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改變 6

咦？
是我聽錯了嗎？
劉品承他剛才說了什麼？
我看著劉品承，但我還沒理解眼前的狀況，劉品承抬起頭。
「怎麼了，我都已經伸出手了，你還不打算把我拉起來啊。」
「對不起，我剛才恍神了一下。」
我伸出手把劉品承拉了起來，這是我完全沒想到的發展。
「你⋯⋯不生氣了嗎？」
「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剛才打敗了你，而且，像我這種人，要回來練跆拳道，我⋯⋯」
劉品承突然把手伸到我面前，阻止我繼續說下去。
「從剛才跟你的對戰之中，我可以感覺得出來，現在的你，對跆拳道的態度，已經不像三年前的你一樣了，現在的你對跆拳道有著極大的熱情，對打的過程是不會說謊的，我很高興，你剛才是全力以赴跟我對戰，對吧？」
我點了點頭，劉品承繼續說了下去。
「三年前的你，即使表面上看起來是有打算要跟我認真對決，但跟我這種人對打，我想你多少還是有放一點水，我沒說錯吧。」
「嗯。」
我承認了，在三年前的那場對決之中，我的確是放了水。
「我之所以會對你那麼生氣，是因為你的態度，三年前的你雖然每天放學都還是有留下來練習，但怎麼說呢？你身上一直散發出一種隨便應付一下的心態，而像你這種人都可以打到全國大賽，那我們這些認真的人又算什麼呢？你對跆拳道那隨便應付的態度是我一直無法認可你的原因。」
劉品承看了看他們跆拳道隊的隊員們，我也跟著看了過去，是啊，跟他們投入在跆拳道裡面的時間比起來，我又算得了什麼呢？
「尤其是上了高三之後，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你，當時的你明明就已經可以正常行走了，可是呢？你卻選擇自甘墮落，你那副走在路上要死不活的樣子讓人看了非常討厭，你明明就有極高的天賦，身體也恢復得非常迅速，可是你卻選擇了停下腳步，或許大部分的人都會選擇憐憫你，可是我不會，因為我知道你根本就沒有去努力過。」
劉品承說的沒錯，我自己選擇了放棄，因為放棄永遠都是最輕鬆的。
「在某一次我經過你們學校的時候，我發現你正在和別人練習跑步，當下看到你的速度我就明白了，一個剛大病初癒的人卻跑的比我看到的任何人都還要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真的不知道其他人練習有多辛苦嗎？當下的我感到非常生氣，我趁你走出校門的時候對你說了許多不好聽的話，我當下的想法就是，你又要和以前一樣，在沒有什麼努力的情況下把那些努力的人當成傻子嗎？」
如果沒有劉品承的話，我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考慮到別人的心情吧，我的所作所為會帶給我身邊的人什麼樣的影響，這些都是我以前不曾去注意，也不曾去思考過的。
「但是，你變了。」
劉品承突然露出了微笑。
「在那之後的每一天，我經過你學校的時候都看見你在放學時勤奮地練習，你練習時的那個眼神變了，你不再只是把你現在正在做的事情當作消遣，你是用一個非常認真的態度去對待，而且這一次，你不只考慮到了你自己，我總是可以看見你召集班上的同學，並且一個個的指導他們，努力的幫助別人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你不願意去放棄班上的任何一個人，即使是運動能力不好的同學，你都會讓他們找出自己的價值，這一次，沒有人因為你的關係而感到不滿，沒有人因為你強大的運動能力而失去了光芒，你讓每個人都可以展現出自己的價值，光是這一點，就已經跟國中時的你截然不同了。」
原來我所做的這一切，劉品承都有看在眼裡啊，但是跟你們投入在跆拳道的心血比起來，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
「而且，每天放學練習完過後又自己在公園裡面跑步跑到那麼晚的人是誰啊？每天我們跆拳道隊在公園練習完後，卻發現我們練習的時間遠遠達不到那個人的一半，那個人又是誰啊？」
我低下頭，我的視線變得愈發模糊。
「我⋯⋯可以重新開始練習跆拳道嗎？」
「這件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決定權在你手上，不過，如果你真的要回來練的話，我有一個條件。」
劉品承把手指向了我。
「你──必須奪下世界冠軍，不是全國冠軍，是世界冠軍，你以爲把我打敗之後只拿一個全國亞軍我會滿意嗎？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拿世界冠軍的話，我是不會認可你的。」
「我⋯⋯有那個能力⋯⋯去追求世界冠軍嗎？」
我努力地忍耐，但我的聲音依然在顫抖。
「你？你可是吳翔軒誒，如果你拿不到世界冠軍的話，那還有誰拿的到呢？再說⋯⋯」

是嗎？我終於⋯⋯

「如果你拿到世界冠軍的話，我就可以跟別人說：「我可是曾經打贏過那個世界冠軍喔」，這樣聽起來不是很厲害嗎？你可不要忘記你曾經輸給我喔，你在跆拳道這個領域可不是百戰百勝，在你剛開始練習跆拳道的時候，每次對決都是我贏你呢。」

得到劉品承的認可了啊。

（拜託啦，吳翔軒，來加入跆拳道隊啦，你的運動神經這麼好，一定可以在跆拳道隊發光發熱的。）
（不要啦，我現在才加進去，一定比不過你們這些從小就開始練習跆拳道的人。）
（不會啦，你的運動天賦可是百年難得一見誒，放心，在我的指導下，你一定很快就可以成為隊上的王牌。）

（你知道嗎？吳翔軒，雖然我在跆拳道這個領域一直都沒辦法取得好成績，也有好幾次想要放棄，就連我的父母都不挺我，可是啊，我都還是堅持過來了，從幼稚園到現在，我都還是堅持著日復一日的訓練，我相信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拿到全國冠軍的。）
（放心吧，你是我看過最努力的人了，你一定可以拿到全國冠軍的。）

（父親最近又在喝酒了，最近每天回家都要聞他身上的酒臭味，如果他再這樣下去的話，我接下來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一定會挺你到底的，有任何問題你隨時跟我說，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解決。）

是啊，國中的時候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劉品承總是會第一個跳出來支持我、幫助我、鼓勵我。
我用袖子擦拭我的眼淚，然而，我的眼淚還是不斷地流出。
「抱歉⋯⋯我⋯⋯」
「身為贏家的你應該要笑吧，快點把你的眼淚擦乾，不然輸給你這種傢伙我可是不會承認的喔。」
我努力地忍住淚水，接著慢慢把頭抬起來。
「雖然這次我輸了，但不代表下一次贏的會是你，我會繼續磨練，然後不斷向你發起挑戰的，還有，你應該沒忘記我們跆拳道比賽的規矩吧。」
「才沒有，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我怎麼可能忘記，我竟然到現在才發現⋯⋯

「謝謝指教！！！」
「謝謝指教！！！」

原來比賽的感覺，以及朋友的鼓勵與支持，是如此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