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公會上層的智商是集體離家出走了嗎？

　　被稱呼為桓文哥的男子驚訝地跳了起來，反倒是衛晨曉鎮定的多，儘管緊蹙的雙眉，也是在疑惑為什麼古少淩會出現在這。

　　古少淩這才意會到剛剛辛霄雲的驚訝根本不是因為這時間點報到，而是訝異他們兩人時間上的重疊。

　　大概連辛霄雲都沒想到，他們兩人居然這麼巧地在同一小隊了吧。



　　古少淩的腦袋動得飛快，更快的則是他的腳步，他沒有猶豫地坐到了衛晨曉的隔壁，接著嘴一撇，像是有諸多抱怨想說，但在對方略略搖頭又揚了揚下巴讓他看看四周的動作下，理解卻不太甘心地點了點頭。

　　是的，現在不是閒聊的好時機。

　　他順著衛晨曉的目光，往另外三人看過去。

　　隊友們都非常的年少，最小的看上去說是還在唸中學他都相信，而最大的或許二十齣頭？

　　小隊的成員如此年輕，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因為這代表是公會欲意培養的人才，只是說，就目前觀來，進到這小隊──不是古少淩想唱衰，感覺更像是在賭能不能培養。

　　因此，古少淩心裡的小本本，對公會的不靠譜又畫上了一筆。

　　

　　古少淩皺起眉，又望向衛晨曉。

　　衛晨曉安撫地拍了拍他的頭。

　　抿了抿唇，古少淩情緒平穩了下來。



　　還有一人未到，大家當然默認等最後一個小隊員抵達後，再統一做自我介紹。

　　約莫過了一刻的時間，外頭響起足音。

　　一名身著常見的連帽外套、肩上掛著斜背包的少年走了進來。

　　因為沒遲到，所以少年的步伐很是自在，但讓古少淩瞪圓了眼的原因，正是那張熟悉的臉，以及身側的衛晨曉沒忍住地爆出大笑。

　　少年顯然被這笑聲嚇到，他疑惑地看向笑聲的主人，也立刻露出燦笑，熱情地打了聲招呼：「晨曉哥。」

　　衛晨曉笑著揮了揮手，微微側身，讓試圖裝死的古少淩露出臉來。

　　少年本還揚著的笑意，措不急防地僵住了。

　　見狀，古少淩哼了哼，沒說話地把臉撇了過去。

　　

　　氣氛頓時微凝。

　　衛晨曉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狀況，便朝著少年招了招手，「好久不見，聿爔，進來吧。」

　　鐘聿爔抓了抓頭，走到唯一的空位落座。

　　

　　因為這件小插曲，且看樣子衛晨曉與在場的不少人有所交情，因此大家有意無意地把視線放到了他的身上。

　　衛晨曉環視了一圈，雖說他不算是熱情的性格，但也不介意成為主導的人，故而捻起桌上正中央的符紙，輕快地道：「好啦，人齊了，來看看公會的指示？」

　　大夥都沒什麼意見地點頭。

　　於是衛晨曉將符紙往上一拋，符紙自燃，出現了一個戴著兜帽的人影。



　　要不是知道公會核心上層本來就全是匿名性質的，古少淩真想直接打上反派的標籤。

　　

　　那人的聲音也是經過變聲處理的。

　　「於此，吾鄭重宣布，『德福』小隊正式成立，隊長岑桓文、副隊衛晨曉。」

　　「爾等以此屋為定點與居住地，名為『德福事務所』，負責區域為和平區，事務所須成立兩年後方能申請調離，若有其餘疑問，可與分區聯繫。」



　　語落，影像消失的一乾二淨，連個符紙灰也沒落下。



　　非常制式化的宣布，讓七人你看我、我看你地陷入了初識時的尷尬。

　　再度被點名的衛晨曉看向坐在身側的岑桓文。

　　岑桓文也望向他，帶著緊張與不安。

　　古少淩好奇地探出頭，一見岑桓文的表情，倒是一下子就清楚了原因。

　　岑桓文性格較為內向、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突如其來地被委與重任，怕是還沒緩過來。

　　思及此，古少淩以手肘推了推衛晨曉。

　　衛晨曉揚起眉，不扭捏地舉起了手，「好吧，大家剛剛都聽到聿爔喊我晨曉哥了，就知道我是衛晨曉，那就由我先開始自我介紹，順時針繞一圈，然後隊長收尾？」

　　

