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 誰來煮飯？ - 13

　　「我睡覺不需要毛毯。」
　　葉竟凡補充說明，不想讓蘇巧海起疑心。
　　沒等蘇巧海反應過來，僅僅只有一瞬間──葉竟凡從人類的姿態變化成活生生的一匹狼，衣褲連同變化一起消失。
　　狼的外貌和蘇巧海曾處過的世界相同，狼的體型又瘦又長，四肢的爪子彷彿能撕裂任何物品，狼頭偏大、前額較寬，嘴形成頓狀，耳朵為三角形，背部的毛偏灰黑色，肚子以下則是白色，金銀色的瞳孔盯著蘇巧海，有這麼一霎那──他懷疑會被吞噬掉。
　　「睡覺。」
　　蘇巧海看傻了，他張著嘴毫無反應，葉竟凡沒有多做解釋，只用兩個字點醒還處於驚訝中的蘇巧海。
　　「你的身體是可以隨意變換的嗎？」
　　現在別說是睡覺，蘇巧海整個精神都來了，趁著澤雲笑和何初莫不在的狀況下，蘇巧海當然要抓準機會和葉竟凡好好聊一下。
　　「狼人都是這樣。」
　　「好酷，我可以摸你的毛嗎？」
　　蘇巧海開口詢問的當下，手早就背叛他的意識──慢慢接近葉竟凡。
　　葉竟凡沒有閃躲，蘇巧海沒有得到葉竟凡的同意，也沒有得到拒絕的答案，蘇巧海自然當作葉竟凡「默許」這樣的行為，毫不掩飾的將手放在葉竟凡的背上。
　　狼的毛髮比蘇巧海想像中還要柔軟許多，加上狼本身灼熱的體溫，抱在懷裡絕對是最佳取暖的方式。
　　「抱著你好暖。」
　　蘇巧海一手將狼姿態的葉竟凡抱在懷中，蘇巧海用下顎蹭著狼的頭頂，感受著溫暖的體溫。
　　「睡覺。」
　　葉竟凡沒有反抗，蘇巧海抱著葉竟凡躺在原本睡覺的位子上，一旁的毛毯被蘇巧海遺忘在角落，葉竟凡用狼爪勾起毛毯──蓋在他們身上。
　　這一刻，蘇巧海有種回到原本的世界的錯覺，在家中的他也曾抱過玩偶睡覺，似曾相識的感覺，讓他遺忘外在的寒冷與恐懼，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最終進入夢鄉。

