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1
本章節 2687 字
更新於: 2018-07-01
「你說……什麼？」梅耶艱澀地吐出字句，勉強迎上工作人員的視線。他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幫助他的薩喀爾等人的心意全部都化為泡影，這已經不是天大的笑話，而根本是場噩夢。「為什麼……這個徽章是無效的？」
他記得很清楚，守衛大叔留給他的紙條上明明白白寫著「徽章沒有效期」，而大叔更不可能搞錯通行證的種類才對。
「你自己看看有哪裡不同吧。」男子從身後的箱子拿出一枚徽章遞到梅耶面前，梅耶對比兩者後，鐵錚錚的事實立即又往他身上潑了一桶冷水。
不一樣。
兩個徽章雖然非常相似，但雕刻的圖案的確有些微不同──男子給的徽章兩側邊緣多出月桂枝圖騰，翻到背面後還會發現有個小小的盾徽烙印，整體主要色調仍是金與銀，細節配色卻稍顯差異。
「瞭解了吧？你不能拿這徽章參加考核，真想當見習騎士的話還是趕緊從正當管道獲得正品吧。」男子擺了擺手，無聲催促梅耶離開。
梅耶的心徹底冰涼，守衛大叔怎麼會給他不能使用的通行證？工作人員口中的正當管道是什麼？他完全不曉得一般人是如何獲取考核徽章的。
「你知道兩個徽章圖騰不同的原因嗎？」
「我不清楚，但反正只要樣式不符合，我便不能給出號碼牌。」可能工作人員已經當作梅耶是擅自偽造仿冒品的騙徒，他板起臉來，態度變得強硬了些。
「我、我……」
「喂，你既然已經失去資格了，就別賴著不走在前面擋路！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欸！」
「哼，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不行就是不行，死纏爛打幹麼？」
排在梅耶之後的人也開始鼓譟，意圖讓這名青年知難而退。梅耶猶疑著該不該走，不是他厚臉皮故意堵住隊伍，而是他覺得現在一旦妥協離開，就再也沒機會為自己平反了。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至少他相信守衛大叔不會把託付騎士夢一事當惡作劇耍人。
就在梅耶思索該如何開口的當下，一隻手突然從旁冒出來抓住他手腕，將他拽出隊伍。
「小子，過來。」
一名身著輕甲的魁梧大漢緊緊抓著他，朝工作人員丟下一句「我帶這小子離開」後，不由分說拉著梅耶就走。對方力氣極大，寬厚大手猶如鐵箍使梅耶掙脫不得，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他，途中還不小心撞掉了一位年輕人的肩包，匆忙間梅耶來不及道歉，隨手抓起來扔還回去。
「等等，你、你……」
這個人是誰？梅耶止不住驚慌起來。難道是維持秩序的衛兵或者騎士，判斷他會擾亂大會進行而想將他抓走嗎？
不過梅耶的臆測很快就被推翻了。
大漢帶著梅耶來到僻靜的角落，隨即鬆手轉身，一手插腰以像是聊天的語氣發問：「我說你啊，怎麼會想拿那種舊東西來交差呢？」
他的神色不若方才陰沉，感覺挺親切友善的。
「舊東西……？」捕捉到微妙的關鍵詞，梅耶臉色困惑與警戒交織，大漢貌似不是要拿他問罪，因此他稍稍降低了防備心。
「看來你應該是從別人那裡接手過徽章的吧？難道給你的人不知道它已經不能用了嗎？唉！以前也有發生過這情況啦，剛才那個辦事處的小哥還年輕，而且是今年第一次擔任號碼派發員，不曉得這件事也情有可原……」
「請等一下！」整串話下來聽得迷迷糊糊，梅耶急忙打斷大漢的滔滔不絕，把自己的徽章舉到他眼前。「能不能清楚解釋，我徽章的問題出在哪裡？」
