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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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1-13
現在,我到底能不能起來了。

直直的盯著天花板,霜面無表情的想著。

時間回推幾分鐘前。睜開眼,霜發現自己處於一個沒看過的房間,旁邊窩著一個明顯不是人類的小女孩,夏碎則睡在另一側,兩個人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他完全動彈不得,所以造就他這此時瞪著天花板發呆的情景。

嘗試著移動手臂,旁邊的小女孩像是感覺到他要離開了竟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胳膊,他微微使勁想要抽出結果她卻越抓越緊,霜完全無法不驚擾旁人的掙脫。

放棄與她對峙,霜看向另一側正熟睡的人。他實在是很想知道為什麼他們非得擠在一起睡,在冰炎和其他人房間裡他們都是各佔床的一角各睡各的,現在貼的這麼近實在讓他很不自在。

由於暫時無法起,霜只好試著調整姿勢讓自己舒服一點,腿一動,一陣酸麻瞬間爬上,激得他眉頭微皺,過了好一陣子那股如蟲蟻噬咬般的痛感才逐漸退去。

這次的副作用還真久。以往催長軀體時也只是酸痛個幾天、稍稍高了幾公分而已,這次長高這麼多實在是很不尋常。不過算了,反正該停的時候就會停,而且再過不久自己也會死了,在既定的死亡之前沒有什麼事是值得去關注的。

正想著,放在不遠處的手機鬧鈴聲響起,霜心想著這下總能起床了吧,然後他驚愕的微微瞪大眼,只見旁邊的夏碎閉著眼睛一把抓起手機往牆上扔,力道用力到連牆都被砸出一道裂痕,撞上牆後手機啪噠一聲落在地上,宣告陣亡,兇手一套行於流水的動作下來後又躺了回去,神色平穩安寧,彷彿牆上那個坑的出現根他毫無關係。

……還是等他醒吧。

一秒做出決定,雖然自己不怕痛但對討皮肉痛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所幸沒讓他等太久,在手機英勇犧牲後的幾分鐘後旁邊的人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有些迷濛的紫瞳。安靜地注視著他,霜沒有出聲,誰知道這時候道早他的下場會不會跟剛剛被摔出去的手機一樣,自己的身體已經夠差了可禁不起敲打碰撞。

「……霜?早安。」眼睫搧了幾下,夏碎才真正清醒過來,有些訝異的看著盯著他看的霜。現在天還沒完全亮呢,他醒多久了?

「早。」簡潔的道聲早,「請問我可以起來了嗎?」夾在他們兩個中間,他好擠。

「當然可以。」看著他動彈不得的被夾在他和小亭中間,夏碎笑笑,掀開被子爬了起來,見有活動空間了霜試著起身以便於他抽出手臂,但抱住他手的人不僅不鬆手,甚至還有整個人扒上來的趨勢,這讓霜處於一個起身也不是躺下也不是的尷尬的境界。

看他進退兩難的困窘模樣,夏碎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小亭很喜歡你呢。」

「幫我。」霜一整個無奈了。自己這副模樣對方還只顧著笑,有沒有良心啊?

「好好,我這就幫。」笑著跪坐下來,夏碎搖了搖女孩的肩膀,「小亭,起床了。」

「唔……」總算是鬆開抱著霜的手,趁小亭鬆手時霜立刻鑽出被窩站到離他們有段距離的地方,像是很怕再被當成抱枕。沒發現抱枕不見了小亭揉著眼迷迷瞪瞪的坐了起來,金色的大眼滿是睡意,「主人早安。」

「早安。」夏碎微笑著。

「呀!你醒了啊!」一眼看到躲在角落的霜,小亭瞬間就精神起來,她手腳並用爬起身高興的朝他撲過去,不可能就範霜立刻移動到夏碎身邊尋求庇護。小亭不死心的再度上前,霜這次更乾脆直接用風術飄在空中不讓她捉到,一人一蛇在不大的房間內玩起了單方面的鬼捉人。

