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陰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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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3-01-09
「指令正確嗎?」
「是的。魔法師已經確認,沒有造假的跡象。」
有著帝國騎士團嚴密守備的古堡中,兩名騎士快步走在走廊上,急迫金屬的撞擊聲迴盪在整個廊道內。
走廊其中一邊牆壁上有著狹窄的窗口,這讓少許的淡藍的月光可以進入。
隨著騎士快步走過,月光不斷反覆照耀在盔甲上,盔甲也不斷的反射月光,在這昏暗的走廊上,清晰的照耀出騎士的臉龐。
雖然只能看清瞬間的面龐,但那如同瓷器般精緻的面容,仍然能讓人快速的烙印在心中。
「菲德林大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
「就按照主教的計畫,立刻開始調動部隊。」
「真……」站在較後方的騎士,帶著遲疑的語氣說:「我們真的要這樣嗎?」
主教的命令並非絕對的命令,只是在這即將崩壞的世界,任何的遲疑、猶豫和抗命,可能都是滅亡的前奏曲。
就算是帝國的皇帝,也無法毫無緣由的指揮騎士,但在聖戰的號召之下,人類有了空前絕後的信仰統一。
放下了手中的對準同胞的武器,齊心的將心中怒火對準非人之物。
戰爭的鐘聲已經打響,而崩潰的鐘聲也已經準備響起。
聽見身後騎士的疑惑,菲德林停下了腳步,站立在掛在牆上的旗子面前。
「騎士的精神,那種東西早就已經沒了。我始終記得在黃昏前的宣示,守護人民、守護帝國,守護我們所愛的每一個人。半年前,我們遵照了誓言,但我們又得到了什麼?」
菲德林騎士早已經沒了情感,冰冷的內心被用來掩蓋無法停下的悲鳴,當魔獸的利爪撕裂他們引以為傲的鐵蹄,她就將誓言與內心徹底的冰封起來。
同伴的屍首成為了壓垮最後稻草的悲劇,而機器般冰冷的忠誠心,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
「戰爭還沒結束,而黑夜已經提早到來。當獵人遁入黑暗,猛獸曝露在陽光之下,那勝負就有機會反轉。為了遁入黑暗,我們必須成為黑暗的一部份,就當作是這世界的玩笑吧!」
「這……這根本不可能解決問題。菲德林,你不用背負所有的罪孽,你……」
騎士還沒說完,菲德林迅速的拔出腰間的長劍,對準了騎士的脖子。
「不理解你的想法,但當你自私的想法影響了我的忠誠,我將不會猶豫。」
菲德林用冰冷的語氣說完,便收起了長劍繼續趕路。
古堡內的廣場,騎士團已經整裝待發,冰冷的鎧甲和兵器在明亮的月光下,宛如是黑暗中閃耀著雙眼的野獸,而未來的他們也將成為野獸。
沒有任何的猶豫,當菲德林騎上了她專屬的戰馬後,她將手中的長槍高高舉起,並大吼著。
「以皇帝之名,我等將捨棄光明,我等將遁入黑暗。我們不會是閃耀於時代的英雄,我們是會成為照耀人類的,永恆薪火。」

提亞馬特的四周主要以平原為主,但自從人類被魔獸驅逐出曠野,森林就開始了大面的擴張,或許要不了多久,這片曾經有無數馬匹奔騰過的曠野就會消失。
在穿越過擠滿人群和馬車的城門後,城市裡沉悶的空氣很快就被曠野的空氣取代,而道路上一眼望去,全是準備進城的商人。
「赫林跟緊點,小心別被撞到了。」
而為了保護擠在城門口的商人,警衛隊也派駐了相當多的人在四周警戒,以防止魔物發動突然的襲擊。
「這裡還是像平常一樣忙碌呢!」
「咦?這不是亞克嗎?」
負責城門指揮的警衛隊隊長,他身上有著用來象徵地位的顯眼披風,因此亞克很快就在人群中看見了他。
「那麼快就接新的委託,該不會是你師傅又幹了什麼好事吧?」
「哈哈……居然被說中了。」
