」我揮了揮雙手讓麻痺感退去，剛剛使盡力氣打下去，他的外表沒有任何損傷。

　　「幾十、幾百年前的人類，抱歉，沉睡有點久，久到沒辦法確定時間。人類原本很弱，不論是魔法還是身體都很弱，才會依靠外界的力量抵抗亞人或是魔獸，現在卻不一樣，人類不只變強，我居然淪落到要對付人類。」

　　他帶著幾分悲催的口氣，不過很快就打起精神，擺出姿勢向我衝來。

　　水流從死角處襲來，格雷奧舉起手抵擋，水流無視物理防禦，纏繞住格雷奧的身軀往上一拋。

　　格雷奧張開雙翅，與其說他在飛行，不如說藉助高度滑翔。不輸格雷奧跑步時的震動，夏自下方跳上去，對著格雷奧的臉正面一拳，灰白的身影被擊飛。

　　「手會不會痛？」我對著跳到身旁的夏問道。

　　「沒問題！」雖然夏這麼說，我還是檢查她的右手，結果真的沒問題。

　　雖然格雷奧是一個精緻且稀少的魔法道具，是無數魔法師好奇的事物，但是此刻為了安全得將他摧毀一部分才行。

　　「夏，拜託妳與他交戰，我和古拉會在旁邊支援。」

　　比起我去戰鬥，還不如讓夏的異常之軀與他對抗。

　　我來到古拉的身邊，讓她繼續使用水，除此之外，我也會使用一些不會被反魔法石阻擋的招式。

　　「強力的一擊，不過妳好像不是人類。」格雷奧自地上爬起說道。

　　「我是！反倒是你才不是人類！」

　　「哈哈，我的確不是人類。那麼，奇特的少女，我們來好好打一場！」遇到久違的對手，格雷奧難掩興奮的語氣。

　　巨像以及少女，看似差距幾倍的身形，卻打得有來有往。

　　由於反魔法石的特性，夏只能單純以肉體應戰。

　　我背著古拉移動，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擊倒他。反魔法石的特性是能夠吸收魔力，卻不太能吸收含有魔力的東西。

　　像是人類碰到反魔法石，不會出現被吸收魔力的現象，由魔力化成的鐵以及水也不會。

　　不是作用在他身上的魔法呢？

　　我看準時機，對著地板使用魔法，馬上出現一個洞，沒有注意到的格雷奧踩到，馬上被夏揍了一拳。

　　在格雷奧靠近的時候，尚未發動的魔法會被吸收魔力，代表有個範圍，是體型決定大小嗎？還是固定的係數？

　　不知道是何者，只能夠慢慢摸索，希望夏能夠撐住。

　　~★~

　　啊…久違地戰鬥，如果我是人類，血液肯定在沸騰，可惜我只是一個魔法人偶，在我體內流淌的只有魔力罷了。

　　眼前的少女無比強大，每一拳、每一踢，都蘊藏著無法測量的力量。

　　想要更多！

　　更多的碰撞！更多的刺激！睽違許久的戰鬥啊！

　　來吧！戰到斷手斷腳也無所謂！

　　來吧！戰到倒下為止！

　　只要還能動便不算結束！

　　不過啊…眼前的少女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就算身形變小，不代表我的力量也跟著變小，她卻能夠與我互毆，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都有想保護人的心情嗎？那我可不能輸！