「主人他都不跟我玩!」撲了好幾次都碰不到霜,眼見霜遠遠避著她縮在天花板的角落,小亭扯著夏碎的衣角不滿的控訴著。

「呵。小亭,妳嚇到他了。先坐下,我幫妳梳頭。」伸手把女孩散亂的頭髮撥開,夏碎止不住笑意。沒想到一向淡然的霜竟然會做出這種反應,等下跟其他人說吧。

「好~那梳完頭後你要陪我玩喔!」小亭還是不放棄的,扭過頭對霜大喊。霜眉頭一皺,思考著要是直接開移送陣離開會不會很不禮貌。

「霜,你先去梳洗吧。浴室出去右轉就到了。」好戲看夠了再繼續逗下去恐怕這人會直接走人,夏碎出聲將霜解救出困境。

「好。」應了聲,霜迅速從原地消失,速度快到夏碎連他的殘影都沒看見。

看來他真的很不想跟小亭玩呢。簡單打理好自己,一邊幫哼著小調的小亭編辮子,夏碎有些好笑的想著。結果一直到幫小亭編好辮子了霜竟然還沒回來,夏碎有些疑惑的往外喊了聲,「霜,你好了嗎?」

「……好了。」聲音從門口傳來,霜慢慢從門後踱步而出。剛剛他飄在空中夏碎還沒什麼感覺,現在他站在地上才發現他又抽高不少,目測看上去大概是十五六歲左右。

一個多禮拜就成長到十五歲,要不是知道這是副作用的影響夏碎大概也難以接受吧。

「呀!你變得好高喔!昨天還沒有這麼高呀!」不知道夏碎內心的思緒,小亭咚咚咚的跑到霜面前,仰頭看著大概是一六五左右的霜。「你為什麼能一下子長這麼高啊?是因為你昨天回來就一直在睡嗎?」

「小亭。」低聲喝止小亭繼續說下去。要是霜產生疑心就完了。

「我沒有刻意生長,大概是之前的副作用吧。」像是擔心要是夏碎誤會了那他免不了一頓冗長的說教,霜很快的解釋道。

「是嗎,原來如此。」聽到這番解釋夏碎暗暗鬆了口氣。看來霜誤會了,那他也就不必多作澄清了。「話說回來,霜,你不綁頭髮嗎?」

即使頭髮都已經快要及腰了霜還是隨意披散在身後,但不像一班長髮披肩的人那般是好好打理過的,雖然霜的頭髮看上去姑且還是有梳理過,但他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嫌長髮礙事又懶得打理、乾脆全部撩到背後來個眼不見為淨。

「綁或不綁意義不大吧,不過是暫留之物而已。」捲起一綹頭髮在指尖轉了幾轉,從沒想過要打理這頭髮絲的霜語氣隨意。「若你覺得應該要打理,那削短也無妨。」

「我沒那個意思,只是問一下罷了。如果你無意打理的話那維持現狀也可。」

「那就姑且先維持這樣吧。」

盼啊盼終於等到兩人對話完畢,小亭噠噠噠的跑在霜面前,一臉期盼的看著他。「你現在整理好了,那可以陪我玩了嗎?」

「恕我拒絕。」不出夏碎所料,霜想也不想的拒絕。

「小亭,可以請妳幫我到廚房端早餐上來嗎?」在小亭鼓起腮表示不悅前夏碎連忙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被轉移注意力,小亭乖巧的應了聲,隨後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你……」「你是想說昨天我不該獨自一人處理法陣的事嗎?」

還沒把話說全霜就一臉平靜的道出他的目的,夏碎有些訝異。「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把我帶回來了。如果你沒有話想對我說那麼我醒來時應該是在冰炎房間。」淡淡的分析夏碎的舉止,「若是因為我擅自的行為引起你的不滿,我道歉。」

既然霜都把話說開了夏碎也就單刀直入的切入重點,「我沒有要你道歉,我只是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我們並不如你想像中的那般脆弱,有些事你不必自己承擔的。」

「在我眼中你們只是孩子。」

「但實際上我們並不是孩子。霜,也許在你的眼中我們確實歷練不足,但你也沒有必要時時刻刻的為我們著想。我們雖然弱小,但我們能用其他的方式來彌補缺陷,只要你願意信任我們,你會發現我們能做到的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多。」溫言勸道。這人從以前到現在都一個樣,總想著付出更多卻忽略自己本身,這樣長久下去絕對不是辦法。

