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章節 3662 字
更新於: 2023-01-17
此時原本在街上行走的男子已經來到某戶人家門口,然後確認手中的字條是否跟門牌顯示的地址相同。
確認無誤後,男子隨即敲了敲門並等待著裡面的人前來開門。
在壁爐前的兩名男子聽到敲門聲後,先是轉頭看向門口,接著看起來比較老的那位男子雙手撐著椅子扶手的想要起身,但因為相當吃力而動作顯得緩慢。
「我過去開門吧,你把收音機關掉就行了。」另一名稍微年輕一點的男子隨即起身並打算前去開門。
「對不起……應該是我要去開門的……」年老的男子一臉感到抱歉的表情。
「沒關係。」另一名男子毫不在意地回應,然後就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而年老的男子坐回椅子上並伸手打算關閉擺在旁邊的收音機,此時他們正好討論道「但是一旦成為吸血鬼就能獲得長生不死,有不少人會因此想要成為吸血鬼吧。」
「最好還是不要這樣,因為吸血鬼是人類的敵人,而且同時也是我們獵人討伐的對象。」隨後史蒂文壓低語氣地說「而且……長生不死真的是件好事嗎?」
聽到這段話的男子手停在開關上遲遲沒有關閉收音機,看起來對此話題很感興趣,希望能藉此知道大部分人對此的看法,但最終男子還是關閉了收音機。
而這時前來開門的男子打開了門,但整個人擋在門口的不讓對方進來,然後確認對方意圖地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來送貨的,因為你近日在五花酒館訂購了某項商品。」
男子依舊一臉警戒而且試探地問「我訂了什麼東西?」
「葡萄酒。」
聽到對方這麼回答後,男子隨即鬆了一口氣,而且立刻招呼對方進來地說「我等你很久了。」
說完這句話的男子突然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而且立刻轉身背對著屋外的男子,然後往屋內走的到裡面等著對方進來。
而屋外的男子走進屋內並關上門,然後往客廳的方向移動,隨後就看見那位坐在椅子的年邁男子,還有站著等他的稍微年輕的男子。
男子摘下頭上的帽子,然後將帽子擺在胸口並身體稍微前傾的鞠躬,然後自我介紹道「我是雅辛托斯公會的吸血鬼獵人-奧斯蒙,此次因為你們的委託而前來。」
兩名男子跟著一起鞠躬,但是鞠躬時頭沒有跟著低下,因為視線無法從奧斯蒙身上離開。
眼前的這位吸血鬼獵人相當年輕,年紀應該連三十都沒有,然後頂著一頭灰髮,臉上認真的表情顯示其專業與敬業的態度。
奧斯蒙此時就問「那麼請問委託人是誰?」
稍微年輕的男子隨即說「就是我。」
「可以讓我確認一下嗎?」
「嗯。」男子隨即將褲管捲起,然後小腿處有一個相當不尋常的黑斑,大小大概跟手心差不多大。
奧斯蒙確認結束後就看向那位年邁的男子,然後問「那麼這位是?」
稍微年輕的男子隨即回答道「我的兒子。」而那位年邁的男子則稍微點個頭的回應奧斯蒙。
奧斯蒙面不改色的回應「是嘛。」絲毫沒有因為這異常的關係而感到驚嚇。
「果然很奇怪,明明是父親卻比自己的兒子還年輕什麼的。」
「嗯,的確有點異常,但只要習慣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無論如何就是習慣不了,所以才會找你過來。」
奧斯蒙詢問年邁的男子道「那麼等等你要陪著你父親嗎?」
男子思索了一下,接著認為自己沒有辦法地說「我還是先回房間好了。」
隨後男子緩慢地從椅子上起身,並且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客廳外的方向移動。
此時稍微年輕的男子就說「一直以來給你添麻煩了。」
年邁的男子立刻停下腳步,然後帶著顫抖的聲音說道「這才不是什麼麻煩!因為你可是我的父親!無論如何都是!」
聽到這段話稍微年輕的男子眼眶充滿著淚水,但還是忍住情緒地說「那麼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喔。」
「嗯……爸,晚安。」
「晚安。」
兒子的身影消失在客廳,而父親則是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奧斯蒙。
然後此時奧斯蒙將手提箱放在桌上並解開鎖扣的打開,而手提箱內正放著一把有著金色花紋的黑色左輪手槍,還有排列成花瓣模樣的五發子彈。
奧斯蒙此時關心地問「留下兒子一人沒問題嗎?」
「沒問題,因為他的兒子很久之前就想要把他接到他們家去住,只不過因為我的關係,所以他一直拒絕自己的兒子。」
「原來如此。」
「嗯,自從我成為吸血鬼後就一直在給自己的家人添麻煩,不但讓家裡不能讓任何一位親戚拜訪,甚至沒辦法隨意出門,就是擔心我會被你們或者警察發現。」
「聽起來你好像為此感到痛苦。」奧斯卡此時雙手拿起手槍,然後將轉輪轉開的準備填裝子彈,而且仔細一看可以發現有一個填彈孔被使用某種東西堵住,導致這把手槍一次只能裝填五發子彈。
「還有更痛苦的事情,就是看著自己的妻子與兒子死去,其實我有三個兒子,剛剛那位是年紀最小的,然後我妻子是病死的,另外兩位兒子則是壽終正寢。」
「嗯……」奧斯蒙此時將子彈拿起並裝入彈孔內,就這樣重複此行為五次的將所有子彈裝入。
「然後每當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去,我就越覺得自己的生命毫無價值。」
