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暗湧(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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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11-25
同一時間,火之院一年級教室。
沒有剛考完術法學的愜意,明明此時正在進行的是最為輕鬆的術法能力檢測,每個學生的表情卻都是小心翼翼的,就連交談也刻意控制了音量,就怕吵到隔壁教室正在進行的測驗──雖然他們火之院的隔音其實也不差。
本來剛考試完還不是這樣的,雖不至吵鬧,但並不乏熱絡的交談聲。一直到負責管理檢測秩序的四年級學長臉色古怪地踏入了教室,在察覺他臉色不對的學生們的追問下,學長小心翼翼地透漏了個消息為止。
「老師今天的心情好像很糟糕……不,應該說是非常糟糕,我在這裡念了三年多,看他這樣明顯心情惡劣的次數也只有兩次,今天是第三次。上次就是之前水之院的希羅達院長剛失蹤那幾天,你們還記得吧?總之,小心點別做什麼不該做的事,別多廢話,老實測驗完就出來。」
就因為這番話,眾學生們難免議論紛紛,但討論的聲音皆不約而同地壓低了,以致於此時的教室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氛。
而在考試開始的十幾分鐘後,有人從水之院的朋友那邊聽說消失好一陣子的希羅達回來了、而且正在水之院替他們進行測驗的消息,這也讓事情更加的撲朔迷離。
漠星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下午考試要考的內容,她算是少數完全沒有參與討論的,也是約略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她猜,這或許跟三天前在綜合測驗時發生的事有關,更準確而言,是跟老師被妖族附身這事有關。
從那日夏洛安斯的話來推斷,帝遭到妖族寄附的時間點至少是在希羅達失蹤以前,也就是一個月前左右。而就她入學以來對帝的認知,他是個認真負責且自尊心高的人,這樣的人若是知道自己遭到妖族寄附、甚至影響了負責的一年級測驗……心情多少還是會受到影響吧。
不過時至今日已過了三天,是不是如此她也不敢確定。
「下一位,漠星.列古安。」
聽見學長喊了自己的名字,漠星收起課本,相當冷靜地站起身便走出了教室。在學長的示意下,她開門踏入了測驗教室,並隨手關上了門。
坐在教室內的帝在漠星進來時抬眸望向她,接著指了指前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桌面上擺著一顆火紅色的水晶球,晶球內轉動著火色流光,煞是美麗。
「把手放到上面,會有點燙,但不用擔心受傷。」點了點水晶球,帝指示道。
漠星點點頭,雖然對這番說明有些疑惑,但還是依言將手放至水晶球上。
水晶球在漠星接觸到它時猛地爆出一陣火焰,眨眼間便燒上了她的手。漠星心裡一驚,反射性就想收手,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衝動。
火焰看似燒的兇猛,漠星沒幾秒便發覺它其實並不太燙,只有些微的熱度而已,甚至也沒有灼傷的疼痛。
她頓時明白帝先前那番交代的意思。
「現在要測驗妳的術法等階和器靈的狀態,試著用這些力量作為輔助,讓妳的器靈具現化人形。」帝說。
「就像是喚名那樣嗎?」漠星提問。
她記得術法學上課時提過,「喚名」的意義是「喚其名、賦其力、賜其形」,透過呼喚作為連結,讓器靈得以已具體的型態顯現。
「做法和原理差不多。」
漠星輕吐了口氣,靜下心,閉上眼感受著手中的火焰。她稍稍思考了下便決定了作法,手中頓時竄出了另一股細小的橙紅焰火,下一秒便倏地漲大,和原先的火焰相融,頓時助長了火勢。
她感受到那些火焰也納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下,她試著與它們共鳴,而後略微抬手,心裡想著自己的器靈夜曲。那名文靜又善解人意的器靈女孩會是什麼樣子的?