「我不想因為我而拖累你們。」無論是行為亦或是身體,他絕對不能給他們添任何麻煩。

「霜,在我們眼中你就是我們的一份子,沒有拖累的問題。你是我們重要的人,不只你想保護我們,我們也想為你付出些什麼,所以希望請你學著相信我們,好嗎。」在心中無聲的嘆了口氣,他還是太為人著想了啊。

霜沉默不語,過了良久才幽幽開口,「……我明白了。或許你說的沒錯,我有些自我了,我會試著不把你們當孩童看待,可前提是,你們有辦法讓我這麼認為。」

「會讓你如此認為的。」看來只能勸說到這種地步了。「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主人我把早餐拿上來了!」還沒開口小亭就衝了進來,手上的餐盤維持的四平八穩的,「還有阿利也來了!」

「什……」才反應過來,夏碎正要出聲阻止,阿斯利安就已經帶著歉然的笑才門後冒出了頭。「學弟不好意思,我有點事……欸學弟你有客人啊?抱歉打擾到你們了。」

「不會,我們說的差不多了。」正當夏碎想著現在該怎麼收拾這個局面,意外的,霜居然開了口,「請問你是……?」

「我是席雷·阿斯利安,狩人一族,在天空之下的良善者都是我們的朋友。那請問你是?」

「單名霜,冰牙族。之前因故認識夏碎,所以此次前來拜訪。」報完家門,霜站起身看向夏碎,微微一鞠躬,「感謝你的招待,我先離開了。祝兩位有場愉快的對話。」(我去冰炎那裡)

霜的聲音忽然在他腦中響起,夏碎舒了口氣,揚起與往常無異地笑,如同真的在送別友人。「謝謝。那就先說再見了。」現在還是讓霜盡快離開才好,否則難保會在不經意間曝露一些蛛絲馬跡。

「再見。」禮貌性地朝阿斯利安點了下頭,霜腳下移送陣一開,轉眼消失在房間內。

「他是黎。」見人走了夏碎單刀直入切進重點。

「欸?黎學妹?」沒料到夏碎一上來就先報出這麼大的事,阿斯利安整個錯愕了。那個冰牙族的精靈竟然是黎學妹?他出了什麼事?

「他因為中了扇董事和拉斐爾的計謀所以變成這樣,現在沒有任何關於我們的記憶,而我們也不打算讓他知道我們認識他這件事,所以才盡量不讓他跟除了我們以外其他與他相關的事物接觸以免漏餡,所以剛才真的好險。」略略彎起苦笑,夏碎心想這樣的驚嚇還是別再來了,「總之現在讓學長你知道這件事是希望你能幫忙保密,如果之後見到他的話就麻煩注意一下言行措辭。」

「原來如此,我還想說這幾天沒看到他、是不是回去修養了呢,也幸好我剛才什麼都還來不及說他就走了。」恍然大悟的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幫忙保密的。」

「那就好。」重新掛上平易近人的笑,「那請問學長你有什麼事要找我?」

「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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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你不是在夏碎那裡?」一邊擦著滴水的頭髮,看著縮在他床角的人冰炎有些訝異。因為照顧霜的緣故很久沒有出任務而憋得發慌的冰炎終於可以去出任務,昨晚狠狠破壞一座古蹟無視夏卡斯的鬼哭神號轉身開移送陣回房間,剛洗完澡就看見霜坐在他的床上,一雙大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

「他有客人,所以我先離開了。」把玩著被子的一角,霜說道。

「原來如此。今天你想做什麼?」嫌擦頭髮太麻煩冰炎乾脆一個彈指把頭髮弄乾。

「不知道。」他要是有個目標他也不會來別人的房間乖乖待著的。

「要去他們家嗎?」

「不要。」這個提議一下子就被霜俐落的拒絕了,「我不是討厭他們,只是他們家的氣息太多了,不是很舒服。」而且去那邊會被過度關心,雖然感覺不差不過聽久了總有些煩。

「所以你今天打算待在這裡?」

「如果你同意的話。可以嗎?」

「可以。要做什麼自己來。」先不說對方又不是會惹麻煩的小鬼,更何況他是黎,所以於情於理自己都不可能趕走他。

「好。」點點頭,霜的目光立刻移到旁邊的書架上,目不轉睛的盯著它看。「由上往下第三層右邊數來第二本,四百一十頁,第三段第五行到第七行的敘述錯了,錯誤在第一層中間的那本第兩百七十一頁有解答。」

