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之後的每一天，嫣棠都還是會以白玉蟬跟他說話，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是否安好，可這幾日間，嫣棠總覺得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了一絲的疲憊感，甚至有幾日，她在與他聊天的過程中，慕雲竟直接地睡著了。

某一天，嫣棠終於忍不住，好奇地問：「慕雲，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

「抱歉，最近政務繁忙，而且……」慕雲話還沒說完，卻又欲語還休。

「而且？」

「沒事，當我沒說吧。」

「慕雲，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嫣棠有些緊張地道。

「嫣棠，不是什麼大事，妳也別操心了。」

見慕雲不想與她道起，她便也閉口不問了，這段對話便中斷在了這裡，可嫣棠的心裡卻老在意著這些有些奇怪的徵兆。



這日，嫣棠坐在書案前給若水真君磨著墨，她雖然像是在看著他師父寫信，可事實上嫣棠的心早已不知道飄向何方。心不在焉的她，沒過一會竟不小心把墨給灑了出來，潑了她自己一身黑，她見狀著急拿了一旁的布擦拭身上的髒污，卻沒想到越弄還越糟。

於是，她一臉懊惱地使出一段淨身訣，身上的那身黑墨污漬瞬間消失殆盡，然後一臉歉意地道：「師父抱歉，吵到您寫字了。」

「妳最近怎麼老是心不在焉的？」

「我……」

「是不是妳與慕雲那小子有什麼事？」若水真君將手中的筆放下，抬頭問。

聞言，嫣棠有些吃驚地看著若水真君，道：「師父……您怎麼一開頭就這樣猜……」

「小女孩子的心思哪有這麼難猜。說吧，到底怎麼了。」

這時，嫣棠又將頭低了下去，無精打采地說：「師父別問了。」

「那孩子心事總是藏得深，可這也不能怪他，他在魔族的生活不好過，他若有什麼事藏著妳，多半也是怕你擔心，既然如此，妳不仿放寬心一些。」



在那之後，嫣棠本也想聽從若水真君的建議，可誰知當晚，嫣棠在輕喚慕雲的時候，慕雲沒有回應，嫣棠一直等到了天亮，慕雲始終都沒有一絲的消息。

本以為只是慕雲那日忙過了頭，卻沒想到接下來的數日，他竟都沒有一絲慕雲的消息。嫣棠焦急之際，在天界四處打探魔界的消息，卻始終只得到魔界毫無異狀的回覆。

倏地，她想起了唯染或許知道些什麼，於是她急忙地飛下了凡間，前往見憐樓。

這日的見憐樓一如往常有著絡繹不絕的客人，而嫣棠穿梭在人潮之中疾步走上了三樓，焦急地敲著唯染的房門，沒過一會兒，就見唯染探頭出來。

「小唯，妳最近可有聽說魔界有什麼異動嗎？」嫣棠才剛走進唯染的房間，劈頭就問。


唯染聞言，皺眉地說：「異動？沒有啊，除了魔尊出關以外，一切如舊啊？」


這時，嫣棠一臉錯愕地問：「魔尊出關了？他何時出關的？」


「就前幾日吧。」


「前幾日？那這幾日永夜君都在做些什麼？」嫣棠又著急著問。


「永夜君？這我就不知道了，他常常行蹤成迷，誰會知道他到底在做些什麼。」


「這幾日沒有人看到過他嗎？」


「我不知道啊，我在人界又不在魔界，我沒有辦法知道這麼多事。」唯染才說完，就突然瞇眼，好奇問：「為何妳如此關心永夜君？妳難不成認識他？」


「我……我如何能認識他，我只是好奇罷了。」這時，嫣棠才發覺自己表現得太過緊張，竟有些露餡了，這才有些鎮靜地答。


「好奇？嫣棠，我覺得妳很奇怪。」唯染瞇著眼，有些不相信地道。


此時，擔心著慕雲近況的嫣棠也顧不了許多顧慮，忐忑地直問：「小唯，妳能不能幫我捎封信回魔界，替我打聽一下永夜君的近況，算我拜託妳了。」


「妳果然認識他，從實招來，如何認識的？」唯染不滿地大喊。


「妳先幫我問問吧。」嫣棠抓住了唯染手臂，有些懇求地說。


「好吧，朋友之託豈有拒絕的道理，我幫妳問問吧。不過這理由我得想想，否則我父親也會覺得很奇怪的。」唯染語畢，便伸手拿起了紙筆墨。


當唯染將信寫完後，便走到了窗邊伸手一拋，那封信突然像一道光束射向了天際。之後，唯染又轉頭回來，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現在，妳該跟說明一下了吧？」唯染笑得有些奸詐地看著嫣棠。


「也沒有什麼，幾年前他來我百花山綁架過我，之後也不過幾面之緣罷了。」


「幾面之緣就能讓妳如此掛念他？」


「我曾經在天魔邊界與他交手過，我雖重傷，可他最後選擇不殺我。」這時，嫣棠扯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理由。