奧斯蒙停下手邊的動作,接著看向男子並問「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呢?」
「生命這種東西正是因為有期限才顯得有價值,所以無限的生命反而相當廉價,就跟水一模一樣。」
「水?」
「沒錯,其實我們這個地區好幾十年前是個相當缺水的地方。」
「是……這樣嗎?」奧斯蒙明顯不知道有這件事。
男子抬起頭的看著天花板,但實際上是在回憶著過去,然後說「在我爺爺小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直到居民們合力挖了一條河道後這個地區才不再缺水。」
「原來如此。」
「然後爺爺小時候因為缺水,所以就算有錢也買不到一杯水,而且因為缺水農作物也無法順利成長,總之就是相當困苦的時代。」
「可以想像得到。」
「但自從不缺水之後,水的價值就一直降低,接著就有浪費大量水的公共浴場出現。」
男子繼續說道「我還記得爺爺一聽到要蓋公共浴場,整個人氣急敗壞並帶著還是小孩子的我去那裡跟一群人一起抗議,然後口口聲聲說著水都不夠用了,還蓋這種浪費水的設施。」
「原來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嗯,而且我沒有經歷過那段缺水的時間,所以那時我完全不了解爺爺為什麼會覺得水不夠用,明明到河邊就有撈不完的水,同時又想說怎麼可能會有人想要花錢泡澡,明明在家裡或到河邊就可以泡澡了。」
「的確這麼想的人會有很多。」
男子笑了一下並說「呵,所以當東西成為無限的那一刻起它就會失去價值,包括生命也是一樣,一旦知道自己不會死去,那麼自然就沒有人會珍惜生命。」
男子看著自己的手,看著自己身體的一部份,然後說「所以我的生命就只是個沒有價值的存在。」
奧斯蒙隨即提出自己的看法「說到無限與永生的話,那麼鑽石與黃金不也是一樣,它們都是可以永久保存的東西,所以我覺得與其說你的生命就像水,倒不如說你的生命如同鑽石一般。」
男子隨即放聲大笑「哈哈哈哈。」接著說道「我可沒有傲慢到把自己的生命比喻成鑽石,而且鑽石這種東西就是因為非常稀少才會這麼有價值,跟我這種隨處可見的人不一樣。」
「是嘛,但我沒有打算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因為我要找你可是找的很辛苦,所以對我來說你的生命的確就跟難以發現的鑽石一樣。」
奧斯蒙即使說著這種話也依舊保持著認真的表情,但這也讓人感覺到真誠而並非是玩笑話。
因此男子一臉苦惱的模樣並說「你這樣我很難反駁你……」接著借用此話題地說「但這也不代表所有鑽石都想要被永久保存,也是會有希望被破壞掉的鑽石。」
「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讓你知道,沒有一個生命是毫無價值的,而且生命的價值也不該是靠長短來判斷,而是依照自己對人生的滿意程度。」
「呵~」男子只是笑了一下的回應奧斯蒙,但這個微笑或許是目前為止最發自內心的。
而此時奧斯蒙旋轉手槍的轉輪,然後沒有等到旋轉停止就將轉輪裝回,完成裝彈的所有步驟。
「我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開始。」奧斯蒙蓋上手提箱,同時手指按著擊槌卻沒有直接壓下。
「在這之前,我想要再確認一次。」男子接著問道「我是吸血鬼的事真的不會被警方公布出來嗎?」
「當然,而且正因為不要被警方發現,委託的流程才會既隱密又複雜。」
「那就好,我不希望直到最後一刻都還要給家人添麻煩。」
男子接著又提出其他疑問地問「說起來……屍體該怎麼辦?」
「沒問題的,吸血鬼死後身體會化為液體。」
男子看了一眼自己坐著的椅子,然後想要起身地說「那麼我還是拿塊布舖在地板,然後我躺在上面好了,要不然會弄髒傢具跟地板。」
「不需要喔,當身體化為液體後,液體隨後就會消失,而且不會弄髒傢具跟地板。」
「所以吸血鬼死後什麼都不會剩下的意思囉。」
「……就是這樣。」
「聽起來感覺還真感傷。」
「雖然吸血鬼沒有遺體,但不代表沒辦法作為記憶遺留在別人的回憶之中。」
而男子此時深吸了一口氣,接著做好準備地說「那麼我準備好了,馬上開始吧。」
「我知道了,但是在這之前我有話要先說。」
「什麼?」
「這把手槍雖然能裝六發子彈,但我只裝了五發子彈,所以我扣下板機後不一定會有子彈射出。」
「所以連死都要看運氣囉?」
「這不是運氣,而是個機會,換句話說就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請繼續活下去。」
「我知道了,反正我的運氣不可能這麼差。」男子重新進行深呼吸動作的作好心理準備。
而奧斯蒙小聲碎念道「而且應該說運氣好才會活下來吧……」
接著奧斯蒙移動一張椅子到男子面前,讓男子將雙腳放在那張椅子上,方便奧斯蒙可以瞄準黑斑。
一切都準備好後,奧斯蒙壓下擊槌的上膛並將槍口對準著黑斑,而原本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的男子,臉上突然多了一絲緊張。
「晚安。」奧斯蒙以這句話作為道別與開槍的通知。
「嗯,晚安。」隨著男子的回應,下一秒奧斯蒙扣下板機的響起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