　　既然有人願意先開頭，大家當然沒有異議。

　　岑桓文紅了張臉，有些抱歉、又很是感激地看向衛晨曉。

　　衛晨曉拍了拍岑桓文的肩，示意自己收到他的感謝後，開口道：「嗯～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被推為副隊，但我會做好副隊的職責，希望未來的兩年，大家能相處愉快。」

　　「職業跟能力呢？接下來我們不是要合作兩年嗎？不用完全揭底，但也總是要大概知道吧？」一名五官立體、皮膚是健康古銅色的少年，略微揚了揚手問。

　　這話說的有理，於是衛晨曉點點頭，大方地道：「我會命理占卜、風水地理、驅逐邪靈，是負責善後也行、引渡亡靈也行的道士，不過，我呢，是樣樣通卻不見得樣樣精，但總歸是小隊標準配置職業，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如衛晨曉所言，道士不僅是公會常見職業，更是小隊的標配，主要是因為什麼都得學、什麼都得會，可謂是最好用的萬金油。

　　但聽完他說的話，古少淩與岑桓文不禁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看到彼此眼中、覺得衛晨曉太過自謙的意味。

　　確實是難以做到樣樣精，可要古少淩說，如果他的實力是在同期的金字塔上半部，那衛晨曉就是在頂端的存在，但也是、在場的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見面，謙虛總比打臉要好。

　　挨著衛晨曉的古少淩，察覺到大家把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他收攏了思緒，開口道：「古少淩，目前大一，至於職業……我、也是道士。」

　　雖然有些訝異公會派了重複職業在同一小隊，但道士是基礎職業，再進修後能有更多專職的職業，比如說專職符籙的符咒師、精通卜術陣法的術數師等，因此大家也就沒有多做糾結地看向下一個該做自我介紹的人。

　　除了坐在古少淩身側的衛晨曉神色複雜地看著他，以及岑桓文也稍來關心的注視，還有坐在他對面的鐘聿爔、同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古少淩誰都沒有回應，只是不自在地咬著指節，把注意力放在身側那個看上去如中學生似的小男孩身上。



　　他的身材頗為嬌小，外貌精緻又秀氣，乍看之下，就像個瓷娃娃似的，聲調也是略帶軟糯的口音，「我叫顏映星，現在高二，職業是通神者，守護神祇是三太子。」

　　通神者，與神祇簽訂契約之靈能者，此職業最為特殊的是，只有神祇的後裔才能簽訂此契約。

　　當然，也因為這份特殊，可謂是靈能界的「稀有品種」，儘管不是沒有入靈修公會的前例，但目前待在靈修公會裡的通神者，大概是十根手指頭數得出來的數量。

　　就這麼輕易放到新的區小隊？

　　不過，這問號、並沒有比另一個第一個冒出來的念頭還要強烈──

　　三太子本家不是姓李嗎？

　　顏映星像是沒讀懂大家眼底的疑惑，又或者是因為太過緊張沒注意到，他迅速地看向身邊的人。

　　

　　在顏映星身側的，就是擁有古銅膚色的少年，對匆促遞過來的發言權有些嚇到，但他看出顏映星就是個怕生的人，而且奇怪的是，對方眼中還有一些對他的信任？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無論是那莫名的信任、還是顏映星的姓氏，但做他們這行的，誰還沒有點小秘密了？既然顏映星不願說，眼看大家也都識趣地沒問出口，他便大方地接過發言權，道：「我是向宇倫，高三，傀儡師，能前往現場也能負責善後，哦，還有引渡亡靈。」

　　傀儡師，公會常見職業之一，不算好入門，因為傀儡都要自行雕刻，但就如向宇倫所言，既能前往現場主戰、也能負責戰後收場，所以同屬區小隊不可或缺的職業之一。

　　但是吸引大家、正確來說，引起古少淩、岑桓文與衛晨曉注意力的，是最後那句「引渡亡靈」。

　　這已經是非常式微的技能、或者該說是祭儀，真要講究的話，其名稱為「跳鍾馗」，至今仍有以真人扮裝的祭儀，不過多是吉祥的祭典，但「引渡亡靈」這類的儀式──

　　只是美化的說詞，再說白一點，是「送孤」、「除煞」，所以真正要引渡的是窮凶惡鬼，自然得奉請鬼王鍾馗。

　　傀儡的「跳鍾馗」十分少見，至少就古少淩與岑桓文的印象所及裡，目前只存於華夏以南，因為不是用真身與神祇簽訂契約，所以在執行上又更加困難，不僅傀儡要自己製作，還是代代相傳並且須獲得神祇的認可。

