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紈褲子弟...是那皇子

「幹嘛？一直盯著我的胸口看？」常蘭瞥了我一眼，「先提醒你，我現在可是男兒身。」

「真的不痛嗎？」

「痛什麼？」

「小姐……啊不，常藺你那傲人的雪山勒在裡頭，不會很難呼吸嗎？」

「我習慣了。」常蘭傲嬌地說。

我們兩個走在路上，自然是會一直被路人盯著，甚至竊竊討論，不過，似乎大家都知道『常藺』這個人，而且理所當然的沒有將他和常蘭想到一塊兒。

「公子呀，進來玩玩唄！」幾名濃妝豔抹、衣著華美、環肥燕瘦各不同的異種族女子上前搭訕我們。

有兔子、蛟龍、狐狸、桃花……很漂亮，但是我還是更喜歡常蘭這種外表素雅，但衣服下和表面下性感的反差。

主要還是得說，沒有一個比常蘭漂亮嘛。

「這位小哥長得可真俊，來陪人家玩玩，好不？」紅狐女郎伸出纖纖玉手搭上我的肩膀，我嚇得後退一步甩開她，渾身顫抖地看向常藺，生怕她又要命人殺了我。

沒想到，她自己根本笑得很開心，沉迷在青樓女人堆裡。

「公子是從宮裡來的吧，這龍角還真是霸氣，小臉蛋倒是柔和。」

「侍卿！我們來喝花酒！」

「小姐…啊不，先生，這聲色之所，您貴為皇子，這……」

常蘭一手摀住我的嘴，「別那麼多廢話，今兒也讓我樂一樂，聽個小曲唄。」

「兩位公子請隨我來。」黑兔女人將我們領上樓，開了個獨立包間。

「兩位公子想吃點什麼？」

「有什麼好酒好菜全給我上了！今兒想聽琵琶曲。」常蘭大聲吆喝，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

「好的。」黑兔離開包間，接著馬上又來了更多女郎，幾位奏樂，幾位跳舞，幾位給我們斟酒。

「常藺，你就這麼帶公主的駙馬來妓院嗎？」

「你不懂，這是賣藝吃飯的教坊，你想找賣身的人家還不願意嘞，如何？還喜歡嗎？這首是《霓裳》。」

「挺不錯的，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我不禁唸起了白居易的琵琶行。

「好詞，」常蘭一臉讚許，「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文采。」

「啊不不不，這不是我提的，這是一位叫『白居易』的文豪的詞。」

「那是誰呀？」

「在我那個世界，一位一千多年前的人。」

常蘭的表情一震，「你得把你那世界的一切說給我聽。」

「之後，之後，我其實已經不記得太多了。」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突然，一陣婉轉悠揚的歌聲從歌妓中傳出。

「是誰唱的？！」我驚呼。

「是…是是是…是我，大人……」一位嬌小的金髮少女怯懦的站起身，雙腿不停發顫，蜷縮在背上的金黃色羽翼、從衣服尾洞露出的尾羽、兩鬢邊的少許羽毛、裙子下露出的雙腳雖然有穿著花鞋，但應該是粉色的鳥腳鳥爪爪，她是金絲雀。

「別緊張，又沒有要殺妳。」常蘭的安撫方法實在是很糟糕。

「妳怎麼會這首詞？」

「奴家小時候常聽母親唱起，耳濡目染就學會了……」

「妳媽媽是人類嗎？」

「是的，先生，母親同為歌妓，奴家正是在這青樓出生長大的……」

該不會，不是只有我和我家人穿越過吧？

「我能和妳媽媽談談嗎？」

「可以，先生……她正在樓下，奴家去請她上來……」

「不用，」我揮揮手，「妳帶我去找她，我想問點事情，常藺，可以嗎？」

「行，反正你別勾搭上人家就好。」

我才不想對人家媽媽幹嘛呢……

我跟著金絲雀離開包廂，到了一樓大廳找她娘親。

「娘親，這位大人說要找您。」

金絲雀的媽媽點了點頭。

「先生，奴家還要在這裡嗎？」

「不用，妳回去給常藺先生唱歌吧。」我打發了金絲雀姑娘，接著仔細打量面前的女人。

女人盤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一對黑色的杏眼，標準的地球華人臉孔，臉龐上雖然有些風霜，但還是非常貌美，只是臉上居然有幾塊瘀青。

