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視幻覺Visual Hallucinations

林赤宸屏住氣，凝神一看，遠處有一個陌生人正走在被夕陽烤暖的街上。從觀察背影，身姿挺拔，走路飛快。

「那不是奶奶。」

「對，但是這空間存在異能，導致我無法辨識他的身份。」沈真希說道。

「要悄悄跟著他嗎?」

「要小心一點，有可能是弒靈者。」

弒靈者惡名昭彰，他們專門製造異能事件，引起社會紛亂。

呂天愛耐不住性子，說道:「他可能會傷害奶奶，從鏡面進出是最快的方式，我能直達他那裏，並且埋伏、攻擊他。」

「不行。」沈真希嚴厲提醒，「這裡空間不同，無法確認鏡中的世界會不會跟外在一樣安全，千萬不能貿然行動。」

「哼，好啦。」呂天愛不滿，賭氣說道，然後指著沈真希身後驚呼:「快看!是UFO!」

沈真希果真上當，轉頭過看呂天愛指的方向。

林赤宸沒有上當，他笑罵:「它們是來抓妳的!」然後衝上前拉住正要衝進鏡面的呂天愛。

「赤宸哥哥!你怎麼可以這樣!」呂天愛無法掙脫林赤宸，只能氣呼呼地瞪著他。

「這種坐UFO頭等艙的事情怎麼只能我一人獨享呢?妳當然也有份囉。」

「我剛剛才說你的好話，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謝謝妳的好話呀，不過事情不能混為一談唷。」

「哼，我只是想要趕快找到奶奶而已，為甚麼要阻止我?」呂天愛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腳踢著地上的碎石，發著悶氣。

「噓，那個人停下來了。」沈真希示意大家安靜。

雙方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許多店面的招牌重複出現，很明顯是被「複製」過的。

夕陽照在那人身上，林赤宸盯著那道黑影，那道黑影沒有動靜。

難不成是發現他們了?

該怎麼辦?要先逃跑嗎?

林赤宸腦中正思索逃跑路線時，那道黑影做出一個令林赤宸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先是偏了偏頭，然後，整個人向側邊彎曲九十度，固定在那兒不動一會兒，然後像是發瘋一樣開始敲打店鋪的牆壁。

林赤宸被他這個舉動嚇了一跳，連忙問沈真希:「他看起來不正常，我們是不是要離他遠一點。」

「等一下，他沒有注意到我們，先停留在這裡。給我一點時間辨識他是視幻覺還是人類。」

「視幻覺會出現在這裡嗎?」

「失智症患者有可能會遇到視幻覺干擾，有時候他們會看到黑影或是昆蟲。在採取行動之前，得先要辨識他是否是視幻覺。如果是視幻覺，不須過多處理，因為它不太會影響人。如果是人的話，就要考慮他是哪裡來的? 他是如何進入心牆之內的?他會不會是弒靈者?」沈真希說道。

「原來如此。普通人進入心牆可能性極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隨意進入。所以，最高機率那道人影是視幻覺，如果是視幻覺的話更不要擔心，因為我們還有呂天愛在，對吧?」林赤宸轉頭看呂天愛，卻不見呂天愛蹤影。

他敏銳察覺到小吃店的鏡子泛起一道道漣漪，林赤宸奔至鏡面前:「不好，沈真希，呂天愛進入鏡中世界了。」

「快叫她回來。」

林赤宸試圖呼叫呂天愛，但呂天愛的通訊器無任何回應，他說道:「她在鏡面中，無法通訊。」

在無法確定那道黑影是否是視幻覺之的情況下，貿然進入鏡中世界是相當危險的，這另林赤宸相當著急。

沈真希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平靜，但是腦袋正在飛快運轉:「她一定是前往那道黑影在的地方。林赤宸你的靈能夠嗎?我們要直接衝到那個地方去找呂天愛。中途空間可能會不斷延長，但是只要我們速度夠快，還是有可能會到達黑影的地方。」

正當兩人要出發，衝向黑影所在之處時。

鏡面再次出現漣漪，呂天愛從鏡面中探出上半身，見到林赤宸後立刻大喊:「赤宸哥哥!快救我!」

下秒，呂天愛尖叫，她的身子被無形的力量再次拖入鏡面之中，只剩下半截手指勾在鏡框外。

林赤宸瞬間衝到鏡面前，抓住她的手，大喊:「呂天愛!撐住!」

鏡面內的力量極為強大，林赤宸使出全身的力量，額角爆出青筋，但是無法阻止呂天愛被扯向鏡面。

林赤宸直接踩在鏡面上，然後將鏡面作為施力點，試圖將呂天愛往外拔，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

「可惡!」

這到底是甚麼力量這麼大，居然能將呂天愛直接拉入鏡中?