　　簡單來說，就是向宇倫不簡單。

　　岑桓文與古少淩是這麼想，但衛晨曉卻只是因為業務撞到覺得巧合地仔細聆聽，因此見向宇倫沒再開口的意思，便揚了揚下巴，示意下一位繼續。



　　正好是鐘聿爔，儘管夜已深，他依舊是精神奕奕且中氣十足地開口道：「我是鐘聿爔，目前大一，職業是狩獵者，各類型的冷兵器都稍有涉獵，最擅常的是軍刀。」

　　狩獵者，物理攻擊為主的職業，以己身氣勁強化武器，多是從小就接受武術培養，不限定兵器與武種，但凡通過考核，接可冠上狩獵者的稱號。

　　

　　古少淩聞言，微微抬了抬眼皮，卻沒有看向鐘聿爔，反倒望向衛晨曉。

　　衛晨曉則挑起單邊眉，露出玩味的笑容。

　　看來大家都採取同樣的自介方式，至少就古少淩與衛晨曉所知──雖然他們確實跟鐘聿爔的共同記憶只停留在中學階段，不過當時鐘聿爔冷兵器的學習速度之快、氣勁使用的領悟力之高，一直都是老師們津津樂道的話題之一。

　　只是後來因為鐘聿爔的師父被調到北分會的核心小隊，而鐘聿爔也順利地考到北分會附近的高中，他們便自然斷了聯絡──更正，只有古少淩與鐘聿爔斷了聯絡，衛晨曉時不時地還會與鐘聿爔通信。

　　但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因此兩人隨著其他四人的視線，一同看向鐘聿爔隔壁那位與他完全相反的青年。



　　青年看上去就一副沒睡飽的模樣，他的聲音很是低沈且富有磁性，意外的是、還帶了點助眠的效果，至少好幾個年齡小的在聽到他開口時，紛紛打起了呵欠。

　　「我是花輕似，職業是築夢師，嗯……不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也能跟著實地勘查。」

　　築夢師，公會的稀有職業之一，有解析夢境、探測夢境的靈能者不少，但能稱得上是築夢師的，通常是貘或伯奇的後裔，這兩者在現代都已經是非常稀少、甚至快要滅絕的種族，也因此築夢師才會成為稀有的職業。

　　不過，讓大家側目的，是花輕似本人。

　　一方面確實與他的身分背景有關，另一方面──噢，不在於他的築夢技巧，事實上，築夢師是真稀有，但他本人嘛，還真應了那句外行看熱鬧的哇聲一片，可內行卻能一眼點出不足的尚缺火侯。

　　所以、真正讓他成為北分會備受矚目的新星，是他那點錯技能、完全可以與狩獵者並駕齊驅的武力值。

　　至於為什麼會被挖出這項技能？

　　據說是因為他參加了北分會定時舉辦的狩獵者擂台，並拿了個冠軍──雖說當時參加的多是新手，不過從他游刃有餘一路晉級，還絲毫未傷的情況下，自是獨領風騷地成了風雲人物。

　　儘管本人在那之後低調的很，但築夢師一直都是被公會特別保護的稀有職業，所以、再怎麼低調，也不致於跑到區小隊吧？

　　雖然知曉他名聲的人，內心都不約而同地冒出了問號，但花輕似只是揉了揉眼睛，並微微偏過頭，示意下一個人發言。



　　最後一位、也是小隊的隊長，岑桓文。

　　岑桓文已調整好心態，雖然還是有些緊張，但他仍是露出淺淺的笑容，溫和地道：「你們好，我是岑桓文，呃、雖然不知道公會任命我當隊長的原因，但我會努力盡到隊長的職責。」

　　頓了頓，岑桓文見大家都投來善意的眼神與微笑，也就放下了剩下的那點不安，繼續道：「我是通語者兼靈能者，靈能力是治療與矯正，所以也額外學了藥理。」

　　靈能者，靈力攻擊、輔助為主的職業。

　　是的，登記的職業名稱就是這麼簡單粗暴，但這真不是公會偷懶，而是天下之大，就連柔術都能分中國、日本、巴西……等，所以無法細分的，武者一律冠上「狩獵者」、靈能修行者（無法分類者）則被統稱為「靈能者」。

