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幸福就有勞你了

鄭藤汫－just now

樂樂開車載我去見李翱洋，只是車子行駛的過程，我非常的不好受，看著她那張被折磨過的臉，我很懊惱，懊惱到口氣稍稍的差，「妳現在這種表情，妳是不知道我看了會難過嗎？」她專注開車，但有時不時向我投射目光，而目光很悲情，「自從你出院後，我就是這個樣子啊！你為什麼不聽話，就算是拖延一天也好，我也想多一天陪在你身邊。」多了一天就會好過？最後還不是死，才一天而已我不稀罕，「我已經沒救了……不過這幾天我也想清楚了，我接受了這個事實，我現在沒有受到太重大的打擊。」她講起了我心中的酸，「我會陪你做你想做的事。」我就笑而不答，我想我笑了應該也挺難看的，「還有你不去看小智嗎？他手術非常成功，聽說他現在已經清醒了。」

我這個不像人的臉要去見他？我想不必了，「也許不見面是最好的關心，而且得知他狀況好轉，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沿途我欣賞車窗外的燈火輝煌，我沉澱自己，思索事情，直到車子停駛了，我才意識到已經到了，「妳要在這裡等我？」她凝望著我，無笑而沉重的凝望著我，「你真的要跟李翱洋見面嗎？」我答她所問，「雖然是他約我的，但我正好也有事要跟他說，畢竟這也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跟他見面。」我想我不應該惹起她的淚眼汪汪，「你怎麼這麼說……」我認真了，認真的說了她曾經對我提過的旅行，加拿大的旅行，「我們去加拿大好不好，我記得妳從學生時期就曾說過，妳想去加拿大，不如我們趁這個機會去一趟。」

她的眼光洩漏了她的驚訝，「你真的願意帶我去？」我發誓我是誠心誠意地，我從來都沒有那麼對她過，自從我變心之後，「我老早就想了，只是怕妳不願意。」很突然的她啜泣了起來，那種我招架不住的啜泣，「我怎麼可能會不願意。」我知道她不可能不願意，我知道的，「連這種事妳也能哭哭啼啼，女人真是麻煩。」她擦了眼角的淚，「下輩子你當女人你就會明白了。」下輩子嗎？人有下輩子嗎？「我可不想啊。」她被我逗得有了點笑臉，哭過的笑臉，「真不知如何說你。」接著我嚴肅了起來，「好了，我去和他談一會，等我回來後，我們在協議出國的事。」而後我就下車了，只是現在的身體連步行都很累人呢，我走著走著，我走進靜影沉璧的碼頭，我坐在堤岸邊等李翱洋附約。半晌他走了過來，他的臉越來越近，他臉上淡薄的微笑就越清楚，我想他肯定得到心上人的歡心。

他坐在我鄰座，他不停打量我，「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呢，「不像人也不像鬼吧？」他驚詫的看著我，我看得出來他在擔心我，「你的病到底有沒有好些。」看我這副要死的樣子應該不用問了吧，「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沒有照我所說的去做？」他看著我點了頭，「我嘗試過了，但我不知道有沒有效果。」不可能沒有效的，「只要有心肯定有效。」但他的表情不像失敗啊，「不過，我們要結婚了，而且是她向我提起的。」我心下了酸雨，酸到能腐蝕我的五臟六腑，「那這樣就證明你讓他動心了，恭喜你做到了。」他問了我，不能理解的那樣問了我：「我真的不懂耶，聽到心愛的人要嫁給別人，難道你都不會難過嗎？」

我坦蕩蕩了，痛心的坦蕩蕩了，「她反而待在我身邊，我才會難過。」他感到了意外，「我長那麼大還沒看過，有那麼奇怪的人，而你是第一個。」我很奇怪嗎？我只是有我自己的原則，「一個將面臨死亡邊遠的人，沒有資格傷心難過，我該祝福她找到她終生的歸宿。」我強裝笑臉，不管我的心痛還是不痛，「把生命姑且放一邊，我覺得你愛她就應該要留她在身邊，而不是讓給別人，讓自己委曲成全到這種地步。」我想我的情緒不受控了，「那種想活下去，但難以如願的感覺你能夠體會嗎？那種死裡掙扎，尋求一線生機的可悲，你能夠承受嗎？」

我痛痛快快的說：「我經歷太多太多了，多到無法負荷、多到難以想像、現在的我只想平靜的走完人生最後的路程，我真的別無所求了。」我嘆了口氣，「不要說我了，說說你們何時結婚。」他告訴了我，他們結婚的日子，「十月三號，也就是下個月。」我知道我不甘願，可再怎麼不甘願，我還是得說聲一句：「恭喜你們。」而他就送我一抹微笑，一抹有如同情的微笑，「那天你會出席我們的婚禮嗎？」我忍淚的搖頭，「我沒辦法，那天我要出國。」我不會去的，我不想去的，我也不適合去的，「你要去哪裡？」我簡略的告知了他：「我要和樂樂去加拿大，很早前就說好的。」他接受了我的拒絕：「好吧，我不會勉強你的。」然後我就起身了，「我得走了，有人在等我。」但我在瀟灑掉頭前，我誠心的託付了他：「她的幸福就有勞你了。」我立刻走及奔馬、到一個寂靜的地方千愁萬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