陽光照耀下，刺眼的橘光遮擋林赤宸視線，妨礙他看清鏡中世界。

他稍微移動角度，瞇著眼，終於看清楚鏡面中有一個將近兩中尺高的人影，體格壯碩。它緊緊抱住了呂天愛，不斷將她往鏡面深處拖去。

呂天愛瞪大眼睛，表情驚恐，纖細的小腳不斷踹著黑影，黑影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繼續拽著呂天愛。

沈真希抱住林赤宸的腰，協助林赤宸使力。但兩人的力氣只能跟黑影者扯平而已，呂天愛絲毫沒有往外移動半分，倒是手腕被林赤宸握到發紅。

這時鏡中突然一道小黑影竄出，它撞上了抱住了呂天愛的大黑影。

新來的黑影身材嬌小，不知是何種緣故，它沒有下半身，然而攻擊力並沒有比較弱。它抓住黑影的小腿，瘋狂撕咬。壯碩的黑影因疼痛而扭動，試圖甩開纏在它身上的小黑影。但是小黑影像是極度飢餓一樣，不肯放手。

讓林赤宸驚訝的是，當大黑影被啃食時，小黑影正慢慢長出下半身。

難不成視幻覺會互相殘殺，透過捕食同類獲得異能，以修復受損的肢體。

這跟人類的吃豬腦補腦、吃魚眼補眼的道理是一樣的。

在強大的黑影也經不起同伴的啃食，旋即，它的右小腿就被啃食殆盡。

如果它有嘴巴的話，林赤宸大概可以聽到它的吶喊。

趁著大黑影重傷之際，林赤宸奮力拉著呂天愛，將她整個拖出了鏡子。

林赤宸坐在地上大力喘氣，呂天愛驚魂未定，警惕盯著鏡子，害怕視幻覺的出現。

「需要一劑鎮靜劑嗎?」沈真希問道。

呂天愛搖了搖頭，她揉了揉腳，似乎感到疼痛，輕哼了一下。

所幸呂天愛沒有受重傷，僅有腳踝扭傷而已。身為靈能者，使用靈能可以迅速治療好腳傷。

呂天愛閉上雙眼，將靈能聚集在腳踝處，使之舒緩扭轉的肌腱，進而修復它。

「妳在鏡面世界中是遭遇到甚麼情況?為何妳會突然被那些黑影抓住?」林赤宸問道。

呂天愛低頭說道:「我剛剛想要潛入到那個人影所在之處，弄清楚那個人究竟是視幻覺還是真的人。但是我從一進入鏡中世界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我像是被一道道無形的牆壁給擋住，我想想該怎麼形容…喔，對，就是像一條條保鮮膜一樣阻擋我的去路，我猜想是異能在干擾，是不是有這樣的可能，沈真希姊姊?」

沈真希點頭。

「我費了一番力氣才突破這些障礙物，接近那個陌生人的鏡子。正當我鎖定好鏡子，算好從那面鏡子出去後可以立刻給予陌生人攻擊時，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呂天愛滔滔不絕地描述自己的經歷，「就我肩膀這麼寬的鏡面，突然一下湧進十幾道黑影。那些黑影不像是平常鬼鬼祟祟的模樣，而是瘋狂地四處亂竄，有的缺了手臂，有的少了頭，看起來像是被攻擊過的模樣，我當下很害怕，趕緊狂奔回來。」

林赤宸聽到這裡後皺了眉頭。

「妳說到底怎麼回事沈真希姊姊?怎麼會有這麼多黑影突然進入鏡面中呢?真希姊姊以前都教導我，要引誘視幻覺到現實世界中，因為視幻覺在鏡面世界中是具有實體的，我也很聽話，但是在我要把他們引誘出去時，一個強大的黑影就先抓到我，把我拉回鏡面世界中。好可怕，要不是你們剛好在鏡子的出口，我可能就會被困在鏡面世界中，沒有人救得了我。」說道這裡，呂天愛微微顫抖著，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

林赤宸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她:「放心，我們都在，沒有人會來傷害妳。」林赤宸轉頭看了鏡面，發現黑影還不斷在撕咬彼此，彷彿一定要打出個勝負才罷休。

沈真希說道:「異空間不像外在世界一樣，潛藏著許多危險，妳好好跟著我們，不要再進入鏡面中就不會遇到危險了。我們先離開此地，這些黑影隨時會從鏡面中竄出來，我們先離它們遠一點。」

於是三人再度動身。

林赤宸感覺到有一個地方不太正常，但是他說不出來哪裡有異常。

許久，他才發現原因，趕緊拉著沈珍稀的衣袖，指著遠方說道:「剛才站在那裏的人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