　　這是基於每個人對靈能、武術的體悟不一樣，具體如何應用，也是個人順手為主。

　　世界是立體且鮮活的，因此公會主要的教導與傳承，一言以蔽之：「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既然是大家都熟知的道理，不致於掀起什麼波濤，可除了衛晨曉與古少淩外，另外四人都震驚地看向他。



　　通語者？

　　認真的？

　　

　　岑桓文清楚地讀出了四個小夥伴的眼底的訊息，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頰。

　　每每說出自己職業就會被當做什麼奇珍異獸的存在，總讓他手足無措。

　　儘管這並不難理解，因為通語者是最為稀有的職業，打從有這職業開始，真正能擁有這職稱的，五根手指頭數的過來。



　　靈修公會發展至今，不是每個具有靈能天賦的孩子都能進入其中學習，最主要的，還得看孩子的天賦極限。

　　有些孩子天生下來，雖有一定的敏銳度，但通常五感之中，只會開一竅，如俗稱的陰陽眼，能看的見，卻不一定能與之溝通；有的是能聞的到，卻無法看到與聽見其聲；有的是聽的到，卻看不見；有的是第六感極強，能下意識趨吉避凶，卻無法聽聞與眼見。

　　各式各樣的狀況都有，而這類型的孩子，被稱為有緣者，最後多半會成為神職人員。

　　至於能進入靈修公會學習的孩子，本身不僅具有靈力天賦，更能見、能聞並與魂體溝通，於是在外介紹時，未免引起軒然大波，通常會稱呼為「傳語者」。

　　雖說如此，這傳語，也僅限於同種族之間，比如人族與人族的靈魂、妖族與妖族的靈魂等，或者是本身就會多種語言的靈能者，又或是與靈獸簽訂了契約，所以能與靈獸交流等等。

　　然而，通語者就是一個超級外掛的存在，他們不用學習，就能聽懂並與各種族溝通。

　　語系是什麼？不存在。

　　通語是天賦，無法傳授與教學，這也是為什麼會如此稀少的原因。

　　劃個重點，因為稀有，所以通常接受考核後，便會直接留任於公會。



　　比任何職業都還要──簡直可以列為瀕危種族的存在，讓另外四人不禁帶著好奇與探究的目光盯著岑桓文。

　　縱使知道大家的反應會是如此，岑桓文仍然有些不適應地握了握拳，所幸衛晨曉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背給予支持，他才又開口道：「我從小在國外長大，對東方玄學並不是很瞭解，光從書裡獲取知識也是有限，便跟公會申請到小隊磨練，所以、身手不是很好，還請大家多多指教。」

　　聞言，大夥兒都揮手讓他別介意，畢竟光是通語這點，就足夠抵過所有，但同時，也產生了疑惑。



　　讓一個進公會不久的、儘管通過了考核吧，可如他自己所言仍有許多不足的會員來帶領小隊？



　　古少淩敏銳地察覺到了質疑的氛圍，卻是一點也不擔心。

　　誠如岑桓文所說，他進公會的時間並不長，古少淩與他認識不過才半年多的時間，但靈力之充沛與聰敏程度──簡單來說，如果不是因為本身實力夠，公會也不可能僅聽岑桓文的隻言片語，就決定讓稀有人才到區小隊磨練。

　　噢，不對──

　　古少淩略略瞇起了眼，視線從衛晨曉開始，繞了一圈直至身邊的顏映星，他總有種、說不清楚的詭異感。

　　總體來說，他們這小隊，有輸出組的鐘聿爔與顏映星；綜合組的他、花輕似和向宇倫；輔助組的衛晨曉以及治癒組的岑桓文。

　　而和平區正如其名，因此一直都是給新手小隊練習的區域，所以這樣的分配，雖然沒坦，但有輸出、有輔助、有奶，似乎也算是合理？

　　才怪！

　　他先不算在內，畢竟評價自己本來就是件很難的事；衛晨曉也先不說，除去道士是每個小隊都必備的職業外，他承認他有崇拜哥哥的濾鏡，不過這隊伍的人才──

　　好吧，要真說各個能成為隊伍核心確實是有點太過，但一個新成立的小隊真有需要用到像花輕似、鐘聿爔這樣的武術菁英在同一個隊伍？又或者是顏映星、岑桓文以及擁有特別祭儀的向宇倫這如此特殊的三人？

　　說是湊巧組在一塊？

　　誰信？

　　如果是刻意的，就算這區一直都蠻平靜的，可如此不懂分散風險管理的狀況，公會上層的智商是集體離家出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