◆　◆　◆

　　葉竟凡現在相當懊惱，是他提議要兩人睡在同一塊布料上，卻沒想到蘇巧海會在睡夢中緊抓著他的身體不放。
　　狼型態的他，雖然無法和人類的體格相比，外觀卻沒有那些小貓、小狗來的嬌小。
　　他就這樣被蘇巧海當成玩偶抱在懷中，這一點是他沒有料想到的困擾。
　　狼的聽力比人類型態的他──還要敏銳好幾百倍，也適合在夜晚進行看守，他的睡眠品質較淺，容易因為風吹草動而驚醒，這也剛好成為晚上看守的能力之一。
　　「嗯……五百……」
　　蘇巧海移動身軀，一邊翻身、一邊說著夢話，雙眼仍緊閉著。
　　葉竟凡一聽見聲音，連忙豎起雙耳，發現聲音的來源就在一旁的蘇巧海身上，讓他感到哭笑不得。
　　蘇巧海移動身子，一手還是抓著狼型態的葉竟凡不放。
　　隨著時間慢慢流動，葉竟凡發現，蘇巧海的翻身頻率極高，一下子背對他、一下子雙手抓著他的肚子不放、一下子臉整個埋入他的狼毛中，各種千奇百怪的姿勢都有。
　　葉竟凡嘗試用狼的身軀制服蘇巧海，四肢都趴在蘇巧海身上，形成詭異的景象。
　　「五千……嗯……」
　　蘇巧海仍然持續說著夢話，這次他無法翻身，在葉竟凡的壓迫下，他稍微移動了頭部，和最初相比安分不少。
　　葉竟凡在來到這個世界一年之久，經歷過許多風風雨雨，也沒少過在街上流浪過夜，對於身上有毛毯，地上有布料的情況下，他根本不用擔心會睡不著，前提是蘇巧海能乖一些會更好。
　　蘇巧海像是感應到葉竟凡的需求，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都沒有動彈，連夢話也變得含糊不清，葉竟凡抓準機會進入深層睡眠，許久沒有好好入睡的他，在與蘇巧海的相遇之後，失眠的狀態好不容易改善許多。
　　「餓……」
　　蘇巧海的臉埋在葉竟凡的胸前，因為身子無法動彈，只有頭部能移動，他在夢中發現美味可口的食物，肚子餓的咕咕叫的他，忍不住一口咬下。
　　葉竟凡感受到刺痛，警戒的睜開雙眼，蘇巧海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將身子往後退，鼻子的部位傳來強烈的刺痛感，意識到被蘇巧海咬了一口，對方到現在都還不鬆口。
　　葉竟凡試圖用狼掌拍醒蘇巧海，幾分鐘過去，不管他怎麼推、怎麼打──全是徒勞。
　　當葉竟凡束手無策的狀況下，蘇巧海擺脫他的四肢壓力，終於翻身。
　　葉竟凡的鼻子也得到解脫，蘇巧海整個身子背對葉竟凡，投入毛毯的懷抱中。
　　葉竟凡盯著蘇巧海的背影，用狼掌碰觸微微刺痛的鼻子，報復性的往蘇巧海的後頸輕咬。
　　「……嗚……麻糬別鬧……」
　　葉竟凡清楚聽見「麻糬」這個詞，那是蘇巧海在原本的世界所飼養的寵物名，葉竟凡有些懷念「麻糬」這個稱號，下意識鬆口。
　　蘇巧海再度翻身，與葉竟凡面對面，毛毯在蘇巧海的背後，沒有毛茸茸的東西取暖，他的雙手不斷往前抓，摸到葉竟凡的肚子，抓著狼毛不放。
　　「……歡迎回來。」
　　蘇巧海臉埋到狼毛中，對著葉竟凡的肚子說著夢話。
　　「我回來了。」
　　葉竟凡的狼掌反抱住蘇巧海，想給予對方溫暖，他盯著熟睡的人，回答著毫無意義的對話。
　　葉竟凡的確回來了，從那場「車禍」中回來了。

◆　◆　◆

　　隔天，當蘇巧海醒來，發現正抓著毛毯，四周的晃動讓他發現正身處在車廂內，原本抱在懷裡的葉竟凡變回人類的姿態，正坐在車廂的角落休息。
　　「蘇蘇終於起床了！」
　　何初莫朝蘇巧海湊近，開始打量還在神遊的蘇巧海，何初莫伸手捏了捏蘇巧海的臉頰，試圖讓蘇巧海回神過來。
　　「我醒了，別捏了。」
　　何初莫聽見蘇巧海的反應，乖乖地放下右手，他的左手卻朝蘇巧海的左臉突擊，蘇巧海閃躲過他的手，避免臉頰再次受到「攻擊」。
　　「蘇蘇早安啊！」
　　「早安。」
　　蘇巧海平靜的打招呼，對於「為何醒來就身處在馬車上」這件事情，他早就能用冷靜的心態面對，甚至也不打算詢問原因。
　　「我們出發多久了？」
　　「好像快一個小時吧？王子大人說今天的馬有機會突破三公里，好像能在中午前抵達下一個國家。」
　　「真的？」
　　蘇巧海對何初莫的說詞產生興趣，昨天毫無進展的馬，在今天能發揮這麼大的功用，他沒想過今天就可以抵達第一個國家，終於有好事要發生了。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會騙蘇蘇？」何初莫歪著頭：「蘇蘇怎麼看起來這麼高興呀？這麼期待到其他國家嗎？」
　　何初莫的問題讓蘇巧海意識到，當初和澤雲笑討論目的地的時候，何初莫是不在場的，自然不清楚蘇巧海高興的原因，何初莫大概不知道這趟旅途的真正含意。