這大漢也許跟赫莫一樣帶著自來熟的脾性，他面露一種「我理解你難處」的微笑。「放心，我沒有認為你拿偽造品蒙騙他人。實際上，這個徽章很久以前確實是能夠使用的，不、應該說以前騎士考核的徽章就是長這樣。」
「『很久以前』是指多久？」
「徽章樣式從考核制度訂出後就未曾更動，但直到十六年前，它才改成你剛才看到的那種，至於過去的自然便作廢囉。當時王家下旨收回舊徽章銷毀重鑄，大概有八成成功收回來，剩餘兩成究竟流落到何方實在難以追查，大家也就沒去管了。」
十六年前？那時候守衛大叔早就離開大城市，在偏鄉利里諾定居幾年了，自然可能不會得知徽章重鑄的消息。
確認只是守衛的無心之過後，梅耶偷偷鬆了口氣。
一件事物維持多年都未有變化，會突然改變肯定是發生了某些特殊的事件，當年發生過什麼嗎？
梅耶提出此則疑問，卻立即換來大漢錯愕的表情。
「回收舊徽章也就算了，但這件事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咦？」
他應該要知道嗎？
大漢先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再刻意壓地音量道：「那就是銀霜戰爭結束，衛布里親王登基啊！」
身為查洛彌帝國的子民，即便消息再閉塞也會知道國君登基一聞，那可是足以影響國家命運的大事，梅耶只是沒把王位換人跟銷毀徽章聯想在一起罷了。
不過，他不懂為什麼大漢提起這事要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活像怕被外人撞破他們在交換某種機密情報的探子。
「所以兩者間的關聯是什麼？」
「好吧，看來你真的不明白……聽完後千萬別在外面亂說啊！」
梅耶聞言，有一瞬間心中閃現「那你乾脆閉嘴吧我不想知道了」，不過他想到自己不能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放棄成為騎士，連理由都渾然未知，所以他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銀霜戰爭就是王族派系爭鬥而起的，戰爭持續了整整四年，最終由衛布里王子取得榮耀的勝利權杖。親王──噢不，陛下即位後，他立刻掃蕩剩餘勢力，將之重新佈署上自己的人，由於帝國中大部分的核心勢力效忠於前任王儲，隸屬於王儲的皇家騎士團自然就整個大換血了。」
距今二十年前，查洛彌帝國曾經被災難籠罩，國史的整整一頁塗滿鮮血。皇子間搶奪先王駕崩後遺留的寶座引起了派系之爭，整個查洛彌被戰火淹沒，尤其北部的饑荒與瘟疫更是令國情雪上加霜。
這場動亂被史學家命名為「銀霜戰爭」，名稱由來是因衛布里王子於皇宮前集結士兵，舉劍高喊將在真神讓大地覆滿白銀霜雪前，廢黜查洛彌原王儲、剷除所有叛黨。
「你身高太高，這樣我聽不清楚。」魁梧大漢越說越小聲，因為雙方身高差了快三十公分，梅耶不得不要他彎下腰靠近點。
對方乖乖壓低腰桿，接著跳脫話題揶揄起來：「唉呀！你長這麼矮怎麼可以呢？看起來也瘦瘦的沒幾斤肉，接受騎士訓練很辛苦的，你可能會被盔甲的重量壓垮耶。」
不要和麵包師傅說出同樣的評價啦！
被人一戳痛處，他就忍不住想起薩喀爾的身高和身材，梅耶好生鬱卒，那名人類渡魂使的體格正是他的理想型啊！
在這個成年男性平均身高有一百七十七公分的國家，他勘勘一六八的確算矮了。
「我身板不是重點，你繼續解釋改革的理由行嗎？」
「哈哈哈！往好處想，你身高雖然殘念，可是長相很優質呀！俊秀的騎士特別受女性歡迎呦。」用力拍拍梅耶肩膀，大漢笑容非常爽朗，一點也不擔心會踩到人家地雷。「得到徽章的途徑其中一個是由正規騎士引薦，徽章就如推舉書一樣可以賦予新人前往國家權力中樞的良機；但畢竟騎士團大換血，那一年的被推薦人全數作廢、徽章回收重鑄，也連帶使考核大會停辦兩年，這麼大膽的措施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啊！過去的王儲都不曾幹過……」