腦中浮現了一個模糊的形象,漠星啟口,慎重地喚名道:「夜曲。」
她感覺到自己的器靈一如往常地回應了呼喚,漠星睜開眼,看見手中的火焰迅速地竄高,化成了抹約巴掌大的人形。
下一秒,火焰退去,取代而之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有著黑色的雙眸和一頭銀色的中長髮,在接近髮尾的地方綁著裝飾有紅珠及四色線的大蝴蝶結,就如同長劍握柄上的裝飾一般。她穿著有寬袖的白掛,裡頭是黑色的洋裝,腳上是一雙黑色的小皮鞋。此時少女的臉上帶著些許的茫然,沒幾秒後便回過神來,抬頭望向了前方的漠星。
漠星望著銀髮少女,頓時有種「沒錯,夜曲就是長這樣」的感覺。
她沒注意到自己的表情退去了平時的冷傲,嘴角掛著一抹淺笑,讓她一身銳氣淡了些許。但夜曲注意到了,她微笑著喚道:「漠星。」
一人一靈相視而笑。
另一邊,帝在紀錄簿上寫了幾句後便主動打斷了她們的相見歡,他出聲道:「第二階段的器靈都能像這樣藉助外力現形,但是會比武器形態還費力一些,等到後期力量較為穩固時就不會消耗那麼多了。」
說明完,他又提醒了句,「前期的話化形會比較費神,妳私底下想讓器靈現形的話要注意一下,尤其是妳的力量還在成長,要維持器靈長時間的化形,對妳來說很容易吃不消。」
「好。」漠星頷首表示明白。
接著,帝下了幾個和術法相關的指示讓漠星和夜曲協力完成,藉此推斷出一人一靈的力量濃度與程度。待檢驗完畢後,他便示意漠星撤回力量,結束了夜曲的化形。
「妳的術法程度是二級,還不錯,靈力還算穩定。」帝宣佈道。術法的程度分為一到五級,以一名入學三個月的學生來說,這樣的成績算很不錯了,「先這樣,妳的測驗就到這邊。」
「好,謝謝老師。」
結束了測驗,漠星站起身,但在準備推門離開時仍忍不住回過頭。
「老師,您還好吧?」畢竟是自己的老師,關心一下沒什麼不對,「前天……」
說到這,漠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妳知道前天的事?」帝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當時在場,」漠星將放在門把上的手收回,轉過身面對著帝,「您不記得了?」
「……妳知道多少?」帝沒有回答,只是反問。
「大概而已,雖然其餘老師們並未透露太多,但我大概能猜得出來。」漠星頓了頓,有些不確定該不該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畢竟她推測老師生氣的原因和這有關,「先前的您似乎不是……」
「那時候的事我不記得了。」帝出聲打斷漠星的話,他雙手環胸看著漠星,語氣罕見地有些強硬,「……我要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妳知道多少?告訴我。」
「現在?」漠星詢問。如果利用現在這段時間,難保其他學生不會說些什麼。
「測驗結束後?」同樣也明白這點的帝反問道。漠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
確認沒什麼事後,漠星便離開了教室。
帝看著漠星離開,微垂眼簾思考著。
從那日失去意識後,他直到今日測驗前不久才醒來,對於當日的事和身上的傷毫無印象,並且對歸來的希羅達和自己昏睡多日的事實感到愕然。那時夏洛安斯以測驗即將開始為由,決議結束後再來仔細說明並討論這些事,只簡單讓他了解了下情況。
於是他知道了,自己遭到妖族寄附,甚至是希羅達失蹤的兇手的事實。
他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就這麼無知無覺地被妖族寄附,甚至造成了重要的人深陷險境,影響了負責的測驗……甚至可能有其他他不知道的事。一想到這些,他的心情怎麼可能會好?
思及此,帝有些煩躁地皺起眉,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一簇小火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注意到自己又陷入思緒,帝一握拳掐熄了火苗,強迫自己專心在測驗上。
他會查出一切的真相,不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