「你看過?」挑起眉。雖然他還沒讀過那本書,但冰炎相信霜絕對不會平白無故說出這些話,可這些書連他都花了很大的精力才入手的,那以前的他到底是怎樣接觸到的。

「書架上的大部分都看過,普遍寫的都還不錯,但因為都有些年份了所以有些理論已經被推翻重構。」走到書架前霜伸手拿下一本有關法陣的書,那本冰炎讀過,雖然不錯但稱不上是好,這讓他有些無法理解霜為何挑這本書。

抱著那本書在床上攤開,翻開來的那一頁是介紹水系法陣,「有些書是有機關的,乍看之下很普通,實際上會這麼認為是它所呈現的並不完整。就像這個。」說完霜手上凝起水球,接著二話不說的往書頁上的法陣砸,在冰炎詫異的目光中只見水像有生命般在原先的法陣上湧動翻騰,將原先法陣的術式捲入浪潮中重新編列,不多時一個嶄新的圖騰躍然紙上,編織的極精密巧妙能讓所見者自嘆不如,只能讚嘆編寫者的奇思妙想及鬼斧神工。

「這算是作者小小的惡趣味吧,只有這樣這個法陣才能顯示完整的功能,其它法陣也是,要融入同性質的元素才能顯示它真正的樣貌。」示範完畢,霜合起書並推向冰炎,「這本,值得讀。」

「好。那你有什麼想讀的嗎?」他很好奇見識多廣的霜會選擇閱讀哪類書籍。

「那本。」霜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指,順著他的指尖看過去,看清書名時冰炎有些為難。「你要看那本?」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不是那本書有問題,只是那本可是歷史,誰知道黎的記憶被竄改成什麼樣子,要是他發現歷史和他的記憶不符那該怎麼辦。

「算了,還是那本借我。」見冰炎看上去很勉強,雖然不明白他糾結的原因霜也不堅持,改指向了放在床櫃上的書。那是一本有關於咒術的書,想了想應該沒問題冰炎就撈過那本書遞給他。「謝謝。介意我在你房間內看書嗎?」

「不介意。你隨便找個位置坐吧。」

「好。」

張望了下,霜直接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大片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一頭銀髮看上去轉瞬間被染為燦金,同時為他的身體鍍上細軟的光暈,配上那超凡脫俗的絕麗容顏,讓他光是站在那裡就是一個驚心動魄的神蹟。

有些被這宛若神祇的樣貌勾去心神,察覺到時冰炎用力晃了晃頭把心思拉回來。即便如此他的目光依舊下意識的追尋那抹美好的身影,刻骨銘心的虛幻不是能用意志力免疫的。

盤腿坐了下來,霜將書放於腿間攤開,專注於書的面容看上去沉靜如水、靜定如佛。

也許只有這時候他才能暫時脫離苦悶的現實吧。

將視線移到手上的書,新形成的法陣微微閃爍著光,上面的排列連他都覺得略為複雜。被挑起了興趣,放棄補眠冰炎拿著書坐到書桌,細細研讀起來。

手指滑過一行註解,霜若有所思。

安靜的房間裡時間靜靜走過,只有陽光流轉的軌跡無聲的證明著時間流逝。等冰炎再次抬頭活動肩頸時太陽已經當中,窗邊的人不知何時已經靠在玻璃上睡著了,原本傾灑在他身上的陽光收斂了它的行徑,容著陰影給沉睡中的人帶來一絲安寧。

放下書悄然無聲的走到霜旁邊,小心的抽走他懷裡的書放在一旁的桌上,評估了一下選了個最不會驚醒他的姿勢把他抱到床上,替他蓋上棉被。

「先休息吧。」輕輕的說,冰炎關了燈離開房間,留給霜一個好好休息的空間。

.
……睡著了?搧了搧眼睫,霜撐著床舖坐起,入眼的是一片黑暗。

冰炎沒有開燈嗎?彈指打開燈,卻發現依舊是一片漆黑。

這情況是……看來時間差不多了。

「霜,你醒了?」還沒讓他有所準備冰炎一把推開門,看著不知為何呆坐在床上的霜。

「嗯。現在幾點?」循著聲音方向轉過頭過去,霜微瞇著眼,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目光並沒有焦距。