話到這裡，他不禁再一次強調：「喂！你真的不要傳出去哦，保不準會被殺頭的。」
於是梅耶又開始後悔聽大漢閒嗑牙那麼久了。
他記得很清楚，守衛大叔留給他的紙條上明明白白寫著「徽章沒有效期」，而大叔更不可能搞錯通行證的種類才對。
「你自己看看有哪裡不同吧。」男子從身後的箱子拿出一枚徽章遞到梅耶面前，梅耶對比兩者後，鐵錚錚的事實立即又往他身上潑了一桶冷水。
不一樣。
兩個徽章雖然非常相似，但雕刻的圖案的確有些微不同──男子給的徽章兩側邊緣多出月桂枝圖騰，翻到背面後還會發現有個小小的盾徽烙印，整體主要色調仍是金與銀，細節配色卻稍顯差異。
「瞭解了吧？你不能拿這徽章參加考核，真想當見習騎士的話還是趕緊從正當管道獲得正品吧。」男子擺了擺手，無聲催促梅耶離開。
梅耶的心徹底冰涼，守衛大叔怎麼會給他不能使用的通行證？工作人員口中的正當管道是什麼？他完全不曉得一般人是如何獲取考核徽章的。
「你知道兩個徽章圖騰不同的原因嗎？」
「我不清楚，但反正只要樣式不符合，我便不能給出號碼牌。」可能工作人員已經當作梅耶是擅自偽造仿冒品的騙徒，他板起臉來，態度變得強硬了些。
「我、我……」
「喂，你既然已經失去資格了，就別賴著不走在前面擋路！後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欸！」
「哼，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不行就是不行，死纏爛打幹麼？」
排在梅耶之後的人也開始鼓譟，意圖讓這名青年知難而退。梅耶猶疑著該不該走，不是他厚臉皮故意堵住隊伍，而是他覺得現在一旦妥協離開，就再也沒機會為自己平反了。這其中說不定有什麼誤會，至少他相信守衛大叔不會把託付騎士夢一事當惡作劇耍人。
就在梅耶思索該如何開口的當下，一隻手突然從旁冒出來抓住他手腕，將他拽出隊伍。
「小子，過來。」
一名身著輕甲的魁梧大漢緊緊抓著他，朝工作人員丟下一句「我帶這小子離開」後，不由分說拉著梅耶就走。對方力氣極大，寬厚大手猶如鐵箍使梅耶掙脫不得，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他，途中還不小心撞掉了一位年輕人的肩包，匆忙間梅耶來不及道歉，隨手抓起來扔還回去。
「等等，你、你……」
這個人是誰？梅耶止不住驚慌起來。難道是維持秩序的衛兵或者騎士，判斷他會擾亂大會進行而想將他抓走嗎？
不過梅耶的臆測很快就被推翻了。
大漢帶著梅耶來到僻靜的角落，隨即鬆手轉身，一手插腰以像是聊天的語氣發問：「我說你啊，怎麼會想拿那種舊東西來交差呢？」
他的神色不若方才陰沉，感覺挺親切友善的。
「舊東西……？」捕捉到微妙的關鍵詞，梅耶臉色困惑與警戒交織，大漢貌似不是要拿他問罪，因此他稍稍降低了防備心。
「看來你應該是從別人那裡接手過徽章的吧？難道給你的人不知道它已經不能用了嗎？唉！以前也有發生過這情況啦，剛才那個辦事處的小哥還年輕，而且是今年第一次擔任號碼派發員，不曉得這件事也情有可原……」
「請等一下！」整串話下來聽得迷迷糊糊，梅耶急忙打斷大漢的滔滔不絕，把自己的徽章舉到他眼前。「能不能清楚解釋，我徽章的問題出在哪裡？」
這大漢也許跟赫莫一樣帶著自來熟的脾性，他面露一種「我理解你難處」的微笑。「放心，我沒有認為你拿偽造品蒙騙他人。實際上，這個徽章很久以前確實是能夠使用的，不、應該說以前騎士考核的徽章就是長這樣。」