「真是辛苦你和赫林了。」
以前在這名隊長還沒升職前,他每天早晨和夜晚都能看見亞克忙碌的身影,所以久而久之也就記住了亞克。
「你們這次是要去哪啊?」
「不遠,就西南方的廢墟。」
「不遠嘛!我讓巡邏隊送你們一程,剛好他們也要去森林邊緣巡視。」
「真的嗎?那就太感謝了!」
警衛隊並不會深入魔物徘徊的森林,但為了確保主要道路的安寧,依然會適當的在邊緣巡邏,確保不會有哥布林之類的魔物,會對城市展開大規模的攻擊。
儘管對魔物的經驗相比冒險者少上許多,可是在統一發放的精良裝備下,仍然比大多數的冒險者還要來的有用,如果警衛隊被拿去清剿物魔物,只要不遇到領主級別的,基本上都能靠著嚴格的紀律和配合輕鬆的應對。
隨後在警衛隊的護送下,很快就進入了森林裡,在過去就是魔物棲息的深處,就算是警衛隊也不會貿然的挺進。
「我們就在這分開吧!在過去,就是我們的工作了。」
「嗯,祝你們好運。」
看著遠去的警衛隊,影月蒼狼的所有人也拿好裝備,開始步入黑暗的森林之中。
依照平常的方式,赫林率先離開了小隊,始終保持在小隊前方偵查著。
「一隻……兩隻……」
很快的,赫林就發現魔物的蹤跡。
女孩無聲地拿下落在頭頂的葉片,並捲曲成簡易的哨子。
魔物對於人類的氣味和聲音十分的靈敏,因此赫林只能趁著盤旋在頭頂的飛鳥齊聲鳴叫時,吹奏帶有暗號的葉片。
這是亞克教她的第一個技巧,為了就是在有危險時能夠求救,只是現在已經不需要求救了。
「速度真快,太陽可都還沒移動呢!」
「最近有聽說魔物開始變的活躍了,看來情報不是假的。種類是甚麼?」
「四足……看來是歌利亞野豬。十點鐘方向,十五秒接觸。」
確認好魔物的種類後,大家就立刻擺好了陣行。
「高聳於偉岸的殿堂,支撐起世界的基石」,請聆聽我的呼喚。」
手持盾牌的騎士瓦達站在最前方,並且口中高喊著古老的誓詞。
他雖然被稱為騎士,但並非是貴族所飼養的那種騎士,並沒有奔騰在平原上的戰馬,沒有那些象徵著榮譽的徽章。
他有的,就只有早已被世人淡忘了他們。但雖然被世人淡忘,可在那傳說中的理想鄉裡,他們卻絕對不會遺忘了曾經對人類許下的諾言。
「來了。」
依靠著如同一座推滿貨物馬車的體型,野豬循著人類的氣味,撞開面前所有的阻礙的樹木,在綠色的世界中掀起巨浪。
牠張開了散發著混濁氣味的巨嘴,向著面前的獵物展示出邊依然沾著鮮血的嘴角,以及經過無數戰鬥後依然銳利的獠牙,衝向了眼前的獵物。
只是當巨大的身軀與結實的盾牌相撞後,瓦達卻沒有後退半步,反而是野豬因為自己的力量而被掀飛到空中。
「星光之父,請聆聽我的祈求,向混濁的靈魂給予祝福,願他能洗滌身上的罪惡。」
「雷霆威光──」
芬理爾和梅維亞抓準機會,對準還未落下的野豬,分別施放了回復和雷屬性攻擊的魔法。
「亞克接下來交給你了。」
「知道了。」
在兩個呼吸的時間後,亞克瞄準著野豬的眉心,放開了手中的弓弦。
原本野豬的有著厚重皮膚,可以擋下大多數的輕武器攻擊,就算是亞克手中的弓箭,也無法輕易地對她造成致命性的傷害,可是很快的野豬就在下墜過程中,感受到了從眉心之間留下的溫熱鮮血。
雖然芬理爾和梅維亞的攻擊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傷害,但是沒有效果的傷害,才是獵物應該害怕的攻擊。
野豬不是那些來自北方的惡魔,沒有著那些不可理喻的規則,牠既然是生物,那就有著無可避免的弱點。
厚實的皮膚是由層層疊疊的肌肉和皮膚組成,可以藉由擠壓組織好增加密度,來達到如同工匠鍛造出鋼鐵裝備的防禦效果。可是在芬理爾的回復魔法下,被擠壓到受損的肌肉快速的分裂、修補,讓原本被擠壓在一起的組織分離開來,並且加上了梅維亞的雷魔法,用著強大的的電流造成肌肉的鬆弛和麻痺,讓野豬引以為傲的防禦徹底失效。
隨著野豬的悽慘叫聲,大地被重重的砸出一個深坑。
「一上來就是歌利亞,這可真是刺激的開頭。」
芬理爾闔上了手中的聖經,仔細的觀察周圍的情況。
「氣味已經蔓延開來,時間不多了。」