　　我是王國的守護魔像，格雷奧！

　　~★~

　　伴隨著激鬥，周遭的居民開始逃跑，想解決意外狀況的士兵們卻被眼前的場景震撼住，只想著如何不被捲入其中。

　　少女與巨像，兩者像是故事中的場景對打，頻頻散發出來衝擊，只要有一方被擊飛，便是出現損害的時候，只不過格雷奧趨於下風，因為有我和古拉在妨礙。

　　不論是水還是其他物體，只要有東西飛過去，格雷奧的反應就會被分散，就算沒造成實質傷害，夏也會擊中他。

　　在這些過程中，我察覺到他的設計與一般的魔法人偶果然相似，核心必須得有魔力才能啟動。

　　奧羅拉提供許多魔力給格雷奧，然而時間一久，魔力肯定會越來越少，直到無法活動為止。

　　格雷奧貌似清楚極限為何，漸漸給我一種無論如何必須得完成任務的想法。

　　「雖然這場打鬥讓我不想停，但是我必須要完成任務。」

　　他向前衝，伸出手抓住夏的腿並舉起來。夏趕忙揮拳想阻止他，抓住她的手卻無動於衷。

　　我們的支援也來不及阻止，他放出魔法，讓力量提升，隨後擺出丟球的動作，直接將夏丟了出去。

　　「夏！」我趕忙喊道，不過沒辦法幫她，因為格雷奧將目標轉向我們。

　　我纏繞魔力帶著古拉趕緊拉開距離，格雷奧再次使用魔法，原先緩慢的步伐加速，像是真正的人類向我們奔跑拉近距離。

　　原先就比我們高的個體，加上突如其來的加速度，實在是難以逃離。

　　「古拉，準備好使用水！」

　　「咦？」

　　我沒有給古拉反應的時間，直接將她丟出去，畢竟此刻我沒有餘力保護她，格雷奧的目標是我。

　　我決定帶著他往王都外面的方向跑，既然他魔力有限，那就看看誰的魔力多，誰先停下來！

　　一個魔法陣自格雷奧腳下出現，不知重量多少的格雷奧跳起，握緊拳頭，看準目標，宛如砲彈般俯衝，揮出致命的拳頭。

　　道路上出現一個窟窿，且揚起不少風塵。

　　我停在屋頂上查看雙腿，剛剛為了避開這招，只好再施加魔法，導致雙腿現在有點疼痛，幸好其他部位沒有受到傷害。

　　「我可以不殺妳，把希爾薇的所在處交出來。」

　　「很抱歉，我做不到。」

　　我將魔力纏繞雙腿，在屋頂間移動，決定先往城牆上靠近。格雷奧沒有使出剛剛的招式，只是在下方奔跑。

　　城牆材質同樣是反魔法石，我算好高度以及距離才勉強安全降落，魔力還是被吸收一些。

　　我查看離城牆一段距離的格雷奧，他再次使用魔法跳起，我趕忙跳下城牆。

　　格雷奧將城牆的一部分擊破，隨後衝向地面。

　　看著格雷奧從上面掠過，我趕緊往一旁的森林跑去，想遮擋他的視野。

　　剛剛跳下城牆時，使用魔力保護自己，卻因為城牆的材質是反魔法石，導致不少的魔力被吸走，現在身體感覺更虛弱了。

　　原本想在森林休息一會，卻透過葉子間的縫隙，發現再次跳到高空中的格雷奧，且不偏不倚地朝這邊直衝過來，我趕忙使用魔力想逃避。

　　卻因為不熟悉周遭環境加上衝撞下來的衝擊波，視野發生劇烈變化，原來是我被衝擊波震飛，最後背部直接撞擊到樹幹。

　　幸好有魔力保護，傷害並不大，然而還不能放心。在我這麼想的時候，格雷奧的身影猝不及防地出現。

　　逃不了…

　　巨人的上勾拳襲來，我趕緊使用魔力以及魔法保護自己，卻因為反魔法石的材質，魔力被吸取，沒有過多魔力以及魔法保護的我，就像是破布一般再次被擊飛。

　　我壓住想從喉嚨竄出的呻吟，右肩膀至手掌嚴重的扭曲，沒有粉碎也骨折了，左手前臂一同擺出防禦姿態，處於差不多的狀況，幸好在空中還有時間再逼出魔力保護自己，不過狀況依然沒有好到哪去，右肋骨也斷了幾根，呼吸開始變得不順，魔力也被吸走一大半，不適感與疼痛感聯手襲擊我。

　　使用治癒魔法沒什麼意義，治癒自己的效果會減半，因為治癒自己時會感受到痛覺，導致受傷的地方會更加疼痛。

　　我艱難地爬起身，想要拉開距離。

　　能夠在樹林中找到我的身影，代表他不是使用類似肉眼的裝置找到我，而是使用像探測魔力的方式找到我。

　　在城市裡就是用這種方式找到我吧，我的魔力大概是之前在黎明之城戰鬥時留下來的，奧羅拉刻意蒐集，不過沒有收集到希爾薇的魔力，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嗎？

　　與奧羅拉戰鬥時，只覺得對方很強，然而格雷奧不一樣，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戰鬥。該不會設計者的理念是使用敵人的魔力來驅使人偶行動，那麼他剛剛吸收我的魔力，該不會又能夠繼續行動吧？

　　要趕快逃跑。

　　陣陣能夠使人晃動在地的腳步聲傳來，他緩慢地行走著，是知道我受傷了嗎？還是覺得我根本逃不掉？

　　「告訴我希爾薇在哪。」一棵樹出現在我面前擋住去路。原來是格雷奧直接拔起一棵樹，還像是考慮到我的狀況，只是輕放在我面前。

　　跳過去嗎？不，跳過去也不能夠跑多久，而且劇烈移動難保肋骨直接插進肺部？但是從剛剛開始呼吸就有點不順，是因為什麼緣故呢？臉上傳來濕濕黏黏的感覺，原來頭部早就流血了。

　　我勉強地坐下來，靠著樹幹。

　　「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微微閉上眼說道，感覺全身有點不聽使喚。

　　好像應該使用項鍊召喚瑟莉卡，不過我連用手去摸項鍊的餘力都沒有，而且找瑟莉卡來…

　　面對一個魔力和魔法皆無效的對手，瑟莉卡能夠做什麼呢？

　　好暈…夏有沒有事呢？古拉剛剛被我丟出去有沒有事？德蒂凱炫一定會保護好希爾薇的吧？優花梨應該不會在這種時候喝酒吧？希望她不要喝太多。

　　「世界的中心。」

　　格雷奧說了什麼呢？

　　一股力量將我輕輕抱起，我勉強睜開雙眼查看，是格雷奧將我抱在懷裡，隨後魔法展開，身上的疼痛逐漸消失，左手好像也能動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我不解地問道。

　　「如果想要讓我動的話，再給我魔力就好了。」格雷奧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地說道，隨後溫暖消失，格雷奧也不再動了。

　　確認格雷奧真的沒在動後，內心感覺放心不少，我決定暫時閉上眼，先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