「『很久以前』是指多久？」
「徽章樣式從考核制度訂出後就未曾更動，但直到十六年前，它才改成你剛才看到的那種，至於過去的自然便作廢囉。當時王家下旨收回舊徽章銷毀重鑄，大概有八成成功收回來，剩餘兩成究竟流落到何方實在難以追查，大家也就沒去管了。」
十六年前？那時候守衛大叔早就離開大城市，在偏鄉利里諾定居幾年了，自然可能不會得知徽章重鑄的消息。
確認只是守衛的無心之過後，梅耶偷偷鬆了口氣。
一件事物維持多年都未有變化，會突然改變肯定是發生了某些特殊的事件，當年發生過什麼嗎？
梅耶提出此則疑問，卻立即換來大漢錯愕的表情。
「回收舊徽章也就算了，但這件事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咦？」
他應該要知道嗎？
大漢先左顧右盼確認沒有人注意他們這邊，再刻意壓地音量道：「那就是銀霜戰爭結束，衛布里親王登基啊！」
身為查洛彌帝國的子民，即便消息再閉塞也會知道國君登基一聞，那可是足以影響國家命運的大事，梅耶只是沒把王位換人跟銷毀徽章聯想在一起罷了。
不過，他不懂為什麼大漢提起這事要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活像怕被外人撞破他們在交換某種機密情報的探子。
「所以兩者間的關聯是什麼？」
「好吧，看來你真的不明白……聽完後千萬別在外面亂說啊！」
梅耶聞言，有一瞬間心中閃現「那你乾脆閉嘴吧我不想知道了」，不過他想到自己不能就這樣糊里糊塗地放棄成為騎士，連理由都渾然未知，所以他還是鄭重地點了點頭。
「銀霜戰爭就是王族派系爭鬥而起的，戰爭持續了整整四年，最終由衛布里王子取得榮耀的勝利權杖。親王──噢不，陛下即位後，他立刻掃蕩剩餘勢力，將之重新佈署上自己的人，由於帝國中大部分的核心勢力效忠於前任王儲，隸屬於王儲的皇家騎士團自然就整個大換血了。」
距今二十年前，查洛彌帝國曾經被災難籠罩，國史的整整一頁塗滿鮮血。皇子間搶奪先王駕崩後遺留的寶座引起了派系之爭，整個查洛彌被戰火淹沒，尤其北部的饑荒與瘟疫更是令國情雪上加霜。
這場動亂被史學家命名為「銀霜戰爭」，名稱由來是因衛布里王子於皇宮前集結士兵，舉劍高喊將在真神讓大地覆滿白銀霜雪前，廢黜查洛彌原王儲、剷除所有叛黨。
「你身高太高，這樣我聽不清楚。」魁梧大漢越說越小聲，因為雙方身高差了快三十公分，梅耶不得不要他彎下腰靠近點。
對方乖乖壓低腰桿，接著跳脫話題揶揄起來：「唉呀！你長這麼矮怎麼可以呢？看起來也瘦瘦的沒幾斤肉，接受騎士訓練很辛苦的，你可能會被盔甲的重量壓垮耶。」
不要和麵包師傅說出同樣的評價啦！
被人一戳痛處，他就忍不住想起薩喀爾的身高和身材，梅耶好生鬱卒，那名人類渡魂使的體格正是他的理想型啊！
在這個成年男性平均身高有一百七十七公分的國家，他勘勘一六八的確算矮了。
「我身板不是重點，你繼續解釋改革的理由行嗎？」
「哈哈哈！往好處想，你身高雖然殘念，可是長相很優質呀！俊秀的騎士特別受女性歡迎呦。」用力拍拍梅耶肩膀，大漢笑容非常爽朗，一點也不擔心會踩到人家地雷。「得到徽章的途徑其中一個是由正規騎士引薦，徽章就如推舉書一樣可以賦予新人前往國家權力中樞的良機；但畢竟騎士團大換血，那一年的被推薦人全數作廢、徽章回收重鑄，也連帶使考核大會停辦兩年，這麼大膽的措施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啊！過去的王儲都不曾幹過……」
話到這裡，他不禁再一次強調：「喂！你真的不要傳出去哦，保不準會被殺頭的。」
於是梅耶又開始後悔聽大漢閒嗑牙那麼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