「先生來找老身，是有何貴幹？」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我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唱了琵琶行的開頭兩句。

女人瞬間瞪大了雙眼，「你也是穿越來的？！」

「是的，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女人搖了搖頭，「我來到這裡已經十幾年了，幾乎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當年實在沒有辦法，投靠了青樓嬤嬤，才勉強生活下來，和一位進京趕考的小生一見鍾情，就有了小芸兒，他說，等他中了狀元，就來接我們母女，可誰知……」女人頓時紅了眼眶，泣不成聲。

「慢慢說，哭完就好了，不急的。」

女人擦了擦眼淚，深呼吸平復心情，「他中了榜眼，卻翻臉不認，前些日子我與他爭辯，他卻動手打了我。」

「他叫什麼？」

「他叫金子容，是一名金絲雀人。」

「我聽過這名字，他是吏部尚書……妳叫什麼名字？小姑娘又叫什麼？」

而且，他前幾天才又剛納了第五個侍妾，這個混帳……

「葉芷縈，小女名為金羽芸。」

怎麼聽起來那麼像積雨雲？

「那好，妳們母女倆放心，我和我家小姐商量一下。」

「請問……先生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下柴某，官任文仕郎。」

「你是那位柴侍卿！？七公主的駙馬爺？」

「是的，我知道，我很抱歉，這一樣是穿越，可妳的……」

女人又搖了搖頭制止我的言論，「沒關係的，我很認命的，這就是人生，我送先生回雅間吧。」

「謝謝葉小姐。」

葉芷縈送我回到包廂後又自己回去，常蘭這時已經喝得有些臉紅了，身旁的侍女又一直夾菜餵她，她還挺享受這待遇的。

「常藺，你看，我比了幾根手指？」我將手伸到常蘭面前揮了揮，卻被他一手挪開。

「兩根，中指無名指，我又沒醉，臭小子。」常蘭一臉不滿，接著又鬆開眉頭，「你跟人家娘親談了什麼？」

「她和我一樣……」我和常蘭講述了她們母女二人的遭遇。

常蘭聽完後一臉沉思，突然抬頭彈了個響指，「簡單，我們把她們兩個贖回家當歌女唄。」

「真的？」

「不然呢？你和我說這件事，不就是希望我這麼做？我剛剛就看出來了，你對那個小雀兒動心了。」

「在下不敢！在下不敢！只是好不容易看到老鄉，再加上不忍心她們的境遇……」

「得了吧，我又沒怨你，常蘭她說同意了，丫頭，去請妳們嬤嬤上來。」

「是的小姐。」黑兔女人離開包廂，過了一會兒，又帶著一名五十歲上下的老鴇回來，歌妓們也停下演奏和歌唱舞蹈。

「給葉芷縈和金羽芸贖身，多少錢合適？」

「回官人，這葉芷縈要三十兩銀子，可這金羽芸已經有位老爺付過二十兩訂金了。」

常蘭二話不說，從包裡揣出一大袋銀子拍到桌上，「這是兩百兩，我直接一起全額付了。」

「可這……對方是朝廷命官，此事不妥啊……」

「我是皇子，這位是文仕郎柴侍卿，有何不妥？」常蘭的龍尾巴重重地甩在椅子上發出響聲。

「老身知道了，這就給兩人贖身。」老鴇識相地點了點頭，接過銀袋子計數，接著看向樂隊中的金羽芸，「芸兒，聽見了嗎？兩位官人要給妳和妳娘贖身，等會兒去把包袱收一收。」

「謝謝大人，謝謝嬤嬤！」金羽芸站起身不停鞠躬。

「欸……常藺，這價格是怎麼回事？」我在常蘭耳邊講悄悄話，「我以為會更貴？」

「這葉芷縈生過女兒，而且也有點年紀了，價格自然低了一點，不過我以為大概十兩就行，而那金羽芸，她雖然年輕，歌聲不錯，長相也不錯，但終究不是紅牌，論歌唱有位百靈鳥，論容貌還有位鳳蝶。」

「原來如此……」

「芸兒，過來吧，坐到柴先生旁邊。」

「是的大人。」羽芸抱著琵琶，坐到我身旁，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疲倦地將頭靠在我肩膀上，默默地睡著了。