確認深坑中的野豬沒有垂死掙扎的跡象後,亞克拔出匕首小心的靠近。
狩獵魔物不是此次委託的重點,但是都耗費力氣擊敗了牠,多少還是要取下點可以帶走的素材,就當作是此次委託額外的收入。
看見亞克毫無顧忌地向前走去,梅維亞緊張提醒道。
「亞克小心點,別忘了你還背著包裹。」
首起刀落間,亞克俐落的切下野豬的乳白色的獠牙,這可是製作刀具的良好材料。
然而正當亞克起身準備離開深坑時,森林中傳來了無數樹木搖晃,以及急促而明亮的鳥鳴聲響。
「亞克快上來。」
瓦達呼喚著亞克,讓他趕緊上來。
「梅維亞狀況如何?」
「沒有反應,至少這附近已經沒有魔物了。」
梅維亞並沒有使用探測魔法,而是單純的去感受四周空氣的魔力變化。
就像水中的魚可以感受水流避開危險,空中的飛鳥可以感受風的變化,生物可以靠著感知能力,本能地尋找安全和不安全的地點
「不對,糟了。赫林──!」
剛脫離深坑中的亞克,立刻觀察起氣的流向。
如烈火般的青藍色火焰,正從森林的深處靠近,而那正是赫林前去的方向。
亞克的內心躁動不安,只是短短幾個呼吸間,他就做好了邁開步伐,毫無顧忌地向前衝刺的衝動。
然而下一秒,從密集的樹林中魔物的屍首就成眾人眼前呼嘯而過,同時一起出現的還有頭髮沾滿落葉的赫林。
「赫林?」
梅維亞驚呼著,並向後退幾步,好閃躲魔物屍體飛濺出的血液。
「看來是趕上了。剛才這兩隻速度太快了,原本想要攔截,但是好像沒有成功。」
赫林滿頭大汗的說道。
面對著魔物破爛不堪的屍首,瓦達勉強認出,那並非是尋常能夠見到的魔物,而是棲息在森林深處,專門狩獵魔物的魔物,魔鬼蟲。
魔鬼蟲有著堅硬的甲鞘和三對通紅的目光,體型跟一頭綿羊差不多大,牠可以靠著粗壯的前肢捕抓獵物,並且有著靈敏到詭異的機動能力,能夠輕鬆的抓捕比牠體型還要大的獵物。
雖然牠並不會對人類發起攻擊,但是當遇見人類時,仍然會展現出強烈的敵意。所以公會給予所有冒險家的建議,一律都是──「不要嘗試交戰,不要嘗試捕獵。」
就算是精銳的影月蒼狼小隊,也沒辦法再跟野豬交戰的同時,還要分出心神應對牠。如果牠在早幾秒出現,那現在躺在深坑中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亞克疑惑的問道。
「這些都是你解決的?」
「當然,要不然這座森林又沒其他人。」
赫林手中破損的刀刃證明了她沒有說謊,並且她也沒有說出謊言的理由。
「赫……赫林,做的好。」
亞克本來想要碎念的,但是當看見女孩的笑容下隱藏的疲累,他選擇了讚美。
也對,赫林既然都來不及發出警告,那必然當下發現魔物時已經是來不及了,而她為了大家,就靠著微不足道的身軀,成功的阻止了魔物的腳步,想當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一定付出了很多。
「血腥味已經蔓延了,繼續待在這裡,深處的魔物只會不斷的接近。」
「嗯,我們快走吧!」
人類無法踏足的森林深處,還有著許多單憑他們無法打敗的怪物,如果繼續待在在些腥臭的屍體旁,要不了多久,那些嗜血的怪物遲早會再次的到來。
在赫林提前的偵查下,有發現一條還算好走的道路,於是大家將泥巴塗抹全身,好掩蓋身上的氣味,開始繼續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只是……
不管是歌利亞野豬,還是那難以擊敗魔鬼蟲,都不是會在森林邊緣出現的種類。
野豬的棲息範圍是南邊的平原,牠巨大的體型完全不是和在茂密的森林中活動,而魔鬼蟲雖然會主動狩獵、捕捉其他魔物,可是牠嚴重退化的眼部,會被地表刺眼的陽光嚴重刺激,不可能會在接近中午的時間點出現在地表上。
除非……有某種力量將牠們驅趕了出來。
又或者……是某種物品吸引了牠們,像是……運送的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