「妳打輸他啦？」


「永夜君，我如何能贏？」嫣棠扯出了微笑，輕聲道。




嫣棠在見憐樓等了一夜，直到早上才見到一封從魔界傳回來的消息，可誰知唯染將信打開低眼一觀後，竟神情大變。


「怎麼了？」嫣棠看見她的反應，心涼了一下。


「永夜君被抓了，關在牢中。」


聞言，嫣棠驚慌地站起，急問：「關在牢中？為了什麼？」


「謀反，當場抓獲，罪證確鑿。」唯染看著信，皺眉著說。


嫣棠一聽頭皮發麻，雙腳一軟險些站不住，唯染見狀，便扶著了她的手臂，道：「這是魔族機密，除了幾個魔尊近臣外，無人知曉。」


「他會如何？」嫣棠有些失神著問。


「若真坐實了這謀反罪嫌，怕是……命要丟了。」


嫣棠聞言，焦急地來回踱步，而後她轉頭向唯染急道：「小唯，我得去救他，我得去救他。」


「妳先別急，妳如何能去？妳是天族人，到我魔族如此顯眼，怕是妳還沒見到永夜君，就被人給抓獲了。」


「我可以偽裝成魔族人，我可以隱藏起我的仙氣，我不會被發現的。」


「可妳如何救？他被關在魔界最堅固的地牢之中，那裡守備森嚴，機關密佈，如何能闖得進去，如何救他出來？」


「不管怎樣，我一定得去。」嫣棠抓著唯染的手臂，帶著一些哭腔，焦急地說


看著嫣棠的樣態，唯染嘆了一口氣，低聲道：「罷了。算我倒霉認了妳做朋友，我可以帶妳進魔界，可我不能保證妳的人身安全。」


聽見唯染願意幫助她，嫣棠泛著淚光，連忙低頭道謝。





但情況緊急，唯染與嫣棠也沒有時間從長計議，她立刻替嫣棠換上了一套魔族時下流行的常服，待嫣棠施法藏住了自己上仙氣息後，她便帶著嫣棠，御劍飛向了人界通往魔界的界門。


而嫣棠從未去過魔界，也從未看過人界與魔界之間的橋樑，她跟著唯染，飛進了那一道門之中，印入眼簾的，是一個繁華的城市。


「我們到冥輝城了。」


「這裡便是冥輝城？」嫣棠一眼望去，冥輝城當真與她曾經見過的城鎮一般，有著各式商店、小販及酒肆，只是在城裡人來人往的，都是魔族人，還有明明是接近午時的時間，可是冥輝城卻還是異常的昏暗。


「妳可得低調些，別左顧右盼的，免得被人發現了。」唯染低聲提醒著，而後又道：「先來我家吧，大牢可不是這麼好闖的。」


於是，嫣棠隨著唯染來到了她家府邸，那是一個規模宏偉，又異常富麗堂皇的宅子，她跟在唯染身側往宅院走入，而往來的魔侍們一見著唯染，都一個個跪著行了一個大禮。


這時，嫣棠才低聲道：「小唯，妳家也太有錢了吧？」


「這些？這些算什麼，不過都只是一些身外之物罷了。」唯染有些嗤之以鼻地道。


「妳爹呢？我這樣貿然前來，妳爹會不會發現？」


「我爹？」唯染愣了一下，而後才道：「放心，這是我自己的宅子，我不和他住。」


「妳自己的宅子？妳居然沒和你爹住一塊啊？」


「我有錢，幹嘛和一個老頭住在一起，自己住不是更加逍遙快活？」唯染說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隨後，唯染帶著嫣棠來到一個像是藏書閣的地方，她看著內部藏著密密麻麻的書卷，才有些感嘆地道：「小唯，妳之前說妳出自謀臣世家，我本還不信，如今看起來倒真還有點樣子。」


「竟敢不信我！早知妳不信我，我就不帶妳來了，我也是冒著極大風險的，妳可知道吧？」唯染邊說著，邊從一個書架上，拿起一卷看起來極為陳舊的卷宗，她將卷宗放在了一個長桌上，並緩慢將它展開。


嫣棠一見內容，便知那是一個建築的格局圖。那建築雖大，但大部分的空間格局規劃看起來都像是些關卡及機關等等，就像是在守著什麼，而藏在這建築最裡頭的，是三四間小密室。


「這是……地牢的格局圖？」嫣棠皺眉問。


「沒錯。」

「妳怎麼會有這個，這不應該是機密嗎？」

「機密？當然是機密，但那都是限制給其他人的，我在魔族可沒有什麼事是不知道的，也沒有什麼事是不能知道的。」

「妳剛才說……妳與妳爹分宅而住，那這些怎會在妳這？不是應該在妳爹那裡嗎？」

唯染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才道：「我偷來的啊，我爹那個傻子，都沒發現自己家少了這些，可不可笑？」

就當嫣棠看著唯染的笑顏正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時候，唯染又道：「好了，妳不是要救永夜君？我跟妳講一下這地牢的構造。」

這時，嫣棠才開始認真地觀察起這地牢格局圖，隨後皺眉道：「只有一個出入口？」

「對，只有一個出入口，妳得穿越這些機關進去，再穿越這些機關出來，我已經打聽到永夜君被關在了第三間的牢房之中。」

「機關如此多，若永夜君還帶著傷，出來的時候會更加困難。」嫣棠皺眉著喃喃自語。

「我們一進去，會先經過一個劍陣，那是魔縛天羅陣，接著要經過一場毒霧陣，是七哭毒霧，緊接著的是一個玄陣，此陣會一直異變，容易人在裡頭迷失方向，更別說最後一關了，那是幻陣，許多人都會在那個幻陣之中迷失自我，從此瘋癲。」

「四陣，四重關卡……地牢門口可還有層層守衛把守著？」

「那是自然，不過只要進了地牢，他們便不會再追來了，畢竟裡面危機四伏，他們可不敢進。」唯染道，而後她才又躊躇地說：「還是……我們也別去了？」

「小唯，如此危險之事，妳不需要跟我去，但我一定得去。」嫣棠一臉認真地說。

「胡說，妳去我就去，我才不讓妳一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