「晚上六點,你睡得有點久。要吃點東西嗎?」

「不用,謝謝。」邊說著霜邊爬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向冰炎。

不是很意外霜這麼回答,冰炎看著行動有點遲緩的霜,「你不舒服?」

「還好,就是身體有點痛,可能一下子生長太快了。」正在用微量精神力感知周圍的霜隨口回了個不是主要原因的理由。他的身體是有點痛沒錯,不過這點痛對他來說基本上是可以直接忽略的。

察覺到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怪異的點在哪裡,冰炎試著旁敲側擊,「你身體最近有出現什麼異狀嗎?」

「目前沒有。」等他弄好之後就沒有了。

「是嗎?」狐疑的看著他,可是要從原本的黎口中撬出事實就已經不是易事,更遑論現在是並未對他們完全敞開心房的霜,就算被他們抓到疑點這人也絕對不可能坦率地說出原因,冰炎也只能暫時放棄探討這個問題。

「我想洗個澡。」毫無破綻的說,察覺到冰炎對他的疑惑霜並不打算再以現在這個狀態處在他視線底下,那隻會讓他的情況更快曝露而已。

「先去吧。」

進了浴室,將門反鎖後霜坐到地上,掌心壓上左眼。

就剛才檢查的結果來看是眼球本身出狀況,不存在神經方面問題,只要替換掉萎縮的眼球組織並重新連接上神經即可暫時恢復視力,雖然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但擁有光明也總比身處黑暗來的好。

「嘶……」凝聚起大量的術力,腐蝕掉沒有用的組織同時重新塑造的眼球,短短幾分鐘的過程卻讓他痛的只能蜷縮身體抵禦。生生熬過劇痛後霜鬆開了被他咬出血痕的唇,隨意的抹去滿頭冷汗後眨了眨眼降低不適感,左邊的視線逐漸由模糊轉為清晰。往鏡子望去,純金的球體與無神的銀眸讓這俊美無雙的臉龐顯得妖冶詭譎。

對著鏡子,霜再度調整球體裡的元素,隨著細部的調節原本金色的球體顏色逐漸轉淡,不多時就轉為與右眼相同的色調,乍看之下竟與原先無異。

時 間不太夠。先處理一隻就好,不然冰炎會起疑的。消滅證據後霜褪下衣服準備洗澡,赤裸的身軀有著蒼白的膚色,看上去除了虛幻外又添了一份病態。

看上去就是活不久的樣子啊。有些自嘲的想著,很快的完成盥洗,一個彈指將水分蒸發殆盡,再度確認沒有任何遺留下來的證據後霜踏出了浴室。

「今天比較慢?」坐在沙發上看書的冰炎不經意地問了句。

「是稍微久了點。」沒有否認,霜在冰炎的左手邊坐了下來,一切動作自然無比。

「你的身體真的沒有異樣?」剛剛那個死老太婆才又扔了張紙條過來叫他千萬要注意霜的情況,她都這麼說了他能不留心一點嗎。

「不然你覺得我有什麼異樣?」反問回去,霜有信心就外觀來說對方鐵定無法發現任何異樣,所以短時間內應該還矇騙的過去。

仔細審查了一番,果不其然冰炎並未從霜的外觀發現任何異狀,他不是沒有懷疑過他的內在,不過因為不會醫療術法所以只好暫且作罷。

頂著冰炎的目光,霜若無其事彈指變出早上還沒看完的書聚精會神的閱讀起來,他看的全神貫注,所以他並沒有察覺到冰炎一直盯著他的右眼看。在冰炎看來不知為何那隻眼睛看起來特別無神,直覺告訴冰炎那隻眼睛有問題,可是就是說不出哪裡有異。

發現疑點就要證實問題是不是真的存在。秉持著這個心態,冰炎伸手在霜的眼側揮了揮,見霜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後就繼續閱讀後他做了個更大膽的實驗。

迅速凝聚起一些光在霜的眼前炸開,光的強度足以讓人瞇眼抵抗但不至於受傷,雖然霜反應很快的做出瞇眼抵抗的動作,但一直緊盯著他眼睛的冰炎並沒有看漏霜的瞳孔沒有因強光而產生收縮反應這件事。

發覺到一個很不妙的事實,冰炎眉頭深鎖,看著木然轉過來的霜。「霜,告訴我,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