「常蘭……」我恐懼地看向常蘭，卻又不敢吵醒金絲雀。

「你就安慰安慰人家吧，不要動手動腳就好。」常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夾起幾顆飽滿的特大號烤牡蠣放到我的碗裡，接著又盛了一大碗蛤蜊湯……

「你這是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為了你和常蘭的閨房情趣囉。」

我無言以對，這公主有夠欲求不滿，我只能認份地乖乖吃下那些食物。

這是，包廂門又被敲了敲，老鴇帶著葉小姐來了，葉小姐和我們鞠躬，又給我們斟了酒。

「非常感謝黃大人和柴大人，給我和小女贖了身。」

「贖身以後還是要給我們唱歌喔，請坐。」常蘭拍了自己拍身旁的位置，讓葉小姐坐下，接著又對著葉小姐耳語，葉小姐一臉震驚又欣喜萬分地點了點頭，走到我身前深深一鞠躬。

「感謝大人願意娶小女為妾……」

「我沒有！」我激動地從位子上跳起，伸手指著一臉玩味的常蘭，「你陰我！我哪有說要娶人家？！」

這時，羽芸也被嚇醒，跪在我面前不停道歉，「恕奴家不知廉恥，居然睡在大人身上了！」

再加上看見葉小姐一臉難堪的表情，我稍微冷靜下來，俯身扶起羽芸，「沒事，我沒有在說妳，放輕鬆。」

羽芸起身，看了看周圍，「娘親！」她上前擁抱葉小姐，兩人相擁而泣。

「常蘭……妳認真？」

「認真，還是說你們和那洋人一樣，沒有納妾的規矩？」

「還真沒有，應該說，原本有，但近代被改掉了，法律規定一夫一妻。」

「那在我們這的規定，就是男人可以娶妻納妾，還是說，你不喜歡小姑娘？」

「沒有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就是沒什麼感覺……」

「可既然我們給人家贖身了，她就是你的人了，人家娘親也希望你可以娶她女兒。」

「我不娶不行嗎？」

「可以，但你為什麼不娶？」為什麼常蘭把這種事情講得理所當然一樣啦！

但這麼一來，我確實說不出個所以然，葉小姐希望我娶羽芸，是因為這麼一來就完全保障她們母女的生活，如果只是歌女的話，搞不好還隨時會被當成籌碼送人……

「無話可說了吧，哼哼，奇怪了，公主叫自己丈夫娶妾，這是多少駙馬求之不得的事情啊？你知道我姐姐她們有多刁蠻嗎？」

「願聞其詳，難道是把小妾的頭皮剝下來黏在駙馬頭上？還是把小妾肚子裡的胎兒挖出來餵狗……」

「你在講什麼瘋女人啦……她們就是只要駙馬被女人搭訕，就把老公鎖在房間裡騎他個三天三夜，放出來以後都變成人乾了！你看，我不只沒那麼做，還帶你出來青樓玩，給你贖了一個小妾和小妾的娘親，我對你多好呀？」

「不……等等……」我轉身看向羽芸，「小姐，你願意嫁我？」

羽芸一臉不解，彷彿我在講什麼理所當然的屁話一樣，「大人贖了我們母女二人的身，不就是想納我們為妾嗎？」

「我沒有要娶妳娘啦！」我這話惹得葉小姐忍不住大笑出聲，「常蘭公主讓我娶妳，妳願意嗎？」雖然我知道這真的是屁話，在封建社會尋求被贖身卻嚮往自由戀愛的小歌妓是否搞錯了什麼。

「奴家願意做大人的妾……」

「太好了，之後讓常蘭公主幫你們挑個良辰吉日吧，來，一起吃吧，從今往後也是一家人了。」常蘭說。

「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葉小姐不解。

常蘭清了清嗓子，換回原本清脆的說話聲，但又不讓一旁的樂隊聽見，「我就是常蘭公主，芸兒，以後叫我姐姐，叫他侍卿就好了。」常蘭轉頭看向樂隊，再次壓低嗓音，「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雖然葉、金母女二人也開始吃起桌上的料理，卻只敢夾取邊角佐料，直到常蘭要求她們不必拘謹，同時又遞給羽芸一支大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